作者:好大一只乌
首先,建州女真就不是蒙古,契丹那样的游牧民族,他们也是农耕的,以精悍的重装步兵作为主要战斗力,和赶着羊群随时补给的蒙古部族不同,他们也是需要后勤补给线的。
最初的开铁广宁之战,距离口子外努尔哈赤的老巢不远,而辽沈之战,后金军进境神速,后勤补给的问题还没凸显出来,可到了宁远之战时候,缺乏后勤贸然进攻的后金被袁督师的大炮就好好教育了一次做人,自那以后,努尔哈赤伤重而死,皇太极接手,后金的战法就变了个风格。
大凌河之战,清军在黑山广宁等明军后撤的哨所屯卫足足屯田了小半年,攻打大凌河的清军也是围而不攻,围点打援,上次东江之战,没太看得起东江军,皇太极想要像入关作战一样在东江,李氏朝鲜的土地上就地掠夺到补给,结果孤军深入,在东江密集的跟蜂窝一般的山堡壁垒中吃尽了苦头。
这次如果真的主力进攻黑龙江镇,黑龙江到后金统治核心赫图阿拉之间足足有数百公里,皇太极会不提前设置兵站仓库,以补给军用?依照东江严密的边境斥候网,真要有这样大动作,东江能不早早得知?
东江的问题也就此凸显出来,有点像拿破仑帝国那样,除了皇帝拿破仑这个天才之外,他属下十几个法国元帅,没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就拿决定帝国生死存亡的吕岑会战来说,拿破仑所率领的部队接连取得胜利,可整个战场,法军却是连战连衰,一路的优势根本撑不起整个战场,法军最终一败涂地,让拿破仑帝国也沉入了历史深渊。
如今的东江同样差不多,文孟,孔有德之流为将足矣,为帅却是难担大任,阿德蕾娜算得上个好参谋,却缺乏大魄力,范文举干脆就是个门外汉,让他主持政局出不了纰漏,主军可就真是纸上谈兵。
东江其他算得上帅才的还有沈世魁毛文龙,可惜这两位也是一个战死沙场,一个退休离开了东江,现在的东江算得上蜀中无大将了。
毛珏的不可替代性导致了他在东江独一无二的地位,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同时弊端也是显露无疑,他不在的时候,东江简直笨重的像头河马那般。
这也是孙传庭敢接下这个任务的原因,真和清军主力硬碰硬,带着区区五个团,三个团还是现转职的骑兵,他也是头皮发麻。
可要打区区几个当烟雾弹的蒙古部族,对他来说,那就是三个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
“军率,咱们出战吗?”
这算得上加入东江之后第一场大战,如果此战立下军功,小袁营一系的军官就算不能在东江翻了身,至少也能扬眉吐气,一雪加入时候被狠狠收拾一顿的耻辱。
眼睛瞄着那些移动的三十两,袁大宝满是兴奋,急促的问道。
然而看着眼前忙碌的部族,孙传庭却是禁不住摇摇头。
“不过一个小部族,差不多五六百人,算不上什么大鱼,咱们现在的优势是出其不意,这猩古部族没想到东江会主动出击!打了他们就打草惊蛇了,不划算!”
“可,那该怎么办?”
“回营睡觉。”
“睡觉?”
袁大宝还真是差不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然而说话功夫,孙传庭还真是从灌木丛底下爬出来,试试然扑打扑打身上的阔叶,然后往宿营的地方走去。
“军率,等等末将!”
满是悲催,他也跟狗爬那样三下两下摸了出来
第四百四十二章.历史的车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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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条编成的巨大扫把来回扫着,把深深地马蹄子印重新抚平,五个团四千东江军虽然还达不到主战部队的资格,却是不输于朝廷任何一支精兵了,工人的纪律性优势显露无疑,煤矿工人出身的战士咬着嘴里的铜钱一言不发,整只部队就仿佛鬼影子那样,穿行在河岸两边茂密的平原森林中,转眼不见了踪迹。
都说会叫的狗不咬人!也怪毛珏叫的太凶了,却一次主动出击都没有,让这猩古部族把东江也和九边明军划了等号,东江人也就守着城池堡垒打的凶一点,他们也不敢出城与蒙古勇士打一仗!这种思维下,这支蒙古部族是松懈了下来,除了时不时组织人马去北面打那占不到便宜的劫掠战,在松花江流域该放牧放牧,该喝奶茶喝奶茶,舒坦过日子,一点儿战争气氛都没有。
这也就给了孙传庭极佳的运动空间。
昼伏夜出,这已经是顺着松花江向下的第三天了。
明亮的月光自西天明亮的照耀下来,一片灌木丛又是瑟瑟作响,几个脑袋从树底下冒了出来。
“军率,就是这儿了!”
相比于前几天,袁大宝是有点萎靡,不过周饱肚几个则是眼珠子溜圆,煤炭工人的优势在这儿是体现出来经常上夜班,颠倒这几个黑白不成问题。
拿着东江配发的作战双筒望远镜,打量着眼前的蒙古部落,孙传庭亦是忍不住暗自点头,相比于前几天散乱的蒙古部落,今晚这个部落不仅人数上多了数倍还多,而且秩序森然,除了圈牲口的栅栏外,围绕着营帐蒙古包,外围又多了足足两圈栅栏,还有装备精良了不少,穿着铁甲拿着长矛来回巡逻的军士。
这个规模,就算不是此行的目标科尔沁汗帐,也是这支蒙古部族重要首脑之一,值得动手了。
下意识,孙传庭沉稳的点了点头。
战争不永远是浴血厮杀,战争前的行军与等候才是最熬人的,看孙传庭终于点头,袁大宝是满带兴奋的急促说道。
“末将马上去招呼兄弟们!”
可令他吐血的是,孙传庭还是那么不紧不慢的摇了摇头。
“不着急!”
这儿已经是松嫩平原的边界了,紧挨着大黑山丘陵带,从河边不远处的部族边缘抽身出来,孙传庭又是拿着望远镜攀爬上了附近无名小丘陵,居高临下的向下眺望。
在这儿,松花江的支流结束了漫长平原上舒缓的行程,挤进了狭小的丘陵中,陡峭而高耸的一条条山谷亦是随着水流而成形。
和遇谷而衰的陈奇俞不同,他孙传庭是遇谷而盛,他这辈子最大的功勋黑水域之战俘获闯王高迎祥,看着那些陡峭的丘陵山谷,隐约间一股子兴奋亦是在他那长白了不少,把皱纹都撑开了的老脸上绽放出来。
“可以了!”
说是游民民族骁勇善战,可再骁勇善战也是民兵,而不是专业化一天二十五小时都神经崩到极点的职业部队,到了凌晨两三点钟,科尔沁的军阵大帐也变得一片死寂,台吉亲兵靠着帐篷边上打起了瞌睡,外围普通蒙古包内,更是鼾声连天,甚至就连牧羊犬都是前爪一上一下耷拉着打起了瞌睡。
不过到底犬科动物的听觉嗅觉比人灵敏数百倍,东面靠着羊群牲口棚处,一条牧羊犬仿佛梦魇了那样猛地太起了头,紧接着,抽着鼻子就向身后张望去,接着,这畜生的狰狞大口咧了开,嘴皮子剧烈的颤动着,明显是即将咆哮的开始。
可就在这么个功夫下,噗的一声比放屁大不了多少闷响猛地响起,脑袋飞出去半边,这牲口是蹬着腿儿在那儿没了气息。
可另一头,一股子火焰也是腾的撩起,旋即被急促的扔到地上踩了几脚,满是郁闷,袁大宝悲催的把烫的发疼的手掌在背后蹭了蹭,郁闷的嘀咕道。
“这破玩意,还真是一次性的!”
后世枪管的消音器,其原理就是布满了小孔,当子弹出膛时候,音波与空洞摩擦化作能量,降低声音,不过毛珏没那本事练出满是小孔的蜂窝金属来,只能是材料不足智商酬,这年头,最多孔的材料莫过于木炭了。
可惜,碍于这玩意的易燃性,一次性消音器是名至实归了。
可这一次性也足够了,那头也是噗噗两声,一条牧羊犬和着一个倒霉的上小号的家伙被撂倒在地,足足几十人急促的抓住部落备用的干草,还有些羊毛捆子,就往羊圈马圈的西北方向堆着,一时间找不到引火物,袁大宝干脆又给他的燧发枪怼上个这不靠谱的消音器,对天一枪,紧接着,被精准的切成消音器形状,却燃烧着明火的木炭块猛地扔进了羊毛堆里,一股子烈火顿时熊熊燃起。
这些鞑子侵犯中原时候,最愿意驱赶着中原百姓向前担当着炮灰,可这一回,他们是自己体验了一把被冲散的滋味,成千上完头四只脚的牲口在火光驱赶下,惊恐的向东北方向狂奔着,沿途,帐篷轰然倒塌,架子被撞翻,游牧人惊恐的冲出帐篷,旋即却是扑腾的几枪打过来,把人当胸射翻在地,终于,不知道谁用蒙古语惊恐的吼叫出来。
“敌袭!”
“东江的明狗杀来了!”
台吉亲兵端着弓箭气急败坏的闯出蒙古包,旋即却又是被狂奔的羊群撞了个前仰后合。
烈火此起彼伏的燃烧着,袁大宝是切记了孙传庭的命令,用不着跟这些狗鞑子拼命,留着命还得数银子呢!咱就放火!
从羊圈内拎起火把,跟着牲口在营帐内乱窜,鹤岗团的军士是挨个帐篷上点过去,还有更缺德的直接把火把挂在羊身上,这些烤全羊惊恐的乱跑中,火光更是四处弥漫。
明末的蒙古部族也真是退化到了极点,受到袭击,这些家伙也没比被蒙古骑兵劫掠的中原百姓表现好到哪儿去,有心思反抗的简直凤毛麟角,倒是慌乱的蒙古牧民一股脑的冲出家门,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跨上马就直勾勾向营帐外面逃去,四散到狂野中。
一个穿着裘皮狍子,梳着满头小辫子的权贵模样家伙气急败坏的拎着马,在帐篷边上用蒙古语叫嚷着,似乎要手下的蒙古骑兵整队什么的,可好家伙,这头骑兵才刚刚聚拢点,那头夜色中的林子里,噼里啪啦一阵枪火铺天盖地的打了过来,东江的燧发枪没有火绳,这趟袭击根本是突如其来,毫无防备,这些科尔沁部的精悍骑兵直接被撂倒了一百多号,惊恐驱使下,他们也汇入难民之中,一口气朝着东面山谷溃逃而去。
大地震撼的犹如地震一般,人群,羊群,惊恐的脚步一起践踏着土地,就像是东非的角马大迁徙那般壮观。
可身处在这支队伍的顶头碰,孙传庭却是连一丝的惊恐都没有,取而代之的却是满满的杀意与建功立业的亢奋,就算被流放又如何?他孙某人,照样是个响当当的帅才!
三个十九厂工人组成的团就像个三角形的漏斗那样,也是戍守在狭窄的峡谷两边,寒光闪闪的刺刀丛林鱼鳞那样对着惊恐奔逃的科尔沁本部骑手牧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