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大一只乌
秦桧儿还有三个朋友,马士英这话算是落锤定音了,阮大铖等十几个他的党羽也是跟着纷纷跪倒在了地上,磕着头请求道:“请陛下允之!”
“罢了罢了,你们说不修,就不修了!”
现在对马士英可没有刚登基时候那个好感了,朱由崧是无奈的摆了摆巴掌,算是对臣子妥协了,马士英那修长的面容情不自禁的露出一股欣喜来,是赶紧又跪下磕头道。
“臣谢主隆恩!”
如果要是一切顺利,今个早朝就应该在一片君臣祥和中落下帷幕,可就在马士英脸庞上的笑容还没等落下,宫门外,一个太监却是忽然气喘吁吁猛地闯了进来,扑腾一下子闯进了宫门,惊慌失措的在地上猛磕头起来。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苏湖长以及荆扬绍兴士子万人,聚拢宫前,冲击皇宫,高喊要诛奸邪,清君侧!”
“什么?”
屁股还没坐热乎,朱由崧再一次惊慌到犹如烫了屁股那样猛地崩了起来,这话也大出了马士英所料,下意识,他就侧眼张望向了钱谦益几个,不过除了刚刚被皇帝点名,在群臣面前丢了大脸的龚鼎孳外,剩余几个东林干将无不是面沉似水,看得他也是情不自禁心头一沉。
这一趟,东林蓄谋已久了!
不仅仅马士英心惊,阮大铖更是心乱如麻,这清君侧,清的最大的恐怕还是他这个阉党余孽,第一时间,他是惊怒出了声音,气急败坏的大声咆哮着:“张溥!!!”
紧接着跪在地上,阮大铖又是面色难看的跪地磕着头请道:“陛下无需忧虑,不过衅落士子聚众闹事,妄图胁迫朝廷,抢夺官职!其为首者私结复社,图谋不轨久已,今擒杀其贼首,余者自散,请陛下交给老臣处置即可!”
“阮卿速去!速去!”
这功夫,宫廷都能听到士子们愤怒的嘶吼声了,心惊肉跳的跟个三百斤的胖子,朱由崧是急不可耐的挥着巴掌。
急促的出了门,在兵部尚书阮大铖的剧烈嚷嚷中,大批大批的宫廷禁卫急促的向外狂奔了出去。
可在宫门口,却是另一副情景,金水桥前,数以万计的江南士子疯子那样向宫门冲击着,一个个高举着拳头,高喊着诛杀奸臣,群情激奋的模样,天地都为之震撼,可面对他们,宫廷禁卫们表现得却又犹如软弱的绵羊那样。
最前面那列横着长矛捂着脑袋组成一道人墙,连个还手都不敢有,让士子们劈头盖脸的打个不停,后面更是不敢出门,直接把宫门给关了,几个禁军将领急的犹如一锅粥那样,几次提刀想出去,然而,却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一个瘸子每一次都挡在他们面前。
洛缜!
“诸位,外面可都是有功名的士子,谁知道是哪一家的公子哥,家里有那位大人!咱们要是这么冲出去把人砍了,日后人家家长问起来,还有得咱们活路吗?”
虽然是危言耸听,可他这话还真没错,城门洞,听着他阻拦的话,几个禁军其他军官也真是被说的目瞪口呆着,一个满脸胡子的大老粗情不自禁的愕然问道:“可士子造反冲击宫门,咱们不过问,上面问起来,不还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李大人,这不还没冲进来吗?书生造反,十年不成,一些酸书生,也就闹一闹,闹不出什么大事来,就让朝中那些文官大人们自己解决就好!”
“真要出了事儿,我担着!”
武人玩心眼还真玩不过文人,而且大明重文轻武一百八九十年,武官们也早没了开国时候的责任感,既然有人担着,他们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洛缜这个二五仔劝说下,居然是纷纷做了鸟兽散,该抽烟打牌抽烟打牌去了。
轻蔑的目送着自己几个同僚散了开,旋即洛缜还面色阴沉的歪了歪嘴。
“去把清华门同青门给关上!”
在他的命令下,咯吱的声音中,内层宫殿的几座大门也是相继关闭,在阮大铖命令下,蜂拥而出杀气腾腾要血洗前广场的内宫禁军才刚刚冲出来,反倒是被自己人关在了里面。
一个个军官愤怒的敲着沉重的木头城门,咣咣作响的声音反倒是更加加剧了混乱。
德政殿内,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听着那没有平息,反倒是愈发喧嚣尘上的怒吼,不管马士英,阮大铖还是其他几个党羽,额头上都开始见了大滴大滴的汗珠子。束手站立一边,姜曰广,张慎言等所谓清流正人,嘴角亦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了阴邪的微笑来。
坐在龙椅上,心惊肉跳的朱由崧犹如一只三百多斤的惊弓之鸟!
第六百四十五章.党争容不得丝毫手软
政变的第七个小时,动荡还在继续着。
很可怕的场景,南七省八千万人口的统治心脏,被这区区一万多士子给堵截了,中枢核心瘫痪了整整一天,政令不出皇宫,不说这功夫来一场外敌入侵,什么洪水灾害,什么起兵造反,南明帝国也连反映一下的资本都没有。
喧嚣声越来越大,朱由崧一张圆鼓鼓的胖脸也变成了刚出锅的包子那样,油亮而煞白,大滴大滴的汗珠子至他额头不断的滴落下来,作为一个皇帝,弘光帝的养气功夫明显太差,此时他竟然是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当着群臣的面,不住的来回踱着步。
朝班中,一众大臣神情也是变得相当精彩起来,马士英满是焦躁与愤怒,阮大铖沉浸在深深的恐惧中,和他们走的比较近的官员党羽也是各个面如土色,东林一派,一百多人沉默无声,出奇的,不管钱谦益还是高弘图,姜曰广都没有趁机落井下石,保持着缄默。
这其中,最尴尬的莫过于东阁大学士史可法,拥立一事,他已经失去了弘光帝的信任,扬州议和案,又被东林人士当成了背锅的卖国贼,两面都失去了影响力,史可法太知道这种情况的危险性了,奈何,他却是无力改变!
眼看着太阳偏西,今晚百官似乎也要被士子困在宫中,终于,沉闷了一天,地位接近于中立的左中允王图出了声,这老家伙都快八十了,颤颤巍巍个老腰杆子站出来,扶着个笏板就跪了下去。
“陛下,古之圣人云,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因为臣子陷主君于险地,是为不义........”
“王大人,你的意思就是送马阁部与本官给那些乱臣贼子了?”
阮大铖立马跟烫了屁股那样,嗷一下蹦起来,跟要咬人那样龇牙咧嘴的咆哮着,这话也是立马引得马士英满是杀机的目视了过去,然而老王图却是丝毫没有生气,甚至连情感都没变一下,就像个老乌龟那样,缓慢的摇了摇头。
“陛下,老臣的意思,既然士子们是围攻马大人与阮大人,那就先派遣大汉将军互送二位大人回府好了,没了目标,这些士子自然散去,陛下之围也就解了,到时候,再派遣刑部与大理寺缉捕会审首恶之人即可,陛下以为如何?”
一双双眼睛,一瞬间都汇聚在了王图身上,阮大铖的心头是情不自禁的咯噔了一下。
东林的杀招在这儿!
说的好听,保护二人离去,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把他们调开,皇上就在他们东林的挟持之间了,到时候,没有自己两个辩驳,还不是什么罪名什么脏水都能往自己身上泼?
奈何,他所征求的目标还不是自己,而是弘光皇帝朱由崧,就算他和马士英再专权,裁决一切的依旧是皇帝,而此时,朱由崧明显已经是惊弓之鸟了。
“陛下,再给微臣点时间,一群书生而已!再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臣就能将暴乱肃清!”
最后尝试着努力,阮大铖是满头大汗,跪在地上重重的磕着头,然而,朱由崧却明显没有这个耐心了。
“阮尚书的能力,朕自然不怀疑,不过这些士子毕竟也是国家栋梁,动辄杀戮不宜,还是如王图老大人所言处理吧!”
漂亮话谁都会说,可态度上,朱由崧已经是急不可耐了,没给阮大铖辩护的时间,他已经是对着门外高喊起来:“来人,互送马先生与阮尚书出宫,务要看护周全,掉一根汗毛,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事已至此,再抗拒也没有用了,跟着马士英,阮大铖也只好是磕头领命。
“多谢陛下,臣,遵旨!”
........
这年头没有电灯,五点多钟,南京皇宫的天色夜已经亮了起来,身后,足足二十多个禁军小心翼翼的保护在左右,一边走,阮大铖一边还满头汗珠子的回头张望向了已经困了一天,才刚刚上了蜡烛,灯火摇曳的德政殿,恨恨一咬牙,他是猛地把腰间挂着的布袋给解了开。
一大条东江产软中华通红的小盒显露在了那些互送的军士面前,估计连毛珏都没意料到他从后世带来这个魔鬼有多么受欢迎,护卫的南京禁军明显喉咙都上下蠕动了下,眼馋的问道。
“阮大人,您这是?”
“不怕诸位笑话,老夫就好这一口,烟瘾犯了!反正出宫也不及,来,一人一包,几位,帮老夫找个僻静点地方可好?”
“阮大人!”
马士英明显是着急,不满的叫嚷一句,可旋即阮大铖是赶紧重重使了个眼色。被这手头热乎乎的中华也勾起了烟瘾,负责互送的两个大汉将军略微商量了下,旋即就认可的点了点头。
“两位大人这边请!”
因为要走偏门避开围攻正门的书生们,倒是提供了便利,破旧的南京禁宫左右年久失修的宫殿不少,也不在乎多几个烟头,随意找了个尚未修缮的偏殿,那些互送的禁军知趣儿的在店门口点着烟,把殿内让给了两个大人物,进了殿,阮大铖也真是抽出火镰,吧嗒的声音中给自己点上了一根,旋即还递了一根给马士英。
不过对这些玩意,马士英是敬而远之,有些不耐烦的推掉烟,他又是急促的问了起来:“阮大人,十万火急!这个截胡眼上您还有心思动这些玩物尚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