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大一只乌
不得不承认,毛珏配置的这支混编太子兵团,的确是很有道理的。
“死给!!!”
奇怪的语言传入耳中,一个拿着沉重的石锤,正疯狂击打着明军后背的豁鼻族勇士愕然地回过头,下一秒,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抹寒芒。
就挨着他不远,另一个夏延人勇士是咆哮着高举起了从毛行健那儿弄来的石斧,可斧头没等狠狠劈下,刀光却已经后发先至而来,咔嚓的声音中,他的双臂带着沉重的铁斧都是冒着鲜血向后掉落下去,在他不甘心的嘶吼中,第二刀砍在了他脖子上的大动脉上,又是一股炽热的鲜血狂喷了出来,把冰冷的雪外染得一片通红。
刺刀的确是战场利器,它将所有繁琐的造势都摒弃,精髓就留在一个刺上,可刺刀的上限因此也没那么高了,一个绝顶高手,短时间内你可以爆发出冲击力连捅死一个,两个,三个,甚至四个五个六个,可一连十多人一拥而上,无论如何也招呼不过来了。
凌厉的刀法却可以!
劈,砍,刺,挑,撩!圆弧形的攻击范围,足可以应付面前一大圈的敌人,而且轻盈的刀速度还远高过部族勇士手头笨重的钝器,缓慢的投枪,在面对身披坚甲,几乎刀枪不入的明军面前,这些武士刀只有哎虐的份儿,可是砍杀起这些无甲步兵,苦练一辈子刀法的日本武士却一个个化身成杀戮的收割机器,在他们高效的砍杀中,那些冲入壕沟的部族勇士短短时间内居然被清空了一大圈儿。
他们也给了高丽步兵还有京师义务兵重新集结的时间,退守到了第二道雪壕沟,列队整齐的火枪手们再一次对着凶狠向前冲的大团部族勇士叩响了扳机。
砰砰砰砰~
又是一片白雾升起,一大片满脸狂热向着雪壕冲锋的部族勇士犹如触电那样身体飚着血窟窿扑倒在了雪地上,眼看着立在壕沟上那成排黑森森的枪口,终于,后面跟着的部族勇士迟疑了,不知道谁,毫无希望中终于转身向山下跑去,随着这第一人,来自于西部大陆第一波疯狂的扑击被终结了,践踏着前沿阵地已经染成一片的鲜红雪地,潮水那样的印第安勇士也落潮那样退却了回去。
十几个武士头领甚至还举着滴着血的武士刀,拎着人头,炫耀的咆哮着,然而,端着望远镜向下眺望的毛行健,脸上的肌肉却是因为紧张而剧烈的抽搐起来。
几乎挨着第一波后退的印第安人,第二波部族勇士又是狂潮那样扑了上来,而且这一次,打头阵的是足足上百头半吨重的北美野牛!
尾巴上点着火焰,犄角上绑着尖刀,没法用阉割法驯服的北美母牛!
看着驱赶着牛群那些熟悉的苏人,太子爷沉重的放下了望远镜,下一秒,却是无奈的把头撇向了一旁。
第八百三十章.太子篇之背负
当雪谷变成血谷是什么样子?
就像是一大通殷红的颜料倒在山坡上那样,顺着寒冷的雪壳向下流淌着,本来用工兵锹拍结实的两层雪壕也被渲染的一片鲜红,粘稠的血液顺着支棱下的冰柱一滴一滴的向下流淌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寒风吹过,就算炽热的血也和这坚固的壕冻在了一起。
武器装备与地形占据绝对优势,此时,差不多应有上万部族的壮丁死伤在了这块陡峭的山谷坡道上战损比可以达到惊人的一比大几十,惊天动地的大战已经进行了整整半天时间。
可流淌出来的血还没等凝固,再一次,印第安土著那拍着嘴所发出的独特战号声又一次响彻了寂静的山谷,赶着体型庞大的犍牛或者战马,用拆下来的牛皮帐篷挡着面前,数以万计的部族勇士,一个个男女战士又一次践踏着鲜红的雪谷,舍生忘死的向坡上发起了冲锋。
社会发展的太原始,在北美印第安人的字典中,还没有什么迂回包抄,围困侧击等战术概念,他们只会头铁的一路硬撼到底,在至高天神的信仰下,用血肉之躯一遍又一遍的冲杀着,背后隐隐听到巫师激励的话语,就算面临着枪林弹雨,这些部族战士依旧是士气高昂,精神亢奋到甚至有肖曲了。
可相比之下,第九兵团已经不是那么乐观了,就算是钢铁包裹下依旧也是血肉之躯,人不是机器,人是会疲劳的,如此大规模激烈的白刃战交锋已经是第三次了,不管是前沿高举着大枪,武士刀的丰臣家武士,还是后头端着沉重燧发枪的那些京师义务兵,自黄海道东山道所招募的高丽雇佣军们,无不是喘着粗气向下眺望着,他们呼出的白烟,亦是在头上凝成了一片雾蒙蒙状。
如果这是一处要塞,哪怕是蛇城那样木头建筑的城镇,凭借第九兵团都可以守得很轻松,密集的火枪与火炮足可以要塞成为爬不上来的印第安人的坟场,可惜不管是时间还是战略上,都不允许准备如此完整的要塞了,眺望着他麾下已经略有些凌乱的阵形,毛行健颇有些担忧的放下了望远镜,情不自禁的向北面张望了过去。
不过此时,整个北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随着下午逐渐卷起来的西北风,大片的雪尘漫卷而起,压根是丝毫踪迹都看不见。
就在毛行健张望中,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音却是又猛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回来,一阵阵喷涂的火舌中,一直被藏着当做杀手锏的三磅六磅野战炮此时也被推到了雪壕缺口处,气喘吁吁的列兵狠狠地叩响燧发机,一炮膛的铁沙子就像是漫天大网那样炽热的喷了出来,细小的钢铁碎屑根本无法躲避,最前列奔跑着的战牛直接惨叫着倒在地上,拿着牛皮帐篷面包裹身体的部族勇士狼嚎着扔了满是沙眼的帐篷皮,浑身冒血的摔倒在地上拼命打滚着。
可炮火清理出来的空间短时间内又是被人海所填埋,听着激烈的奔跑声,壕沟中的列兵嘶吼着将步枪抬起,直接对着几十度角半空搂了火,几乎与此同时,大步流星窜上的壕沟台的部族勇士们亦是将手中投矛向下狠狠地撇了出去。
几乎同时响起的肉体击破声中,鲜血犹如暂放的鲜花那样,绚烂的飘洒了出来,随着这个前奏曲,残忍的白刃战又是激烈的展了开。
亲眼看着一名武士旗本嚎叫着疲惫的将打出锯齿的武士刀从一个倒在地上吐着鲜血的豁鼻人壮汉脖子里拔出,精疲力竭的武士还没等重新端起刀投入作战,一个几乎和他同样敏捷的身影已经有如美洲狮那样扑了过来,直接将他撞倒在地,锋利的燧石匕首同样狠狠切向了旗本的咽喉。
在那个旗本绝望的嘶吼中,同样一股子热血小溪那样从他脖颈中亦是喷溅了出来,看着这一幕,毛行健很是凝重的握紧了手头攥着发热的刀柄。
.........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新大陆的太阳亦是向西沉沦了下去,倾斜的阳光正好刺眼的直射在了背东面西的明军阵地上,照的一片血红的战场又是蒙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芒,血腥的大战,已经整整持续除了一天。
此时也不知道有多少部族勇士流尽了一腔热血,冰冷的倒在了崖上,被寒冷的天气冻得僵硬,可他们飞蛾扑火一般的亡命牺牲,也不是没有取得成果,毕竟是人太少,明军挖掘的四道壕沟先后被冲开,打得发红的大炮倾斜的的倒在雪地中,整个阵地都被分割成了一块一块的,进入了最后的白刃战中。
壮实的部族巨汉咆哮着轮起了石斧,凶狠的向下砸去,猝不及防中,那个明军将士只能横着刀挡在面前,咯吱的声音中,精心锻造的制式军用步枪竟然都被打成了个U形的弯管,虎口都震裂了,冰凉的血液顺着手臂不断流淌下。
在那个已经分不清是京师兵还是高丽兵的凄厉的吼叫中,他边上那个三人小队的战友,终于是狠狠将刺刀捅进了巨汉的胸脯中。
已经不用望远镜去观看了,因为厮杀就发生在眼前了,一只脚踩着冰冷的雪壕,左手扶着自己的中军大旗,毛行健拎着刀的右手都在不住的颤抖着,尽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直面生死厮杀,上一次在蛇城的战斗同样惨烈,可依旧足以震撼自小泡在书堆里的他。
注意力全放在下面的战场,猛然间,毛行健却是听到身后响起了焦虑的嘶吼声:“保护主帅!”
轰的一下,自己身边那个亲兵护卫被一道黑影猛地抱着腰撞了出去,嘶吼着翻滚下了下面的壕沟中,另外几个急促的拔出了雁翅刀,双手端着刀柄,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环形壕沟侧面攀爬上来的阿帕奇人怒吼着劈砍了过去,一声风声猛地自耳畔传来,心头狂跳着,毛行健惊骇的侧开身体,咔嚓一声,沉重的投矛插在了他身前的雪堆中。
再一次回过身,双手举着来自异域的大马士革长刀到了身前,毛行健刚刚愤怒的也发出了咆哮,可嘶吼却又是戛然而止,他的手再一次情不自禁的颤抖了起来。
“是....,是你!”
此时的赤鹿就像是圣地山谷时候他所见那样的狼狈,袒露的肩膀上豁开一道三棱形的伤口,胸前到小腹间也被武士刀划破长长一条,手背上也是血肉模糊了,可右手握着同样鲜血淋漓的花纹钢匕首,危险的弓起腰来,她依旧有如受伤的花豹那样,美丽而危险。
下午的混战中,毛行健已经几次捕捉到她的身影,几次,他都希望她直接死在乱军中,却又担忧着她的安危,可怎么也没想到,她还是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一定要和我战斗吗?”
喘息着,赤鹿的脸庞,却也是浮现出了动容的神色,在这个令她爱恨交加的男人脸上,她头一次看到,如此这般复杂的感情!
痛心,怜悯,担忧,恐惧,不忍,最后化成哀求的神色浮现在毛行健的眸子里,被她如此神情注视着,哪怕是赤鹿,那一刻都心乱了。
可是沉重的匕首仅仅放松下了一秒,下一刻,却依旧被她死死的握在了手中,和毛行健一样,她也有太多的东西需要背负了!
“你!明人的王!我!阿帕奇人的勇士!”
“不行!”
咣当~
迅捷如鹿,赤色的影子狠狠撞在了毛行健的面前,匕首碰撞着更加沉重的长刀,却是差不点没有将毛行健手头的武器撞翻在地,一个踉跄倒退了半步,在毛行健哀求的目光中,赤鹿半屈着身躯,大腿结实的蹲伏在雪地上,飘扬的秀发缓缓落下,却是对着他,尖锐的嘶吼起来。
“你不是要做大丈夫,要做所有人臣服的皇吗?杀了我!”
看着她泛红的瞳孔,耳边,自己部下与这些土著人拼命搏杀的嘶吼咆哮声还不断的传来,彷徨了片刻,毛行健也终于是让头盔包裹下,已经变得坚挺的脸庞同样狰狞了起来,双手端着弯刀,亦是发出了沉重的嘶吼声音。
“来吧赤鹿!!!”
没有回答,女族长再一次猛地弹射而出,锋利的匕首再也没有留情,直奔着毛行健的心脏扎了过去。
砰~
金属与金属碰撞迸发出火花来,可毛行健劈看出的刀子却是落空了,锋利的花纹钢刀刃在他坚固的冷锻甲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明显已经感觉到女族长的杀机,毛行健再一次嘶吼着回身劈出长刀,可再一次,刀锋落在了赤鹿的背后,猛地划过的刀刃擦过他脖颈,在他肩膀划出了一道激烈的火星。
常年在山林中与鹿群赛跑,与灰狼搏杀,赤鹿的敏捷与反应能力的明显不是毛行健这个书生可以媲美的,才刚刚插身而过,在雪地中滑过了一道完美的弧形,她又是犹如豹子那样猛撞过来,根本来不及攻击的毛行健惊骇的将弯刀挡在面前,可尖锐的匕首刃依旧是划过了他脸颊,几滴晶莹的鲜血挥洒出来。
伤口带来的痛苦也终于让毛行健犹如受伤的野兽那样,不管不顾的猛地回身刀锋上撩,电光火石就算是赤鹿也没法躲避,锋利的刀刃终于在她矫健的小腿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雪地中,踉跄了一步,可回头看看腿上的伤口,她的眼角似乎浮现出一点满意的笑容来,可没等毛行健察觉到,她已经是再一次低头,浑然不顾伤口的痛苦,直奔着毛行健炮弹那样撞了过来。
“啊!!!”
制式盔甲几乎保护了全身的要害,可却唯独缺乏了手部的庇护,这一次,赤鹿的攻击目标却是毛行健拿着刀的手!白驹过隙那样闪过毛行健迎面劈来的长刀,锋利的匕首轻而易举的在他手背上划出一道狰狞的血口子,太子的惨叫中,手中的弯刀终于是脱手而出,美洲狮那样疯狂的掐着了毛行健的脖子,两人也是顺着崖翻滚了下去。
雪雾飞溅中,不知道滚落了多少个圈,最终,毛行健还是落了下风,被赤鹿压在了身下,似乎濒死的狼王那样,绝望的咆哮着,双手握着匕首,赤鹿的狠狠地对着毛行健咽喉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