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新军阀 第840章

作者:好大一只乌

砰~

右臂都好像断了那样,猛地举起的右臂甲终于在这致命一击到来前挡住了这一下,偏离的匕首顺着他坚硬的颈甲割下一道深深地痕迹后,沉重的扎进了雪地了。

那个雕刻着凤凰,挂在铁链上的金属打火机,带着她的体温,从她胸口荡漾了出来。

看着女族长痛苦的脸庞,两股热泪却是顺着毛行健的眼眶滚滚流淌了下来,忽然间,他也是猛地咆哮了起来。

“赤鹿!对不起!”

轰~

剧烈的爆响中,女族长轻盈的娇躯都向后面翻滚了出去,连着翻滚了几个圈,一股子耀眼的红色在她身下的雪地上犹如梅花那样绽放了开,胳膊支撑着雪地,无比艰难的爬起来,旋即赤鹿却又是猛地吐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鲜血来。

可艰难的抬起头,嘴角满是血痕的赤鹿,看着扔掉冒着白烟的短管霰弹枪,拄着重新捡起来的弯刀,浑身颤抖的毛行健,她脸庞上,却是流露出一个轻松,欣喜而凄婉的笑容来。

一直以来,毛行健都觉得自己是个强者,可这一刻,他却是痛骂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热泪模糊了他的眼眶,身体因为痛苦而剧烈的哆嗦着,拖着沉重的弯刀,他是无比艰难的才走到了跪倒在地上的赤鹿身边,对着她痛苦的笑容,下一刻,同样濒死的狼王那样凄厉的咆哮起来,毛行健高高轮起了寒月那样的刀锋。

咔嚓~

这一刀抽空了身体中所有的力量,弯刀插在了雪地里,硬是支撑着身体,毛行健这才没有瘫倒在地上,丢了魂那样踉跄着奔了过去,手臂颤抖,他无比艰难的这才弯下腰,伸手提起了雪地中的秀发。

根本不敢看她的脸,太子无比艰难的举起了她的头颅,却是声嘶力竭的对着整个战场发出了咆哮。

“啊啊啊啊啊啊啊!!!”

山谷间,回应着他痛苦的咆哮,激烈的马蹄子一是从山坡上雷鸣而起,接着山势一马当先的向下飞奔着,宋勇忠的马刀凌厉的向前举着,然后猛然劈砍下,在毛行健的咆哮声中,冲锋而下的骑队就好像猛虎下山那样,狠狠在弥漫的印第安部众中,撕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面对着无可抵挡的骑队,终于再一次,这些蛮勇的印第安人向后溃散了......

第八百三十一章.太子篇之终焉之谷

宋勇忠能力挽狂澜吗?

有些可惜,他的人马太少了!

自雪山陡坡狂降下来,疾驰的速度甚至都不用劈砍,拖着大刀向前奔驰,一路上挡在前面的部族勇士犹如被绞肉机绞了那样轰然被切断了某个身体部件,旋即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

松散仰攻的印第安大军根本无法阻拦,被这支天神下凡一般,不可抵御的骑兵撕破了战线,镰刀锋那样在漫长的军阵线撕破了个口子,已经攻进明军大营的各个部族勇士终于是心理防线崩溃。

整个四百米崖上,拖着兵器惊慌失措大叫着往回溃逃的印第安勇士到处都是,对于骑兵来说,这些简直是最喜爱的猎物与美食,就宛如天女散花那样,十六个百队轰然散开,紧跟着溃散的部族勇士一路砍杀过去。

可这一次,毛行健与宋勇忠约定的是,当敌人全军出动,散乱在整个战场时候,再一举进攻,彻底击溃这些大陆西部的部族主力,可惜,尚且没能把所有部族调动起来之前,大营却已经先撑不住了,看着已经摇摇欲坠的帅旗,宋勇忠最终也没有忍耐到最佳出战的时机。

治大国如烹小鲜!治大战亦是如此,早一分则火候不够,晚一分则焦糊无鲜,而且永远没有重来的机会,正在追击中,猛然听到耳旁风声呼啸,不知道多少次生死历练凝聚成的身体本能,几乎没有经过大脑,宋勇忠已经偏过了身体,让投枪自身体边擦身而过。

可他带领的蒙古与草原汉民所组成的大部队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惨叫声中,密集的标枪雨连明军骑兵带自己人惯到了一百多号,四点半的斜阳刺眼的照耀在瞳孔中,猛地兜住战马绕了一圈,回身张望去,高大的豁鼻族人已经在阵前排成了行列,可穿甲的重标枪被高高举起,蓄势待发,而后面,在一个个部族巫师吆喝嘶吼中,那些溃逃的部族勇士也以一种开挂般的速度汇聚再一次,再一次将战矛密集的树立向了前方。

更有不少缴获西班牙人与大明的火枪在吆喝声中,被驱赶向前面!看到这一幕,宋勇忠丝毫没有恋战,直接猛地吹动了哨子,旋即头也不回拉着战马向山上小跑去。

大队骑兵跟着他,也是紧密的转身撤了回去。

今天毛行健的战果,足以堪称辉煌了,八千部众对抗八万人,连续击溃六次进攻,击杀击伤的敌人差不多有上万,今个,广阔的北美西大陆所有战斗力,可以作战的男丁壮女,被他削减了八分之一。

奈何,仅仅凭借一个兵团的力量,还是难以抗拒半个大陆,宋勇忠率部归来时候,整个大营已经是一片狼藉。十几门野战炮横七竖八的瘫倒在鲜红一片的壁垒墙上,漫山遍野都是尸体,一眼张望过去,偌大的营垒已经没有几个站着的了,宋勇忠甚至有种错觉,自己已经全军覆没了!

呼啸一声,跟着他完成冲锋的骑兵急促的上马,然后赶忙从袋子里掏出没有开麸的麦子,急促的喂到战马嘴边,刚刚宋勇忠没有选择硬撼印第安人大队,也是因为如此,看似强悍的大明骑兵实际上已经是外强中干了。

在野外,只啃食青草的话,马匹一天需要进食十七八个小时,才能满足身体所需,被人饲育后,为了保证行军与战场的爆发力,改由精粮喂养,可以把战马的进食时间压缩到一两个小时,这也是古代中原国家难以支撑大量骑兵部队的原因,一匹马所需要的粮食,足以堪比十多个步兵了。

在拉克塔部时候,尚且可以用秋天割下来的麦秆米糠作为食物,支撑战马的七八分状态,可第九兵团是没有格外的辎重队的,仅仅依靠行军马车,携带人的粮草尚且不够,如何携带战马的?这些天骑兵队都是每天一团翻过山谷去另一面林间寻找树皮干草来喂马,战马仅仅能保持五分状态,狂奔突袭了十几分钟,有的战马已经是腿肚子在哆嗦了。

这个状态,宋勇忠也知道无法再战了!是时候做出拯救整个兵团的决定了!喝令部下警戒,他是拎着马刀急促的奔着壕沟最上面走去。

帅旗还是屹立在那里,被山风吹拂的猎猎作响,迎着夕阳,蒙上了一层绚烂的色彩,可在十几个征衣染血的亲兵护卫下,那个屹立在帅旗之下的男人,却是颓然的跪在了地上。

不远处,无头的女体僵卧在冰天雪地中,几缕带着血污的青丝从怀抱间漏了出来,毛行健就仿佛丢了魂那样坐在雪地上,右手已经肿胀的不能动弹,可他左手中,依旧不断把玩着一把带着锁链,精致的打火机。

“太子!”

“无力再战了!末将以骑兵殿后,现在后撤,尚且来得及,一旦太阳落山,印蛮再包抄上来,就退无可退了!殿下,为将者当机立断啊!”

听着宋勇忠焦虑的呼喊,毛行健似乎终于回过了神来,只不过看着他脸上的血点子,太子爷却仿佛回到了那个刚来新大陆的太子爷,左手猛地握住了冰凉的打火机,他却是漫不经心的反问着。

“宋兄,今年你也有三十出头了吧?花开堪折直须折,末待花无空折枝!也该成家了!等回了大明,孤把我妹介绍给你,如何?”

这个点没想到毛行健还有心思开玩笑,真是急的差不点没喷出来,宋勇忠再一次重重的抱拳下去:“太子!”

可毛行健却是又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哗啦一声猛地把那冰凉的打火机收回了怀中,他僵直的右手却是费力的向前一指。

“听!”

惊愕的回过头去,刺眼的地平线上,山谷另一端,几个模糊的黑影这时候才艰难的被映入骑都尉的眼前,随着毛行健的话侧耳倾听过去,呼啸的风声中愕然了几秒,终于,一股子喜色在宋勇忠黝黑的脸庞上展露了出来!

那是一种有节奏的声音,砰砰~砰砰~砰砰~

........

山下,经历了骑兵袭扰的凶狠,天巫被杀的仇恨下,那些印第安勇士却是再一次迅速的集结了起来,这一次,割首,两壶开水,大角,犍牛等部族首领亦是站到了第一线,随着部族巫师那古怪的祈祷声,再一次,被原始宗教所鼓舞,充满了狂热的部族勇士犹如不知疲倦那样,呐喊着又是漫山遍野的向半山腰的明军军营发起了冲锋。

可就在弥漫的怒吼声中,忽然间,自山间,凄厉而又悠长的牛角号声猛地响了起来,惊愕的猛然回过头来,刺眼的阳光让大角情不自禁的眯住了眼睛一下,这才看清,就在自己背后,山峦上,一个个小黑点犹如漫过堤坝的洪水那样,从山的另一端漫了出来!

“还有!”

不知道谁惊骇的嘶吼着,从蛇河平原来的那个方向,地平线上,一道浓郁的黑线也是愈发的粗壮,惊呼声此起彼伏,四面八方的山头上,更多的黑点亦是猛地闯进了眼帘。

当初阿德蕾娜不进兵蛇河平原,给的毛行健两个理由,其一是缺粮!其二是印第安部族格外擅长山林游击,如果跟他们消耗下去的话,旷日持久!

可如今,两个难题都被毛行健攻克了,拥有大量屯粮的苏族六部,男丁几乎全部被他吸引到了伤膝谷,只剩下老弱妇孺的苏族,对于拥有上万骑兵的阿德蕾娜远征军来说,就是个随意存取的粮库。

而且新大陆西部,二十多个大小部族,能战的力量几乎全部被吸引到了此地,这些山林中的猎手放弃了最擅长的突袭游击战,在封闭的山谷中,和明军打堂堂之阵!这简直是歼灭他们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有些远见的主帅,都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更不要说跟随毛珏多年,帝国之手的阿德蕾娜了!从最开始,毛行健也没打算凭借自己的一个兵团解决所有问题,他就像是一个多月前,被风吹落战舰的那些冰棱一样,细小的冰棱砸在冰盖上粉身碎骨,没有激起半分波浪,可他带来的预兆,却是蛮牛一样桀骜不驯的战舰在狂风中摇曳,无以匹敌的怪力压得这些脆弱的冰层分崩离析!

亲历这场战争的印第安族人哪怕许多年以后,都难以忘却当日经历的恐惧,一个个沉重的榴霰弹犹如世界末日的陨石那样,拖着黑烟以及刺耳的呼啸,猛地落在他们头上!沉重而锋利的霰弹四分五裂,哪怕最强悍的勇士在这魔鬼巫术面前,也脆弱的像个婴儿那样。

宽敞的入谷大道上,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明人兵团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呼喊着向前冲锋着,在他们的手中,噼里啪啦的白烟此起彼伏的迸发开来,那爆豆子般的响声中,一片又一片的部族勇士甚至还没看清对方的脸,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可最令人恐惧的却还是那铺天盖地的马蹄子声,在族人们恐惧的目光中,沉重的披甲大明骑兵就像是雪崩那样,马蹄子溅起大片的雪沫子,呼啸着从四面八方的山峦冲下来,沉重的马蹄子践踏下,整个部族整个部族的勇士就像是秋天的麦子那样,消失的干干净净。

带着满腔的愤怒与困兽犹斗的凶狠,身后背着人头架子,身材魁梧的豁鼻部酋长割首高举着一把战斧,嘶声竭力的奔着最右端突击过来的大明骑兵应了过去,奔驰在骑兵最前沿,看着那人高马大的蛮族,刘宗敏却是平淡的眯起了眼睛,手中双手大朴刀习惯的向前倾斜过去,咔嚓的脆响中,马匹已经交插而过。

身后,那一后背的人头尚且果子那样挂在了那儿,可最前面那颗令人恐惧厌恶的狰狞脑袋却已经消失不见,沉重的躯体轰然跪倒在地,一股子鲜血就像是泉水那样喷溅而出。

部族军阵中央,听着自己子民恐惧的惨叫,大角却是颓然的跪倒在了地上,双手祈祷那样的高举向了苍天,他背后,几声惨叫之后,几个同样拎着长枪,却是浑身重甲的中原步兵出现在了那儿,看着跪倒在地的大酋长,几个步兵愕然地对视一眼,下一秒,锋利的长枪依旧猛地穿刺了。

出去噗嗤的声音中,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看了看胸口窜出,那鲜血淋漓的枪头,大角最后又是对着苍天弯曲着高举起了双手,随着枪头的拔离,南部最大的部族联盟首领,也是带着满脸的绝望与不解,轰然扑倒在了血红色的雪地上。

在整个军阵的后面,骑着白马,身上还穿着那套厚呢子军衣,斗篷飘荡的犹如女武神那样的阿德蕾娜高举着手中大钺,指向着混乱的战场,就算她都是有些惊异的眺望了下对面半山坡中,已经被鲜血包围的明军大营,这才从她朱唇中,冰冷冷的挤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