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才不要做太子 第92章

作者:抉望

  李承乾笑着摇摇头:“蠢啊,孤为铜钱奔波又怎么了?告诉你,现在孤要做的事儿,就是避开朝堂,找一个适合自己的事做。哪怕到了孤要开始观政的时候,也不会牵扯过多。只要学院能够在孤的手中建成,这就是孤最大的功绩,将来当上皇帝,就算没有在朝堂里干出点什么政绩,满朝文武谁敢不服?”

  阎立本躬身施礼,表示受教。

  摸了摸黑炭头,李承乾叹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间,他早就忘了自己原本的想法了。

  越是认清大唐,就越是为它忧愁。脑海中有一万个想法,可是都没法实施,因为他是太子,是小孩子,最最重要的是,他还不是皇帝!

  想要把这些想法实施,除了当皇帝,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午饭的时间到了,阎立本被李承乾硬拽着留下来吃了一顿饭。

  下午,俩人彻底把工队需要做的事情给捋顺了一遍。

  夕阳西下,李承乾才派遣两个东宫的侍卫送阎立本回家。

  晚上,他不能住在这里,李纲可以,虞世南可以,但要是阎立本留宿,就有点捧杀的味道了。

  方胜回来了,他在内府搞出了不下五万贯的金银铜钱和玉石之类东西。

  五万贯,不是一个小数字,可是放到学院的后续建设上,还是杯水车薪。

  东突厥现在正在混乱中,进入草原的商队,就没听说有能回来的。大唐人在蝗灾时的忧虑,东突厥也有。

  梁师都只是癣疥之疾,柴绍就能把他一鼓而下。大唐的边境线推到东突厥腹地,就好比把钢刀顶到了东突厥的胸口。

  草原上的大买卖做不下去了,往西域走,却又被高昌堵住要道。在被高昌人勒索一顿,只带了微薄利润回来后,黎达海就上报,建议不再往西域方向走商。

  可学院到底还是要花钱的啊!

  带着五万贯,喜滋滋回来的方胜被李承乾训斥了一顿。一次性的拿五万贯,简直把皇帝的奖励当成了一锤子买卖,痛宰一刀的做法,哪能跟温水煮青蛙比?只有一小笔一小笔的慢慢蚕食,才能在内府狠狠咬一口。

  至于五万贯,不过是让内府出了点血而已。

  李纲的来信到了东宫,老先生对李承乾一个人窝在东宫屁事儿不干的很是谴责,让他多到工地上看看。

  殊不知,李承乾现在是窝在东宫里发愁啊。

  挣钱的手段很多,可没哪一样是能直接赚大钱的。

  想要一夜暴富?那就只有卖彩票!可是这么丧天良的事儿,李承乾实在是干不了。

  人忧思过度的时候,就很容易上火,这两天李承乾的菜都变成了凉拌蒲公英。

  “殿下,这是咱们窑上出现的宝贝,微臣觉得有些丑,就把它雕刻好了才送过来。”

  看着阎立本献宝似的递过来的锦盒,李承乾只能打开看看。

  什么破东西,不就是焦子嘛!

  李承乾很是随意的把锦盒丢掉了,一块破焦子,阎立本还当宝似的细心雕刻出了花纹。

  就是因为这玩意儿的存在,后世加工厂才会排出很多的碎渣,周边的孩子和老人,就是靠在焦子里捡碎石灰渣挣零花钱的。

  看他绑满绷带的双手,就知道这混蛋纯粹是自己找罪受。

  见太子一挥手就把锦盒扔了,阎立本惨叫一声,就抱住锦盒,见里面的东西没坏才松了一口气:“好我的太子啊,这可是稀世珍宝琉璃啊!梁公家里的不过是一个小水杯,您看看这块,足足有巴掌大,依微臣看,估计也只有皇宫那个琉璃球能压这个一头了。”

  “琉璃?”

  看着阎立本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李承乾忽然间有了主意。

  “赶紧的,带着孤去窑上!”

  把阎立本手里抱着的所谓宝贝丢到一边,李承乾就要去石灰窑。

  “殿下,去石灰窑干什么?”

  “造琉璃啊。”

  “可是,胡子不是说琉璃是天地生成的至宝吗?”

  “狗屁!这玩意儿就是沙子烧出来的,而沙子要多少有多少。”

  催着阎立本上了马车,李承乾就要车夫去石灰窑。

  路上,偶然见到胖胖的胡人在街边兜售什么琉璃球,李承乾就鄙视不已。

  还琉璃球呢,不圆不扁的东西磕碜的很。胡人不老实啊,什么天地生成,根本就是沙子烧出来的。

  后世在石灰厂捡石灰渣挣钱的时候,李承乾见过太多奇形怪状的所谓“琉璃”了。只要窑里面进了沙子之类的东西,就很容易烧出这玩意儿。有黑的,甚至还有近乎透明带有绿色光泽的,估计是哪个混蛋窑工把啤酒瓶子给丢进去了。

  琉璃好啊!

  虽然制作简单,但是令人惊喜的是这个时候的人都尊崇这玩意儿。其价值,甚至还在白玉之上,能弄一件好看的摆到家里的宝库,怎么看怎么上档次。

  正好学院缺钱,李承乾觉得,既然琉璃这么受欢迎,要是造出点什么夸张的造型,恐怕就不是一点小钱能够买到的吧。

  因为东突厥内战和大唐蝗灾的原因,好多西域的商队,高丽半岛的商队,都被扣押在长安,不得回去。

  有想要偷偷溜走的,无一不被砍掉脑袋,游街示众。

  如今长安汇聚了大量胡子的有钱人,想必他们会对琉璃很感兴趣的。

  见太子笑得邪恶,阎立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万年县县令换了,何寿因为灾年期间的功绩,一跃成了一州刺史,只是走的急,都没道别。

  至于去了什么地方,李承乾不知,多方打听后才知道是丹州。

  现在万年县的县令是原本的县丞周记之,对于太子把水泥作坊选在万年县县内的举措,他可是好一顿歌功颂德。水泥作坊还在不断扩建,需要大量的劳力都是在万年县内选的。有水泥作坊在,万年县县内好多人家都受益。

  “赶紧的,孤要往火窑里面添点东西,告诉卸窑的工人,明日差不多卸到这一层的时候,千万要帮孤留意一下!”

  周记之也是个称职的县令,没事儿的时候就往水泥作坊跑。

  眼看着太子把一小堆沙子掺进煤层里,阎立本还是不能明白琉璃是怎么变化出来的。

  感受到窑里的热气,特别是那股子明显的二氧化硫味,李承乾无奈的看了一眼天空。

  话说石灰窑也是温室效应的一大元凶来着,只是现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所谓的环保烧灰机器。就连这竖井的窑,还是他教给阎立本的。最原始的烧石灰方法,就是用木材烧。把石头堆放到木头架子上,然后不停的烧,直到烧出成品为止。

  竖井法装窑就方便的多,只要每一层石头之间,都铺上厚厚的无烟煤就好。

  眼看着掺了小沙堆的煤层被一层白石头盖上,阎立本才回过神来:“殿下,真的能成吗?”

  “应该能吧。”

  看了一眼学院的方向,李承乾坚定道:“一定能,哼哼,孤绝对要给学院弄到足够的钱财。于泰!”

  于泰站了出来,躬身等候太子的吩咐。

  “你去平康坊,找一家最大的青楼,告诉老鸨子把那里装饰好了,孤不日要在那里召开一次拍卖会。”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中庭地白树银桠

  

  包青楼的事儿,到底是被耽搁下来了。

  第二天看到窑工送上来的东西,李承乾哭笑不得。

  虽然玻璃这玩意儿确实是沙子烧出来的,可什么沙子,还是有讲究的。想要造出琉璃去骗钱,不是头脑一热就能成功的。

  阎立本倒不这么认为,他惊讶的拿着那块四不像,转了一圈,果然在中间看到了一处晶莹剔透的地方。

  “殿下,看样子沙子真的能烧出琉璃,微臣雕刻的那一块,也不是山神送出来的宝贝。”

  “啥?山神送出来的宝贝?这是什么说法?”

  阎立本哭笑不得道:“发现那块琉璃的时候,百姓们以为是山神显灵了,窑开在山上,让山神不舒服,可下令开凿的是太子,山神就只能通过贿赂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这....果然不愧是老百姓?

  李承乾也无奈的笑了笑,中国的百姓自古以来就对神灵充满了崇拜之情,所以好多稀奇古怪的故事就不断被融合,最终变成了各种脍炙人口的神话故事。

  想起七月十五祭山的传统,李承乾就跟周记之说:“百姓愚昧,一味的劝解反而会起反效果,所以啊,你就让工坊出钱买几只羊,摆到祭坛上祭拜山神,然后把羊肉分着吃掉。形成传统就好,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什么山神送礼的说法了。”

  周记之笑着拱手领命,实际上这都是地方官员经常耍的手段。对付愚昧的,有的时候只有愚昧了。

  再用窑制作琉璃,更浪费时间。砸掉成品的外壳,看到里面的晶体后,阎立本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能搭造出合适的炉子,能够烧化沙子。

  不管什么事情最好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做,只要告诉他琉璃是怎么来的,之后怎么制作琉璃,制作出什么样的琉璃,就都是他的事儿了。

  上位者就这一点好处,想要做什么事儿吩咐下去就好了。

  拍拍阎立本的肩膀,李承乾就决定把事情交给他,自己代替他去工地上监工。

  说是监工,其实就是随便指点指点不太妥当的地方而已。

  现在画图看图的方法,将作监的工匠们已经都学会了。有他们作为工匠头子,带领别的工匠一起工作,基本出不了岔子。

  学院对面的河边,现在已经建起了很多院落,作为学院先生的住宅。

  学院距离长安太远了,远到哪怕起大早赶路过来都会赶不上早课。所以住在学院这里,是最好的安排。

  不过好在从三山五岳跑过来的大儒看起来都很满意。

  进入李纲独占的一号小院儿,看到院子里的芦苇根,李承乾叹了一口气,回头对跟随的石匠头头说:“往上游的方向,沿着渭水筑起一道堤坝。该死的,孤选地址的时候是站在小山上,你们奉命建造的时候就没考虑一下这个地方适合住人吗?”

  只看院子里地面上的芦苇根,再看看不远处同一个平面上的植物,李承乾就知道,也就是今年是干旱的年头,如果连年大雨,渭水水位上涨,恐怕住在这些院子里的老先生都得坐在房顶钓鱼。

  不管怎么样,堤坝都是要建造的。再不远处就是学院,李承乾可没有让河水流到学院里的打算。

  石匠头头忽略了太子的训斥,而是带着好消息去找自己的手下了。

  守在河边要是缺石头才是怪事,属于他们的工作早就结束了,如今又获得了活儿,怎么能不兴奋。

  进到屋里,把这件事跟老先生一说,没想到老先生竟然笑了。

  “想不到老夫还差点喂鱼,哈哈,小子,知道你最近忙,老夫也就不检查你的读书笔记了。走,跟老夫去钓几条鱼,我们这些旧友难得在有生之年还能重聚一堂,你的手艺老夫已经帮你吹出去了。帮老夫做菜,还坠不了你太子的名声吧。”更新最快../ ../

  李承乾自然笑着摇头。

  日头下钓鱼,可不是什么享受,吩咐护卫到马车上取下伞,给老头子打上,李承乾则扯开衣襟,恶形恶相的往里兜风。

  如果东宫的令官在,眼睛绝对会跳出来,不过可惜他不在。

  老先生对李承乾的动作视若无睹,在他看来,只要表面功夫做好就够了,人前潇洒,人后邋遢也是不同人的不同性格使然,用不着苛责。

  鱼上钩的很快,在护卫的帮助下,李纲才把一尾鲤鱼给拽了上来。

  看清楚鱼的品种后,老先生咕哝一声,就要把它再放回水里。

  武德年间下过令,不许民间吃鲤鱼,所以江河里的鲤鱼算是无忧无愁了,一条条的都长得贼大。

  制止了护卫要把鲤鱼扔回去的举动,李承乾对李纲说:“李师,小子这才想起来当初想过让父皇收回不许吃鲤鱼的禁令。不过跟直接上书相比,弟子觉得抽空让鲤鱼上父皇的桌子更合适。这条鱼就留着吧,鱼脍不能吃,但鲤鱼只要油炸后浇上汤汁就是好东西。”

  李纲嘿嘿一笑:“想不到你小子竟然叫嚣着吃鲤鱼,哈哈,也罢,老夫就陪你吃一回。不说这个,从你放弃上书来看,你看懂朝堂里的这个门道了?”

  李承乾苦笑着点了点头。

  那一日在屏风上看官员功过的时候,属于顶头几位大佬的功劳,很多都是从谏之功。翻译过来就是有人上书,他们附议。官做到了顶端,除非必要,最好不要直接上书,就像牵一发而动全身,领头的上书,后面的小官员肯定也会跟着。太子这个位置,也相当于一个房玄龄,真要上书启奏点什么事儿,只要是合适的,底下的人就会立刻追着喊着赞同。

  被人当枪使,就是说的这种情况。

  不许吃鲤鱼,就是因为皇家姓李,本来这是个很过分的禁令。可是,敢于直接反对的人,却终究一个都没有。就连魏征,也认为这是属于皇家的权力之一。他若是真的动用太子的上奏权力上奏,恐怕屁股上再挨的,就不是门板了。

  见李承乾自己没,摸索出了道理,李纲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教育人有很多种方法,在针对李承乾的教育上,老先生果断的选择了放养式。不管做什么,都不会管,最多在坠落悬崖的时候再帮着勒马,或者在吃亏后帮着总结经验。甚至于提醒,都很少。

  之前还担心这么做会不会不妥当。可是现在看来,效果不差,太子在自力更生这方面很强大,也懂得总结经验,很是让人省心。

  师徒俩钓了两个时辰,才不过钓上来这一条鱼。好在个头够大,怎么也能炖一大锅。

  是夜,诸位大儒共聚一堂,太子上其亲炖之鱼,众以为善,然所见为鲤鱼后,皆溃逃,唯太子与太师尝之。

  中秋节到了,渭水边的工地放了假,做工的灾民们还得到了太子赏赐的月饼,结算工钱的时候,每人还分了巴掌大的一块牛肉。于是本来思乡的情绪,被受宠若惊冲的粉碎。

  民工们惊讶的发现,只要在工地上做工,不仅自己衣食无忧,甚至还能让家里人都吃饱。再对比了自己以前的经历后,他们不得不感慨太子的仁慈。

  正逢佳节,太子赏赐了他们月饼牛肉,他们却没办法回报。于是在不知道哪个混蛋的带头下,民工们联合起来威胁万年、长安县令起草了一份万民书,然后每人按个手印,就送到了朝廷。

  所以在中秋大宴上,当秘书丞把这份万民书公布出来的时候,李承乾立刻就成了瞩目的焦点。

  “太子,今年蝗灾起,朝廷的官员们虽然为此奔波,劳苦功高,但最大的功劳还是你们东宫的。说说吧,想要朕怎么赏赐你?”

  喝着葡萄酒的李承乾苦笑不已,我倒是眼馋你的私房钱呢,关键你也得给啊。

  起身持酒,李承乾对皇帝躬身一礼,随即走到中央,面向众官员道:“蝗灾起,万民受灾。虽说东宫在这次赈灾的时候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但真正疲于奔命的,还是我大唐的各位干吏。长孙冲曾言,其回家请安的时候,长孙尚书虽四更天犹在处理公文。

  房遗爱说过,房公每到饭时,都少食半碗,就怕因为一时的口腹之欲,短少了灾民的一口粮食。我大唐爱民之臣何其多也,所以这杯酒,孤当为诸位贺。”

  听到太子这么说,本来愁眉苦脸的文臣们,立刻来了精神,争先恐后的起来迎酒。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虽然疑惑,也只能把酒斟的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