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伴读小牧童
至于朝堂上嘛,当然是有人参宋北云的,但一般都是留中不发,非常时期嘛,毕竟连太后都敢刺杀,这些人的狗胆子这么大,保不齐下次就要刺王杀架了,所以就连御史台都对这事近乎视而不见。
至于那宋北云的名声嘛,用臭不可闻来形容也不为过,毕竟这种人挺遭人恨的,在金陵城区这边,他宋某人已经逐渐成为老百姓吓唬不听话小孩的名人之一。
而那读书人也私下中将这个做事情凶残狠毒而且不计较后果的宋北云称之为宋之犬,江湖上更是对这个人恨之入骨,称其宋狗云。
第226章、11月27日 晴 客来不惜买花钱
“阿狗!完蛋了阿狗!”
正在伏案写东西的宋北云抬头听到外头的呼唤声,眉头一皱:“来人,将这孽畜拉出去打三十大板。”
“别别别,我可是有急事。”晏殊推开正要拿他的人,一脸焦急的来到宋北云的书桌前:“十万火急!”
“你叫我什么?你再给老子叫一句。”
“外头都叫你宋阿狗啊,我觉得挺好听的。”晏殊丝毫没有惧的意思:“我就跟着一起叫咯。”
“来人啊,叉出去,三十大板!”
“别闹别闹,真的,急事。”
“你他娘的有事说啊!”宋北云指着桌子上的东西:“这一帘春梦第四卷不在写着呢么!”
“不是这个事不是这个事啊……”晏殊急得脑门子上都冒汗了:“是赵家小姐丢了!”
“你老婆丢了,找我?你什么毛病,我哪知道她去哪了。”
晏殊急的在原地团团转:“我也是今日方才知道,这昨日午后赵家小姐说是出去游玩,之后便没了声息,赵相今日都没有上朝!说是在家急病了。”
“嗯?没声息?”宋北云仰起头:“不对吧,这金陵城内还能丢个大活人?”
“要是金陵城内肯定不会,可是昨日她跟着一众姐妹去了镇江,之后便没了声息,今日一早传来消息却是找到了她们几人乘的马车和护卫的尸体,赵相一听当时就昏了过去,我听人说应是遭了匪。”
宋北云眉头轻轻皱了起来:“镇江?我想想啊……离开这差不多一百五六十里地,不算远啊。这路上哪来……我知道了。”
宋北云拍着脑袋:“定是那帮泼皮将金陵周边那些个有案底在身的人都给惊动得跑了路,这大冬天了想要靠打家劫舍来发笔财当路费。”
“你可想想法子吧……”晏殊都快哭出了声音:“我那还没过门的娘子哟……”
“只找到了护卫的尸体,没有看到她的尸体呗?”宋北云放下笔靠在椅子上:“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晏殊长叹一声:“再找一个呗。”
宋北云顿时目瞪口呆……
“不过这还不是没出什么事嘛,就……想想法子吧。”
宋北云起身:“老子算欠你的,你他娘的还叫我阿狗,你该死啊。”
带着晏殊走了出去,直奔向赵相家中,敲开了门之后,老仆见是身穿飞鱼服的,也是愣了片刻不知还以为是哪个皇亲贵胄来探望老爷,连忙给让出了一条路。
宋北云跟晏殊走了进去,步履匆匆来到内堂,正巧看到赵相坐在堂上魂不守舍。
听到外头有动静,他恍惚间回过了头,正见到一个花花绿绿的人和自己钦点的女婿一起走了进来。
这花花绿绿的衣裳虽是没见过的颜色,但从款式上来看,应是皇城司的人。见到皇城司来人,老赵却也只是叹了口气。
“下官宋北云,拜见赵相。”
“哦……你便是宋北云?”
“听闻赵家小姐失踪,下官特来处理此事。”宋北云的礼数十足,毕竟这老赵是个宰相,以后保不齐要位列三公的,客气点没坏处:“不知赵相可曾对外人提起此事?”
这事怎么提?怎么开口?说赵相的女儿被人掳走了,先不说这事的严重性,一个女孩家家被人掳走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生死是小名节可就全坏了,作为了抵死守旧派的赵朗,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没提没提。”晏殊在旁边替未来老丈人喊道:“就我知道……”
“没提就对了。”宋北云点头道:“赵相许是怕污糟了赵小姐的名节吧,其实这也变相护住了小姐的性命,至于名节其实问题也不大。当然,其中自是有风险,但若是在黄金24时辰之内,问题不大。”
赵相缓缓抬起头看了宋北云一眼:“为何?”
“嗯,这得分析那些人的动机,方才我在路上便问了,护卫乃是便装,那些人只杀了护卫却未伤及小姐,这可说明是摆明冲着钱去的。金陵到镇江这段路程本是太平,但突然出现这等贼人定是流寇。流寇跑路是要钱的,这要钱就好办了。可若是赵相将赵小姐的身份透露了出去,怕是流寇心生恐惧,想着干出这等事必是死路一条,自然也就无瑕顾忌许多了,先那个啥在杀的可能性极高。”宋北云仔细的分析道:“至于我说为何流寇不会轻易糟蹋赵小姐,原因也正是如此,全须全影的才好张口要钱,若是哪里有了损伤,也便没了要挟。贼人的规矩道道,比我们想的可周全多了。”
赵相抬头看着宋北云:“你可有法子?”
宋北云想了想:“不敢打包票,只能试试。”
正说话间,一个小厮撞撞跌跌的冲了进来,急匆匆地喊道:“老爷老爷,家中铺子收到一封信,说是让老爷查收。”
赵相赶紧接过信看了起来,看完之后顺手将信递给了宋北云。
“这字跟狗爬出来一样的,分明是左手写的嘛,这字的勾儿都勾反了,你妈的反手写字就不要带笔锋了啊,生怕人不知道你读过书?”
嘀嘀咕咕的说完,引来了赵相的一阵白眼加一声冷哼……
宋北云艰苦卓绝的看完信,大致内容就是明日准备三万贯的徐家印信去镇江某个地方接人,如果没筹到钱或者报官就别怪他们对小姐干出些什么。
典型的勒索票嘛,而且没有超过宋北云的预料,这玩意好像一两千年都没有什么具体的变化,看看这信的内容,跟一千年之后的绑架内容并无二致。
“嗯,行吧。”宋北云看完之后将信递给晏殊:“那赵相,我即刻启程。”
“信上说莫要报官……”晏殊抬头说道:“合适吗?”
“你脑壳有包吧?赵相就是本朝最大的官了好吧。”宋北云劈手夺过信来放进怀里:“我这便去点齐人马,准备营救小姐。您这个女婿我也带走了,钱就不用您筹了,这厮有钱的很。”
赵相抬头看了一眼晏殊,语气中带着犹豫,晏殊心中全是不满,但宋北云突然狠狠在他屁股上用力掐了一把,晏殊顿时疼得呲牙咧嘴,不过这也让他清醒了过来,他连忙上前:“岳丈,她既然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此事自是我来办,钱我都会准备好的。”
赵相沉默片刻,看向晏殊,深叹口气:“你等便去吧……”
宋北云拱手作别赵相,晏殊也随着一起转身出门,两人走在街上,晏殊哼哼唧唧地说道:“全部身家……我全部身家啊。”
“那是你家娘子,你救不救?”
“救!”晏殊却是长叹一声:“不过那钱不会……”
“三万贯嘛,照着我的规矩,我带人给你去救,不过这钱我要分一半。”宋北云说的理所当然:“救出来拿了人,一万五归我。”
“你……我们这等交情,你问我要钱??”
“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你不给钱,我手下弟兄怎么会去卖命?我不拿你的,我底下人要不要吃饭啊?一个两个都说交情,那我的工作还干不干了?”宋北云振振有词地说道:“对你来说三万五万跟一万五又没什么区别,又讨好的赵相又骗了个老婆回来,你亏个屁!”
“行行行,都是你的道理,一半就一半。”
“此番调度的差旅费、车马费也都算你的,按人头算,一人三十贯。我不收你钱,算给你免费打工,可以不可以?”
“行……你说的算。”
面对这样的无赖,晏殊也是黯然叹息,就真的钻到了钱眼里去了呗。不过当他看到宋北云点将的时候,他倒是突然感觉这钱花的……有点值啊。
首先这顶好的入内院子整个皇城司也就三十人上下,宋北云直接点了二十个压箱底的好手出去。
这些好手的能耐可能要比小鱼差点,但绝对有限,一个也许干不过小鱼,但两个能把小鱼这样的按在地上踩。可以说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点出来之后乔装打扮成商队,雇了马车还摆了货物,看着就是个真切的商队,一点看不出表演痕迹。
“兄弟们,这次你们二十人出差,每人将得十贯差旅费,若是事成之后再均分三千贯。”
宋北云的话让这几个院子高兴的快飞了起来,但晏殊却揪住了他的袖子:“你……”
“瘪哔哔。”宋北云拍了拍身边的马:“回去取钱来,速走!”
等晏殊取了钱过来,坐上马车,宋北云才对他说道:“小金库你知道吗,一个部门要是没点小金库,临时有事你根本就周转不过来,让下头人卖命也得讲究方法。你还以为我贪图你那点破钱?”
“你如此有钱为何还要用这个法子……”
“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我再有钱那也是我的钱,我用钱去养皇帝的探子?你是不是嫌命长?”
晏殊嘶的一声,猛拍脑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我急火攻心,失了心智。”
“行了,别废话了。以后再有什么事记得找我,也可以推荐朋友找我,给你打内部价,中途再让你吃点回扣。”宋北云看了看日头:“嗯,时间还早,我跟你讲讲到时的布置,到时候你记得千万不能慌。”
“你可快些讲吧……”
第227章、11月28日 晴 幽枉屈伸之机括
镇江地界,这里便是传说中金山寺所在,不过这金山寺中现在还没有法海没有白娘子也还没有大威天龙。
宋北云的车马径直驶入镇江下辖县城衙门之外,他从马车上走下,身后却已无晏殊。
走入衙门府中,那些个高头大马的入内院子自然是不管这些个衙役阻挠的,伸手就推搡到了一边,宋北云更是态度跋扈无比,直接就进入了公堂之上。
此刻的县令正在审理一起盗鸡案,看到宋北云从外头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他顿时不悦的呵斥到:“来者何人,为何私闯公堂?”
“清场。”
宋北云才懒得搭理他的问话,径直叫了手底下的院子们将大堂内的人强行逼了出去,只留下县令一人坐于台上。
“今日你这衙门,我征缴了。”宋北云背着手走上前:“你先回去歇息着。”
那县令眉头一皱,冷声道:“你是何人?”
“看不出来?”宋北云指着自己身上的飞鱼服:“这衣裳你认不得?”
这一细看,那过肩的飞鱼绣于肩头,腰间挎着一柄短刀,赫然就是这些日子以来将金陵城搅合得翻天覆地的皇城司啊。
但这县令到底是有些家族底气的,毕竟能在京畿周边为官,那也定然是世家子弟,他也不起身,就凭着一身傲骨坐在那,满脸正气凌然:“区区皇城司,同六品的衙门,哪里来的胆子居然闯入我这大堂?你也是太目中无人了,还征缴我这衙门。呵,你算个什么东西?”
“哈。”宋北云打了个响指,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行,咱们就耗着,赵相之女赵颐在你这地界遭那贼人掳走,我受赵相之托查办此事,你便放着你那一身傲骨好了,届时赵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好有个交代。”
听到这话,那县令当时脸色就煞白了起来,他本该想到是跟此事有关,可未曾想居然直接是来了皇城司的人。
说实话,得罪皇城司不要紧,他只要守住身后屁股底下那张凳子,自然有人护他安然无恙,可若是因此让赵相独女惨遭不测,莫要说是皇城司了,便是他那一派也断然不会与他好过,不死也是要落一层皮的。
但现在骑虎难下,周遭也无人可给他顺个楼梯下来,这一时间两人竟这般僵持在了那了,宋北云坐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开始剥起了指甲,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可这县令却是如坐针毡……
“你……你可有朝廷的印信?”
“皇城司办事,皆为私密之事,有先斩后奏之便宜,事成之后再为上报。你若是非要印信,倒是也行,等我领了赵家小姐的尸首回去,自然也便有了印信,不过那印信怕是来取大人你的人头的印信,你到时是信是不信?”
“我……”
县令惶恐,心下一哆嗦,站起身来:“是本官有眼不识泰山,请皇城司诸位见谅,今日皇城司一切吩咐本官丁当通力配合。”
“嗨,我皇城司算个什么东西,又没印信,怎就能指使您老人家。”宋北云侧身不去看他,但嘴上却是没停下来:“我便在这等着,等那京城送来印信,再好与大人交代。”
“这……这……”
县令头上已是冒汗,这汗水渗透头发,冒出白色的雾气,看着甚是焦灼,而宋北云全程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端起手下一个院子端来的茶水喝了起来,悠悠哉哉。
“不知这位大人贵姓?”那县令上前小声问道:“可否告知一二。”
“下官不敢不敢,区区同六品罢了,哪敢称为贵,可不敢在大人您这从六品的面前称呼猖狂。没事了,大人您忙去吧,我便在这等着,那绑匪说了,今日内若是看不到赏金,赵小姐性命不保,我也刚好能连夜带着她的尸首回去与赵相复命,明日一早我还能躺在暖床上睡个安稳觉。”宋北云笑着说道:“真没事,大人且去忙碌吧,不过多加滋扰。”
妈呀,你是能在暖床上睡个安稳觉,老子可就要下了地牢跟那老鼠作伴了。县令此刻五内俱焚,这可不是普通的阻碍公务了,那可是赵相的女儿啊……
“哦,对了对了。还有那张尚书家的千金、李侍郎家的千金、孙太傅家的孙女、许员外家的孙女,他们都一并被掳了去。”宋北云笑道:“到时不知一辆牛车装得下如此多的尸首不能。”
什么叫心如死灰,现在这县令就是心如死灰,昨日只是知道有人被掳了,可现在一听这些人的身份,他差点就没尿出来。这在自己地界有人被贼人掳走,不管这贼人是从哪里来,这罪过都要在自己头上记一笔的,现如今这满朝文武家的女儿有那么三成都可能死在这……
要了命了,真的要了命了。
县令眼见四下无人,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宋北云面前:“大人,您就高抬贵手吧,是小的有眼无珠……是小的有眼无珠啊。”
他一边说还一边啪啪打脸,那样子看着倒是极凄惨,宋北云轻笑了起来:“大人你可莫要慌张成这般样子,子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行了行了,赶紧起身吧,让人家看见了可成个什么样子哟。”
那县令心中郁结加上又委屈,站起来时几乎站立不稳,还是宋北云给他掐了人中才将他给拽了回来。
等他清醒之后,宋北云已经坐在了他的县令位上了:“这位大人,贵姓啊?”
“免……免贵姓周。”
“哦,周大人啊。家里几口人啊?”
“六口……老母亲,两个儿子,一妻一妾。”
宋北云把玩着手上的惊堂木:“可知道连坐啊?”
这周县令噗通一声再次给跪了下去:“还望大人开恩……”
“开个玩笑罢了。”宋北云摆手道:“去吧,找人带我去瞧瞧昨日那护卫的尸首。”
周县令如蒙大赦,连连起身亲自带着宋北云去了县里那义庄,刚一进去他就火急火燎的找到了仵作,仵作一听是找昨日那尸首的,喝的醉醺醺的他就带着县令和宋北云来到了那个小屋之中。
可这一打开门,里头却只有一具空着的棺椁,哪里还看见有什么尸体,看到这一幕,仵作的酒当时就醒了,那县令也是面如土色。
宋北云背着手笑眯眯的走上前观察了一圈:“嘶,哎哟……周大人,尸首呢?”
“大人莫急莫急……”周县令一脚踢在仵作的屁股上:“喝!还喝!还不去寻尸首!”
仵作哪里敢怠慢,连忙冲了出去开始到处找了起来,而在他和县令翻找的时候,宋北云则站在义庄外头,脸上满是笑容,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些什么,旁边几个壮硕的院子连连点着头,接着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里头折腾了足足半个时辰,最终周县令一边嚎啕大哭着一边往外走,来到宋北云面前时,他已是泣不成声:“没了……没了……那尸首没了……”
宋北云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但那县令却直接冲过去抱住了宋北云的大腿:“大人啊,你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吧,许我再找找……再找找啊。”
宋北云眉头一皱,立刻就有院子过来将他拽开,宋北云看着已经吓得瘫软在地县令,冷哼一声:“无知、无畏、无能。此番我便不收拾你,下次若是还落在我手上,你便自行了断吧。去,到衙门中将你县中大户的户籍都给我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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