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云 第8章

作者:伴读小牧童

“不敢不敢,天下唯我阿俏最美,其他女子不入法眼。”

“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才不信这鬼话,我也不是那不懂事的,等你有了功名,我便为你寻两房小妾,但可不能碰那些水性杨花的东西,那就是剔骨的窝。真要是你变成我爹爹那样,可别怪我学我娘那般一走了之。”

宋北云嗨了一声,握住阿俏的手:“这些年,你见我与几个女子讲过话啊?药房当家的可是个大美人,你看我也只是跟她君子之交。”

“不信不信,我娘说过,男人不可信,反正我可盯着你呢,怎样都可以,就是不许跟那些烟花之地的贱人有往来。”

宋北云无奈,叹了一声道:“是是是,那种地方你让我去我都不会去,索然无味。对了,午后我跟玉生哥出门一趟,可能要个两天。”

“那你就去呗。”

“嗯?”宋北云诧异的看着阿俏:“你都不问我去哪里?”

“你们男人的事,我管那些作甚,更何况还是跟玉生哥一道,那有何可担心?”

哦,弄了半天是因为玉生哥的原因啊……不过倒也是,玉生的老实是出了名的,人家就号称小莲庄的良心,虽说他不是个考试的好苗子,但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遵着夫子义,长幼有序、进退有据、待人有信、接物有礼,想让人不信任都难。

反观宋北云,从他来小莲庄,这安宁祥和的小庄子上就没消停过一天,十岁时就已经是出名的小泼皮,骗银花的糖、逗二胖烧了草垛子、唬彪子去偷看张寡妇洗澡,反正在这地方他算是坏事做尽。

可偏偏吧,这个小混蛋又是这个庄子守护神一样的人物,自从他来了这里,小莲庄连年丰收,粮食长得极好不说,就连病都少生,哪怕前几年闹瘟,唯独小莲庄这边一片安宁。

所以庄户上的人对这个家伙是又爱又恨,唯一的结果就是不怎么爱搭理他,但却有点什么事还总爱找他帮忙。

说来也奇怪,他都坏成这样了,但仍然是村里的娃娃王,他又不下地又不做工,但总是能赚来比他人多得多的钱银,偏偏他还大方,总是变着花样给庄子上的小兔崽子们弄些新奇的玩意,吃的玩的都有,纸鸢、灯笼、蜜糖、肉干,反正就因为这些个玩意,小兔崽子们都无比的喜欢这个小混蛋,家里大人打都打不回头,头天打得嗷嗷哭,第二天小兔崽子仍然会跟着宋北云这个小混蛋上山下河的。

“身上盘缠够不够?穷家富路的,可别在人前失了仪态。”阿俏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出几两银子:“省着些花,可不许去寻花问柳!”

这种感觉……宋北云很熟悉,以前在那边的时候,每次假期出去同学聚会时,母亲都会问道同样的话“钱够不够啊,别扣扣搜搜的”,可给了钱之后,她却又总会说“有钱别乱花,省着点”。

想到这些,宋北云轻笑了一声,捧起阿俏的脸揉了揉,轻声道:“知道啦,宝贝阿俏。”

“老说些羞人的话,真是的……”阿俏噘着嘴,却也不躲闪:“快去准备准备,洗个澡再穿上我给你做的衣裳。”

阿俏小时候是穷出身,但自从跟宋北云勾勾搭搭之后,她其实是不缺钱的,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富大贵的小姐太太,可跟庄户上的人家比起来,她的日子恐怕要比红姨还要好些,因为宋北云每个月都会给阿俏一笔钱,有时多有时少,可便是少那也是庄户上人家大半年的收成,多的时候更是人家几年的收成。

所以这些年阿俏越来越不像个庄户女子,换上一身衣服说他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没人会怀疑,这也就是她爹爹为什么敢喊出那么高的价的资本。

虽然宋北云把阿俏养得白嫩嫩俏生生的,但她自己手上的活却也是一直干着的,除了会上山采些药材进城和兜售爹爹的木匠货之外,四里八乡都知道阿俏最擅长的就是裁缝,可不光是缝缝补补的裁缝,而是正儿八经能做嫁衣的裁缝,她这两年平时闲来无事可都会做些衣裳来卖。

宋北云问她为什么要自己做衣服,她总是说要给自己存一份嫁妆,哪家女子出嫁要是没个嫁妆,那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这样的阿俏要给宋北云做一件儒衫,对她来说就是跟玩一样,况且她在宋北云身上还舍得花钱,布料都是在南京城里买的,听说不少名流士子都穿这些,一尺布都得半吊钱的那种。

“回来时若是方便,从城里买些娃娃用的东西。”阿俏转身吩咐道:“还有,好生照料玉生哥,可不能让他被人给欺负咯。”

“放心吧。”宋北云转身返回屋子,然后从窗口伸出脑袋:“只要不是烟花女子都行是呗?”

阿俏眼睛一瞪:“哼!”

“开玩笑的啦。”宋北云嘿嘿一笑:“娘子,帮我去取一块香皂呗。”

这句话让阿俏脸色绯红:“去去去,谁是你娘子了。你且洗澡去,我这就给你取来。”

换上一身阿俏亲手做的衣裳,宋北云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还挺有那个味儿的,不过这衣服相比通常那些儒生穿的有些不同,因为是宋北云出的设计图,所以里头有很多一千多年之后的流行元素,穿在身上跟那些滑稽如戏服的衣衫不同,颇有些森女系的感觉。就连阿俏这个跟他有过不止一次亲密接触的“自己人”都看的满眼桃花。

“我都不曾想,你穿上会如此好看。”阿俏绕着宋北云转了几圈,连连点头:“这真是极好的。”

“那是因为我俏宝贝手艺好啊,就是里头的有些紧了……”

“那不是紧。”阿俏一提到这个,立刻就变得炯炯有神起来:“这就不可舒坦,稍小一些,衣裳就能让你这身形拔起,外头再罩上一层,穿在身上就能看着干净、利落、精神,跟那些萎靡之徒高下立判。因为你只要穿上这衣裳,就趴不得了,趴着憋气,也蹲不得,蹲着勒腰。只得挺直在那里,站也如松坐也如松。”

果然……不管哪个时代啊,女人都是定义审美的生物,要让宋北云来,那他一定得有多舒服穿多舒服,哪里有这些狗屁的门道,不过就如阿俏说的那样,虽然不是很舒服,但的确是体现了人要衣装那句话,现在的宋北云完全就不是一个人了。

“去了外头,可不许给我丢了人。”

第14章、3月23日—3月24日,多云转晴。

春意阑珊正好眠,躺在拉草料的牛车上,日头暖融融的晒在身上,总归是让人睡眼惺忪的。

宋北云没有直接穿上的新衣裳,所以根本不在意自己躺在什么地方,反倒是玉生有些扭捏,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玉生哥,午睡片刻可好?”

宋北云眯着眼睛看着天空跟着春风一起飘着的云,嘴里吃着酸甜的桑枣,嘴唇都被涂抹成了红色。

“这若是让人看见我们这般模样,还不得遭同窗耻笑啊?”

这牛车嘛,本就是下里巴人出行时候的交通工具,正儿八经的城里人嘛,官宦人家、大富人家是坐轿子和乘马车,升斗小民则大多选择步行,这乘牛车早就已经成了好吃懒做的象征了。

“耻笑?给他们个胆子吧。”宋北云翻了个身:“孔圣当年周游列国乘的是什么啊?”

“牛……牛车。”

宋北云又道:“老圣西出函谷关乘的什么啊?”

“牛……”

“儒道两家之圣都乘牛车,你我青衣小帽的,乘个牛车又怎么了?”宋北云不屑地说道:“嘲笑你那便是蔑视孔圣,若是有人说如你这般庶子也敢自比圣人,你就说你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圣贤礼,先师如此,学生后辈怎就不可如此了?他要是哑口无言还好,若是他再敢哔哔,你就扯住他的衣领,拉他去文圣公那边评评理,问问到底这庶子草民的,能不能习礼效先贤了。”

要是论基本功扎实不扎实,那十个宋北云也比不上玉生哥一个,可要论上这牙尖嘴利,满口歪理邪说,百来个玉生都不是他的对手。

说来也奇怪,玉生其实自己都对宋北云感到奇怪,这个孩子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没见过他读几天书,但对一些经文讲义的理解却能胜过自己一头,甚至连自己的授业恩师都不如宋北云讲的透彻,他之所以整日监督宋北云读书,其实就是不想让这根骨极佳的聪慧少年被蒙在那乡野之间。

“北云,你天资如此,可不能荒废了,东门唱名方为好儿郎,我这辈子怕是没什么希望了,若是你能年纪轻轻就当了士人,也不枉你这聪明才智。”

玉生依旧是苦口婆心,但宋北云却丝毫不在意,甚至有些轻蔑的躺在牛车上说道:“人跟人不大一样,有些人图个升官发财、有些人图个长命百岁、有些人图个国泰民安、有些人图个文以载道,我就不同了,我图个吃饱就睡。”

这一番话让玉生哭笑不得,他是真的羡慕宋北云这天资,他简直就是为了读书而生的,一本礼记不难背,但他真的一天之内背出了礼记甚至还写了一片关于礼记的文章,虽说文章略有些生涩,但若是加以辅导,稍微修饰一番,就玉生看来,这已然是进士之才了,要知道这可是宋北云一日之内做出来的东西。

反观自己,相比而言,就像个废物……

“北云,你啊,可是要好生温书,要我看啊,你今年八成是真能考上的。”

又来了……宋北云叹了一声:“玉生哥,不是我说,你看看现在他们那帮玩意都是些什么鬼东西,从上到下一个办事的都没有,整天沉迷诗词歌赋,去年一个连做二十首诗词的当了状元,前年一个写淫词的当了状元。这东西有什么用?是能让人吃饱肚子啊,还是能收复江山啊?连着三年,割让了三千八百里江山,那可是三千八百里江山!然后自己躲到长江这一头,继续歌舞升平,这他妈的是要亡国啊。”

玉生脸色骤变,一把捂住宋北云的嘴,严肃地说道:“北云,哥哥知道你心中不忿,但你不可说,真的不可说,你可忍心看阿俏为你伤心难过?你既有热血又有才能,为何不施展一番?你认为我大宋积弱已久,为何不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你的天资不知胜过多少人,为何不用在正道上?你若是有朝一日真的能一鸣惊人,安知弱宋不能在你手中变为强宋?”

宋北云轻笑一声,推开玉生的说:“得了吧,我一个人能干什么?干个屁。我就是个乡下大夫,医术也不算差,城头变幻大王旗,我也不会是挨饿的那个人。”

看着他如此颓丧,玉生无话可说了,只是颇为失望的仰天长叹:“北云,你总归是要朝前走的。”

“嘿,这就引出一个笑话。”宋北云抄起两颗桑葚塞进嘴里:“不管哪个方向,都是正前方。”

玉生一愣,脑子有些转不过弯,索性就不再说什么了。

“行了,玉生哥,我知道我该怎么办的,我这不是答应你和阿俏参加科举了么,今日我们是出来快活的,莫谈这些了。”宋北云伸了个懒腰:“还是聊聊等会那些漂亮的小骚娘们儿吧。”

这个大宋,跟宋北云知道的大宋的大方向上有三个地方是一样的又有三个地方是不一样的,一样的地方分别是重文轻武、享乐成风、贸易繁荣,不一样的地方却也是有些意思的,第一就是女性地位空前的高,据说这是因为当今天子的母后,也就是皇太后的垂帘听政导致的。第二就是社会管控体系混乱,官场制度现阶段一塌糊涂,买官卖官比比皆是。第三就是博彩业的高度发达,甚至国库整体的收入来源有将尽一半来自于博彩业。

这也就是为什么各地都会有个赌场,而赌场里的当家管事甚至能不把当地的县令放在眼里,人家说白了也是吃公家饭的!只是没有铁饭碗罢了。

这很危险的,第一二产业的不发达和第三产业高度发达带来的问题就是基尼指数的不平衡、难以应对中高烈度的战争和对天灾的无抵抗力。

大家日子是过的好了,可是一旦发生战争,只能凉逼,真的。因为本国无实业产出嘛,一打仗外头一封锁,饭都没得吃。

现在金、辽、蒙古都在快速崛起,西夏也占着一席之地,所有人都对大宋虎视眈眈的,现在的确因为大宋的割地制衡战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以后呢?总会有平衡被打破的那么一天的,到那天时大宋怎么办?继续南迁?然后提前两百年迎来崖山之战?

“狗日的弱宋。”宋北云啐了一口:“对了,玉生哥,刚才你说到哪了?”

“我说,张员外家的女儿今日似乎也会去,坊间传闻她生得国色天香,也不知是真是假。”

宋北云点点头,上下打量着玉生哥:“哥,若是她真的如花似玉,你就把她给办了,让她成我嫂子。”

玉生一愣,然后脸颊也红了起来,哭笑不得的拍了一下宋北云的头:“小小年纪,满口污言秽语!哪里像个读书人。”

“她要是真漂亮,你看看我把不把她送你床上去。”

“不可再胡闹了,若让人听了去,还以为你我是乡下来的淫贼……”

经过差不多一个下午加一夜的折腾,他们终于来到目的地,两人先找了一家客栈,宋北云自然是要了两间房,毕竟玉生哥不是阿俏,身上不会香喷喷软乎乎,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未免有些太恶心了一些。

睡了一觉到下午,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裳,再吃了点东西,他们就能上路了。玉生很诧异为什么宋北云在明知道春会有食物的情况下还坚持要在客栈吃一顿,而在路上的时候,宋北云为他解答了这个问题。

“人家在吟诗作赋,咱俩在那大吃大喝?你要愿意那我也没问题,反正我就吃了个七成饱。”宋北云一点都不含糊:“等会那只鸡归我,剩下的归你。”

“不了不了……”玉生连连摆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难怪娘说你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这些事我都没想过。”

这怎么解释呢,这个时代社交看上去多,其实受限于交通因素,社交要比他经历过的未来少太多了,那么在后面的那些社交礼仪稍微修改修改其实套用在这里问题也不大,毕竟玉生哥还是挺好面子的一个人,让他大吃大喝是不可能的,可是总不能坐在那挨饿吧?

来到春会举办的地点,这是庐州城里最大的一处酒楼,宋北云趴在窗口看向外头,他以前就是合肥人,如今跨越千年的时光,看到家乡的旧模样,他甚至认出了不远处的那条河,他家就在这河边,小时候就在这条河里钓过鱼、洗过澡。

而如今,入眼的故乡尚叫庐州,久别的父母亲人恐怕今生无缘再见。

“北云,怎的一脸茫然。”

“想到了点不开心的事。”宋北云回头对玉生笑了笑:“没事了,咱们上去吧。”

“你来过庐州?”

“我自小在这长大。”

“又胡说了。”玉生笑着摇摇头:“你自小在我身边长大。”

第15章、3月24日,夜,微风,晴。

一朝为宋,尚文成风,这种同窗之间的聚会,几乎日日都有,而他们之所以连玉生这样的落第秀才都会邀请,其实说白了就是想找个人垫底,这里头的门道宋北云懂。

毕竟同学聚会嘛,同学聚会这种事,大家都懂,正儿八经联络感情的少,因为真正有感情的,平日私下里就联络了,正经人谁巴巴等着这同学聚会呢。

说一千道一万,不管是古今,同窗之间的短暂聚会必然会成为一种攀比和晾晒优越的地方,混得好的如沐春风、混得差的唯唯诺诺,若是有当年的老师在场,这种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再优秀的老师也不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总有那看着没眼缘的人。

玉生的同窗们渐渐的来了,他们相互之间寒暄,或者是互相引荐好友给其他人认识,或者是三三两两聚在那头高谈阔论,论时政、论古今、论文章、论美女。

长相甜美的小妹子没见着,但那干干瘦瘦却摆出一副清水白莲模样、看着不伦不类的所谓“待字闺中”的小姐们却是见了几个。

宋北云不免有些失望,先不说别的,就光是这帮人的身材长相,摞一块都比不上他家阿俏。

所谓倾国倾城,那更是一个都没有,宋北云早就怀疑自己曾经看的小说里那些动不动就惊为天人的美女到底是哪里来的了,中人之姿不少,但要论天人之貌,真的是少……

至今为止,宋北云认识的所有女性中,阿俏排第二,排第一的就是药铺的少当家,那个小姐姐今年十八,长得绝对是符合宋北云审美观的,但主要还是因为个性太好强,性格合不来,不然依着宋北云的性子,三四年前就撩上了,绝对不至于这么些年了还是个君子之交。

“北坡兄,你可算来了。”

突然一声大嗓门打断了宋北云观察小姐姐们,他一听这北坡两个字,当时就笑了出声。

旁边的玉生连忙咳嗽了一声,小声说道:“不得无礼。”

之前玉生就已经告知宋北云,今日这场春会的东家便是这个北坡赞助出资的,算是个东家,而他的父亲则是赫赫有名的庐州刺史,算是相当大的官了,往后算那可是高官级别的官员,而在这边,因为迁都南京的原因,原本作为防御州的庐州降格成为刺史洲,但即便如此这庐州刺史那也是正五品的官员,可不是一般人能开罪的。

宋北云也知道自己有些失礼,毕竟不管在什么时代,嘲笑人家的姓名和嘲笑人家身体残缺这种事是极端低级下贱的,排名不分先后。

但……真的忍不住嘛。北坡,这应该是个号,亲近者叫出来倒也无妨,只是别人不知道但他宋北云可是清楚的很,因为20多年之后,一个影响整个汉民族千年甚至还要一直影响下去,让莘莘学子身受“熟读并背诵全文”苦痛折磨的奇人就会诞生了,而这个人号东坡……

不过人家这北坡早一些,那就是东坡效颦了,所以这才是原创,不可以取消的。

“各位同窗,又是一年春来早,如今大家齐聚一堂,不甚快哉。”那东坡走上前,从身后引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这是家姐之子,今日想来长长见识,我便带来让他见识见识。来,希仁。”

宋北云在旁边吃着蜜饯,看着这黑瘦的小孩像只不熟练的小猴子似的在那给哥哥姐姐行礼,觉得好笑,不过这种读书人家出来的小孩倒是礼貌的很,不像山里那帮野孩子,整天恨不得下五洋捉鳖。

“贤兄,在下包希仁,若有不知事处,请多海涵。”

他走到宋北云面前行礼,而宋北云下意识的掏出一块糖放在他手中,放完之后那孩子也愣了片刻,而宋北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把当孩子王时的习惯都给拿出来了。

“贤兄……这是?”

“好孩子是需要奖励的。”宋北云倒是不在意:“你叫希仁啊?要多吃点,你这黑黑瘦瘦的。”

说完之后,宋北云朝他笑了笑,而那孩子也是满脸笑容不动声色的把糖塞进了袖口,道了声谢就到下一家行礼去了。

而在他不断行礼的过程中,宋北云越听这个名字越觉得熟悉,包希仁……包希仁的,但又想不起这个人是谁的,毕竟这帮人麻烦的很,乱七八糟的一大堆。

“哎呀!”

宋北云突然灵光一现,激动的从位置上跳了起来,他的动作让全场的人都看向了他,而玉生连忙把他给拽了下来,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我特么……”宋北云坐下之后,露出一脸傻笑:“我居然给包青天发糖吃了。”

这个孩子不是别人,就是包拯包青天,合肥人、黑黑瘦瘦、如今十岁出头,这不全部就对上了么?刚才宋北云就觉得他这名字熟悉,当初在看电视剧时,里头八贤王不就希仁希仁的叫么。

来这十年了,绝世美女没见到,反倒第一个见到的是包青天,可以可以……相当可以,这也算跟历史名人有了个交集。

他的失态倒是没有掀起什么风浪,毕竟这里坐着可有几十号人呢,再加上他们带来的人,楼上楼下的可是坐了有百来人。

“趁着这良辰美景,诸位同窗有什么好诗文,读来鉴赏一番?”

来了来了,重头戏来了,这个春会的重头戏就是跪舔所谓的当世才子,这帮文艺青年,平日里吃饱了没事就喜欢干这些有的没的。

随着那个北坡的呼吁,大家纷纷拿上了不少自己的好诗词呈现了出来,只要是个人念上两首,那就是满堂喝彩,大家纷纷夸奖,若是有几个韵脚压的特别好的,还会被夸奖文采出众等等。

全场上下都气氛热烈,但总是有人不乐意看这个的,比如宋北云比如包拯。

他俩隔了有三张桌子,宋北云一边吃着桌子上的食物一边偷瞄着周围的小姑娘,而包拯现在还不喜欢小姑娘,他则在偷偷摸摸的舔那块糖。

两个人无意间对视一眼,相视而笑,都颇为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