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个探长
日军炮火停下,正在往前延伸射击,一直延伸到河边正在组织人员渡江的死啦死啦。他回头看了一眼山顶之上,便继续组织人员进行渡江。
对面的特务营开始溃逃,在不发一枪、不动一弹的情况下整建制溃逃,他们连日军的影子都没有看见。重机枪丢置在阵地上,两门六十毫米迫击炮还没有打开支架,在陈余和日军在山顶激战时,依稀几枚九二步炮落在河边,而且是对面河边,这支号称精锐的师级单位直属部队就溃散。
过江的麦师傅不需要向军部索要我们的身份证明,负责江防的特务营已经跑了,他正在向军部索要增援,没有增援是守不住江防的。
阿译长官作为第一批过河渡江的人,看着特务营留下的满地武器心痛万分。
康丫将旗帜插在阵地上,神色凝重望向对面山顶。
“康火镰,快把这些武器收集起来,我想陈连长现在很需要武器了。”阿译说。
“谁送?咋们过来了,还过去救他们吗?”
阿译忽然发现一件事,他们现在已经脱离危险,难道还要冒死过河与日军战斗?
第五十四章 打退
山顶和山坡都在互相丢掷手榴弹,山顶和山坡都在爆炸,烟雾将我们的视线剥夺,只能依靠在同袍身边。步枪手努力将冲锋枪手挡在身后,一旦烟雾散去,冲锋枪手才是保住阵地的关键。
一百多凶悍的日军在烟雾中冲上阵地,陈余将烦啦扯到身后,举起步枪对准一个向自己冲锋而来的日军。举枪射击,食指换弹、中指扣动扳机,这是李英菲尔德快速射击技巧。
明晃晃的刺刀剌进一个同袍的腹腔,同袍目光盯着陈余,双手死死抓住那个三八式步枪长长的枪身。陈余用刺刀戳进那个日军后背心脏,用力搅动。
那个一路从机场打过来的同袍缓缓闭上眼睛,他还没有死,只是安静躺在地上,享受死亡来临时才有的宁静。即使耳边喧嚣,子弹、叫喊声不绝于耳,可他还是闭上眼,慢慢躺在地上。
拿出手枪,陈余对准朝自己而来的日军三人小组,弹壳抛出枪膛,陈余将三人射杀,而他自己也吸引不少日军的注意力。有手枪,这代表告诉日军陈余是军官。
迷龙挥舞着轻机枪,就像挥舞木棒一样,机枪砸在一个人日军后背,当场直接给砸吐血,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迷龙,你扛的是机枪,不是棒子!”陈余大喊。
“瘪犊子玩意儿!”
迷龙叫骂道:“老子没子弹了,豆饼那个小兔崽子不知道躲什么地方了。”
“去找他。”
“这么多日本人,没准已经死了。”
陈余捡起日军一把三八式步枪:“接着。”
接过陈余丢来的三八式步枪,迷龙丢下手里的轻机枪,与陈余背靠背互相掩护,烦啦蹲在两人身后的散兵坑内,用步枪瞄准日军进行点射。让烦啦这样的瘸子进行白刃战,着实有点不公平。
换上三八式步枪,迷龙依然没有学会用刺刀进行拼刺,他还是抡起三八式步枪长长的枪身,用枪托殴打日军,一个人顶着三四个日军单方面暴打。陈余蹲在烦啦身旁,迷龙一个人顶在最前面,挥动步枪舞的虎虎生风。
给手枪换上备用弹夹,陈余打开手枪保险,对准被迷龙打的溃不成军的日军三人小组。
‘嘭嘭嘭~~~嘭嘭’
打完手枪子弹,陈余将蹲在散兵坑里的烦啦扶起来。
烟雾逐渐散去,视线变的清晰起来。陈余看了一眼阵地,没有人往后跑,在烟雾中三五一群背靠背进行拼刺,进攻阵地的日军损失大半。
烟雾散去,存活下来的冲锋枪手大肆进行射击。重机枪的交叉火力压制爬在半山腰的日军增援。
‘哒哒哒’
‘砰!’
我们一路相扶相携走到现在,胜利过很多次,不在畏惧日军。没有人逃跑,所有人都相信自己会胜利,会活着将日军尸体挂在南天门上。
陈余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给自己的步枪、手枪换弹,然后点射阵地上的日军。
烟雾散去,我们开始反击。
“冲!把他们顶下去,顶下去!”陈余发出反击命令。
迷龙用身体撞飞一个日军,如同一只熊罴在阵地上无人可挡。我们与日军拼刺要考究技术,可他直接抡起枪托砸,砸到日军虎口发麻,砸到日军顶不住如此虎力。
日军一个中队,在没有炮火掩护下的情况进行冲锋。当炮火架设完毕,日军轻易冲上阵地,可是现在他们正被我们赶下山头。
他们能冲上山头完全是靠着一股气势,如今前队冲上阵地,可是后队却被我们的交叉火力隔开。
日军开始撤退,丢下六十多具尸体往下跑,不顾一切仓惶逃离。冲锋枪配合步枪一寸一寸将日军顶下山坡,我们丢出手榴弹为日军做最后一步的欢送。
见日军已经被我们赶下山头,陈余松了口气:“全体都有,收集弹药,修理阵地,防止日军反扑。注意防炮,别没事瞎溜达。”
果不其然,在日军撤下山头后,日军的炮兵又开始进行炮击。炮弹依稀落在阵地上,日军先头部队所携带的炮弹数量也不多,落在山头上的几乎都是些小口径炮。
没有休息,所有人开始在陈余的指挥下收集弹药,整理阵地。而日军时不时落下的炮弹也在提醒我们,他们随时准备又一次冲锋。
“烦啦!清点人数和武器弹药情况。”陈余爬在散兵坑观察公路上的日军,随手喊了一句。
烦啦没说什么,只是拖着瘸腿漫步走在阵地上,也不怕日军炮弹炸死自己。
“刚才你跑什么地方去了?”迷龙抓住豆饼的衣领,挥手拍打豆饼的头。
豆饼可怜兮兮的说:“我腿炸到了。”
“哪呢?”
听见豆饼腿被炸到,迷龙蹲下身查看伤势:“老爷子,豆饼受伤了。”
“啊?”
远处正在给伤员包扎伤口的兽医抬头:“豆饼娃咋了?”
“伤着捏。”
日军一个中队,在与我们抢夺山头制高点时失败。他们在阵地上留下几十具尸体,冲锋路上又留下几十具尸体,报销了几乎两个步兵小队。
陈余趴在坑里看公路上日军指挥官抽那个军曹的脸,看的傻傻发笑,烦啦走来将步枪丢在陈余身上,然后也躲在散兵坑。
“三百多口子,现在还剩下两百一十几个,另外还有二十几个肠穿肚烂、缺胳膊少腿的伤员。我们的武器都是英式口径,这一路打过来可没有补充,不少人都开始捡日军武器了。”
“是吗?”
烦啦皱眉趴在坑中:“你笑什么,吃蜜蜂屎了?”
“对面日军大官正在抽一个军曹的逼兜,哈哈哈。”陈余笑着说。
“是吗?”
陈余将望远镜丢给烦啦,想了想说:“把英式口径的子弹收集起来,优先供应给老兵和机枪手。日军的子弹和枪械也收集起来,分发使用。派人去找死啦死啦,把河边溃兵的武器弹药全给我收缴起来。就算是一发子弹、一把刺刀也给我收缴起来。”
“您打算和日军拼命?”烦啦放下望远镜问。
“不然?日军可以失败很多次,我们不行。如果不抱着最后一场仗来打,我们早就在缅甸填土了。”
“死啦死啦不在,您老说了算,我就是个跑腿的命。”
陈余白了他一眼:“我还不至于让个瘸子跑腿,不辣!不辣!”
“搞莫得?”
不辣正在捡死人的手榴弹,不管我们造的手榴弹,还是英式手雷,或者日军手雷。
“你和兽医一起,来几个人。”
陈余抓住不辣的肩膀吩咐道:“带伤员下山过河,让死啦死啦给老子送弹药和支援,不然老子带日本人冲过河,大家都别想回去。”
第五十五章 境界
打退日军,陈余终于有时间用望远镜观察河边情况。
渡口依旧还在渡人,两片竹筏一次性载不了多少人,死啦死啦在派人伐木建造木筏,藉此希望能更快速运更多的人过河。岸边还停留很多人,忧心忡忡望向山顶,希望山顶上的我们能坚守住,最起码坚守到自己能过河。
而河对岸的江防阵地,阵地上的特务营早已经跑了。他们把桥炸了之后就没有任何准备,在日军炮火延伸到岸边时就逃跑,他比阿译长官无能还无用,起码阿译长官能够帮忙带人挖战壕。
烦啦百般无聊的说:“跑了,把我们当初弃子。你说要是那时候我们没有留下来伏击日军,是不是现在已经过河,而日军现在正趴在河边望河兴叹。”
“你想多了,没有我们伏击日军,现在哥几个正在打禅达保卫战。”陈余回道。
“那也好过在这山上吹风,时不时还要遭日本炸。”
“这算好日子了,只是几枚炮弹。”
烦啦喝道:“你家好日子要遭炮弹?”
“闭嘴,死瘸子。”
河中。阿译长官坐在竹筏上,身旁放置四门八十毫米迫击炮,这是特务营逃跑时留下的。这种东西需要两个人扛,还要有人帮忙搬运炮弹。
我们的长官把江防任务交给特务营,这种师级直属精锐部队,甚至给他加派炮火增援。除去特务营的两门六十毫米迫击炮,师部甚至给他加派四门82毫米迫击炮,两门75毫米克虏伯式山炮,一个重机枪连。
于是死啦死啦完成了给罗金龙的许诺,两门六十毫米迫击炮、四门82毫米迫击炮,他的两门英国两磅炮可以丢了。福伯斯75毫米克虏伯式山炮太重带不过河,只能在河对岸架设。山顶守不了多久,死啦死啦知道,陈余也知道。
蹲在坑里,陈余拿着望远镜:“诶!死啦死啦给我们派增援了,我们有炮火支援了,还有弹药都送上来了。”
“让我们死的更壮烈些?”
陈余用脚踹了烦啦下,烦啦不服气的踹回去。
“你就不能说些好话,老子钻雨林都没死,不可能死在这里。”
“小太爷就这嘴,不喜欢您可以不听。”
“没趣。”
起身离开,要麻正抱着豆饼找兽医。豆饼的大腿被弹片划伤,伤口不深也不大,看见豆饼受伤,兽医只是叹气,叹气到豆饼吓得脸色惨白,最后要麻希望兽医把豆饼送到河对岸。迷龙正在往弹夹里压子弹,一个人孤单蹲在散兵坑内。
豆饼那点伤口是不可能送下山,让他随伤兵民众过河。陈余不会允许,人家断腿断手,肠穿肚烂了,眼见没法活才送去河对面等死。豆饼就是被弹片擦了个口子,包扎一下就没事,过河只能扰乱军心。
‘咻~~~嘭!’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在阵地上响起,陈余拿过烦啦手中的望远镜跑向阵地前。
公路上残存的日军正在集结,那个被日军大官抽嘴巴子的军曹已经切腹倒在路边,剩余的一百多日军,在另一个日军中尉的指挥下进行冲锋。
“硬胶土,火山石,咋们一没战壕,二没支援。一个个为了这座破山头打出狗脑子,日本人死了快一百,我们死了一百,两百多人就是为了这块寸草不生的山头。”躲在散兵坑内的烦啦念叨着。
陈余举起手枪丢到烦啦脚下。
‘嘭!’
一发炮弹打在石头上,手枪不知道跳去哪儿。被日军一炮吓的要死,烦啦怒气冲冲拿起石头砸向陈余,左右寻找丢过来的手枪。
“你想干嘛?拿小太爷祭军是吧,学阿译长官督战是吧?”
“把手枪拿上,就你那只烂腿,打完子弹又不能跑,拿着防身。”
捡起地上手枪,烦啦别在裤裆,继续拿起石子丢陈余。
陈余捡起地上的石头砸烦啦:“你嘴巴是吃缅甸老鼠吃多了,正打仗你说这些有意思,再说我让你帮迷龙扛机枪,跟个村头老头似的絮絮叨叨,嘴痒痒是吧?”
“咋们为什么非要死守在这个寸草不生的山头,去东岸固守防御不行?”烦啦悲切的说。
“你守?”
烦啦说:“我们有一千多号人,东岸特务营都已经给您老和死啦死啦构筑好阵地,连炮火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两位爷去蹲着,去和日本人干仗。”
“你以为我不想?”
陈余瞄了瞄公路上正在大喊大叫的日军:“一千多号人,说的那么足。等到了东岸,一千人能散七成,就剩下跟着我们从缅甸机场打过来的老兄弟。我们能从缅甸回来,就是许诺他们过河回家,等过河之后,日本人一冲,谁听我们的?
到时候树倒猴狲散,别说从缅甸打过来的老兄弟,你看看咱们一起吃猪肉粉条子的人还有几个,你数数!”
烦啦说:“那你还让阿译长官和麦师傅过河,让他们跟你一起陪葬多好啊?”
“我叫阿译去是因为他有军官样,能稳住河对岸的特务营,谁成想特务营直接跑了。让麦师傅过河是让他联络军部,他是盟军联络官,能让上峰知道有人守着江防,别跑了,赶快来帮忙。”
“哈哈哈,没人帮你,鱼爷。”
陈余摇摇头看向山下的日军:“没时间和你扯嘴皮子,要走就自己悄悄溜走,守渡口撑竹筏的是康丫,自己兄弟他不会说什么。”
“不走。”烦啦摇头说:“我不想你指着我的鼻子骂,从二十岁逃到二十四岁,还没死就是不该死,最起码身前还能做些利国利民的事,送这帮子难民过河。”
“境界,境界啊!”
陈余奚落道:“就刚才,一秒钟的时间。我都差点以为烦啦你脑袋上生出光圈,地涌金莲、天花乱坠,勘破生死大劫,证得罗汉菩萨果位。”
“那比不上你,鱼爷您才是救死扶伤的在世活菩萨。”
‘咻~~~嘭!’
一发炮弹砸在不远处,溅起的泥土碎石四散,落在烦啦头顶,大大小小的石头砸在钢盔上发出叮叮当当声。散兵坑中的烦啦直接让碎石泥土活埋,在一旁的陈余哈哈大笑。
见日军开始攀爬山坡,陈余拨动枪栓说:“日军!重机枪注意隐藏火力,随时准备移动到预备射击点,不要一直蹲在一个地方。”
‘哒哒哒~~~’
‘砰砰······’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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