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个探长
后来北平沦陷,我叫我爹搬家。一封家书把小太爷从头骂到尾,说什么就是我没用,所以故土沦陷,应该护卫乡梓直至死战,方才迎我牌位进祖祠。”
“哈哈~~~。”陈余放肆笑起来。
“噗嗤~~~”
盖着麻袋闭眼憩息的兽医忍不住呵嗤一声。
烦啦扭动肩膀,手肘顶了下兽医:“你风湿病犯了,大晚上不睡觉听墙根,老不死的。”
“睡了,咳咳咳。”兽医敷衍着,咳嗽咳嗽。
“老不死睡什么睡,等你死了没人扰你清静。”
“你这娃娃,你爹这是不忍心看见去当兵,是望子成才。”
兽医仰望着破庙屋顶的大洞,长叹感慨一声:“你们这些娃娃是不懂当爹的心,想着自家娃娃能够成才,又怕他在战场上有个好歹。老汉我想着跟着娃娃,也好有个照应,哪有爹妈不担心自家娃滴,那都是没良心的人才做出的事。”
老头子一个人长吁短叹,他的儿子在中原战场,距离滇南七万八千里,而他又将要去远离国土的地方作战。
陈余伸手扒拉燃烧出黑烟的木头:“当初江城会战,政府号召民众捐钱捐物,抵御日寇。然后我爹变卖了家里的店铺,雇人买了一百多把大刀,亲自送去江城,结果被守城的士兵骂个半死。
问送我爹送大刀是不是要他们送死,难道他们还能冒着火力压制和日军进行白刃战,还不如送他们几头猪羊牛,临死还能饱餐一顿。把我爹气的七窍生烟,回去变卖家财买了些枪械准备送去星城,买回家才发现都是些锈到拉不开枪栓的老套筒和汉阳造。
我爹便自嘲于国无用,于事无济,半百老叟,每日唯帮家里半亩山坡地造夜香。造了半年夜香,一日直呼怪哉,养了半年的肥地居然颗粒无收,于是抱怨自己连块山坡地里的苞谷都养不活,国家积弱如何能养亿兆国民。”
“哈哈哈······”
“咳咳~~~嘿嘿···”
老爷子和烦啦不约而同笑起来,就连陈余也笑起来。记忆中的父亲虽未见过面,可实在是一个实干的人,就是每次的结果难以言喻。
聊了一会儿,感受火焰的温暖,陈余落入梦乡,兽医也入眠,时不时咳嗽两声。
坐在火堆旁的烦啦怔怔的盯着火堆,片刻后拿起半截铅笔和纸张,将之前写了一半的家书丢进火堆烧掉,重新写了一封新的家书。
‘父、母、无恙乎?家国破碎,儿离家从军数载,每逢深夜,忧思父恩。儿忠不能报国家,孝不能奉养双亲,儿无颜。然战事激烈,儿数月未能修书以籍,忘父念儿之难。
如今儿已入远征之军,远征军乃国家精锐,民族青年之军,我辈必定克敌以安国民之心。远征在即,字值千金,儿必不负国家、民族之重托,高堂亲友之众望······’
写完家书,烦啦细细填上部队番号。军中修书不能填写地址,只能填写家书,会有军邮送去家中,也会将家书送给军队的亲友。
一夜无话。
第二日依旧是大雨。
一群人窝在破庙里,没人来看,也没有人管。
陈余躺在装米的麻布袋上睡觉,溃兵们凑在一起说着浑话,什么都说、什么都骂,就是不说关于将要去往何处,对于战场的分析。
“哎,陈连长。”阿译长官凑过来问:“怎么一大早没看见老爷子和烦啦,他们两个不会是当逃兵了吧?”
陈余翻了个身:“你当逃兵他们两个都不会,一个想着如何满怀壮烈的战死,一个还想着在战场上多救些跟他儿子一样大的孩子,倒是你阿译长官,到时候别吓的把枪朝自己人脑袋上开。”
一大早蒙蒙亮,何书光过来给溃兵们分官了。破庙里小一百人被当成一个营,阿译是营长,陈余和烦啦是连长,康丫、李乌拉是排长,兽医是少尉医官,蛇屁股、要麻和几个老兵是班长。
小一百人是一个营,一个营就是一个营,因为上官们汇报就是按一个营汇报的,领取物资军械也是按一个营,谁来说都不好使。
说话间,兽医和烦啦就从破庙的墙壁间隙中钻进来。
一进来兽医就抹眼泪,估计他是回收容站看那些伤兵去了。烦啦一进来,眼角瞪得跟牛眼似的,直勾勾盯向陈余。
“她是干那个的,你要不要脸?”
陈余没好气的说:“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干那个,不要脸的是谁?不要脸的人还想偷她东西,老子又没有碰她一根手指头,你知道他哥是谁吗?
要麻!你们川军团那个姓陈的连长死哪了,说出来!”
要麻拿着刺刀正在一块石头上磨:“川军团姓陈的连长不就是你嘛?我们现在就是川军团的,鬼晓得你要死哪儿,关我球事。”
闻言,烦啦闭上嘴,搭耸着头不出声。
破庙里只有木头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声,还有兽医的轻声抽泣。
(能不能点一下收藏和票票,求求了,这对打工人真的很重要。?????)
第十九章 机场
浓浓大雾中,一支难以用‘军队’去形容的队伍走在路上。
陈余现在只想吃饭和睡觉,在破庙里待了两天,除了喝了几碗稀粥,基本没吃过什么食物。睡的地方也是风可进、雨可进,衣服都是一股发霉的味道。
就是这样一支不足百人的队伍,被整编成一个营即将送往战场,他现在正怀疑时不时有人发现他的来历,准备把他合情合理的消灭掉。
押送我们的军官大喊:“兄弟们,到地方就有几百人等着你们,英国饼干、美国罐头使劲造,整整一个加强营的武器人员。”
滇南的雾气比日本人的瓦斯都要浓郁,一群人一个挨着一个往前走。
阿译焦急的凑到陈余身旁,他认为陈余是比较能够交流的,不像烦啦那样摆烂。毕竟他是这支队伍中少数几个打过仗的军官,阿译不想去问烦啦,因为烦啦会狠狠嘲讽他,他也不想去问李乌拉,因为迷龙天天说李乌拉葬送了他们整个排。
他怕葬送掉这支部队,因为这是阿译第一次指挥军队。
“陈连长,打仗要怎么打,到地方我该做些什么?”
陈余没空理他,因为他正在从兽医口袋里掏米粒,这个老家伙是个惯犯,之前的大米中他偷偷抓了几捧。陈余细细用牙齿磨碎米粒,分泌出口水咽下喉咙。
“军官训练团出来的,不会打仗?”烦啦也在兽医口袋里掏米粒。
阿译赧颜汗下:“我就会练步兵操典和喊一些条例和口号,真不知道怎么打。”
烦啦碰了碰陈余的肩膀,两人眼神交汇,军队中从不缺少阿译这样的中高级军官,不然迷龙和李乌拉能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他们让你做什么,就是给你派官儿的人。”
“说是督战,什么是督战?”阿译很是不解。
正巧迷龙从一旁走过,听见了嘟囔一声,用力将阿译撞了一下。
“王八蛋督战。”
被迷龙撞的差点翻到的阿译更是不解,眼中的迷茫透露着哀伤,他认为大家开始排挤他了,尽管从收容站开始就一直在排挤他,但这并不妨碍阿译内心受挫。
两只掏空兽医米袋子的手停下,烦啦和陈余嘴角挂着白色的米浆粉末。
陈余揽住阿译的肩膀,伸手一指前面的人群:
“看着那些人,小心他们打你黑枪。我可没有吓唬你,督战就是被人打黑枪的,阿译长官你可得小心点,特别是烦啦这种人,他逃起来连腿都不瘸,一口气十几里地不在话下。”
“去你大爷的。”烦啦愤怒的推搡陈余。
两人并排离开,留下阿译一人留在原地,目光中散发出无限的哀怨。
雾气很大,路上的道路开始平坦,陈余踩了几脚,发现这块土地被人夯实的很硬。
耳边传来飞机引擎的轰鸣声。
几个有经验的老兵已经跑到树林中躲了起来,尤其是康丫,他的汽车就是被飞机炸掉的,陈余回头时他已经跑去十米开外。
豆饼愣了愣,忽然大喊:“飞机,日本鬼子来啦!”
瞬间,刚才还乱兮兮凑成一团的溃兵们顿时做鸟兽散。
押送的军官闻言大怒,踢翻几个逃跑的溃兵:“跑什么跑,这是我们的飞机。一群蠢货,我们的飞机在这里,日本人的飞机怎么干来触霉头?”
押送的宪兵举着枪,惶恐的朝天看,这么大的雾气也不知道能看出什么。
没走几分钟,一架墨绿色的运输机出现在众人眼前。
阿译走在最前面,整理衣冠对着飞机挺起胸膛,之前还幽怨的脸换了副模样,眼角笑的皱起。
“是美利坚盟友的飞机!”
“C46运输机,驻华空军先遣队。”烦啦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这架飞机的型号和番号。
陈余挠了挠头,c46运输机,这不就是被叫做‘空中棺材’的飞机?
这玩意儿是由客机改进完成,除了后勤骂娘、飞行员骂娘之外,还挺好用。,坐上去就得看运气,时不时给你来一个油箱着火,引擎燃烧之外没有别的缺点。
坐这个玩意儿,说实话陈余有些心虚。战事如此紧张,这代表它根本没有时间进行保养,送完一批物资又送下一批,飞行途中解体都不意外。
阿译抚摸着机身,惊恐而又向往的问:“我们是要飞到东京吗?”
“飞到上海就没油了。”烦啦不耐烦的回道。
“啊,对对对!”
陈余说:“今晚空降东京湾,目标直指飞鸟城。”
溃兵们正对着机体上的绘画流口水,毕竟他们从没有见过金发裸体的大波浪,黝黑的脸上露出红晕,不好意的捂住子孙天。
不多时,一个空军地勤军官走来。
“脱衣服,把衣服全部脱了。”
又是一顿嘈杂,溃兵们以为要发枪和装备。
可是这只不过是减轻飞行重量,陈余默默的脱衣服,鬼知道上面的人怎么想的。飞行高度数千米温度极低,衣服能有几两重,本来众人就被大雨淋湿,飞行过后不死几个人都说不过去。
烦啦偷偷摸摸去求那个地勤军官寄信,好说歹说那个军官才答应。
“发装备了。”
不知谁大喊一声,众人挤过去领呕吐袋。
陈余脑子发蒙,上官们真是体贴,对士卒的关心真是无微不至!!!
“枪呢?装备呢?”
“不是说有烫吗死,姐可熏。”
“家伙事呢?”
那个地勤军官站在简易舷梯上怒吼:“都聋子,都说了到地方给,你们一个个的耳朵聋了。现在国事紧张,连常凯申早餐都是一杯清水加一块饼干,你们是远征军······”
呵呵,一阵寒风吹来,陈余冷的发抖。常凯申早餐吃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中晚餐绝对差不了,红酒、牛排管够,听说天天还有飞机给他夫人送来自纽西兰的牛奶,要求务必保证是当天的鲜奶。
一群人被军官骂的哑口无言,只能爬上飞机。
这时候军官就温和许多,温和到无微不至,甚至帮忙搀扶老头子。
钻进去就听见飞行员大骂:“怎么是人,不是说货物,这就是货物吗?”
陈余爬进去靠在一堆防水帆布上,拿出剩下的香烟,用英语回道:
“哥们儿,有没有火,等到了飞机场我帮你揍那个地勤。”
“whet?”
那个飞行员差异的看了一眼陈余,接过香烟,用鼻尖闻了闻,顺手丢出一盒火柴。
“E
glish,很好。就这么说定了,欢迎乘坐我的飞机,我是这次飞行的空乘。还有,对不起,先生。我们的飞机禁止吸烟,如果你执意要吸烟,我就得请你去亲吻泥土了。”
“扫兴。”陈余嘟囔一句,收起香烟。
剩下的人还在爬上来,引擎已经在预热,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整个机舱。兽医、烦啦和迷龙几个人凑在一起,他们不知道会面临什么,这是他们第一次坐飞机出国,也是最后一次。
陈余和那个飞行员攀谈着:“哥们儿,我听过这种机型的很多事,告诉我,我们能安全降落是吗?”
“额···”
飞行员尴尬的说:“起落架好像没修好,你知道的,我们飞行任务很多,向上帝祈祷吧。”
“我宁愿向你祷告。”
“随便你。”
第二十章 坠落
“超载了,等下一架飞机!”
一直在登记人数的地勤军官扯下爬上半截的要麻,不辣和豆饼想要拉他上飞机,可是军官蛮横的将机舱关闭。
“下来,豆饼!我们是一起的,一起的。”
弥留时刻,要麻还在呼喊,希望那个军官能允许他登上飞机。
舱门关闭,舷梯被撤走。发动机的轰鸣声响彻整个机舱,我们就像是被吞入巨鲸的磷虾,安静等待未知的去向。
陈余用英语询问刚才的飞行员:“有毛毯吗?”
“嗯哼?”
飞行员耸耸肩膀指向堆放在机舱的防水帆布,“只有那个,记得下飞机后留在这里,我可不想被sir骂。还有叫你的人抓紧扶手,不然你们被摇成肉酱我可不管。
上一篇:抗战:别装了,你就是李云龙
下一篇:大明:从少年天子到综武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