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凌烟
钱槿姝坐在树下,正在抚琴,阳光洒落在她干净、轻柔的身姿上,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美。
“关于太子一事,你怎么看?”
钱槿姝的目光落到赵官家身上,赵官家半躺在竹椅上,闭着双目,正在享受阳光。
“太子一事,官家心中应该已经有了安排了吧?”
“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现在朝局起伏不定,太子离京师远一些反倒安全。”
“还是你聪明。”赵宁随口说着。
钱槿姝沉默片刻,忽然说道:“我昨日见了钱五一面。”
“哦,听说他现在在负责钱家在京师的一些买卖。”
“嗯。”
“怎么样,他是不是还是那么胖?”
“他说最近一段时间,有许多人上门送礼。”
赵宁依然漫不经心说道:“你们家现在是皇亲国戚,有人上门送礼属实正常。”
“不过以前从未与我们有往来的一家人,突然在这段时间送礼,而且很贵重,并且与钱五谈了一个大买卖,是关于城南新城扩建的买卖。”
城南扩建?
这政策可还没有颁布。
东京城现在总人口已经快要一百六十万了,再发展下去,可能要过两百万,东京城扩建是迟早的事。
只是金人的威胁一直没有彻底解除。
城南的地皮投资极具商业价值,不少富商都已经将目光瞄准到那里。
赵宁问道:“哪家人?”
“秦家。”
“秦家?”赵宁微微愣了一下,“秦桧?”
“是的。”
赵宁坐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陷入沉思中。
秦桧之前私下与太子交好,经过洛阳一案后,与太子彻底决裂。
秦桧还与赵构交好。
“秦家的人为何去找钱五?”
“说是买南城的地。”
赵宁看着钱槿姝:“我问真实的原因。”
钱小娘子抬起柳叶眉笑道:“结合近日太子卷入洛阳案风波,恐怕并不简单……”
“你是说秦桧想依靠、拉拢钱家?”
钱槿姝继续说道:“前几日倒是还托人给我送过一些珍贵礼品。”
果然,秦桧他就不消停!
给他一个尚书右丞,他绝不会满足的。
他想要坐的位置是赵鼎的位置。
不仅如此,他恐怕还想拿到张叔夜的权力和张浚的权力。
钱家想要在大宋朝堂立足,必然也会想与某些官员能和睦相处。
“大臣给后宫嫔妃送礼品倒也不足为奇,只是这些事你为何主动跟我说?”赵宁好奇问道,“不怕我怀疑钱家?”
“秦桧之前与太子走得近,现在又来靠拢钱家,这种手段让我很反感。”钱槿姝说道。
看来秦桧拉拢钱家的心思是泡汤了,但钱家必然也不会表现得强力排斥秦家,否则双方都不好看。
“如果你想拒绝,尽管让钱五去拒绝。”
“嗯。”
九月二十日,就在新旧官员交替之时,皇宫内又一条震惊的消息传了出来:废除赵谌太子位,降为齐王,贬到登州。
这无疑引起了轰动。
也有一部分人为太子求情,认为太子年少,完全是受到王守德等人的蛊惑,太子与金人并无关联。
但更多的人并未为太子求情。
赵谌被废,预示着旧派在朝堂上最后的希望也被拔除掉。
九月二十一日,赵谌坐上了前往登州的马车。
赵谌出宫之前,去坤宁殿拜见了朱琏,朱琏嘱咐了他许多,让他去登州后务必要节制、慎重。
见完朱琏后,赵谌去文德殿门口,磕了一个头便走了。
护送赵谌去登州的是皇帝的禁卫军。
晚秋的残阳染红了半边天空。
蔡懋骑着马,到城外去送别赵谌,还有赵谌以前的老师罗从彦。
罗从彦说道:“殿下此去,一路多加小心。”
“老师,您好好保重。”
蔡懋说道:“豫章先生,可否容我与齐王殿下单独聊聊?”
“请。”
“殿下,你不要灰心。”
“蔡相公,我如今已经是废人,何必劳烦您来相送。”
“殿下,不要灰心,陛下并没有放弃你。”
“我已经被废了。”
“但你看那边,护送你的是陛下的禁卫军。”
“我不太明白。”
“你去登州后,与韩世忠打好关系。”
“韩世忠?”赵谌愣了一下。
“韩世忠是天下名将,也是陛下的心腹爱将,陛下为何偏偏让你去登州?”
赵谌低头沉思起来。
蔡懋分析的没错。
赵宁其实也并没有对赵谌彻底失望。
一个十四岁的年轻人,性格冲动,很正常。
对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人要求过高,本身就不切实际。
有过丰富阅历的人都知道,人的性格很难变,但人的处事方法是可以变的。
那些处事圆滑的人,无非是多活了一些年头,多经历了一些事。
就连秦桧这种人,在年轻的时候,也一样热血过。
赵谌从五六岁开始读儒家经典,他的那一套,只不过是很正常的传统思维。
想要改变这些思维,是必须经历磨难的。
蔡懋拍了拍赵谌的肩膀,说道:“京师风起云涌,你去登州,对你未必是坏事,还有,你与秦桧彻底决裂,一路上小心。”
“他难道还敢杀我不成?”
“万事都要小心。”
“多谢蔡相公提醒,小王告辞。”
“恭送殿下。”
赵谌的马车渐行渐远。
赵谌离开了京师,有人却回到了京师。
谁?
赵构!
第450章 回来挡枪的赵构?(第一更)
有人带着悲痛离开,例如赵谌。
有人带着欢喜回来,例如赵构。
一边是被废掉的太子,去送的没几个人。
一边是多次立功的亲王,来迎的人数不胜数人。
十四岁的赵谌,第一次尝试到人间冷暖,看着垂落的夕阳,心中空落落的。
这一刻,他以为这就是所有的人生。
二十四岁的赵构,意气风发,他以为,属于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秦桧带着人,为康王接风洗尘。
深秋的夜空,就像一面一望无际的藏青色宝石,里面镶嵌着晶莹剔透的星星。
东京城华灯初上,进入不眠之夜。
到了很晚,秦桧才回家。
秦桧到家的时候,家中的灯依然是亮的,
王氏在室内煮茶。
“良人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在等你回来。”
秦桧说道:“今日康王回京,我去为康王接风洗尘,饮了些酒,与康王畅谈,晚了些,良人见谅。”
“我并无责怪官人之意,太子被废,康王在这个时候回来,恐有深意,静待官人回来,与官人详谈此事。”
王氏给秦桧倒上煮好的茶,为他醒酒。
“良人此话何意?”
“当今官家有几位龙子?”
秦桧想了想,说道:“有三位。”
“哪三位?”
“太子……废太子赵谌为皇后所生,三皇子赵瑾为慎德妃去年所生,如今皇后又添了四皇子赵瑜,听闻淑妃也有了身孕。”
“如今赵谌被废,储君虚位以待。”王氏说道,“你觉得最有可能被立为储君的是谁?”
“这……三皇子和四皇子都还在襁褓之中,淑妃的更不必说,官家目前还不可能在三皇子和四皇子之间选立储君。”
“但储君之位,关乎社稷,群臣必然会上疏请求官家早立储君,以安人心。”王氏稳沉地说着,“我原本以为赵谌不会这么快被废,所以拉拢钱家,若是淑妃诞下龙子,以钱家的特殊地位,必然能为我们取得足够的好处,但眼下局势变得太快。”
秦桧饮了几口茶后,酒稍微醒了一些,说道:“良人此言何意,之前不是很看好钱家的吗?”
“那钱槿姝忽然被纳入宫中,钱喻清又上任市舶司,官家要的不是淑妃,而是钱家在东南的基业,皇后和慎德妃都无法为官家提供这样的帮助,我才认为钱家未来是有资格争取太子之位的,但赵谌短时间被废,康王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你不觉得此事颇有蹊跷吗?”
秦桧怔了怔,放下茶杯,说道:“良人是说,康王回来,与太子被废有关?”
“三皇子、四皇子都还不足以被立为太子,即便淑妃诞下龙子,也不足以立刻被立为储君,然则国朝不可一日无储君,本朝又有太祖传位太宗的先例。”
“良人所言不无道理,只是兹事体大,还不可轻下论断。”
“你不是提了交钞入乡的新政吗,现在又已位列尚书右丞,而康王刚刚完成了京东两路新农政的推行,你可借康王来推动你的主张,既可拉拢康王,还能为自己赢得政绩。”
秦桧说道:“我今日去为康王接风,便是此意。”
王氏说道:“至于官家到底有没有动立康王为储君的心思,就看接下来官家对康王新的任命了,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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