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潜龙 第234章

作者:尚二郎

两人还有意结为姻亲,这样的话到时候满城勋贵死的就剩他俩,人家翁婿联手,架空新君,或者干脆直接来出黄袍加身,到时候还有谁能辖制?

所以或者永熙帝的用意其实并不是弄死所有的勋贵?永熙帝手中其实有能够平衡自己和任京礼的人?

贾璟不清楚,一开始他以为他很了解永熙帝,但是就从现在开始,贾璟越来越觉得自己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永熙帝!

第四百八十五章 荒唐

叶时听完贾璟说的之后,沉吟了片刻才对贾璟道:“其实陛下属意吴王的可能性还真的很大,但也极有可能是因为没得选!”

贾璟闻言微微皱眉道:“什么意思?”叶时道:“最近乾坤卦们回复,谷王最近有些反常。”

贾璟闻言眨了眨眼睛道:“怎么个反常法儿?”叶时叹了口气面色微微有些古怪的道:“要是硬说反常……倒也不至于,但是……的确是有点,呃,令人费解。”

这番话说的贾璟不由得更加迷惑了,所以叶时措了一番辞之后道:“最近谷王似乎跟怀德郡王走的很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可能,呃,谷王对草原文化很感兴趣?”

“两人这段时间经常凑到一起,外出打猎饮宴,怀德郡王身边是有几个鞑子的,这些人就经常纵马狂奔,还时常学草原上那套,呃,往脸上割几道口子对着草原嚎啕大哭之类的……”

贾璟瞪大了眼睛看向叶时道:“谷王也割了?”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你堂堂大燕皇子学骚鞑子那套?

叶时连忙摆手道:“那倒是没有,不过,嗯……他扮演的是被俘虏的那个……”

贾璟顿时满头黑线,咋想的?老子亲手把他抓了过来,让他跪在你爹面前求饶,结果你跟他cosplay俘虏?还回去了是罢?

叶时也是满脸的“开了眼了”的低下头道:“所以陛下把谷王叫过去训斥了一顿,还禁足了怀德郡王,现在看来陛下并不是不在乎这件事,只是此时又更忙的事,所以无暇顾及谷王啊……”

是啊,这个儿子不行,那就换个儿子嘛!反正都是自己的儿子,在面对怎么对付臣子面前,家里事可以暂时先放一放!

贾璟叹了口气道:“难怪我之前看到了……罢了,都是小事,当务之急,还是眼前的这些事。”

叶时叹了口气道:“无计可解,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侯爷,其实也不过是这个棋盘上的那枚棋子罢了,只要上了这个棋盘,最后的结局,恐怕就由不得我们了。”

贾璟抿着嘴,久久无言……

湘云看着窗外时不时列队走过的士兵队伍,原本有些兴奋的表情缓缓的便凝结了,有些疑惑的悄悄的将帘子打开了一道缝来,悄悄的向外面望去。

只见一队队的着甲跨刀的士兵正整齐的排成了两队,沿着街边走着,突然一个士兵大吼道:“让开!”

湘云吓的一哆嗦,连忙放下了车帘,随后便听到外面传来她大叔父的声音:“你你你!你跟谁说话呢?你知道老子是谁嘛?”

那个士兵脸色阴沉的道:“奉泾国公军令!联防巡查!谁也不许阻拦我等执行军务!我再说一遍,把道路给我让开!”

史鼐又是惊怒又是惊惧的指着那个面无表情的士兵破口大骂道:“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你敢跟老子这么说话?”

士兵不耐烦的对史鼐道:“老子管你是谁?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你让不让?”史鼐气的直哆嗦,但是也不敢做什么,只是坐在车上道:“反了,反了反了!”

士兵见状摇了摇头,随后转过头去对两个士兵道:“你们几个!过来!把这些马车给我赶到一边去!”

史鼐顿时急了,手忙脚乱的爬了出来,脸红脖子粗的喊道:“我看谁敢?我可是保龄侯史鼐!你们谁敢动我?”

一个士兵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向一边的士兵道:“保龄侯?你听说过吗?”另外一个士兵疑惑的挠了挠脑袋,随后摇了摇头道:“没听说过,不过重要吗?反正没咱们国公爷爵位高!”

“倒也是……”

领头那个士兵倒是知道保龄侯是谁,但是重要吗?你要是不说你是保龄侯倒还算了,你倒是主动开口承认你是开国元勋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要是没这么一出,你这马车也就赶到一边拉倒了,你非得整这么一出是罢?

那士兵大跨步上前对着两个士兵一人就是一脚道:“你俩说书呢?快点儿!把这几辆马车给我砸了!车轮给我卸下来!保龄侯……我呸!什么东西!”

史鼐见状顿时大急道:“你们!你们干什么?你们敢!我看你们谁敢!”史鼐说着就要上去推搡人家,但是史鼐根本就没机会跟人家动手,人家就已经是把他两只胳膊一折,就这样押到了一边。

史鼐被人架着动弹不得,只能是破口大骂,那个士兵也不管他,就那样站着看着冷笑,马车中的保龄侯府和忠靖侯府女眷们却顿时惊叫了起来。

就连湘云也不由得脸色苍白了起来,同时生出了一种浓浓的悲愤之感,她们可是侯府啊!这可是她爹用命换回来的爵位啊!现在居然被区区几个士兵如此折辱!

湘云大眼睛中含着泪水,死死的咬着唇角就是不肯哭出来,她知道,要是哭出来,只会更加丢人!但是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声音,湘云也不由得有些惊惧了起来,整个人都跟着微微颤抖了起来。

一旁的翠缕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住湘云,心疼的哽咽着道:“小姐……”湘云只是摇了摇头,脸色仍旧惨白没有血色。

正在这时,外面却又传来了一声:“你们在干什么?”众人皆是一愣,随后向发生之人看去,史鼐连忙惊喜的叫道:“卫兄!快快救我!卫兄!”

卫若兰之父卫俊,乃是合德郡主的丈夫,卫俊之父也就是卫若兰之祖,年轻的时候也是武将,只不过年纪太小,和太上皇交好,后来于战阵之中牺牲了,太上皇很是唏嘘,就让卫俊取了自己一个很要好的亲兄弟的女儿,卫俊自然的也就成了郡马。

只是卫俊这个郡马却和别的驸马郡马不同,那就是他是有实权的,在吴逵手底下做事,虽然也只是个杂号将军,但是到底是王孙子弟,故而吴逵道也不为难他。

所以这几个士兵看到卫俊的时候还是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问好,卫俊摆了摆手,随后看向史鼐道:“保龄侯?你怎么会?”

史鼐连忙的挣脱开了那几个是士兵,随后看着那几个士兵,十分扬眉吐气的样子,对卫俊抱了抱拳道:“还好卫兄来得及时,不然我一会儿一时愤怒之下,没准儿就要拔刀杀人啦!”

众人闻言皆是嘴角抽搐了一下,卫俊看向那几个士兵道:“怎么回事?”那个领头的士兵道:“回将军,兄弟们正在路上巡逻,这车队却不给我们让路,我们是巡逻军士,岂能随便避让?标下本来叫他们让开了,但是这个人口出恶言,标下无奈,只能叫人动手送他们到路边。”

史鼐闻言挽了挽袖子怒吼道:“你那是送吗!你都快把我的车砸了!你知道老子这车多珍贵吗?把你浑身贱骨头卖了都不止一个轱辘!”

那士兵闻言大怒,却碍于一边的卫俊,只能是忍气吞声想着不与这个二傻子一般见识!

但是史鼐却不依不挠的继续辱骂着他,那士兵也不由得表情越发阴骘,卫俊也连忙打断道:“好了好了,我听明白了,不过就是一场误会,说开了也就好了!”

随后卫俊生怕史鼐又整活,于是连忙对那士兵道:“行了,你们继续巡逻,这边交给我好了。”那士兵也不愿意和史鼐一般见识,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落魄贵族罢了,比条癞皮狗也好不到哪儿去,何必和他一般见识?

于是士兵抱了抱拳,也是告辞离去了,史鼐这才哼了一声对卫俊道:“卫兄,我告诉你这也就是你来的早!不然……哼哼!”

卫俊那里不知道史鼐是什么德行的?于是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随后卫俊就主动岔开话题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

史鼐闻言挠了挠脑袋,随后道:“哦,这不是,这不是有日子没见我们老姑奶奶了吗!备了点儿礼,我琢磨着去拜访拜访。”

卫俊闻言看了看史鼐有些尴尬的表情,立马就想到了史鼐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了,恐怕说是去拜访贾母,实则怕是去讨官儿罢!

保龄侯史鼐之弟忠靖侯史鼎那是正经的靠自己积得军功,虽然洪治勋臣们水分都很大,外加太上皇看在保龄侯嫡子湘云之父的面子上,给特别提了提,但是忠靖侯史鼎比之他二哥史鼐,还是强出了不少的。

最起码挤到洪治勋臣那波,去混口饭吃不是问题!但是史鼐就不一样了,他这个爵位是白捡的啊!他实际上一次战场没上过,只是因为他大哥战死了,积得的军功也不能这么荒废着,侯位都恢复了也不能没人继承不是。

湘云是个女孩儿,湘云但凡是个带把的,都轮不到史鼐做这个保龄侯!所以史鼐的位置就有些尴尬了,想跟着三弟去洪治勋臣那波,洪治勋臣不待见他,觉得他是个吃白食,而且得算是开国元勋!

这回想跟着落魄了的开国元勋呢,人家开国元勋又觉得你们如今发达了,不认识我们了!你怎么不跟你三弟一块儿去混洪治勋臣?叛徒!

所以史鼐最后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保龄侯当年本身就没留下多少家产,祸害了这么几代那就更没多少了!

以至于保龄侯府的日子是越过越窘迫,却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别管里面血糊糊的什么德行,最起码面子上得永远光鲜亮丽!

所以湘云才会苦到要自己给自己做衣裳的地步!不是做女红卖钱,就是单纯的自己穿!因为家里必须能省则省的把钱用在排场上!

史鼐不会经营生计,有讨不到官儿做,就只能这么一天天瞎混,就在这么几天,他猛然发现街上多了这么多兵,跟他三弟史鼎一打听才知道,这些日子要联防,今年的联防是全京营一起!动静大的不得了!

史鼐可不管什么联不联防的,听到史鼎这么说,史鼐的眼睛都快变成孔方兄了!这么大动静?那不跟抢钱一样?

可以想想的,这次全京营进京不乱才怪!就算再怎么严守军令,你敢保证手底下的兵全是圣人?没一个动手动脚小偷小摸的?他们抢了摸了,不得给你这个管事的一笔好处?

这还都是小头了!那些商户们被士兵们拔了这么多次毛没办法,他们还能怎么办?只能是求助于你这个主将了啊!那他们能白求你?这红包不到位,谁给你干活儿啊?

这可都是钱啊!

于是史鼐一下子就惦记上了这个浪潮,不敢上这波吃个盆满钵满,下次可就不知道是啥时候了!不然在军队里除了喝兵血,这帮苦哈哈的将军们还有啥好处能捞?

打定了主意史鼐也不含糊,立马就咬牙置办了一份厚礼,打着看望贾母的名头,实则是希望贾母能在贾璟面前给他说两句好话讨个官儿做做!

没有办法别的路子都求遍了,都那个德行的,要是贾家一直也是那个德行,史鼐连膀胱都不带扫他们一眼的,但是贾家如今可大不同了!

谁不知道宁侯贾璟的名头?再看看贾家修的那美轮美奂恍似人间天堂的大观园,史鼐直恨得牙痒痒!不过也更坚定了史鼐想要靠上贾璟这颗大树的决心!

他其实早一直就想着来一趟向贾璟求个官儿了,但是一直拖着也没有机会,这次看着时机到了,要是晚了怕是连汤都喝不上!史鼐这才急了,肉疼的又从仓库里掏出了些家底宝贝,备好了向着荣国府而来。

马车路过宁国府的时候,史鼐搭眼向里面瞧去,只见宁国府门口简直算得上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甚至有几个华冠锦衣之人带着蒲团跪坐在门前!看的史鼐一阵咋舌不已,瞧瞧!人家这是什么气象!嘿!真气派!

史鼐想着,早就有荣国府的人迎了出来,贾琏也早就等在门口了,看到史鼐来了,连忙上前恭恭敬敬的叫了声表叔,史鼐睥睨的看了一眼贾琏,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嗯,随后也不说什么,掀开衣摆就往里走。

弄得贾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说你都混成这个德行了,谱倒是不小!瞅着比我二弟都厉害!真当我们不知道你今儿来做甚么的啊?

好端端的不年不节,贾母也没过生儿,史鼐显得没事儿来找贾母做什么?本来平常里贾母的这两个侄子就少孝敬,现在好好儿的,突然屁颠屁颠的跑上来说要看望贾母,不是带着目的来的谁信啊!

但是他穷横归穷横,贾琏本身就是对这方面不咋在乎的忍者神龟,想着他是长辈,蛮横点儿蛮横点儿罢,也就懒得和他一般见识了。

这个时候湘云等人也早下了轿子来,贾琏就叫人抬了她们先去见贾母,自己则领着史鼐去见荣禧堂贾赦,贾政如今还未回来,这种事自然是落到了贾赦的头上。

贾赦虽然也是个混账,但是不代表他瞧得起混账……从小这个表兄就多对他有不敬之举,再者说贾赦觉得史鼐就是个靠父兄白捡大便宜的废物,所以自然对他更是不屑。

史鼐本身就是个侯爷,自然也瞧不上只是个二品威烈将军的贾赦,所以两人也就寒暄了两句,随后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史鼐说要去拜老太太,贾赦早受不了他了,于是连忙叫贾琏带着去荣庆堂拜见老太太,自己则径直回了东路院继续搂着小老婆喝酒去了……

那边史湘云也有些日子没见贾母了,于是见了面也是很快就上去和贾母撒了几个娇,很快的便热络了起来,贾家姐妹们听说湘云来了,子凡也是在的,见湘云如此自然是少不了一顿嘲笑。

贾母笑着和她说了几句话,保龄侯夫人着急给史鼐做好铺垫,于是抢着和贾母说话,贾母便笑着让湘云先回去,晚上就在这儿住,随后便面色淡淡的和忠靖侯夫人保龄侯夫人说话。

湘云便回了姐妹丛中,黛玉小声的对湘云道:“怎么了呢?好好儿的回家住了几天,回来就从女侠成了娇娇小姐了!”

湘云冲她撅了撅嘴,随后做了回去,也没跟众人提起路上被刁难的事,宝钗却看出湘云情绪状态不对,以为又是在家里受了什么委屈,故而也不免劝慰了她两句。

湘云自然是感动的内心一暖,嘿嘿的笑着对宝钗表示自己没事,宝钗这才放下心来,众人正自说笑间,史鼐便走了进来,见状原本就有些束手无策的保龄侯夫人连忙的松了口气。

史鼐上前唱了个肥喏:“老姑奶奶哎!您娘家亲侄儿来看您来了!”贾家姐妹们见状都是一阵好笑,唯有王熙凤冷冷一笑,她不同于天真烂漫的贾家姐妹们,她是知道这个表叔今天是做甚么来的!

第四百八十六章 讨官儿

贾母闻言丝毫没有感动的意思,只是哼哼两声对史鼐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来做甚么来了?”

史鼐闻言顿时有些尴尬的道:“瞧您!老太太!您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没事儿您侄子就不能来看您了不成?”

贾母闻言哼哼一声,随后道:“如今你也看了,我活得还好,命还长着呢!看完了罢?回去好生过你的日子去罢!”

这话却是把史鼐说的傻了眼,您真当我就为看您一眼来的啊?贾母见他如此神情也是不由额的翻了个白眼。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史鼐此次前来的目的?只是之前就已经答应过贾璟要替他打发那些找上门的老亲故交,那也不能就以为是自己的亲侄子就网开一面罢?

那不是欺负贾璟?再者说,让别的老亲故交看了怎么想?哦,对你亲侄子就是有求必应,对我们就是百般拒绝?你像什么话?

所以贾母索性不行叫史鼐开这个口!你就老老实实的从哪来回哪去就行了!至少还能给彼此留下几分脸面,到底是自己侄子,所以不好说出拒绝的话来。

当然史鼐是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的,开顽笑!自己准备了那么贵重的礼品,差点儿连底裤都赔上了,现在刚到这儿上上香,香油钱都交上了!你转头就叫我走?

史鼐就是再傻也不可能干得出这种事!所以史鼐连忙的就对贾母道:“老太太说笑了,侄儿这刚到,您就赶我走啊?”

贾母看了他一眼道:“不然呢?你还准备让我留你吃顿饭?这是人家贾家!我老婆子可不敢做这个主!”

贾家人皆是知道贾母的意思,不过是想告诉史鼐,如今贾家已经不是她说了算的了,并不是在责怪贾家的意思。

史鼐却是听不出来,闻言连忙对贾母道:“瞧瞧您说的,侄子还非得求着您一顿饭不成?您不光是我史家的老姑奶奶,也是贾家的老祖宗不是!谁还敢不听您的?”

贾母闻言哼哼两声道:“你要是听我的,现在就转头回去过你的日子去,我也不叫你孝敬,你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史鼐见贾母软硬不吃,不由得就有些急了,于是连忙对贾母苦着脸道:“关键是,这日子就快过不下去了!”

贾母看向史鼐道:“又怎么了?”史鼐苦着脸道:“老祖宗您也知道,当初老保龄侯在世的时候,舍出去了多少金山银海?其实本就没留下多少家业,传到我爹手里的时候那就更少了!”

这话倒的确是是史鼐没说谎,老保龄侯当年觉得曾经跟着自己的那些兄弟们日子过得太苦了,所以太祖皇帝上下来的庄子田地也好,金银财宝也罢,几乎都分给了那些伤残老兵了。

只留下了一些能支撑国公府生机的,但是到后来史鼐他爹,也就是贾母她大哥的时候,就已经是降爵了,又没什么本事,自然是只能坐吃山空。

如此倒是也能支撑个几代,毕竟是一整个开国侯府的底蕴,再怎么败也能撑个三五代不是,结果偏偏在他们这一代,他大哥本事了,居然把爵位提了回来!

但是爵位是回来了,大哥人也没了……而且洪治勋臣这一波,几乎都没得到什么像样的财宝封赏,一个个穷的叮当响!

这可就苦了史鼐了,这边还得撑着侯府的体面,那面他三弟又得分出去个忠靖侯府!这下本就不富裕的保龄侯府,一下子又是分出去了一半!史鼐那里还撑得住?

史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您是知道的,我爹那本事,哪儿给我们兄弟留下多少东西?到现在早就已经是海枯河干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暗地里好笑,再如何,哪有子议亡父的道理?更何况还是在贾家!回你们自己家里关起门儿来说什么话都合适,跑到贾家荣庆堂上来吐槽你亲爹,未免有些……

贾母也是脸色黑了下来,娘家侄子做出这么没面皮的事情,她也跟着丢脸,她虽然也知道她大哥不是个东西,但是知道归知道,哪有说出来的?更何况还是你一个做儿子的!

自己娘家侄子跑到自己夫家来哭穷,如此也就罢了,还把先考好一顿埋怨……这种人怎么可能有本事?就算有也叫人看不起啊!

就连一旁的湘云此时都是面色通红的低着头,甚至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姐妹们的眼神!

湘云一向是个心思恢弘大气的,从来都是笑着面对这些苦难,但是不代表湘云享受这些苦难……

她和探春一样,都是个好面子的,她从来不跟姐妹们说这些事,不仅仅是因为不屑这些,其实也是因为,她自己也嫌生在这样一个家庭!

没有人喜欢穷困,没有人喜欢窘迫的感受,那些成功的人可以谈笑风生的说着自己窘迫时候的故事,那是因为他成功了!

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缊袍敝衣处其间,如果真的是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的窘迫困顿,又怎会如此记忆犹新?

君子时穷弥坚罢了!越是面对困难的境遇,反而越要沉下心来,坚定一番向前之心,湘云就是这样!

没人愿意听你的抱怨,也没人喜欢听别人的悲惨人生!大家都是喜欢跟带给自己轻松的人在一起,所有人就算是关系再好的挚友,也不会对你的苦难感同身受!他们只会对你喋喋不休的叙述自己如何如何的窘迫,如何如何的悲惨而感到厌烦,同情,怜悯,这些情绪对你的现状毫无帮助。

成长本身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磨练之中壮大自己,忍受孤独,所以湘云很懂事的从来没有跟贾家姐妹们提起过哪怕一次,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自己有多么不想起那么早做女红,有多么不想听婶子一遍又一遍的对叔父抱怨自己这个赔钱货以后要赔出去多少嫁妆,有多么不想面对表兄表弟们嘲笑她是个没爹妈的孩子……

她早就习惯了笑着面对这些,但不代表心里没有在流着泪舔舐着这些伤口,不然的话,为什么她跟黛玉开玩笑,宝玉给她使眼色,她会那么生气?

要说是为了宝玉吃醋,那可就是笑话了,只是因为她同样在心里如此敏感,林姐姐是寄住在贾家,但是林姐姐家里不是没人了,人家父亲在南方做着大官儿!

所以她才会说出那句:“她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我就是奴才丫鬟不成?”任谁都知道湘云是侯府贵女,她跟黛玉一比,虽然黛玉之父很得用,但是毕竟还只是个普通的官员,所以虽然清贵,但是论地位,湘云实则是高黛玉一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