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红的鸡枞
“我是笑你年轻!”
“大明的皇帝是多么威严肃穆之人,可大明的继承人却如此年轻,能扛得起大明的万里江山吗?”
奢香的话一出口,鸿胪寺卿房显就吓得面无血色。
原则上来说,他这个鸿胪寺卿可是担负着教导诸藩属国使者礼节之事的。
现在西女土司之女这般无礼,当着皇太孙的面嘲讽皇太孙年轻,这可是掉脑袋的罪过呀!
“皇太孙恕罪!”
“西女土司少不更事,出言不逊,还望您饶恕其轻慢之罪!”
房显这番话一出,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朱允熥,想看这位未来的大明皇帝如何处置此事。
事实上,奢香的话虽然有些过分,但却是他们心声。
他们虽然名义上臣服大明,但从来未真心臣服过。
在他们看来,中央王朝的皇帝只知道欺负他们,让他们称臣纳贡,却从来没保护过他们,更没给过他们任何好处。
基于此,他们也非常希望大明出现一个软弱的皇帝,那样一来,他们就可以脱离大明的控制,重新恢复往昔的自由。
朱允熥看着跪在地上的房显,笑呵呵地上前将其搀扶起来。
“房大人免礼!”
“出言不逊的是这位女土司,跟您这个鸿胪寺卿有什么关系?”
“再者说,这位女土司也算不上不逊,只是说了个实情嘛!”
“这位美丽的女土司,如果您在六十年后也说孤长得年轻,那孤可是会非常开心的!”
众人听到朱允熥的玩笑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在轰然的大笑声中,奢香的不合时宜也被冲淡了。
高丽同知卢嵩也跟着众人一起笑,只是在笑过之后,对于眼前这个少年皇太孙多了一份警惕。
这人看上去年少,但思维却非常敏捷,如此简单就化解了尴尬,可见是个极顶聪明之人!
奢香被朱允熥连夸两次漂亮,也略显羞涩地红了脸。
“多谢皇太孙夸奖,臣女愧领了!”
边上的王德看看奢香,又看看皇太孙,在心里暗暗琢磨,自家皇太孙是不是看上这个小娘们了?
这小娘们出身可不咋地,西南土司之女,根本配不上自家殿下呀!
要是让皇帝陛下知道,该不会让这小女土司人间蒸发吧?
王德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这群土司在地方上作威作福,将治下的子民当成牛马一般驱使。但在大明皇帝眼中,跟一只跳蚤也没什么区别。
如果他们惹恼了老皇帝,老皇帝一声命令就能灭了他们。
朱允熥此次是替皇爷爷来招待诸位使节,顺便带他们去城墙上领略一番大明的军备的。
因此,在略作寒暄后,他就直接带着他们去了位于正阳门上的城墙。
“诸位请随孤来!”
“今天是我大明一年一次的军演,诸位正好见识下我大明的军备!”
一众外藩使节听到这话,脸上不约而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也是大国的常规操作了,每次军演之时都会拉他们出来看看,让他们盛赞几句大明甲兵的威武雄壮。
说白了,就是向他们展现实力,让他们都老实点,别轻易冒犯大明。
然而,也有今年第一次参加的。比如说朝鲜的卢嵩,以及安南的阮宗亮。
朝鲜是刚立国不久,又赶上去年大明国丧停办军演。安南的阮宗亮则纯粹是因为山高路远,来往一趟太不方便了,今年才碰巧赶上一回。
当朱允熥领着几人登上城墙之时,城墙上已经坐满了前来观礼的文武官员。
老朱更是坐在城门楼上假寐,只等吉时一到就开始军演。
礼部给朱允熥安排的位置位于城门楼的东边,紧挨着城门楼的位置。
老朱在大孙上了城墙后,特意朝着大孙的方向看了一眼,见这孙子跟一众使节聊得有说有笑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这孙子表现不错!
不怯场!
老朱之所以让大孙去招待外藩使节,一来是想历练一下大孙,二来是厌烦了这些虚伪的客套。
虽说他是大明皇帝,可以不用看任何人脸色。但人家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地来朝贡,你总不好给人摆脸色吧?
可谓是太冷淡了不好,太热情了更不好,很难把握好这个尺度。
相对来说,让皇太子或者皇太孙替他招待就好很多,不论说错了什么话,或者做错了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到皇帝的威严,还给了外藩使节面子。
然而,就在老朱偷偷打量大孙的时候,城墙下的军阵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老朱听到下边的骚乱声,眼睛顿时微微眯了起来。
在军演的时候发生骚乱,还是当着这么多外藩使节的面,这是诚心给他这个皇帝难堪?
“来人!”
“将闹事的军官斩首!”
“诺!”
第三百九十七章 实诚的老二
朱允熥正听众人吹捧大明的军纪严明,盔甲森然呢,突然听到城墙下传来喧哗之声,脸上也是一阵愕然。
正在吹捧大明的几个西南土司见状也霎时闭嘴。
这还真是搬石头砸别人的脚。
自己等人不过是替大明吹一波牛,咋还吹出事了呢?
朝鲜使臣卢嵩,见状微微一笑,颇为不屑地说道。
“都说大明军纪严明,依在下看也不过如此嘛……”
安南使者阮宗亮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玩味笑容。
安南国一直不服大明,或者说不服任何朝代的中央王朝。
哪怕唐宋元依次把他们打成三孙子,他们依然仗着隔山隔海,跟中央王朝作对,暗戳戳地使绊子。
因此,现在看到大明军纪涣散,他们的心里甭提多开心了。
这要是回国后大肆宣扬一波,也算是提振安南国士气人心了。
只是有一点比较遗憾,那就是国王陈颙的密诏,恳求大明出兵,帮助安南国除去奸臣胡季犛。
然而,看眼下大明的军纪衰败程度,就算老皇帝有扶持之心,也无扶持之力了吧?
不过,对于阮宗亮来说,他所带的密旨只是顺带脚的事,就算陈颙这个皇帝被废,他在新朝照样当官,对他本人的来说没多大影响。
只是胡季犛这人薄情寡恩,恐怕很难共富贵。
在大明歌舞升平之时,整个环大明文化圈一直不平静。
日本正处于南北两天皇时期,又有权臣足利义满把持朝政。
朝鲜半岛也不太平,李成桂刚刚结束高丽王朝,将高丽王朝变成朝鲜王朝,并开启李氏朝鲜的新篇章。
地处西南一隅的安南也不安分,外戚胡季犛正阴谋篡位,打算将李氏安南改成胡氏安南。
不过,他们总算还有一点自知之明,那就是不敢跟大明作对。
哪怕是作对,也只敢暗戳戳地搞点小动作,搞完小动作还得赶忙跑来朝贡,生怕惹毛了大明这头巨龙。
因此,大明军演上的一个小小失误,也能让他们找回不少民族自尊心。
朱允熥听了朝鲜使者的嘲讽,心里暗暗想着,有些事情还真是几百年都没变过。
终有一日,他要让金瓯无缺!
“王德,你去打听下,下方何人喧哗?”
“诺!”
城墙下方,京营、锦衣卫、羽林卫,靖海军,以及各地藩王的卫队依次排列。
其他藩王对于自己的排次没啥意见,唯独秦王朱樉非常不爽,质问负责此次军演的梅殷,为啥他的军队要排在狗屁靖海军之后?
梅殷见是朱樉这个刺头,顿时感到一阵头大。
大明的诸位藩王中,顶数老二朱樉不是东西。贪婪残暴,奢侈无度,将封国治理的不说民不聊生吧,也至少是道路以目。
偏生他还喜欢讲排场,总以天下藩王之首自居,处处都要占个先。
“秦王殿下,靖海军乃是太孙殿下亲军!”
如果是正常人,听到这话也就消停了。然而,朱樉可不正常,凭借自己在西安也立过点战功,就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朱允熥是皇太孙不假,可他更是孤的晚辈子侄,这天下哪有侄子排叔叔前边的!”
“你赶紧让他退到最后边,把孤的军队提到前边去!”
“否则,就算孤答应,孤手底下的军士也不答应!”
朱樉在喊完这番话后,他身后的卫队立马举起长矛鼓噪。
“不答应!”
“不答应!”
梅殷一看这阵仗,真是又气又怕。气的是朱樉不懂事,怕的是引来陛下的不满。
果然,在这边士兵刚鼓噪完,他就看到二虎骑着一匹快马跑了过来。
“何人在此鼓噪!”
朱樉这人混归混,但担当还是有的。
他一看到二虎过来,就知道老爷子知道这事了,当即站了出来。
“是孤在鼓噪,二虎兄弟是想砍了孤吗?”
二虎看到闹事之人是秦王,脸上顿时露出跟梅殷一样的难看表情。
“秦王殿下,今天军演乃是朝廷大典,上边还有几个藩属国和西南土司看着呢,您就不能给朝廷留点颜面吗?”
朱樉眼皮翻了翻道。
“朝廷都没给我们藩王留颜面,凭啥让我们给朝廷留颜面?”
“孤别的不说,单说你们给孤安排的军营,那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
“再说你们给孤的卫队提供的米粮、菜蔬,米粮也就算了,菜蔬里竟然全是烂菜叶!”
“你们是打发叫花子呢?”
事实上,朱樉已经忍了很久了。
他们不远千里来京城参加军演,朝廷不好生招待也就罢了,竟然处处给他们刁难。
不是住的不行,就是吃得太差。还把几千人挤在一个小营地里,晚上连撒尿都不敢使劲,生怕呲到自己人。
其他藩王听到秦王这番抱怨,也跟着叫好助威。
只有朱棡跑过来一通劝慰。
“二哥,大家谁不是这样?”
“再者说,咱们在京城就待几天,军演结束咱们就回封地了,你总不能为了这几天,就让朝廷给你盖个营房吧?”
“忍一忍,先把今天熬过去再说!”
朱棣也过来假惺惺地劝道。
“三哥说得对,咱们没有三哥命好,直接住进靖海军大营,吃糠咽菜又咋了,这是咱们的命……”
朱棡刚想附和朱棣,说朱棣说得对之类,立马意识到不对劲了。
朱棣朱老四这个坏种,竟然转弯抹角地骂自己。
“朱棣,你这话啥意思?”
“我来京城十几天了,也只有昨天去了靖海军一趟,还只是带了几百人过去,我啥时候搞过特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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