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知白
一个人越邪门,越会演戏,越会演好一个好人。
没有见到,可林叶听闻了一些关于陈微微的事,这正是林叶所担心的。
所以每次看到老陈,林叶都会觉得心里有些难过。
“见你在这发了好一会儿呆。”
老陈把汤面放在林叶面前,抬起手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他的脸上是一种……年轻人经常会在老人脸上看到的,但年轻人并不会特别在意的笑容。
这个笑容,其实像极了年轻人在很小的时候,为了讨好父母而练习出来的笑。
当一个人变老,他就能重新学会这种讨好的笑。
老陈说:“你抽空吃了就成,我不打扰你想事情,你肯定有许多大事要想。”
林叶拉了老陈一把:“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夜里偷偷带你去庆余河见识见识。”
老陈被这话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可不成可不成,让子奈知道了那还了得,她得怎么看她爷爷。”
林叶像个坏小子似的问:“真的不想女人?”
老陈摇头:“不想了,我这样的,就不能有女人,也不该有。”
林叶道:“我也搞不懂女人,我总觉得你才是女人们最该喜欢的那也类型。”
老陈:“你要是女人,你也是个瞎女人,还喜欢我这样的……我……”
他话没说完,林叶就把汤面推到了两个人中间。
面碗里只有一双筷子,林叶拿了一根,递给老陈一根。
老陈:“我不吃,我不饿,我要是吃就多做……”
又是话没说完,林叶把筷子塞在他手里了。
林叶用一根筷子挑起面条,然后把嘴凑过去吸溜进来,然后说:“你大概是不会用一根筷子吃面吧。”
老陈道:“这有什么难的。”
他像是被大人挑起了胜负欲的孩子,挑了一根面条,一吸溜,面条甩了起来,甩了他一脸的汤汁。
他自己尴尬的笑,然后就看到林叶伸过手来,用手帕擦了擦他的脸。
一时之间,老陈愣住了。
他恍惚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想到了陈微微小时候,吃汤面甩了一脸的汤汁,他也是这样把手伸过去,用手帕把那张胖嘟嘟的小脸擦干净。
他还会傻笑,觉得孩子真的是他在这个世上创造出来的最伟大的作品。
老陈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这样的窝囊人,会在人间留下什么痕迹,如果有,那就只能是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就是他来过一趟人间的证据,还是留在人间的瑰宝。
“一会儿咱们去奉玉观。”
林叶又挑起来一根面条,吸溜着:“我和大礼教神官说好了,他可以安排人带我们从后山进去,不必爬那九百九十九个台阶,要近一些。”
“要爬。”
老陈说:“一定要爬。”
老陈说:“那可是上阳宫啊。”
老陈说:“去那样的地方,得诚心。”
林叶要带老陈去上阳宫奉玉观,是因为老陈在半路不止一次问过他,上阳宫能不能许愿?
林叶的回答是……能。
不但能,林叶还会找如尚清讫那样的大礼教神官,来认认真真的告诉老陈说,你的愿望臻天收到了,这会是一场高规格的骗老头儿的行为。
林叶问:“想好许什么愿了吗?”
老陈笑着说:“那还能有啥,就盼着你们几个都平平安安的,我可不会许什么大愿,也不敢。”
他也吸溜着面条。
他说:“咱和臻天又不熟,平日里也没供奉过,你说头一次去,就许个大愿,那人家臻天还不嫌弃咱。”
林叶:“你说的对。”
然后说:“不过,咱们可以带点礼啊,你空口白牙的去求人家,人家肯定不乐意,咱多点礼物。”
老陈一停就愣了,然后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还得……带礼物啊,又得花钱。”
林叶笑道:“骗你的。”
他把碗端起来,把汤全都喝了,还砸吧砸吧嘴,这可不是个好习惯,若是婆婆在的时候,肯定会说他没礼数。
林叶说:“我都安排好了,咱们在奉玉观里有人,别人去奉玉观只能许一个愿,我请人和臻天说了说,你可以许三个愿望。”
林叶把碗端起来:“我去洗碗,你好好想想,许三个什么愿望最合适。”
老陈嘿嘿笑。
林叶出门的时候,就听到老陈声音很轻的自言自语。
老陈说:“那就许三次请臻天保佑你们平平安安的愿望吧,许三次,臻天见咱心诚,心诚总是会管用的。”
第492章 命案
臻元宫。
天子坐在书桌后边,他面前是一摞才刚刚批示完的奏折。
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缓解一下干涩,手还没有放下来,古秀今已经递上来一条热毛巾。
天子敷了敷眼睛,靠在那休息。
“贵妃今日还没来过?”
“回圣人,贵妃娘娘一早就派人来说,今日陪着长公主好好收拾一下院子。”
“朕忘了。”
天子把毛巾拿下来递给古秀今:“今日还有什么要紧事没有,若没有,你陪朕也去看看。”
“圣人,宫外不少人等着叫进呢,早来的,已有人等了两三个时辰了。”
“说什么事了吗?”
“大抵,都应和大将军有关。”
“那就让他们候着吧。”
天子起身:“林叶有什么举动没有?”
“回圣人,大将军他什么举动都没有,整日都在歌陵城里到处走走看看,今日陪着那个老陈去上阳宫了。”
天子嗯了一声:“子奈呢?”
“子奈姑娘倒是没有随行,应该也是去长公主那边了。”
“唔?”
天子脚步一停,想了想,嘴角就勾起一抹笑意。
“也不知道哪个又要倒霉。”
天子才不信子奈只是去云溪那边了。
说完这句话他继续迈步,倒是把古秀今说的有些迷糊,心说子奈姑娘没跟着大将军一起,就是有谁要倒霉?
子奈在发呆。
在于欢年家房顶上发呆,她坐在这已经好一会儿了,觉得着实无聊。
羽化年挨打了,但不是林叶打的,也不是林叶安排人打的。
就好像上次一样,于欢桐在家里被人打了,但也不是林叶打的。
这就说明一个问题……林叶觉得吃亏了。
背锅可以,但没好处不行。
于欢桐去找林叶的时候,说是为他弟弟于欢年做个解释。
林叶并没有理会他,在林叶看来,于欢桐于欢年兄弟两个相继登场,不过是一个没落家族的垂死挣扎罢了。
林叶甚至都没有一丁点的兴趣,把自己的一丁点的经历浪费在这一家人身上。
然而于欢桐又被人打了,还说打人者是林叶。
这就不行,这就得真的去打回来,不然就是吃亏。
你说我打你了,但我没打,你咬定是我打你了,那就打呗。
打人肯定是不对的,但吃亏肯定是不行的。
于欢年也被打了,也一口咬定是林叶打的。
所以这次是子奈来。
于欢年被打之后,去了歌陵府那边配合调查。
子奈算计了一下时间,估摸着那个倒霉孩子也快回来了。
等的好无聊。
她决定换一个地方,于欢年家不远处有个拐角,反正是打一顿,在哪儿打都是打。
最主要的是,拐角那里有个老爷爷在卖糖葫芦。
于是。
这个在歌陵城里买了三十年糖葫芦的老人家,看到了一个戴着头套身材有些娇小但扛着一根大木棒的悍匪。
这个小家伙用手里的大木棒指了指糖葫芦,然后掏出一块碎银子。
老爷爷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有人要抢他钱,第二反应是抢他糖葫芦,第三反应是这丫头有病。
“这位姑娘,你这银子太多了,我找不开,有没有铜钱?”
子奈连连摇头。
她觉得自己不能说话,一说话不就暴露了吗。
不对,为何没有说话,但人家老爷爷还是一眼看出来她是个姑娘?
子奈下意识低头看了看,然后有些懊恼。
小时候女扮男装可没有这么麻烦,现在竟是条件有些不允许了。
她思考片刻,又掏出来一块银子递给那老爷爷。
老爷爷心说这姑娘好可怜,大概是因为自己是个哑巴,所以才不愿意让人看到她的模样。
这也就罢了,还傻。
老爷爷说:“姑娘,不是少了,是多了。”
子奈把两块银子塞进老爷爷手里,扛起来把插满了糖葫芦的草把子就走。
老爷爷愣在那,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那傻丫头给的银子足够多,可是草把子他不卖啊。
他想了好一会儿,最终也只是从嘴里挤出来一句……姑娘,你别戴着头套往嘴里塞啊。
子奈一惊。
为什么不早说?
怪不得找不到嘴,一紧张,竟是忘了还戴着头套呢。
要说她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戴上头套就心慌。
悍匪啊,哪里是那么容易能当的。
然后她又猛的醒悟过来,那老爷爷一眼看出来自己是个姑娘,可不是因为自己胸比小时候大的多了,而是她觉得那黑色的头套好丑,所以绑了个红色的蝴蝶结,她忘了,但她就是故意的。
啊……好烦恼。
想到不是因为自己以为的那个原因暴露的,她先是开心了一下,然后有莫名其妙的不开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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