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知白
尚清讫道:“但你们说的没错。”
他这话一出口,到时让姚星辰为之一愣。
“这次要去怒山大营见他……”
尚清讫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其实我不大想,若非是有人非要我去,我在几年之内,都不想再和他有所交集。”
姚星辰道:“大礼教是觉得,此人不可交?”
“不……”
尚清讫道:“恰恰相反,是因为此人可交,如果是做朋友,林叶可以是任何人的朋友,你和他相处的时间稍微久一些,就会受他影响,不知不觉间,便成了与他共情之人。”
说到这尚清讫微微摇头道:“所以我才不想去,那个人……总是会让与他思想不同的人,逐渐的怀疑自己,逐渐的变成他的人。”
姚星辰道:“弟子是觉得,如大将军那样的人,怕是……怕是……”
尚清讫道:“有话直接说,我又不会怪你。”
姚星辰道:“大将军那样的人,我是觉得,大概不会长久,他……是锋芒太露了吧。”
尚清讫笑了笑道:“你果然不了解他,他哪里是锋芒太露,他已经很收敛很收敛了,真要是由着他自己的性子来,那就不是锋芒太露的事,而是……”
尚清讫停顿了一下,因为他确实没有找到更合适的词儿。
就这样一路上闲聊着往前走,到了天黑之后,也刚好到了计划好的留宿之处。
打前站的弟子们已经准备好,包下了这个小镇子里唯一一家客栈。
听闻要来这住一晚的可是大礼教神官,客栈的掌柜等人,早就已经激动的不得了,尚清讫的车马还没到呢,他们就已经手足无措了。
掌柜的看起来四十岁左右,从面相上来看,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俏后生。
等尚清讫的马车一到,这镇子里的百姓们全都往前挤。
尚清讫从车窗往外看了看,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他不喜欢这样。
如果他不下车直接走的话,当然也没谁敢指责他什么。
但他身为上阳宫的大礼教神官,若就这么走了,百姓们必然会有些怨言,说他高高在上,说他拒人千里。
“大礼教,你先别下车,我去和乡亲们说一声。”
姚星辰从马车上跳下来,快步走到围观的人群前边。
“诸位乡亲父老,大礼教他有极重要的事去办,身上带着的东西,关乎国家大事,所以大礼教不能亲自过来与诸位相亲相见,他特意让我来跟乡亲们道歉。”
说完之后,姚星辰后退两步,朝着围观百姓们抱拳行礼。
“就是嫌弃我们身份卑微呗。”
有人在人群后边喊了一嗓子。
有这样的话出来,姚星辰的心里就紧了一下,他知道,寻常百姓是不可能喊出这种话的。
“大礼教太尊贵了,怕是想这,离我们这些人太近了,沾染咱们身上的臭味儿。”
那人又喊了一声。
姚星辰笑了笑道:“不知道这位大哥的话,是不是代表这里所有乡亲的意思,如果是的话,请这位大哥到近前来,我当众向你道歉。”
那人显然还想说些什么,可姚星辰根本不给他机会。
姚星辰道:“如果你不能代表乡亲们,此时却妖言惑众,引乡亲们愤恨,还觉得是上阳宫盛气凌人,那,我不得不怀疑,你是想坑害这里的乡亲。”
那客栈掌柜的立刻喊了一声:“我们没有人这样想,谁喊的话谁站出来!”
此时乡亲们也反应过来,纷纷回身去找那说话的人,可找来找去,竟是没有发现。
有人听到那喊话的就在自己背后,转身看时,自己身后却是空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马车里,尚清讫微微皱眉。
“好修为。”
他自言自语了一声。
这可算得上是一种绝技了,听起来那喊话的人就在人群之中,可实际上,人指不定在多远之外。
以修为之力,将声音送到人群之中,让人以为,说话的人就在左近。
“有点意思。”
尚清讫又自言自语了一声。
他这才出歌陵城,就有人想打他的主意了。
所以本来不打算见那些围观百姓的尚清讫,推开车门从马车上迈步下来了。
在看到那一身流金红袍的大神官出现的时候,百姓们全都忍不住跪下来行礼。
对于很多百姓来说,上阳宫就是他们心中信仰。
能见到上阳宫的大礼教神官,就和见到了传说中才存在的神仙是一样的感受。
尚清讫走到百姓们面前,伸手往上一拖:“请乡亲们起身,见上阳宫的人,不必行此大礼。”
百姓们却还是不住叩首,他把自己当寻常人,百姓们又怎么可能把他当凡夫俗子?
“你们对上阳宫都有敬畏之心,但上阳宫的人,也是人,修行者,也是人。”
尚清讫道:“诸位都起身,我今日可以让你们看清楚,大礼教神官也并非神灵,也可能,会被人杀。”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的百姓都愣住了。
第778章 符术
百姓们全都诧异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位本应如神灵般的大礼教神官会说他可能被杀。
但是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这人群之中藏着想刺杀大礼教的坏人。
有一人站出来,便有无数人呼应,他们开始互相审视,然后自发的组织起来在村子里巡查,哪怕是路过的狗都要拽过来盘问一下。
此时此刻的姚星辰才醒悟过来,谁说咱们大礼教只懂得画符?
百姓们被发动起来,比调集过来一千精锐还要有用的多。
也许过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之后,这村子里依然还会流传着关于今天的故事。
村子里一代一代的老人们,会如他们的长辈一样,告诉小孩子说,曾经啊,他们勇敢的祖先,为了保护上阳宫的一位大礼教神官而发动起来。
那一天啊,不知道来了多少杀手,全都是狠厉的角色,可是当他们看到无所畏惧的村民,那些可怕的杀手最终退缩了。
世上需要这样的故事。
上阳宫也需要这样的故事。
姚星辰在这一刻才真正的明白过来,能成为大礼教神官的人,原来真的不仅仅是在修为上有着逆天的成就,还要有着过人的头脑。
大礼教神官与世无争,他只是喜欢与世无争,他又不是不会争。
“咱们现在可以去休息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尚清讫背着手朝那家客栈走了过去。
客栈的掌柜叫来一成,是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可见其父母都不是贪得无厌的人。
给孩子取名一成,不是三成五成更不是十成。
来一成招待着尚清讫进了客栈之后,就连忙吩咐人去给大礼教神官打热水洗漱。
尚清讫不喜欢人多,但他喜欢这样的热情。
洗漱之后,来一成已经为他准备好了饭菜,这个小村子里所有能拿得出手的食材,全都摆在桌子上了。
煎炒烹炸,样样都有,色香形味,道道俱全。
尚清讫只看了来一成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平凡无奇的掌柜,其实错过了另外一个人生,因为这个掌柜的体质可以修行。
然而这世上能修行的人千千万万,最终成为一个修行者的不过一成,来一成的一成。
剩下的九成人,出身平凡,家无累财,想成为修行者基本上等于痴人说梦。
这九成之中的九成,连自己可以修行的事都不知道。
“你家里条件应该不错,为何没有修行?”
尚清讫还是问了掌柜一句,他似乎是在为这掌柜的觉得可惜。
“修行?”
来一次楞了一下,然后苦笑道:“修行哪是我们这种人该做的事。”
尚清讫又问:“你知道自己可以修行吗?我看你体质还不错。”
掌柜的点了点头:“知道,小时候就知道了。”
姚星辰好奇的问道:“既然小时候就知道了,且你家中不算困苦,应该是可以修行的,为何没有选择?”
来一成道:“这位神官大人,你……了解寻常百姓们的生活吗?”
姚星辰道:“我也是寒苦出身,我家在村子里都算是比较穷的人家。”
来一成又问:“那神官大人,你可是早早的就被上阳宫选走了?”
姚星辰道:“说不上有多早,但相对来说我确实幸运。”
来一成感慨道:“这世上,只有一个上阳宫啊……”
他说:“我们这寻常百姓人家,不是见不到修行者,而是见到的,都是那些小门小派的人。”
“他们会来村子里寻找可以修行的孩子,只是,与大门派的人选择弟子,自然不同。”
“大门派的人来了,见这孩子资质不错,便会带走,还会给家里一笔银子。”
“而我们这些寻常百姓见到的小门派的人,选中你家孩子,你还得向他们交钱,他们说要的不多,可实际上,九成九的百姓倾家荡产也凑不出。”
姚星辰低下头。
他以为自己寒苦出身便了解这时间寒苦,现在想想,其实他所了解的,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别说修行了。”
来一成道:“就算是想进城里去大户人家做下人,我们这种小村子出来的,都不受人待见,说我们愚昧,不懂事理,教起来太费事。”
他歉然的笑了笑:“是我话多了,扰了大礼教的兴致,我有罪,我先告退了。”
尚清讫却并不在意这些,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说道:“这么多饭菜我们可吃不完,你坐下一起吃,刚好还能多聊一会儿。”
来一成连连拒绝,可终究是不敢违背了大礼教的意思,所以还是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看着有些心疼。
聊了一会儿之后,话题又回到了寻常百姓和修行者之间的距离。
来一成喝了两杯酒之后,话明显比刚才更多了。
他说:“其实我小时候,不是没有过好的机遇,如果把握住的话,我可能也是一个大人物了呢。”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眼神都有些迷离。
他说:“当时我爹娘已经打算倾家荡产的让我进一个小宗门之中修行,可眼看着要被带走的时候,那宗门之中的人说,我资质太差,又不要了。”
说到这,来一成看向尚清讫问道:“大礼教可能猜到其中缘故?”
尚清讫问道:“可是有别人给的价钱更好?”
说出来这句话,尚清讫就知道这答案不对。
小宗门的人要钱,他们会在乎多一个弟子多一笔钱?
就算有人出价更多,他们也可以把两人全都收了,而不是要那给的多的,不要这给的少的。
来一成道:“是隔壁村子的人,听闻我们村子有人被选中,他们害怕将来被报复,所以凑了一大笔钱给那小宗门的人,买通了选人的使者,只说我资质不够便不要了。”
“我们村子和隔壁村子,年年都要打架,因为一寸的地头,都要打,打的头破血流。”
来一成感慨道:“他们村,是不敢让我们村出一个修行者的。”
姚星辰张嘴说道:“那你们村的人,也可以凑一大笔钱出来送你进宗门啊,既然那小宗门的人爱财,总不能有钱不要。”
来一成问:“神官大人,你知道,何为嫉妒之心吗?”
姚星辰一怔。
来一成道:“莫说进那小宗门修行,便是我家开着这镇子里唯一的客栈,都不知道招惹多少人眼红,年年都有人来做些恶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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