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列阵 第886章

作者:知白

可今日朝会,林叶先斩后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起此事,辛言缺想着林叶大概另有所图,所以点头答应。

简短的商量之后,宁未末提议,因为封秀在北征之中就功劳巨大,这次在歌陵平叛,城外的叛军,也是封秀率军剿灭。

封侯不为过。

于是辛言缺当朝下旨,赐给了封秀一个永信候爵位,是为一等侯,可世袭罔替。

之前封秀的军职为正四品,领正三品俸禄,代行职权,今日一并也给升了,进正三品,领正二品俸禄。

满朝文武其实都有些不理解,林叶这样做,真的有些败人品。

他已经位极人臣,再把封秀的地位提起来,那怯莽军的权重也着实过了些。

这种事传扬出去,指不定会有多少人说林叶是持功自傲,是给天子施压,是想大权独揽。

当时御史台的人就蠢蠢欲动,若不是宁未末让次辅姚新远挪过去,和御史台的人说了一声,只怕他们立刻就会向林叶发难。

姚新远对御史台的人说,大将军就要南下,此事重大,涉及国本,有什么话你们就等着大将军回来之后再说。

到时候你们怎么骂,奉办处不管。

那时候大将军若功劳巨大,陛下已经赏无可赏,你们趁此机会参他一本,陛下借机就不赏赐他了,他也无话可说。

御史台的人一听这个,顿时来了精神,现在他们强行参奏林叶的话,陛下都会站在林叶那边,因为陛下现在还指望着林叶带兵南下呢。

而林叶若真的大胜归来,那时候一本一本的参上去,陛下还不可着劲儿的乐?

一想到这些,御史台的大人们就觉得来劲。

同时也不得不感慨,这么看,还是一品的坏,是真的没有好人。

他们可是看到了,是宰辅大人和次辅打人耳语了几句,次辅打人才过来和他们打招呼的。

一个能马上相处这等坏主意,一个能如此云淡风轻的把事安排好,你就说,这一品的人做起事来有多阴险?

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做不到一品大员,那确实不只是运气不好,心眼也不够。

除了封秀之外,因为萧锦蓉这次回来让陛下格外满意,也出于心疼,所以对萧锦蓉也有封赏,萧锦蓉本就是一等长兴侯,陛下又给他加了一个参军主事的虚职。

大概意思就是,萧锦蓉是这次南下大军的第一幕僚,有参与军务事的权力。

封秀下朝之后眼睛就有些发红,几次想找林叶说话,林叶都是随便找个话题把他那感激的话给压了回去。

“不必再说什么,等这次从南疆回来,我还会再帮你做件事。”

林叶拍了拍封秀肩膀:“我记得你家不远,如今加官进爵,我给你放两天假,好好回家显摆显摆去。”

封秀:“这……”

林叶在他屁股上给了一脚:“这个屁,让你去就去,别总想着什么低调做人那一套,陛下给的恩赏你都不拿出来显摆,那陛下知道了都不高兴。”

封秀只好答应下来。

可林叶太了解封秀性格,这个人就算回家里去,也不可能高调。

半个时辰后,奉办处。

林叶接过来宁未末递给他的热茶,笑了笑道:“我知道宁大人要骂我,这次不请旨就在朝堂上直接给封秀请赏,确实过分了。”

宁未末道:“大将军自己知道就好,若非是我让姚大人去压一压,御史台的人当场就能跳着脚骂你。”

林叶道:“这些御史台的大人们,等我回来后,是不是还会跳着脚骂我?”

宁未末:“大将军觉得呢?”

林叶道:“我觉得是你教的。”

宁未末:“呸,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不等林叶说话,宁未末点了点头:“看人真准。”

林叶道:“说正事吧,这次南下比去北疆还要不好搞,我得和宰辅大人说清楚,你得尽全力支持。”

宁未末:“要人给人,要粮给粮,要钱……能给就给。”

林叶:“连吹牛皮都这么谨慎保守?”

宁未末:“谨慎保守的话,就肯定不是吹牛。”

林叶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和你要几个人。”

宁未末问:“谁?”

林叶道:“次辅须弥大人。”

旁边坐着的须弥翩若嘣儿的一下子就坐直了,侧头看向林叶,一脸的大将军请你适可而止。

林叶道:“后勤之事,我交给谁都不踏实,唯有须弥大人亲自操持我才放心。”

须弥翩若听说是后勤的事,他点了点头:“我可以办。”

宁未末道:“既然须弥大人答应了,我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林叶道:“御史台有两个货,回去之后日子应该也不好过,毕竟现在是新人换旧人,他们在御史台应该不招人待见。”

宁未末自然知道他提的是谁,一个叫聂灵山,一个叫朱小祝。

这俩人原本是被陛下派到怯莽军中做事,可因为王洛神的案子,这俩人又回到歌陵城里,林叶大开杀戒之后,这俩人就直接回了御史台那边,大概也是怕。

宁未末道:“给你就是了,毕竟那是太上圣君早就已经给你的人,你要这两个,他们也不可能不愿意。”

御史台那边,聂灵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后背还一个劲的发凉。

朱小祝问他:“一想二骂三念叨,你打了十几个喷嚏,是什么意思?”

聂灵山掐指算了算,摇头道:“好像着凉了,我觉得我应该去拿些药来吃,用纸包着拿回来,你想想那纸包,像不像你管我借的银子?”

朱小祝:“我看像我拉的粑粑……阿嚏,阿嚏,阿嚏!”

话说完,他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似乎……不对劲啊。”

第890章 喊出口号来

云台小筑。

这里是歌陵城中极有盛名的一处私房菜馆,来这里吃饭,并非是有钱就行。

据说来此吃饭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给什么吃什么,别点菜,想点也不是不行,出门找别家点去。

还据说,这菜馆里的厨师脾气不大好,也没个定数,想起来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每日菜品各不相同。

哪怕就是一样的菜名,今日做出来的和明日做出来的,尽管看起来都差不多,可滋味就是不一样。

有些时候厨师可能也会想,这群贵人们……怎么就贱嗖嗖的,非要来?

陈微微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在第一道菜上来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这菜品中的非同寻常,那不是色香味的问题,而是……修为之力。

所以陈微微很震惊。

从修为之力来判断,做菜的这个人实力必然不低。

可世上哪有这般无聊的人,竟是浪费好不容易修行来的力量用于做菜?

这已不是什么暴殄天物的概念,这是在拿自己的修行境界开玩笑。

李词就坐在陈微微面前,当他看到陈微微那般反应,就知道陈微微猜到了这做菜的秘密,所以他忍不住笑了笑。

李词道:“每个人追求不同。”

陈微微道:“纵然追求不同,也不该有用金瓜换芝麻的事发生。”

他觉得自己这个比喻不妥当,因为在一盘菜和修为之力之间做对比,那绝不只是芝麻粒和大金瓜的区别。

将修为之力融于一盘菜中,用以维持菜品的最佳口感。

这种事,只有疯子做的出来,或者……是傻逼?

李词道:“你觉得这样做是最为可耻的浪费,可这做菜的师傅却乐在其中且引以为荣。”

陈微微道:“那你觉得是我错了还是他错了?”

李词道:“你错了。”

陈微微略显愕然,他皱眉看向李词,没问为什么,可满眼都是为什么。

李词道:“站在你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自然觉得那做菜师傅错的离谱,站在他的角度看待这件事,他不乐意可以懒得理你,乐意了,回你一句……关你屁事。”

陈微微想了想,点头:“确实我错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我替别人觉得浪费,这也是病了。”

李词道:“这世上那么多人,有的走的高有的在山脚,有的,离山还有十万八千里。”

他看向陈微微:“别说没到山脚下的那绝大部分人,就算上山的人,且是结伴而行的人,你见几个是互相扶持着往上走?”

陈微微真的开始想这个问题,而且脑海里已经有了画面。

李词道:“你看那些志趣相投的年轻人一起登山,开始时候打打闹闹,后来便自顾不暇,纵然说是有扶持,也多只是一句鼓励罢了,没见过几个体力好的,会把体力不好的那个背起来往上爬,如此一来,体力不好的上不去,体力好的那个原本可以上去,现在也上不去了。”

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夹了一口菜品尝。

“这还是义气为重的少年心性,若是到了中年,谁还顾得上谁?走在前边的多是回头笑话走在后边的,走在后边的连骂几句的力气都没了。”

“若是到了老年,可能人生感悟已有所不同,他们大概还真有几人能做到互相扶持,可……晚了,还是谁也上不去。”

陈微微问道:“李先生这次约我相见,是想教我顾自己的道理?顾自己这种事,我倒真不需要你来教。”

李词道:“是顾自己,但我哪里来的本事教你如何顾自己,我来见你,也是顾自己。”

陈微微问:“你想离开,准备请我帮忙?”

李词道:“我虽然落魄,可若连离开的本事都没有,又哪里来的胆子在这地方请你吃饭?”

陈微微又想了想,是这个道理。

他也夹起菜尝了一口,只觉得那香气虽然不浓郁,可好像会自主的才口腔之内流转一样。

从来都没有过这般感受,吃下去的菜像是活的,它还知道如何逗弄你最敏锐的位置,让你觉得……爽。

陈微微问:“难道说,到了现在这般光景,李先生还有什么心愿是不做不行?”

李词道:“败了又没死,为什么不能还有心愿?”

陈微微因为这句话,眼神一亮,以至于在这瞬息,连嘴里那绝品滋味都忘了继续感受。

“败了又不是死了……”

陈微微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遍。

李词道:“我这样的人尚且没有放弃,大礼教心里的那团火,应该也还没有熄呢?”

陈微微又是自嘲一笑:“我心里哪还有什么不熄的火,我心里只剩下自藏的壳。”

李词端正做好,直视陈微微,掷地有声的回应了三个字。

“我不信。”

陈微微抬起头看了看李词,笑笑说道:“刚才你说,我替人家厨子操心,人家不乐意的时候懒得理你,人家乐意了回你一句关你屁事,现在把这四个字也送给你。”

李词道:“不一样。”

陈微微问:“何处不一样?”

李词道:“你替厨子操心,是多余,对你来说没有益处,对厨子来说也没有益处,我主动来找你,首先一点,自然是对我来说有好处,其次是对你来说有好处。”

陈微微笑道:“李先生以前好像不这么坦承,那时候我也不喜欢你。”

李词问:“现在呢?”

陈微微道:“更不喜欢了。”

当一个不坦诚的人忽然约你见面吃饭,坐下来就先上一盘开诚布公,第一杯我是为我好,第二杯是我是为你好。

那这个人来见你要谈的,绝对是比以往遮遮掩掩时候更可怕的事。

所以在这一刻,陈微微有了起身就走的冲动,可最终他没动不是败给了好奇心,而是败给了……这菜,是真他妈好吃。

李词却误会了,以为陈微微是真的动了好奇之心,也以为,他三言两语,唤醒了陈微微心里藏起来的欲望。

“虽然我来,首先是为自己,可既然是找大礼教合作,当然是先说对大礼教有好处的事。”

李词道:“以大礼教现在的身份地位,以后在上阳宫先再进一步应该是没有丝毫可能了,将来那掌教真人之位都不再单独设立的话,连观主虚名你也挂不到自己身上。”

陈微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对我来说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