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枪老飞侠
曹操叹道:“可惜两个虎将也。小李先生,且来饮酒,待捷报来。”
李怀面色发青,强笑道:“今日见武公,方知何为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也,小可却不知今生能否修成这般境界!”言毕忽然拔剑,唰唰两下,将满面惊愕的左谋、阙翥刺翻在地。
有分教:縻骄酆泰狂,杀机起曹郎。既然收群虎,何必惜二羊?
第二百九十回 精兵猛将溃西京
刺死了左谋、阙翥,李怀剑指着尸体道:“此二人,皆是段二心腹也。他两个胆气不足,或许无辜牵连,只是既然已闹到这地步,小可也只得行那宁杀错、不放过之举也,还望明公察之。”
曹操暗笑,心知李怀此举,却是因酆泰、縻貹别生出变故,担心自己对他见疑,故拿这两个做了投名状之意。
当下装作一副惊讶模样,张口半晌,才道:“罢了,彼二人之性情,小李先生自然比武某了解,杀此二人,足见先生光风霁月,待武某亦是一片诚心。”
李怀闻言顿时大喜——他也是有野心之人,却有自知之明,知道凭自己不足以成大事,因此和他叔父都是一般心思,要觅一个良主辅之。而曹操无伦胆色、手段,在他们叔侄看来都是上上之选,又有梁山这等实力基础,因此其投靠之意颇诚。
本来眼看便是皆大欢喜之局,孰料被縻貹、酆泰弄坏了局面,李怀羞恼之余,心中自不免忐忑,直到听了这“光风霁月、一片诚心”八字评价,心中方才大定。
当下收剑落座,把酒来敬曹操,曹操和他饮了几杯,说了几句客套话儿,便正式说起对伏牛山以后的安排来。
按曹操之意,伏牛山占地辽阔,横跨数州,兵马养于其中,足可开荒自洽,钱粮不足之处,他会尽快将铜雀商行的生意开拓过来,以宛城为中心,经营所得都给李怀用以养兵。
至于兵将,还是由李怀掌管,与梁山东西呼应,不出数年,便要大举。
此外还有许多细节的安排,林林总总都说与李怀。
李怀听得心花怒放,他养这支强军消耗不小,如今曹操肯接过大头,足见意诚,他对自家叔父李助的手段也极信任,深信叔父虽然孤身上梁山,但凭借胸中本事、腰间剑器,用不得多久,必然成为首脑人物之一,届时自己外有强军为凭,内有叔父庇佑,将来成就,必然远在区区一个宣抚使之上。
激动之余,不由大献忠心,先拣好听话说了几箩筐,又主动请求道:“明公,小可麾下五虎,各个能征惯战,如今在山中隐藏数年,不免大材小用。以小可之意,马勥、马劲两个,最擅长练兵,且自留下帮我,至于袁朗、滕戣、滕戡,都是耐不住寂寞又好厮杀的,不如让他们在明公身边效力,待需要小可这里出兵时,再回来帮手不迟。”
曹操是从不嫌猛将多的,听了此话顿时喜出望外:“甚好,这般一来,他们厮杀立功,也是你纪山军的一份功劳。”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得投契,忽听外面闹哄哄许多人走来,帐帘一掀,袁朗几个大将雄赳赳踏入:“武大哥,李公子,幸不辱命,已拿了他两个头来。”
说着将酆泰、縻貹两颗人头,放在了桌案之上。
曹操起身道:“你众人可曾受伤?”
杜壆笑道:“大哥倒是看得起他们,他两个虽也了得,有老杜和纪山五虎同时出手,再来两个,也吃我等杀了,哪里能伤到?”
当下将情形讲述一番,道是追上两人后,先是杜壆和袁朗与二将大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负,滕家兄弟就帮袁朗,马家兄弟帮杜壆,三个打一个,縻貹支撑了七八合,被滕戣一刀枭首,酆泰支撑了十余合,被杜壆一矛穿心。
曹操见两个人头死不瞑目,叹口气道:“倒是可惜了这两个虎将!若非撞着你六个,说不定便冲杀出去也。”
对李怀道:“好歹你们同僚一场,人死如灯灭,连帐中两个一起厚葬了吧。”
李怀点头,唤了手下去掘深坑,伐木为棺,埋了四将。
又叫众将各自入座饮酒,将和曹操商量的诸事拣重要的告知,袁朗三个听说不必在山中捱日月,能和老曹出去闯荡,倒是颇为乐意。
众人饮到深夜,曹操看着欲醉,让许贯忠回营报平安,自己就宿于纪山营中,此后一连数日不走,饮酒之余,把伏牛山的诸般细碎事务一一交待明白。
这些事情莫看琐碎,其实极见为将者之功底,许多事务,非是久为将帅的,万难想到,李怀等众人,见曹操信口说来有条不紊,一时对老曹的佩服之情,亦是逐日俱升。
五日后,曹操挥别李怀,引萧嘉穗、杜壆、袁朗、滕戣、滕戡五将,出伏牛山回了本营。
次日引军拔营,接连横越伏牛山、嵩山,自鹤鸣峡而出,沿伊水而上,向北开往西京。
此时骄阳如火,气候燥热,在山中走时还好,山崖古木,叶茂林深,多少阴凉些,一旦出了山,免不得人焦马躁,虽然曹操特意选了沿河而行的路线,不乏水源,还是走得缓慢,拢共百多里路,足足走了三天,这才进入西京洛阳境内。
宿了一夜,次日曹操正欲拔营,忽然探马来报,前方二十里外,一支官兵大溃而来,接地连天,竟是数不清多少兵马。
曹操听了大惊,叫苦道:“莫非才到此地,童贯大军便已溃败?”
连忙点起三千多骑兵,亲自带着卢俊义、杜壆、竺敬、袁朗四个猛将,前去救护接应,又令许贯忠、萧嘉穗带领诸将,整顿三军,谨守营寨,接应溃兵。
走出十余里,便见万余马军狂奔而至,居中护着一个金盔金甲的,不是大帅童贯更是何人?
曹操高叫道:“童枢相,末将来也!前面十里既是行营,枢相勿惊。”
童贯远远听见喊声,扭头一看,顿时大喜,只是这时万马狂奔,如何止得住脚?当下令身边一众亲信,齐声大叫道:“武将军,大帅令你去挡住敌军。”
曹操抱拳领命,不敢顶着溃军路线,仗着麾下都是马军,绕条弧线赶上前,却见童贯那万余骑兵后面,遍地都是溃散的步兵,一个个丢盔弃甲,低着头只顾奔逃。
卢俊义见了惊道:“段五不过五万人马,朝廷大军几乎倍之,童贯也非不知兵的,如何竟会这等大败?”
曹操也自惊疑,觉得难以想象,带着人只顾往前,不多时,又遇一股败兵,为首的却是大将王禀。
王禀也是一员猛将,此刻却是形容狼狈,手中大刀早已不知去向,浑身插了五六支箭矢,尤其肩头一支狼牙箭深入半尺,遍身都是鲜血,曹操叫道:“王将军,如何这般大败?”
王禀见了曹操,顿时一喜,大叫道:“狗娘养的段五,眼见要被我等剿灭,田虎却忽然渡河杀来,两下合击,大军顿溃!你快快去救刘延庆,他为全军殿后,去晚便来不及也。”
曹操听了大惊,连忙带兵往前面沙尘高卷初直冲而去。
有分教:茫茫世界乱纷纷,能有谁人脱此身?浪里功名追逝水,风中命运转沙尘。
第二百九十一回 忽有大寇起晋中
曹操为人,素重情意,西军老将刘延庆一向待他不恶,他岂有坐视不救之理?
因此一听刘延庆殿后遇险,曹操便急催兵马赶去,奔行三五里,望见一座矮丘之上,两三千宋军被数万贼兵围得水泄不通。
曹操忙勒住兵马,派探马上前去看贼众所打旗号,不多时传来回报,乃是“楚”、“晋”两支大旗。
众人一寻思,“楚”字旗自然是段五麾下,打着“晋”字旗的,多半便是河北虎王田虎。
此人虽号称“河北田虎”,那是从黄河之北算起,实际的根基,其实是晋中之地,因此他若称王,首选便是晋王。
卢俊义奇道:“田虎这厮何时称了晋王?”
曹操冷笑道:“只怕根源还在我等身上,我等栽赃王庆,刺公子、劫帝姬、杀太尉、大闹东京,弄得楚王声名大噪,以至于这位河北大豪不甘寂寞,勾出了他称王称霸的念头!”
卢俊义听得瞠目结舌,继而苦笑道:“怕还真是如此,只是他动作倒快。”
曹操摇头叹道:“想那晋中地势,群山环抱,自成一体,他若造反,实有地利,只消前期得力,立呈燎原之势,若是杀出太行山,过河便可直捣东京汴梁!呵呵,大宋官家,只怕已被吓得尿了几条裤子也。”
老曹乃是打老了仗的,一生戎马,尤其北方山河,何处不在其胸中?
那黄河以北晋中之地,素有表里山河之称,数条山脉起伏如龙,自北向南延伸,左曰吕梁,右曰太行,吕梁太行之间,乃为太岳,其地势高于东北,低于西南,若是杀出太行占了卫州,便和东京隔大河对望,一旦渡河以击河南,居高临下之势立成也。
要知古人领兵,素来以居高临下为上策,所谓“凭高视下,势如劈竹”也——当年马谡就是认定这一条兵法,辛苦爬上山去丢了街亭。
当然,撇开生搬硬套、墨守成规的个别案例不谈,这兵法的确是煌煌至理,《孙子兵法》有云:“我先居之,必居高阳以待敌。”亦同理也。
卢俊义亦知北方地形,听了曹操话,也觉棘手,愤然道:“说到底,还是官军无能也。”
他这话自也不错,都是江湖大豪,田虎如何根底,他们岂能不知?
田虎其人,本来不过是区区一个猎户,只因天生膂力不俗,又练了一身好武艺,在乡里便些人望。难得的是他秉性豪爽,结交广泛,后来名声传开,官府、江湖都肯卖他面子,加上他家乡沁源县万山环列,天然是个易于哨聚所在,又值一年年水旱不匀,庶民一年赛似一年穷困,因此人心思乱。
田虎朋友既多,眼界自然不差,看见这等情形,自以为乃是天时地利人和皆至,便乘机纠集亡命,捏造谣言,煽惑愚民,聚众生事,初时还不过掳掠些财物,后来人马壮大了,便要侵州夺县大弄。
其实这时地方上若有一二名臣,治他本也不难,奈何放眼望去,尽都是要钱的文官、怕死的武将,这些窝囊废物们把持着政务兵权,官场里一片漆黑,上下相蒙,透不出一丝光亮。
那些州县里的官兵,都是老弱虚冒,空支粮饷,到了操练时,再雇人顶混,以至于国家费尽金钱养兵,却只养了许多蠹虫肥饱,到了贼兵起势,哪有一个能厮杀的?硬抓些人去上阵,但闻一个“贼”字传来,便已哄堂大散,只恨爹娘少生两脚。
地方官却也精明,怕担失土之责,便拿出金银钱粮献上,只求彼此相安。
然而那些金银钱粮如何得来?免不得勒索百姓,乃至没甚背景的富绅也难逃此祸,当官的得了钱“保护地方”,自己也能沾许多油水,何乐不为?谁知那些百姓乃至地方豪杰,遭官府逼迫狠了,干脆都去投田虎,于是田虎左手得钱,右手得人,坐享其成,其势越发鼎盛。
本来以田虎之本心,还打算再蓄养几年,再做大举。不料今年以来,江湖上大事频频,先是梁山打败了朝廷数路大兵,威风大振;又是梁山千里迢迢,去打破了华州,得了少华山群贼入伙,传出个义薄云天的名头;再到“王庆大闹东京”,楚王风头愈发无二——田虎又不是个真正深沉老辣的,至此哪里还坐得住?自家跟众兄弟说道:“俺的娘也,若再不起兵,天下都遭别人夺了。”
于是鼓噪而起,自封晋王,那晋中本是被他渗透烂了的,一月之间,兵不血刃连下数州,死死霸住了晋中,正要去打卫州、攻汴梁,忽然收到段五求救,田虎要抢梁山义薄云天之名,遂派大军渡河来援,和段五两下里约好了,有备算无心,打得童贯腹背受敌,一溃千里。
这其中细处情形,曹操自然不知,他这几个月忙着打王庆,一来就遇见官兵大败,对于田虎发展到了什么地步,来了多少人马,有何了得人物,种种情形一概不知,但如今赶鸭子上阵,也只得先救了面前这股宋军,再作计较。
眼见那土丘上宋军愈发支撑不住,曹操当机立断,指着敌阵道:“兄弟们且看,那些贼兵如此势大,又是得意之时,士气正高,我等不可与之缠斗,救出老刘便走!如今我等分为三波,以滔滔不绝之势,攻其一点,你众人都不许恋战,一见势疲,便速速退下,自有后队接上。”
杜壆等人本来都以为是大家鼓勇一冲,不料曹操安排精细,都喜道:“好计策。”
曹操便教杜壆领一千人为首队,袁朗、竺敬领一千人为二队,自己同卢俊义为三队,陆续杀上,当下分拨定了,全军缓缓前冲,离敌二里,许多外围的贼兵已嘶喊着扑来,杜壆将长矛一挥,大喝一个杀字,带着麾下一千骑,率先加速,脱出大阵策马狂奔,直撞入贼军中。
杜壆亲为锋锐,一马当先,一条蛇矛大开大合,贼兵士气虽高,如何挡得住这员勇将?便似波开浪裂般两下分开,杜壆一口气冲到山脚下,山上贼兵回头以石块、弓弩乱打,这才遏制住他冲锋之势。
杜壆见状也不恋战,长矛一挥,顺势转头往外杀去,贼兵们都不由一愣:你这气势汹汹来救人,吓得我们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结果冲到山脚扭头就跑?
谁知杜壆刚刚让开,后面又是一支骑军顺着前军杀开的路径狂奔而来,领头两个大将,一个挥舞战斧,一个运转双挝,顶冒矢石长驱直入,顿时杀翻无数贼兵。
他两个这般英勇,却恼了贼里一个壮士,只见山腰处转出一员身高九尺大将,面如青蟹,提一口三十斤重泼风刀,指着大喝道:“呔!该死宋将,认得晋王座下大将董澄么?”
袁朗大笑道:“你这等贼厮鸟,只好做无名鬼,谁有闲工夫记你姓甚名谁?”
原来此次田虎遣军渡河,领军主将乃是晋中有名的豪杰,“铁蜻蜓”钮文忠,被田虎封为枢密使,这董澄乃是其部下先锋,因勇力过人,极受重用,怎禁得住袁朗这般小觑?当下怒意勃发,大喝道:“定要你做个无头之鬼,方泄吾恨!”转动大刀劈面就砍。
有分教:蝴蝶海畔挥薄翼,骑士途中落铁钉。因果循环岂有尽,天机应感本无形。
第二百九十二回 毒焰横空箭随缘
袁朗见敌将杀来,喝道:“你去冲阵救人,我来斩杀敌将!”一挟马腹,坐骑扭头迎向董澄,两个各施本事,须臾间战成一片。
那董澄也是个好厮杀的,手上泼风刀如惊涛骇浪般狂劈,恨不得一刀斩落袁朗人头,口中兀自怪叫道:“那个宋将你也莫走,都来做我刀下之鬼。”
竺敬看一眼袁朗,见敌将虽勇,他那双挝应付起来却是自如,当即放心,冷笑一声,便继续领军往上冲,手中战斧抡得风车一般,所过之处满地残尸。
贼兵们当不得他勇烈,纷纷惊呼溃退,眼见距离土丘之顶已是不远,忽然斜刺里杀出二三十个马军,看服色,却是出自淮西军的人马。
这伙人簇拥着一个怪模怪样贼将,也不着甲,只穿一身绛红袍,骑着一匹赤碳马,一头蓬蓬松松短发,歪戴个铁道冠,手中提一把剑,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念叨些甚么。
竺敬把眼一看,哎呀糟心!这厮这个丑啊,那真是——
地包天的嘴巴、芝麻粒的牙;
朝天翻的鼻孔、鼻毛两茬;
细条条两眼儿、小刀划拉;
招了风的卷耳朵、外带满脸麻。
这丑道人见了竺敬,也不冲上前厮杀,反而勒住了马,嘴里念叨的越来越快,忽然把剑望正南离位上虚砍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竺敬脑子里一激灵,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个念头:啊呀,这厮莫不是李助特意提及的甚么“毒焰鬼王”寇威?
李助离开时,特意交待过一句,说这厮不是寻常角色,身怀异术。
当时李助连败曹操麾下一众猛将,竺敬就在一旁观战,对李助那一手惊世骇俗剑法印象极深,梦里都常常惊醒,能让这般人物慎重交待的人,自然非同小可。
因此念头一闪过,竺敬便毫无征兆地滚鞍下马,就在他下马的一瞬间,寇威竟然张嘴喷出一口火来,可怜竺敬坐骑无福,先一匹蔡京特意相赠的好马,樊城下被糜貹斩杀,这匹打了房州后精挑的良骥,此刻又是满身烈焰,悲嘶惊跳,痛苦异常。
竺敬惊心之余,鼓勇去砍寇威,却见寇威扭过头来又要张嘴,骇得他大叫一声,就势一个懒驴十八滚逃开,他这次逃得却又及时,寇威这口火喷出却是绵绵不绝,那火焰足有二三丈长短,他把脑袋自右及左一转,那火柱也是一扫而过,所经之处,百十名骑军浑身火起,烧得惨呼不绝。
这般手段,似妖如魔,剩下骑兵谁不惊心?乱哄哄扭马就逃。
寇威哈哈怪笑,得意异常,狠声道:“任你千军万马来,都教你变作烧猪。”
竺敬本欲逃跑,听了这话不由咬住牙,心里发狠道:“兄长说势疲则走,然而此刻非是势疲,而是大败!我若退下,他和卢兄上来,难道便能经得住这妖人一口火?罢了,我本是个没鸟前途的押狱节级,蒙兄长厚爱,跟他见识了许多风景,如今舍了此躯,一斧劈杀这个鸟妖道,也教世人传我‘铁肝胆’的好名!”
当下尘埃里挺起身子,狂吼道:“丑鬼妖道!莫要仗妖术欺人,今日爷爷烤成肉干,也先劈你做两节!”
说话间大踏步冲上来,那寇威一张丑脸上满是狰狞冷笑,把剑往南一砍,嘴巴一张,已见火光将涌。
竺敬知道片刻后便是烈火焚身之苦,口中爆发出狂吼给自己壮胆,发足飞奔,双手将斧高举,心道你就算烧了我,这一斧子下去你也难活,眼见二人要分出生死的当口,忽然火光大盛,惊得竺敬一下定住了脚——这一下停得太急,险些连腰杆都要折断。
却是在他怀抱必死之心冲锋时,忽然一支羽箭拐着弯儿飞来,如长了眼一般,径直从寇威颈后扎入,可怜寇威头上也没个盔,单单一个铁道冠,至多护住半巴掌大的头皮,因此这一箭入骨没肉,箭头直从他口中探出,他那口火恰在将吐未吐之际,挨这一箭,顿时失控,轰的一下,熊熊烈焰从他七窍中钻出,好好一个丑鬼妖道,顷刻烧成了恶灵骑士。
土丘之上,刘延庆探头看了看,心惊道:“咱这目力越发不济也,本来看那些军卒烧的可怜,想送他们个痛快,谁知这妖道倒是个有缘人……”
竺敬愣了片刻,怕那妖道还有别的妖术,上前一斧,剁为两截,随后大斧连挥,把自家战马以及那些中火无救的军士尽皆杀死。
随后抢了寇威那匹赤碳马,单人匹马,向坡顶杀去,大喝道:“刘将军,我家武将军来救你也!”
话音未落,蹄声铿锵,曹操、卢俊义带着第三波军直杀上来,曹操见刘延庆虽然满脸疲惫神色,却无明显伤势,大喜道:“幸得将军无恙,敌众我寡,非是久留之地!卢贤弟,你去开路,老将军,我等一起杀出去!”
刘延庆欢喜道:“哈哈,本来道咱这老骨头要埋在此地,不料阎王爷竟不肯收。武兄弟,这个人情,算我老刘家欠下了!”
当下整顿兵马,随着曹操部下杀下坡去。
竺敬有些担心袁朗,一边往下冲杀一边四面望去,正见袁朗笑呵呵的策马奔来,马前拴着董澄那颗人头,晃晃荡荡如铃铛一般。
下得土坡,周围贼军四下涌来,曹操见了叫道:“贼势猖狂,数量又众,若这般厮杀,骑兵能走,刘老将军麾下步兵又岂能逃?”
袁朗凛然道:“此等情形,必要杀破他们的胆,才好脱身。”
曹操喜道:“正是如此说!”当下道:“卢兄弟、杜兄弟、袁兄弟、竺兄弟,你四人各引三百人,反杀出去,切记不可深入重围,挫动贼兵锐气,便速速返来。”
那四个猛将齐声领命,各择个方向杀出,群贼没料到官兵竟然有胆气反冲,这四个又都是能厮杀的,一身本事施展开,后面三百军亦奋勇厮杀,当即被他冲出了四条血胡同,敌军阵势顿时大乱。
曹操只觉压力大减,大笑三声,将大槊一摆,带兵往回冲杀,刘延庆麾下步卒都知道此刻已是生死存亡之际,谁也不肯落后半步,齐齐呐喊,跟着骑兵奋勇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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