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枪老飞侠
只是追了几步,忽听马蹄声大振,扭头一看,一条矮壮汉子,带着钟馗面具,策马扬刀杀来,虽是看不清面容,但这汉子一身肃杀之气,却是恍若实质一般。
有分教:画戟浑入龙闹海,吕方枉号小温侯。将军力战悬危线,太保神行把命留。
第四百五十五回 唐斌飞马返梁山
赶来之人,自然便是曹操。
来接应断后的方杰,说不得便要和童贯近处相逢,老曹不愿露了行踪,特意借了李逵的面具,戴在自家脸上。
待赶到时,正见方杰颈侧,被人硬生生抓出一个血窟窿,心中大惊——
不说爱惜方杰武艺,单说此人乃是方腊亲侄的份上,便于他有大用,岂肯见他遭了毒手?
当即策马飞奔去救助,胯下照夜玉狮子乃是宝马中的宝马,如今三岁多的年纪,正是身强力壮之时,察觉到主人情急,一声骄嘶,四蹄若踏风云,几乎化为一道白影,史进、唐斌大急,连忙撒马追赶在后。
黄裳望他奔来,周身气势非凡,心道罢了,此人当是贼中魁首人物,那方杰被我重伤,多半难活,倒不如先杀此人,又折反贼一翼也。
当即将身一纵,迎向曹操。
庞万春见状大急,高呼道:“武兄小心!这厮……”
情急之下,也忘了老曹假扮宋江一事,然而照夜玉狮子何等迅捷?黄裳又是何等武艺?不待他叫出“这厮厉害之极”,两个已然相逢,老曹手起一刀,黄裳挥戟去挡,左手抓向老曹腰腹。
兵刃相交,“嗤”一声轻响,戟杆已吃化龙刀斩断,刀锋径奔黄裳脑袋而来。
黄裳大惊,方杰这杆戟通体铁铸,足有鹅卵粗细,任你什么宝刀也难这般切豆腐般斩断,难道此刀竟是什么仙兵神器不成?
可是这等至宝,若按某些道书中所说,足以镇压气运,又岂能轻易落在反贼手上?
当即急退一步,让开刀锋,原本抓向曹操的手就势翻回,去捉曹操手腕。
老曹手臂一抽,宝刀割向黄裳手爪,黄裳五指虽有裂铁碎石之坚,也不敢撄其锋芒,连忙缩手。
他两个这一下交手,恰如电光石火,待黄裳再要出招,那白马速度绝伦,已从他身边一掠而过。
持宝刀,跨宝马!黄裳又是一惊,愈发认定此人来头极大——若不是晓得方腊身躯雄壮,他几乎疑对方便是方腊本尊。
曹操和他这一下交手,也是冷汗直流,若不是化龙刀锋利无比,自己几乎一招便要受伤,因此头也不回奔开,口中叫道:“还愣什么?合阵围杀此獠!”
之前那三队御林军早已重新结成阵势,闻听此言,由方杰余下的护卫们领着,齐齐围将过去。
黄裳眼神微眯,晓得老曹既然有这般神骏坐骑,轻易绝难追上,又惧他众军合围威力,心中暗道:下次再入军阵,倒须学那些武将一般,披挂重甲,手持长兵,才好放手厮杀,今日却是不必冒险。
当即一个筋斗倒翻数丈,足不点地般飞身退去,片刻即没了踪影。
史进、唐斌两个,这才追到近前,史进惊声道:“此人是谁?身法好快!”
曹操目光晦暗,淡淡道:“大约是朝廷里的高手……呵呵,倒让我想起汉末剑圣王越,剑术练成,独闯贺兰山,夜袭羌寨,斩其首领而还,此人能在万马军中进退自如,这身本事,不逊王越也。”
史进惊道:“不料朝廷中,竟有如此人物。”
曹操冷笑道:“百余年国祚,底蕴丰厚些也是常理,只是一人之力,终究有限,若是‘金剑先生’在此,未必留他不住……罢了,且同为兄去厮杀,接应了彼等撤退。”
史进、唐斌齐声响应,三人领着本部数百人直直杀入阵中,这时两军混战一团,哪里禁得住他列阵猛冲?
况且老曹这数百人本就善战,西军战了半夜,又同方杰这伙精锐打了半天,吃他这货冲来,只杀得连连后退。
王德、王禀愤然来战,吃老曹一刀削断王禀大刀,唬得不敢上前,王德与史进、唐斌战了几合,自忖难敌,又见庞万春向前赶来,连忙虚晃一招退去。
这断后一战虽打得时间不长,交锋却激烈异常,方腊三千御林军,折了近一千,又有杜微、雷炯、计稷战死,方杰重伤,所幸老曹到的及时,暂时杀退追兵,众人不敢久留,趁着晨光熹微,急急往南退走。
史进、庞万春当先开路,一路杀散几股欲拦路的官兵,追上方七佛等人,顺着江畔加速往睦州而去。
童贯闻听未曾捉住方七佛,心中恼怒,却也晓得众将都已力战,遂强压怒火,一面令人清扫城中残贼,一面派出快马,去催秦凤、河东两路兵马速速来杭州汇合,欲合全军之力,直捣睦州。
曹操那边一路撤退,至正午时分,已至富阳县,二十四飞将中,“戳天叉”薛斗南领了五百军镇守此处,见他数万人狼狈而来,慌忙开城迎接,樊瑞、杨春、陈达竟也赫然在列。
方七佛劈面便问:“大太子可在城中?”
薛斗南忙回道:“清晨时便到了,只是嫌此地离杭州太近,怕童贯一气杀至,令厉天佑保着,直奔睦州去也,石帅、厉帅、司帅倒是留在此处。”
樊瑞冲着曹操抱拳道:“哥哥,我等保着他家少教主来到此处,人困马乏,劝他于此暂加歇整,最后等方左使大军回返,再走亦是不迟,少教主却是不肯,收罗城中马匹,凑起五百余骑,马不停蹄而去,我等担心哥哥们安危,故此留下接应。”
方七佛心中叹息:这方天定一向以来,虽不算资质出众,言行倒也得体,不料一朝兵败,竟是胆气全无,却是在梁山面前丢尽了明教脸面——尤其是他自家走则走矣,竟将石宝等人留下,大有抛弃累赘之嫌,莫说外人笑话,自家兄弟怕也心寒。
只得做出不在意模样,强笑道:“我知道天定心意,他是急于将我等兵败之事禀报圣公,以便圣公调兵遣将,及时应对……哎,莫看他一介少年,倒也懂事。”
曹操心中好笑,脸上却满是赞同之色:“七佛子说得不错!”随即瞪起眼,冲着樊瑞发火道:“樊瑞兄弟,你素来识得大体,如何不明天定兄弟的心意?我令你三个保护他去见圣公,谁叫你等自作主张,留在此地?”
樊瑞三个晓得大哥在做戏,都摆出一脸知错神情,跪倒请罪。
方七佛连忙劝解:“宋兄不要怪责几位兄弟,这县里兵马不多,留着石宝等伤者在此,岂不是也要人保护?况且由此南去,都是我教的地盘,又有厉天佑在,自然不会有失。”
随即岔开话题:“斗南,你速去寻医师来,方杰受了重伤,一路颠簸而来,怕是情形不好,一旦有失,我等有何面目去见圣公?”
薛斗南闻言急忙去寻医师,方七佛领军入城,强征许多民宅安置人马,又放出哨马,打探身后官兵动静。
不多时,县里几个有名的医师悉数被请到,看了方杰伤势,都吃一惊,相互推搡一番,一个年纪最大的出面,抖抖索索禀告:“大王们请恕我等无能,这位将军伤势,着实极重,本来早该断气,却是用了极很高明的好药,方得留住性命,只是纵使如此,怕是也不过多挨几日也……”
他口中的好药,乃是曹操等随身所带,由安道全配置的灵药,此前用来救司行方的便是。
曹操当时杀退官兵,便替方杰敷上了,只是方杰这伤口乃黄裳手爪抓成,扯脱大块皮肉,比之司行方更深许多。方七佛听罢,不由垂泪,厉天闰等亦是悲伤,石宝骂道:“都是一干无能庸医,若是那安神医尚在金陵,必能救得方杰!”
曹操听了,心中一动,看向唐斌:“兄弟,人命关天,你且休辞劳苦,骑了我这匹马,回去梁山,让戴宗兄弟带安道全速速来……”
脑中一转,这富阳县近在杭州之侧,城墙低矮,城池窄小,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于是说道:“来睦州!我等带了方杰,专在睦州候你。”
方七佛等听他此言,无不动容,方七佛拉住曹操手,流泪道:“宋兄,这番深情厚意,我等铭感五内……只是梁山到此何止千里?便有宝马,又能驮得几人?料来难以赶及,又何必劳唐兄弟往返奔波。”
曹操笑道:“我这匹马儿,不输穆王八骏,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只是寻常,唐兄弟吃些辛苦,三日便可抵达梁山,纵然安神医不精于骑术,方左使岂不闻我梁山‘神行太保’大名?他做起神行法,日行八百里,便是带个人亦可日行四百里,如此前后不出十日,必可抵达!方杰年轻身强,我等再以上好老参吊住他性命,当能挨得到神医到来。”
方七佛等人见他说得肯定,都是大喜,庞万春叫道:“这般说来,十日当能挨得!只是日夜赶路,何其艰苦,方杰是明教元帅,岂好全让唐兄受累!便借了哥哥宝马,小弟骑去梁山走一遭。”
唐斌笑道:“庞兄有所不知,当年晁盖哥哥要取安神医上山,便是小弟和戴宗、石勇、小七四个办的差事,来回路径尽在胸中,如今救人如救火,若是你去,路途不熟,路上有所耽搁,不是耍子!至于什么辛苦,我等男儿,意气相投,生死也能交付,吃些辛苦又算什么?”
阮小七听提及到他,连忙起身作证:“正是如此,当日晁盖哥哥说唐家哥哥为人,最是沉稳精干,因此我等南行便是以他为首,如今武……吾家宋江哥哥派他去,也是这番道理,如今救人才是大事,你等若是过意不去,待救回了这位兄弟,请他喝酒便是。”
方七佛感慨道:“梁山好汉,义薄云天!莫说喝酒,便是磕头也是应该!”
说罢将手一挥,一众明教头领齐齐跪倒,曹操、唐斌哪肯受他大礼?连忙上前抱住:“你等这般做派,原来是不肯和我等做兄弟。”
方七佛等见他们义气如此深重,无不慷慨流涕,满口叫道:“从此与你们梁山,便是同生共死的交情也。”
当下起身来,令人煮饭切肉,让唐斌饱餐一顿,解了战甲,换一身利落衣衫,带了些金银做盘缠,骑了老曹那匹照夜玉狮子马,出城奔北面而去。
这正是:纵横南北两千里,驰骋来回十日间。好汉相交唯义气,人间最是此情真。
第四百五十六回 玉狮忠勇叼忽律
唐斌去梁山延请神医,一者担着人命关天,二者担着军情如火,肩头这担儿虽是肉眼难见,却是重逾泰山,因此星夜兼程,只怕误了哥哥的大事。
又多亏曹操这匹好马,翻山踏水,如走平地,似长江那般大水,脱下衣服连包裹顶在头上,扯着马尾巴就横游了过去。
这般疾行三日,飞渡两千余里关山,于第四日清晨,终是赶到梁山脚下,人马俱是疲惫不堪。
剔透的阳光透过树叶,打在唐斌脸上,他却只觉脑中一阵阵眩晕,勉力抬头,望见远处林木青青处,探出一截茅草的屋顶,认得是朱贵酒店所在,心中一阵欣喜,张口欲呼,却是唇干舌燥,只发出“啊啊”两声干叫,其音嘶哑沉涩。
唐斌一愣,拿起水囊摇了摇,干瘪瘪,轻飘飘,正是“老曹将欲出远门——涓滴无存”也。
无奈之下,正待催马前行,忽然眼前一黑,一瞬间天旋地转,从马背上翻滚下来。
这却不是唐斌无用——
杭州城破之日,白日里双方斗将,他同猛将王德大战四十余合,消耗已是不小,晚上又不曾睡,追随老曹折返奔波,连场鏖斗,杀得几身热汗,湿透战袍。
次日撤到富阳时,众人都已极为疲惫,偏偏他又临危受命,日夜驱驰,真个是渴饮山泉、饥嚼冷肉,若是困极,亦只在马背小睡,熬到此刻,纵然铁打的好身胚,也不免油尽灯枯也。
这般辛苦,莫说是人,马也受不了。
胯下那匹照夜玉狮子,原本何其神骏?通体无一根杂毛,白如雪练,阳光一照,璀璨如银,不然怎么叫做“照夜”?
然而此刻你看,一身灰扑扑泥尘,比四日前,几乎瘦了一圈儿,莫说宝马,便是拉车的骡子,卖相只怕也更好几筹。
唐斌虽带了许多豆饼、黍米乃至鸡蛋喂它,却又如何抵得住这几日的跋涉?
要知宝马最通人性,它似感受到曹操、唐斌等人急迫,这几日来,真个是“不待扬鞭自奋蹄”,有多么快它便跑多么快,若唐斌睡着,它又放慢些步子,跑得又轻又稳,这般几日下来,一共也不过歇息几个时辰,便是机器也受不了,何况是血肉之躯。
察觉到背上陡轻,玉狮子扭头,正见唐斌伏倒地上,声息全无,顿时急得“咴咴”乱叫,低头舔了舔他面颊,又用脑袋去拱,似乎想把他翻过身来,几次无果,四下望了望,忽然奋蹄向前跑去。
却说“旱地忽律”朱贵,昨夜同店中充做厨子、小二的喽啰们高饮了几杯,此时酣睡方醒,懒洋洋走出门来,伸个懒腰,屋檐下抽出一条朴刀,就门前开阔处,慢慢吞吞练起武来,几个小喽啰都围了过来,不住口喝彩叫好。
正自热闹,忽闻马蹄噔噔,众人望去,一匹灰扑扑大马从林子里直冲到他众人面前,尥蹄摆尾,连打响鼻,朱贵停了刀,看着呵呵笑道:“啊哟,岂不是财神临门?不然如何平白送我匹马来?丑是丑了些,妙在白得。”
那些小喽啰也都啧啧称奇,毕竟是大寨里的喽啰,水泊中藏了万马千军,彼辈眼光自然不劣,有个掌勺的喽啰便惊呼道:“朱贵哥哥,你看此马身架子好大,又难得匀称,只可惜落了膘,不然该是匹绝好的马。”
这喽啰先前是寨中马夫,因肚肠大,嘴又馋,时时偷了马匹的料豆炒着吃,被林冲发现,按规矩打了五棍,推荐到朱贵处学厨——
此处却可见林教头为人之宽厚,你既贪嘴,干脆去做个厨子吧,厨子不偷五谷不收,免得以后香了嘴巴、苦了屁股。
朱贵见这马脏兮兮的,先还不以为意,听了小喽啰此语,晓得他是懂马的,连忙擦去眼屎两坨,细细打量几眼,讶然道:“啊哟哟,你这厮眼力倒不差,这个马哟好正点,前凸后撅腿子长,美得冒泡!”
他围着玉狮子不住口称赞,越看心中越欢喜:近年来寨中或买或抢,弄了许多好马,然而头领中多有马上将军,谁不稀罕落匹好马骑乘?更何况林教头、呼延灼要练重甲虎骑,花知寨、杨制使要练飞骑,纵有落网之鱼,还有霹雳火、镇三山的豹骑虎视眈眈。
因此似朱贵这般不上阵厮杀的头领,若想着弄匹好马,就算兄弟们义气,他自家也开不出这口。
然而练武的男儿,谁不愿骑匹好马?朱贵算盘早已打的山响:此马乃是老天赐予我的,虽然落了膘,好好将养些时日,难道怕养不好么?到时候我“旱地忽律”也能威风几日,真若是别个奢遮的兄弟喜欢,送给他也落一份人情……
越想越兴奋,不由手舞足蹈,指挥这个去取好豆子好草料来喂马,那个去打水来替马儿洗刷,自己则伸手去摸马背,欲同它先建立建立感情,不料手伸过去,那马儿侧身一躲,长脖子扭转,一口咬住朱贵腰带,叼起就走。
朱贵大惊——这马儿看着瘦弱疲惫,力气竟是极大,自己肥肥一条汉子,它居然也能叼起,这是马匹还是披着马皮的大虫?
他手上虽然有刀,却不忍伤了自己未来的马,只好放声呼救,那些小喽啰们都吓一跳,慌忙上前解救,玉狮子左闪右跳,一个灵活的走位,闯出重围,向来路便奔。
朱贵晃来荡去如坐秋千一般,惊得满口叫着:“快放响箭,通知水泊里的哥哥们,有歹马光天化日强抢梁山好汉也。”
那马儿一口气跑了一里来路,它也是强弩之末,累得呼呼粗喘,忽然将口一张,朱贵落地打了个滚儿,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发作道:“呔,你这歹马,竟敢暗算朱某……咦?”
却是看见了唐斌,心中顿时醒悟,这马儿竟是带了自己来救它主人!
一时惊讶不已,这等好马,深通人性,越发让他垂涎欲滴,忍不住便起了杀其人而占其马的念头,便走去翻动唐斌身体:你这厮最好自己跌死了,倒省得爷爷费手脚。
及将唐斌翻过一看,不由一愣:这汉子虽然满面尘土泥灰遮住了面目,却兀自有些面熟。
也顾不得自己喝了夜酒、起床不曾漱口,呸的一口唾沫吐到唐斌脸上,伸手就去擦拭——
玉狮子睁着双葡萄般黑眼睛一直在旁观看,大约在它的马脑里认定这是救治所需,眼见朱贵吐出唾沫有限,大为不满,大脑袋凑将过来,噗的一大口唾沫,喷的唐斌满脸尽湿。
朱贵哈哈大笑,也不嫌脏,便将袖子乱抹,抹罢一看,两眼惊得溜圆,失声叫道:“啊哟,如何是我唐斌哥哥?祸事了,祸事了……”
忙不迭伸手去探他鼻息,却见唐斌鼻孔忽然急煽,皱眉睁眼,哑着嗓子叫道:“好臭,好臭,谁喝吐了?”
玉狮子见唐斌醒了,心中快乐无比,大约以为皆是口水之功,连忙凑下头,又是一口唾沫喷出,欲巩固疗效。
朱贵趁机撇清关系:“哥哥,不干我事也,你这马儿太也调皮……你等随武大哥去江南,如何只你一个回来?”
唐斌见他脸都变了,知其心意,虚弱地摆摆手:“武大哥和兄弟们都没事,是方腊麾下一员虎将重伤,哥哥令我回山搬安道全去救命……”
朱贵这才放下心,恰好他手下喽啰们跑来,连忙令人背起唐斌,正欲行时,忽听玉狮子悲嘶一声,软软跪倒在地。
朱贵此时已是爱极此马,纵然晓得是唐斌坐骑,绝不会让给了自己,却也不肯看它出事。
当即尖叫道:“都瞎了么?快来几个跟我抬了此马回去,这马儿拼命要救唐斌,义气深重,正是我辈中人,无论如何,不可使它死了。”
有分教:宝马尚知救主,亲儿常会坑爹。兴宗放胆擒将,方腊应须叹嗟。
第四百五十七回 宝光如来欲伏魔
花开两朵,笔只一支——
这厢唐斌千辛万苦赶回梁山,另一头富阳县,曹操等人望他走远,着手安排城中防务,欲在此略加修整,再定行止。
富阳守将薛斗南,早令人造饭烧水,数万兵将分拨吃饱了肚子,又烫了脚,各自休憩不提。
待到次日,方七佛召集一众首领并曹操等人,商榷军机:杭州既失,吾等该当逐地争夺、层层抵抗,还是弃了这些小去处,集中全力于睦州决战?
曹操腹中虽有定计,毕竟客将身份,乐得同众兄弟喝茶安坐,看他诸人各抒己见——
石宝、邓元觉两个,声称睦歙二州乃是明教起家之处,山川地理,烂熟于心,自然该层层布防,教官军步步难行,方为上策。
厉天闰却把头连摇,他说童贯挥大军而来,若不集中全力应付,难道任他各个击破?还是会和了方腊,同他硬碰硬干上一场,才知这东南大地,究竟谁主沉浮。
庞万春觉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耳根子软的面片儿一般,谁说话他都点头。
其余几名飞将,一来见解有限,二来法王、元帅们相争,谁敢参合其中?都说些顺嘴话儿应付。
至于司行方,伤势颇重,说话都不利落,心情亦是郁郁,待在房中养伤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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