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枪老飞侠
看罢方腊,又看方杰、司行方,虽然气息犹弱,比之当初却已大好,尤其两人所伤皆是咽喉,此时却已能勉强言语,老曹不由暗暗点头,心道安道全真个不负“神医”名号,便是当年华佗犹在,怕也不过如此。
又问石、厉、庞、邓,郁保四,乃至“鬼和尚”温克让的伤情,安道全一一作答,其实这几人好得本来颇快,可惜连连酣战,伤口不免连累,乃至又添新伤,不过安道全在此,自然无甚大碍,只待时平,慢慢疗养罢了。
把明教几人看顾一遍,老曹这才看向鲁智深、杨志,口尚未开,便先深施一礼,杨志连忙扶住:“哥哥这是作甚?岂不折却了小弟?”
鲁智深亦道:“武大哥,洒家知你心意,要谢我两个维护明教豪杰,只是这等好汉,莫说你爱他们,洒家却也爱他奢遮,士为知己者死,出些气力却值什么?”
“况且!”鲁智深眼中露出促狭之色:“我等不止是你兄弟,也是你的下属,异日胡马南来,你旌旗所指,便是我等兄弟死战之处,此乃分所当为,难道你还要一一谢过么?”
石宝几人顿时听直了眼,彼此面面相觑:什么就胡马南来?是辽狗要南下么?啊呀,都传说辽狗战力强横,却不知比我等如何?
老曹听罢,惊奇笑道:“师兄果然有大智慧!比之以往,更觉通透。”
鲁智深把光头摸了摸,憨笑道:“若按秃驴们的行话,洒家却是顿悟了吧,这趟江南之行,倒是成就了洒家。”
曹操连连点头,他却不知,若按原本命数,鲁智深“逢夏而擒、遇腊而执”之后,便要“听潮而圆,见信而寂”,悟彻本来,重返西天。
然而如今,夏侯成既未为他所擒,方腊也没为他所执,反而阴差阳错,救了方腊性命,那见潮信而圆寂之说,自然成了虚谈——也不知是不是明尊同佛祖打了什么商量,顿悟倒是依旧顿悟,只不过悟出的,却是一条禅杖开太平的侠义大道。
几人正说话,忽听李逵大叫:“咦,这厮好有趣,铁牛坐他胸前,他也不挣扎,也不说话,倒是个木头一般的人儿。”
杨志扭脸看去,顿时笑得青面抽搐:“你这铁牛,好不讲理,你这般跨坐在他胸膛上,又不着一丝,他若敢开口,岂不吃你一枪?”
众人看去,不由都笑,这黑厮驴大棒槌,沉甸甸拖在姚平仲口前,姚平仲动也不敢稍动,屏住了呼吸,憋得满脸通红,若是再晚片刻发现,怕是要活活憋死。
郁保四却是个厚道的,不似别个笑得打跌,走过去抱起了李逵,责他道:“这姓姚的好高强本领,如何这等折辱他。”
李逵瞪起眼叫道:“冤枉杀人也,我同他又没仇,何尝要折他?本是怕他跑了,这才压住了他,罢了,姓姚的,爷爷同你赔个不是吧,真真不是有意。”
姚平仲长长吐出一口气,离水鱼儿般急喘几口,看看四下,连自家被捉的官兵都忍不住笑,不由悲从中来——
他是最要面皮的一个人,按后世话便是玻璃心,哪里经得起这等社死场面?呆了半晌,忽然流下两道眼泪,呜呜哭着,捡起自家刀子。
李逵连忙挣开郁保四,以为要同自己搏命,不想姚平仲一边把刀子往喉咙抹去,一边嚎啕大哭道:“再没这般欺负人的,你他娘个姥姥腿的,老子我再不能活了也!”
好在刘唐就在一旁,忍着笑,上手夺了他刀,喝道:“大好男儿,流你娘的猫尿,你若再哭,还叫铁牛压了你!”
姚平仲吓得打了个嗝儿,果然不敢再哭,使手死死捂住了嘴,浑身抖颤,老曹看的连连摇头,心道这也是个妙人了,这般薄弱心性,如何练成这一身厉害武艺?当真令人费解。
有分教:铁牛莽撞平仲羞,欲把钢刀自抹喉。自古玻璃心太脆,可怜社死面难丢。
第五百零五回 光明右使好面熟
老曹在扶桑时,开拓眼界不少,晓得华夏“武运”之说,深为彼国武士奉信。
与扶桑武士看来,战场上生死存亡,全在个人武运,譬如战胜了自家所尊敬的对手时,往往感叹:可惜其武运不佳。
在老曹看来,王德、姚平仲两个,武艺如此之高,官军又大占优势,这等情况还能被擒,大抵堪称武运不佳之典范了。
偏偏两个利令智昏,放着逃生道路不走,定要立功挽尊,以至二次被擒,王德被鲁智深暴揍,打得直接跪地,姚平仲黑旋风拖枪,羞得嚎啕大哭——
所谓挽尊不成,反受奇辱也。
老曹本来是要劝降的,见这两个如此凄惶,琢磨了一下对方心境,倒把劝降之语咽了回去,待他平复了心情再行理会,遂派遣了刘唐,亲自看押这二人,勿使逃遁,亦莫要让姚平仲寻到机会自行了断。
其余一千多俘虏,令他尽数解了衣甲,二十人捆成一串,各自分开看押,退了童贯再做处置。
飞快料理停当,带着众人回返,先把一众重伤员如旧安置,托付安道全好生调治,又去主洞,请永乐朝皇后邵夫人出面,主持眼前局势。
邵夫人听罢,垂下两泪,连连摇头道:“时局如此,还说什么皇帝皇后?没得让人笑话。况且此刻人心惶惶,一个没见识的女人家,如何镇得住场面?我只陪着金芝她爹,其余事情,还靠贤侄做主。”
虽然老曹口口声声喊泰山、唤岳母,但毕竟没和方金芝真个拜堂,邵夫人难道喊他女婿?因此暂以贤侄相称。
曹操闻言,也摇头道:“岳母此言差矣,我毕竟是外人,如何好越俎代庖?还是要岳母出面,才好名正言顺。”
邵夫人凄然道:“吾儿天定,身遭不测,吾夫方腊,生死未知,老身早已心乱如麻,再说这些事务,一向不曾过问,若是仓促强为,怕是反要累及众人。”
哽咽片刻,这夫人看向邓元觉、石宝等人:“诸位,你们都是吾夫信得过的兄弟,如今老身有一策,正要你们取决——”
说着一指老曹:“如今局面倾颓,非是大才,岂能力挽狂澜?故此老身意思,让武植代管眼下事务!一则他的名声,不下吾夫,本事自然非凡;二则他带诸多好汉们千里来援,义气着实不浅;三则……三则他毕竟和金芝早生情意,金芝想来是非他不嫁的,老身就这一个女儿,难道不遂她愿?因此视他为我方家之婿,也无不妥,女婿替岳丈打理事务,也属份内应当,只看你们兄弟意下如何。”
方腊手下,若论见识,首先便推左右光明使、左右丞相,如今两个使者不在眼前,左丞相娄敏中已遭童贯杀害,只剩一个祖士远在此,因此邓元觉等人听了邵夫人说话,下意识便看向他。
祖士远却是成竹在胸,当即道:“童贯挥兵十余万来打,祖某前往乌龙岭求援,本还担心武兄畏他势大,不料武兄听闻,毫不犹豫兼程赶来。诸位兄弟,若非武兄奋力死战,如今洞中再无活人也!若说由武兄主持大局,祖某第一个赞成。”
他这话一说,鲁智深、杨志等好汉都露出笑意。
邓元觉几人听了此话,也自放松下来,石宝便道:“杭州城外,若非武兄出手,石某已成枯骨,他来做主,石某心服口服。”
邓元觉、郑彪、厉天闰齐声道:“正是如此。”
庞万春长叹口气,低声道:“容小弟说句马后炮的话,若论打仗本事,便是七佛子,也不如武兄多矣,若早早由他做主,说不得童贯已然大败。”众人都不有点头。
曹操见他一个个语出由衷,暗自点头:吾计售矣。
面色却是无悲无喜,团团抱个罗圈揖,开口道:“罢了,既然岳母看得上,兄弟们信得过,武某也只好当仁不让,暂时主持局面,待圣公伤势痊愈,再把权柄照旧交还。”
说罢再行一礼,直起腰时,脸色已多出肃杀神气:“有道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既然大伙儿推武某主持,那吾号令所至,汝众人都当遵从,史大郎、石宝听令!”
在老曹而言,指挥千军万马也只寻常,此刻稍稍拿出昔日风采,众人都是一凛,看他那等气势,只觉遵从此人号令,本该是理所当然之事。
史进、石宝两个腰板一挺,齐齐抱拳:“小弟在!”
曹操板着脸,肃然道:“我令你两个为军法官,无论梁山兄弟,还是明教豪杰,凡有不尊军令、阳奉阴违、作战不前等事,皆由你二人以军法处置。”
史、石对视一眼,重重点头:“小弟遵令!”
石宝说罢,更是把下巴昂起,用鼻孔看向众人,那意思是:石某盯着你们呢啊,一个个都给我小心些!
那番做派,邓元觉、郑彪等齐翻白眼。
曹操又道:“马灵、夏侯成听令!”
两个连忙站直:“小弟在!”
曹操便道:“夏侯兄弟熟走山路,且带着马灵自小路绕出,避开童贯大军,马灵兄弟自去面见方七佛,将洞中事务悉数告知,让三阮四杰暂时听他号令,若是童贯来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再同金芝姑娘带句话,告诉她父母都无恙,让她不要挂怀,不出数日,便能团聚。”
两个当即领命而去。
曹操又唤李逵、杨春、陈达、汤逢士、贝应夔、卫亨六将,两人一队,各领八百军,细细搜索洞中,寻找汪公老佛、陈箍桶、朱仝三个下落,途中若遇见落单掉队的官兵,尽数拿下关押,再把那些遭杀害的尸首,清点安葬。
至于洞口防务,自有鲁智深、杨志、秦明、索超一力承担。
到了次日,李逵六将忙碌整夜,匆匆来报,道是汪公老佛、陈箍桶、朱仝皆不见踪影,所有尸首都着人辨认过了,三个都不在其中。
老曹不由纳闷,心想按石宝等人说法,这个汪公老佛、陈箍桶年纪虽老,却都是江湖中罕见的高手,这两个人熟知洞里道路,见事不妙,孤身而逃,官兵多半是拦不住他,可是朱仝怎么也没了踪迹?
又同鲁智深几人询问当时被杀散的情形,鲁智深等也说不出所以然,都是焦虑不已,分班去洞中再度搜寻,石宝等人见他们兄弟如此情深,也不由暗暗佩服。
又过一日,洞中数万尸骸,少部分掩埋,大部分烧化,整顿余下兵马,共计一万四千余人,其中五千是老曹自乌龙岭带来,其余都是童贯杀剩下的。
然而彼辈能在这等大战中存活,虽有老曹相救及时之功,他们自身的能耐也自不凡,算是明教人马中真正的精锐,虽然如今多数都带伤,但假以时日,重新整编一番,立刻便是一支得力的精兵。
再过一日,马灵回报,童贯果然派兵去打老曹水军,方七佛早得了老曹嘱咐,不与交战,径直率领三阮退入练江,商量好藏身之处,由马灵负责来往传达信息。
又有方金芝托马灵捎来口信,道是让老曹多多安慰她娘,老曹听了唯有苦笑——
方腊现在活死人一般不动弹,邵夫人身着素衣以泪洗面,一副清秀未亡人模样,守护夫前,自家这方面意志本不甚坚,远远避之唯恐不及,哪里有心思去安慰她?
尤其经历过一炮失三将的惨痛往事,以老曹智慧,又岂肯重蹈覆辙?当下摇头道:“这妮子却不懂事,若是他爹让我安慰,男子汉间没有一樽酒不能解决的烦恼,他娘一个女子,吾难道也提一壶酒去?罢了,童贯退兵,算来也只在这一两日,还是等她自己来安慰老娘吧。”
马灵奇道:“哥哥如何说童贯便要退兵?莫非哥哥已有破敌之策?”
鲁智深等人听见,也都围了上来,希冀地望着老曹。
曹操摆手道:“哪有这等好事,我等既离乌龙岭,杨可世、王渊两部兵马,自然要赶来同童贯汇合,如今彼我兵力,怕是相差十倍尚不止,须知用兵之道,不过是正合奇胜,如今官兵士气正高,我这里万余人马,多数都是残兵败将,能够守住此洞已然不易,仓促间如何破敌。”
马灵不解道:“既然如此,哥哥缘何笃定他会退兵?”
曹操笑道:“你忘了你离宣州时,我家二郎去了何处?”
马灵“啊呀”一声惊叫:“原来如此!”
鲁智深等人不知缘故,正要动问,忽然郑彪气急败坏奔了来,高声道:“武大哥,我教一支人马自谷外直杀进来,却被童贯团团围住,若不救他,怕要全军覆没。”
“歙州兵马杀来了!”老曹眉头一皱,看向马灵:“我让七佛子领水兵退避,一则是避开童贯锋芒,二则是让他正好迎着歙州兵马,莫非他们竟然不曾从水路走?”
前文说过,歙睦二州之间,群山如屏,最便利的走法,便是自练江进入新安江,除此之外,都要翻山越岭,大费周章。
老曹来到帮源洞后,听鲁智深等人诉说了此前方腊诸般布置,晓得他调了歙州兵马回援,料定他数万兵马,必走水路方妥,故安排了方七佛接应。
曹操的本意是,大局既已抵定,双方再起大战,多造杀伤无益,只待童贯退兵后,自己施展手腕,降伏了彼等便好,谁料世事终不能尽如所愿,这支兵马突兀而来,竟似不曾同方七佛遇上。
石宝咂咂嘴道:“王寅这厮,素来有些自负,喜欢弄些花样,依我看呐,他怕是觉得走水路大家都能料到,故此要出其不意,带着兵马翻山而来。”
郑彪连连点头:“你说的不错,王寅为人正是如此。”
曹操不由苦涩一笑,翻山越岭,士卒体力的消耗,可比水路大得多,本来人数、战力就远不如西军,再来个此消彼长,这是生怕死的不够快也。
众人亦都看出这支兵马大约是不妙了,一个个眼望着曹操,看他如何应对。
曹操思忖一回,摇头道:“顾不得许多了,难道眼睁睁看他被杀绝?洞中那些败兵暂时用不得,权且让石宝、邓和尚、马灵领了守门,其他身上无伤的,都同我出战,救他们出重围。”
石宝等皆叹服道:“哥哥果然义气。”
老曹苦笑,且不说义气与否,若是歙州两万余人遭童贯杀尽,帮源洞士气必然大跌,童贯大胜之下,说不定又起战心,若是全力打来,自己也只能选择突围,那许多布置,岂不是毁于一旦,这些兄弟,也不知能带走几许了。
这些话也不必多说,当即把带来的五千人点起,亲自带了众将,大开洞门,果然看见七八里外,无数官兵围着一伙南兵狠杀,曹操当即下令:“鲁智深、杨志、李逵、杨春、陈达、夏侯成,领步兵随后接应,其余兄弟,与我领骑兵杀入去!”
他骑兵不过千余人,秦明、索超、史进、曹操四个打头,樊瑞、郑彪、汤逢士、贝应夔、卫亨居中,一股脑儿杀了过去。
按童贯想法,帮源洞内兵微将寡,多半不敢擅离,但为求妥当,还是布置了五千人沿路列阵,防他杀出接应。
老童却没料到,曹操固然兵微,将寡却是说不上,马军冲来,众将各逞威风,顷刻间充入阵中,这里领军的乃是杨可世亲兄弟杨可胜,正在手忙脚乱指挥,秦明迎面撞将来,挥动狼牙棒就砸,杨可胜也不虚他,当即挺枪交战,两个战了五六合,老曹斜刺里冲来——
因为要冲大阵,他却没用化龙刀,特地寻了条铁槊上阵,当下挺槊乱刺,杨可胜一个如何当得他两人?抡转大枪勾开兵刃,夺路而走,所部即刻大溃。
秦明还待要追,老曹大喝道:“不要恋战,救人要紧!”
当先冲锋,带着众人直直杀入重围,却见南军之中,领头一个大将,骑一匹踢腾跳踏的好马,舞一条神出鬼没的钢枪,独自一人,大战西军悍将马公直、冀景两个,竟似不落下风。
老曹看了两眼,不由赞道:“好个虎将!”
卫亨自后面跟上来,指着道:“武大哥,那使枪的便是光明右使王寅,官拜尚书,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
老曹点头道:“原来此人就是王寅,久闻他名,果不虚传!”
当即一催马杀上前去,大喝道:“王右使,我来帮你!”
王寅扭头看来,两个面面相觑,都是一愣。
王寅想的是:咦,这厮带个花花绿绿的面具上阵,却是何意?莫非长得丑么?
曹操想的是:咦,这个王寅眉眼之间,怎么这般像我家师师?岂不怪哉?
有分教:权柄一时归我手,令旗所指号群豪。光明右使阵中见,王寅容颜惊老曹。
第五百零六回 人间何处无泰山
且不说眼前战事,只说数日之前,方百花带着一员体貌榔槺的女将,行色匆匆赶到歙州。
歙州者,后来之徽州也,府城所在,即是歙县。
坐镇于此的,乃是方腊叔父,皇叔大王方垕。
听闻童贯夺了清溪,势逼帮源洞,方垕大惊失色:“啊呀,这伙官兵,怎地如此了得?贤侄女,此前不久,宣州吃宋军夺了,家余庆那厮领着三个统制,败到老夫这里,老夫还道是他无能,好一顿大骂,正要派遣王寅去夺回宣州,岂料你们那里也是打得这般难堪,如今看来,竟是冤枉了他也。”
他想到哪做到哪,忽然冲着一边的家余庆抱了抱拳:“家老弟,原来官兵如此能战,你虽丧师失地,却也别有苦衷,此前老夫话说得难听,老弟你大人大量不要见怪。”
家余庆满脸尴尬,强笑道:“不怪,不怪,本是末将无能。”
王寅乃是光明右使,官拜永乐朝尚书,虽是方垕部下,却也极有体面,眼见方垕还要再说话,当即抢道:“皇叔,情有轻重、事分缓急,当今之策,且不要管宣州,只牢牢守住昱岭关,宋军插翅也难进我歙州,我自同高玉调起兵马,再请家经略几个勇将相帮,回返帮源洞,勤王护驾要紧!”
方垕听说,当下把白胡子一捋,站起身道:“陛下安危,重于泰山,王尚书且尽起本州人马,都去卫护陛下,昱岭关亦有三千守军,只无大将坐镇,老夫当亲自去关上守把,官兵若要进来,先踏碎这把老骨头!”
原来方垕此人,最拿手的本事乃是割漆,其次便是造漆器:稻草、竹篾编成器物,内外涂漆,盛饭装水,经久不坏,掉在地上亦不怕打了。
若要卖贵价,他便细细雕刻纹理图案,运到苏杭,富贵人家争相抢购。
当初供奉局的人如何寻到了方腊漆园来?便是见了方垕所制漆器精美无伦,认为可以入贡皇宫,故此豪取强夺,逼反了方腊。
除此之外,其他本事,恰好有九个字说得明白:文不成、武不就、老糊涂。
虽然如此,他对方腊这侄儿,却是极为忠心,此刻一听方腊有事,便叫王寅倾巢出洞,自己亲自去守边关。
方百花听了不由感动,起身笑道:“叔父,哪里要劳你老大驾?侄女此来,不止传信,更要请拨两千兵马,亲自带了,去镇守那处关隘,有五千人守关,便是十万宋军来攻,侄女亦能应付,你只在府城安坐便是。”
方垕迟疑道:“贤侄女,叔父素来知你有不让须眉的志气,只是兵凶战危,不是耍子,他那伙宋军虽是偏师,却也如狼似虎,不然如何连下湖、宣?叔父只怕……”
方百花连忙打断:“叔父,侄女这身武艺,满朝上下也无几人能及,何况有我这妹子相帮!不瞒叔父,我这妹子段三娘,当初也是淮西有名女杰,江湖人称‘淮西天魔’的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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