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枪老飞侠
杨再兴岂肯看人围攻他?当下也出马杀去,挺枪抵住迪烈、划沙。
罗延庆有样学样,上前挡下了赤狗儿、萧乙薛。九个战将各自大战,麾下兵马,也都杀作一团。
要知武松此前斩杀石土门父子,威名震慑金军,若是等闲人物,谁敢上前?
习古乃、蒲察却都是金兵中有数的猛将,又都是当打之年,自信两个合力,天下无人能挡,因此并不畏惧他,一条铁棍、一杆长枪使得发了,各把绝招拿出,誓要拿下了武松!
孰不知若是寻常,以他二人武艺,便是最终不敌,打个五六十合总不在话下,然而此刻武松,正是“酒酣胸胆尚开张”,厮杀之际,比平时格外放得开手,又肯冒险,端的是凌厉异常。
双方斗只数合,蒲察当头一棍打来,按理武松只消用戟一挡,自然化解,他却不知怎么转的脑子,忽然将戟抛起,张开大手,径直接住了对方棍梢,往前只一拖,怪力所至,蒲察猝不及防,连人带马被他拖近了几步,吃他左手一戟横扫,只闻恶风席卷,连人头带马头,尽数砍了下来,两道血光冲天而起。
这一招端的霸道之极,习古乃又惊又怒,趁他回戟不及,奋力一枪猛搠过来。
武松便似不曾见一般,顾自把戟一勾一拨,却正勾在此前抛起那戟上,吃他这一拨甩,天上那戟方向一转,速度暴增,哧的一下,竟是后发先至,自习古乃小腹中扎将进去。
习古乃闷哼一声,只觉气力锐减,武松这才抽脚踢开他枪,纵马当头一戟,把习古乃斩为两片。
回戟之时,戟上月牙一勾一拖,将他小腹中那杆戟也勾出,复持在手中,便似不曾离手一般,径直向前杀出,背后一戟,砍得萧乙薛脊骨碎裂,撞在马下而死。
耶律赤狗儿大惊,慌忙要走时,罗延庆顺势一枪搠他下马,再补一枪,钉死在地上。
杨再兴见他两个连连斩将,心中急切起来,连出几枪,如风似电,拨开一个破绽,一枪挑了迪烈下马。
划沙见状怒吼,扑上前来拼命。
杨再兴不慌不忙,枪法反而一慢,守定门户,同敌将斗了几合,忽然枪势暴涨,一枪将对方扎死。
“好!”武松看他这几枪使得火候俱足,不由开怀,当即许诺道:“我闻大哥有意让小岳挂帅,去扫荡草原人,届时二哥举荐你,也领一支人马去厮杀,似你这般武艺,着实已堪大用。”
杨再兴听了大喜,罗延庆顿时满脸讨好,一声声二哥叫的亲热,巴不得自己也能独领一军。
如此三人一路乱撞,不多时刻,麾下已然聚得六千余人,更有穆弘、穆春、牛皋、阮小五、黄信几个兄弟,先后汇合一处。
牛皋心中却是个有见地的,见武松醉意熏熏,只顾撞阵杀人,上前拽住他辔头道:“二哥,不是这般杀法,金兵大军都出了长城,如今见这里大战,必然要杀回来,我等既然聚合起许多军马,当去挡住他才好。”
武松皱眉道:“我若去了,这里难道不管?”
牛皋急道:“你只顾去便是,武大哥这一会儿,多半已调了老营里兵马来此,我等挡住金兵大队才是要务。”
武松瞪着醉眼想了想,似乎有理,拍了拍牛皋道:“小牛儿,你越来越会打仗了,待二哥举荐你,也领一军去草原厮杀。”
杨再兴听得大急,心道二哥怎么谁都举荐?哎呀,他莫非说的醉话?醒来了还肯认么?
武松哪里知他所想,顾自纵马,带着一众兄弟兵马直往城墙杀来。
如此一连杀穿几个营盘,忽见两个人满身灰尘,跌爬滚打,逃得狼狈不堪,后面一员金将,生得面如瘦虎,骑着一匹神骏战马,鞍前横着一条又粗又长的镏金镗,带着一二千金兵,正不紧不慢追赶,口中只说道:“便让你二人逃去天边,也注定死在俺的镗下。”
那逃命二人,心知自己又不是戴宗,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四条,心中渐渐绝望,然而一抬头,正见武松领着许多兵马奔来,顿时间喜翻心窍,齐声高叫道:“武二哥,快救命呀!”
武松定睛看了看,惊奇道:“啊呀,如何是他二人?‘美髯公’、‘插翅虎’本事不弱,如何竟如此大败?”
罗延庆雀跃道:“二哥,不消说了,后面那个丑将必是高手,待小弟去宰了他,你也举荐举荐小弟去草原厮杀。”
说罢一挟马腹,一道火光般杀将出去,晃动虎头湛金枪,大喝道:“丑鬼金狗,纳命来!”
来将正是山狮驼,见罗延庆无礼,心中大怒,催马杀出,抡镗就打,兵器交接,罗延庆心中一沉:哎呀,这厮力气好大!
他也是用枪好手,察觉出对方力大,当即展开枪法要同他游斗,不料山狮驼也是天纵奇才,这身武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惟力大,便是招数精巧变化,亦足惊人。
他两个你来我往,盘旋征战,如此斗了十余合,山狮驼一镗横扫,罗延庆手中那条祖传金枪,当的一声,远远脱手飞出,惊得罗延庆打马飞蹿,怪叫道:“哪里来得怪物!兄弟们要小心了!”
话音还未落,便见一匹黑马,势如黑风,直直扑上阵去,马背之上,武二郎圆睁怪眼,高举双戟,雷霆般大喝道:“那金将,来同武松一战!”
这正是:
昔日醉拳降猛虎,今朝酒戟战山狮。莫夸异域多强将,汉土从来有武痴!
第七百七十二回 瘦脸虎战武二郎
罗延庆此人,年纪虽还尚轻,行事亦有些不很着调,一身武艺却着实不凡。
然而这等骁勇战将,只当得对手十余合便大败,武松纵然带醉,也晓得来将必是高手。
因此战意更浓!
也不通名,也不报姓,武二郎纵马上前,双戟一举,力贯周身,咔嚓咔嚓,便似九霄云中,劈下两道狂雷!
你不是狠么?那某便比你还狠!你不是十招败了小罗么?爷爷一招就斩了你!
——武松此人爱打强汉,此刻脑袋里大致就是这么一个念头。
戟未至,风先到,一阵风压扑面,阴沉沉煞气惊人!
见招见意,见意知人,山狮驼猛打一个寒战,哪敢丝毫怠慢?
口中怪叫一声,奋起全力,将那条镏金镗横举而起,势若霸王抗鼎,又似巨灵抬山,正是一招千锤百炼、颠扑不破的“举火烧天”!
这一招“举火烧天”,十个武人十个会。
说穿了,不过是双手横持兵刃,往头顶一架,抵挡对方劈砍砸打的招数,待震开对方兵刃,就势高举反打。
但山狮驼这一招使出,却是格外的神完气足!
武松打眼一看,暗自点头,心道罢了——
这个金狗形貌古怪,不料倒是得了名师传授。哥哥曾言,昔日东京王教头被高俅老贼迫害,远走他乡做了女真国师,不消说了,除非是他,不然番邦之人,如何能得这等真传?
这便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武二郎如何一招便看出他跟脚?
原来举火烧天这一招,关键便在名字上!举着火去烧天,你瞧这是何等嚣狂?何等气宇?
这一招,讲究的便是瞬息之间,精气神三者融萃一体,任他星坠月落,也要一并架住,任他天高万丈,我自举火烧之!
能体会并施展出这一等意境的,必然是天赋惊人之辈,再要有名师悉心点播传授,二者缺一,也难使出这一招的神髓来。
说时迟,那时快!
但听当当一声大响,武松、山狮驼,两个连人带马,各自震退数步,面上都露出惊骇之色。
一个想:咦哟喂?我劈不死这厮呀?
一个想:闹啥呢?他兵器咋不飞呢?
又听二人胯下这两匹骏马,希律律、希律律,扯着脖子便叫,叫声透着委屈,各自回头,用葡萄般眼睛看向主人,那意思是:哎呀,主人,你可压坏了我啦!
武松、山狮驼这会儿可懒得理会爱马,两个人瞪着眼彼此相望,上下打量着对方,真个是惺惺相惜、情不自禁!
方才只一个照面,两人心里都有了数了:对面这个汉子,武艺绝不输我丝毫!
武松抻了抻胳膊,大戟一指:“呔!那个金将,可通姓名!”
山狮驼揉着手腕,歪着嘴道:“某乃金国神武大元帅,山狮驼是也!你这厮又叫个什么?”
武松嘿嘿冷笑:“二爷的名号说与你,记得和阎王爷报账,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便是‘武孟德’武大郎的亲兄弟,武松武二郎!”
山狮驼眼一亮:“啊呀,原来是你这厮,俺在北国,久闻南蛮中有个‘活典韦’,乃是天下数一数二好汉,俺这趟来抢中原,正要取你人头,扬俺威名!”
武松哈哈大笑:“好金狗,你倒有志气!来来来,二爷大好头颅在此,你且取一取看看!”
山狮驼亦大笑:“好汉子!你且坐好了,待俺来取你这颗人头!”
他把马一挟,倒持镏金镗,杀向武二郎。
武二郎亦把缰绳一抖,舞起双画戟,大战金狮驼!
方才一个照面,二人都试出了彼此本事,认定对方力气、招数,均不在自己之下,此刻再战,谁也不敢有丝毫留手!
毕竟这等高手交锋,生死成败,不过一线,你杀了我也好,我杀了你也罢,都算不得出奇爆冷,谁敢存丝毫大意?
十成的本事,哪个此时若施展不出十二成的能耐,那便是自寻死路!
但见武松那两条戟,有时快的便似两个车轮儿,当空洒下无数圆影,有时又似暴雨惊雷,劈砍戳扎荡成一片黑气,又有时候左手使得飞快,右手一下下沉重猛击,忽然又反将过来,右手戟荡成层云,左手戟猛扎狠刺。
众人看的眼都花了,想叫声好,都找不到气口!却是看他使戟,下意识便屏息凝神,时间长了,憋得自己头晕,都想不起要呼吸来。
再看山狮驼那条镗,一百二十斤的份量,比关王爷的青龙刀还沉重了五成,然而施展开来,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快字,这真正是“唯快不破”,加上这镗的份量,便似平地里生出一座山来,不惟风雨不透,便是擂石滚木攻城锤,只怕也难破入。
这一场好杀!直杀到一百合上,不曾见谁高谁低,只是个旗鼓相当局面!
这正是——
英风凛凛气堂堂,豪兴勃发战欲狂。
打遍神州镔铁戟,纵横北境镏金镗。
长空尽裂惊雷闪,大地迸开耀电芒。
虎吼龙吟斗未止,武中自古无双王!
掠阵众将,早已看得呆了,穆弘拽着朱仝、雷横,咋舌道:“你两个兄弟倒是命大,如何从这怪物手下逃得命出?”
雷横脸都白了,呆呆摇头道:“先前只晓得那怪物厉害,此刻才知道,他娘的竟是如此厉害!”
黄信亦呆呆道:“若不是武二哥在此,我等众人遇见这山狮驼,便是一起上……”
穆春接口道:“然后一起死。”
众人彼此相觑,唯有苦笑,再说不出话来。
杨再兴目射异光,轻声道:“再给杨某十年!当可同他争锋!”
罗延庆想奚落他两句,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比杨再兴大了好几岁,武艺也只仿佛,再过十年,自己多半不如对方,顿时气苦,暗暗寻思,这一场大战打完,好歹要和老姑夫卢俊义请教请教武艺。
他几人这里长吁短叹,朱仝忽然道:“不知高宠若在,这三个人谁个称雄?”
穆弘想起高宠武艺,长叹口气,默默无语。
这时场中二将,已战到了一百七八十合,忽听武松大叫道:“且慢,且慢!”
双戟使个解数,逼住了镏金镗,口中喝道:“山狮驼,是好汉的,且缓一缓。”
山狮驼眉毛里都是汗水,闻言气喘道:“怎地?你要认输了么?”
武松哂笑道:“儿子便认输!是我的马儿不行了,这马儿随我多年,岂忍心看它累死?”
山狮驼听了一愣,晃动双臂,震开他戟,伸手把自家战马一摸,那马毛皮上,像淋了大雨一般湿淋淋,甩了甩手,点头道:“不料你这厮倒细心,俺的马儿也累的狠了,只是俺的兵刃太沉重,寻常马儿,支撑不到二三十合就要腿软……”
他仰脸寻思一回,忽然道:“不若俺两个步战如何?”
这正是:
将军酣斗不言休,战马奔疲大汗流。手底杀生虽逾万,心中未必无温柔。
第七百七十三回 武松裸衣斗狮驼
山狮驼说要步战,武松听在耳中,不由愣神。
山狮驼见他神态踟蹰,还道他是不敢,出言激道:“我辈战将,自学武艺,难道生来就在马背?看你这厮好生雄壮,莫非竟不敢同俺步战?若不敢时,说一句你服了俺,放你走路何妨?”
武松啼笑皆非,摇头笑道:“我把你这个不知死活的番奴!你既曾听我名,岂不知某家当初精拳头打死一只老虎?你敢同我步战,岂不是自寻死路!”
山狮驼冷笑道:“俺在北国,无肉吃便去猎熊,缺衣穿便去猎虎,你打死个区区大猫,只好在南蛮中卖弄,如何在俺面前夸口?”
武松听了不再多说,跳下马来,让杨再兴来替他牵了马,自家把盔甲、衣袄,尽数解了,露出半身鬼怪般筋肉,持了双戟,指着山狮驼道:“你来,你来!”
山狮驼亦下马,令个偏将牵了去,也把盔甲解去,取镏金镗在手,大喝一声,抢攻上来。
武松大踏步相迎,两条大戟开合抡转,山狮驼一条巨镗横冲直撞,再度杀成了一团。
二人这场大斗,无了马匹借力,却多了挪移腾转,比之马战,更加惊心动魄。
只见得:
戟落镗横架,镗来戟竖迎,
争锋各奋力,交战无休停!
他这一双猛将,都非寻常将种,此刻舍生忘死大战,恰好似——
宇文老二重出世,追虎恶来复又还。
双戟如龙争戏水,一镋似虎再登山。
镗来虎啸风千壑,戟去龙吟浪万川。
卷地征云笼宇宙,腾空杀气罩城关。
二人叮叮当当,又战了五六十合,斗到激烈处,只见山狮驼一镗横扫,威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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