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寡欢太叔
户部侍郎王添冷笑道,“颖国公不在户部,不知国家的难处。如今,处处泛灾,如何来的粮食,供给大军去北伐。”
昨儿,户部清点了一夜。
整个国库里的储粮,足够大军并上朝廷,一块儿用上三月之久。
可王添有私心,他可不想这么多的粮食,就这么轻易跟着武人走了。否则,朝廷的户部,如何用粮草,来制衡兵部与大都督府。
“殿下...”傅友德抱拳,却总觉得即将出口的话,却堵在嗓子眼儿里,出不来。
朱标深吸一口气,“够了!”
“吵了多久了,这前前后后的,得有十多天了吧。有这功夫,蓝玉和老四,都能把脱古斯给抓回来了。十多万人,都在等着,等着你们吵完!”
“咳咳咳...”
说着,朱标又重重的咳嗽几声。
陈囯连忙上前,“殿下保重身子啊。”
朱标闻言不禁笑道,“孤这身子,还真用不着你们操心。”
断一下话,朱标目光移向傅友德,“颖国公,孤问你。若是孤驳了你的意思,不准蓝玉与燕王,再进一步。你会如何。”
傅友德刚要张嘴,脑子里突然想到马皇后与他说的那几句。
“不光是太子仰仗着你们,你们也是仰仗着太子啊。”
想到这儿,傅友德神情坚毅,“殿下,朝廷有朝廷的难处。您是君,自然想的比咱们这些臣子,更加的全乎。您若是觉得,不可北伐。臣无言,必当奉旨而行!”
这个回答,朱标很满意。
他要的,不是什么建议。而是他的意思,有没有人听。
朱标动了动嘴巴,沉声片刻,“传旨兵部,给信国公、永昌侯还有老四去信。旨到之时,即是北伐之日。孤在京城,等着他们凯旋!”
陈囯与王添,一下子就跪在地上,“殿下,不可啊。”
当朱元璋的旨意送到京城时,特地注明:此为拟旨。即是朱元璋的建议,具体拍板,由朱标决定。
这种事情,在朱标几次监国时,都有发生。
只是,每一次朱标都十分听从他们的话。陈囯出身詹事府,典型的东宫官员。一块儿去朱标念书,陈囯自以为,他已经摸清楚了朱标的秉性。
而今日朱标的话,却让陈囯与王添,大为震惊。
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越是这样,朱标就越是厌恶他们。
...............................................................
“不光是徐达家,咱要的是满朝文武,都对标儿和咱大孙,死心塌地的。咱老了,还不知道,自个儿能过多少年。过了今儿,明儿还不知道咋样呢。”
说到这儿,朱元璋不由得叹气,“不光是老四,还有老二、老三,他们手底下有兵,就不能再有太多的人了。咱得把他们手底下的人抽过来,”
雨水渐密,夜幕渐黑。除了宫墙上的灯笼,完全看不着丝毫的光亮。例外的是,在永安宫前的广场上,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徐允恭摇了摇头,两条腿早就僵硬了。膝盖与地面接触的地方,似乎已经在渗出殷殷的血迹。
“天德咋办,他人都躺在床上动弹不了了。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天德恐怕是受不住。你再气着他,气出个好歹来。”
马皇后扭头去看朱元璋,朱元璋动一动眼睛,“看咱干啥,时辰到了,回去便是了。”
朱元璋也从刚刚的尴尬中,缓过神来。他挑开帘子,见着还跪在雨地里,一动也不动的徐允恭。
说完,朱元璋长出一口气,闭上双眼。
这些年,他似乎累了许多。
走到窗边,看一眼奉天殿的方向,还有雨幕里朱允熥小小的身影,“甭管咱错还是没错,咱留下来的,就得是最好的大明朝。”
从背影,朱允熥看不出这是谁。即便有些眼熟,却也不敢随便的认。
太监连忙解释,“殿下恕罪,奴婢知错了。这是锦衣卫的毛大人,传来的信儿。”
徐允恭跪了一天,双腿早已麻木,完全的使不上力气。他连忙的用双手撑住砖地,咬着牙,“臣参见吴王殿下。”
徐允恭点一点头,“臣那不争气的弟弟,在宫里散布谣言!说太子和燕王不和,这不正是没根的事...”
“你真不知道?”朱允熥冷笑着,“既然不知道,那孤就走了,你继续跪着吧。”
直到这时,朱允熥才慢慢的回过身,盯着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徐允恭。
直到朱允熥说完,徐允恭才直起腰,再伏下,“殿下大德,徐家没齿难忘!”
蓝玉心头燥热,凛冽的寒风,还有奔腾的江水,都不能平息蓝玉内心之火热。已经不记得,到底是过了多久。他都不曾有过这种对建功立业的执念,还有对战争的渴望。
等的着急,蓝玉一巴掌打在了常森头上,“你喘匀了没,快说话,打还是不打。不打的话,我就撤军了。”
话音刚落,蓝玉自己就反应过来,“我想起来了,徐家老三的事儿。那狗日的,老子再见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坏了三爷的大事,有他受的。”
离家多时,他开始思念家人。于国于军,他都是铁打的汉子。但在自己的家人面前,赵思礼又是柔情似水。
第309章 储君也是君
许多的人,对朱标都有这样的误区。
他们认为,朱标天性仁厚,有明君之范。可个个的,却又都没想过,被朱元璋教出来的储君,怎么会任他们摆布。
与马皇后说的那几句话,傅友德是真的明白了。
朱标的仁厚,完全是在为朱元璋买善。当朝的两个人,总要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可这样久了,就会有人觉得,朱标容易受人摆布。
他们自己都忘了,朱标再如何,他也是君,一个可以主宰他们生杀大权的储君。
见到自己话音刚落,陈囯与王添,就忙不迭的赶紧反对。
朱标脸色,也是愈加的不好。
“兵部。”
唐铎忙不迭的走出来,他此刻完全与傅友德不一样的心态。
他虽与蓝玉、常家为伍。但说到底,并非淮西勋贵。他这样的后来户,又是文官出身。在这个集体里,能站住脚,就已经是十分不易的了。
因此,唐铎并没有傅友德的那种坦然与放松。
听到朱标叫他,唐铎深吸一口气,赶紧的走出来。抬起头,与朱标对视一眼,再迅速的低下头,“殿下,臣在!”
“孤问你,户部可有能动的粮食。”
朝廷的规矩,户部的粮食要与兵部共同核查。这是为了方便,在战时兵部能更好的进行粮草统筹与分配。
唐铎没有丝毫的犹豫,“有,足够大军与朝廷三月所用。”
朝廷里,迅速安静下来。
朱标冷笑着拍手,“好好好,大明朝的东西,孤这个大明太子,还动不得了。只为了不给孤这个太子用,竟然谎报。孤且问你,这些谎报的,孤若是不去查实,是不是就要进了你们的口袋里了。”
王添大惊,脸色变成猪肝色,难看的很。
这是莫须有的罪名,他没这么想过,更没这么做过。既没有贼心,也没有贼胆。
可这种莫须有的事情,从朱标嘴里说出来,那可就不一样了。难听点就是,只要他朱标说了,假的那必定是真的。
“是嘛,你说呢,王添。”
王添不说话了,上下颤抖的嘴巴,半天也没能蹦出一个字来。
朱标不耐烦的摆摆手,“拖下去,到底如何,由父皇回来了,让父皇去发落吧。你们既然觉得,孤当不好这个国,那就还请父皇来主持吧。”
让朱元璋来发落?
王添的身子,瘫软在地上,犹如一条蠕虫。到了朱元璋手里,如何能有他的活路。
他抬头去看朱标,希望对方能饶他一条生路。
而朱标,恍如未见,继续开口说道,“还有谁,觉得孤当不好这个国的。这些日子,你们在下头吵,孤在上头听。无论孤怎么说,你们也从来不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就全由父皇去发落吧。刚刚过了春闱,翰林院有的是人。大把的学子,伸着脖子等着做官呢。今年,可不比十三年时候。那时候,死了人,还得想着怎么补上去。现在有人了,朝廷也不怕死人了。”
十三年,胡惟庸案。
“兵部拟折子,送去河南,请父皇御批。再拟一道旨意,发往北边,旨到即行。”
...............................................................
常森笑了笑,“咱们这儿,可没第二个赵思礼了。走,跟咱们进来,去见燕王。三爷来信儿了,着内库给你家送去了一年所用的绸缎、金银。”
说到这儿,朱棣把脖子伸的老长,“和尚,你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吴王给您一个圈,您一旦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除非,这个圈,自个儿断了个口。敢问燕王,这道旨意,您奉吗?”
一番话,说的朱棣冷汗直流。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反抗。似乎只有反抗,才会让两者,都不会发生。
这一段时间,本该是朱元璋巩固朝廷。重新确立一个,能够与文官集团互为对立的政治团体。
但,这也都只是朱允熥的假设。他赌不起,也不敢赌。所以,与其自己上。还不如把削藩的事情,交给没有任何风险的朱元璋。
朱棣苦笑着点点头,他压根没得选。要么抗旨,要么把东西都交出来。而这其中两者,都是他所不愿意的。
如果不是他,胡乱说的那几句。自己的爹,也不至于如此的狼狈。明明是意气风发,如今却是颓然无欲。
不由得,他也开始担心起北平的防务了。他卸了北平防务之后,会是异姓大将统领北平,或者是再派别的藩王来接管呢。
朱棣轻轻的点一点头,“在校场,把所有人都叫来集军。朝廷有旨,今日起备军过江,征伐高丽,直捣开京城。所有人,听凭永昌侯调遣,违者,立斩!”
“高丽李成桂,此人虽有心归顺大明,却以为不得已而为之。其心不可信,其人不可除。以高丽人,打高丽人,保大明兵士。”
短短的几天,他接连收到四次朱允熥的来信。而信中的内容,大差不离。对这之后的战事,几乎不提。
把信纸揉成一团,蓝玉回头看一眼朱棣的方向,“磨了你的心性,转而再给你恩惠。咱们三爷,好手段。”
从李成桂刚刚到这儿时,蓝玉就能看出这人,没安什么好心。一直在撺掇着他,赶紧进军。
蓝玉挑一挑眉毛,“我问你,先前你说,咱们打过去。所有的粮草,都由你们出。”
李成桂郑重的点一点头,“不错,大明出兵,我们出粮。”
“若是到了高丽,大明儿郎们,若是吃不饱肚子,可就别怪我们在高丽抢老百姓的了。”
常森拎起配刀,就几步跟着出去,“舅舅,跟着李成桂去全州,不如就让我去吧。我没怎么上过战场,这回,正好拿高丽人练练手。”
蓝玉眼中,几次闪过的将士和战马,还有背上的长弓,手上的火铳。
“好儿郎,打下了开京,老子保你们一辈子的富贵。”
第310章 彻夜未眠的爷孙
头顶的天空,一道耀眼且惊人的闪光,冲破天空中的黑暗。把整道天幕,划开一道银蛇般的裂口。
房檐底下,不停的闪烁着来自天际的亮光。
朱允熥心中不安,推开那道门。
昨儿夜里,几匹来自京城的马,送来了几道黄色的绸子。
扒着窗户,朱允熥看着这些人,把朱标在京城拟定好了的圣旨,送进朱元璋的御案上。
监国的朱标,只有一项权利,他从来不碰。
那便是军国大权,朱标知道朱元璋不在乎,并且信任他。可朱标也同样知道,军国大权,这是储君与皇帝之间,永远逾越不了那道红线。
当然,也有例外的。
而那个皇帝,被自己的儿子关在深宫,做了多年的太上皇。
一整夜,朱元璋案前的烛灯,都没能熄灭。没人知道,里面的朱元璋,在做些什么,在想些什么。
直到天微微亮时,才有太监推开朱允熥的门。
“殿下,皇爷请您过去。”
于是,朱允熥不安的推开房门,看到的是满眼血丝的朱元璋。整个御上,杂乱不堪。到处都是散落的笔,还有没有署名的折子。
“皇爷爷,孙儿来了。”朱允熥声音很小,生怕惊着自己的爷爷。
朱元璋这才睁大惺忪的眼睛,用手使劲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从一堆杂乱中,抽出拟定好的旨意来,丢在朱允熥面前,“你看看吧,没啥毛病,让人发出去。耽搁了这么久,脱古斯那个老小子跑了也说不准呢。”
一想到真的可能会走漏了风声,朱元璋就仿佛苍老了许多。
从下定决心到旨意发出,已经过了太长的时间。其中的变数,谁也说不清楚。若是真的因此,延误了战机,朱元璋也会因此而深深的自责。
灭了蒙古残元,这始终是朱元璋的夙愿。
上一篇:短视频通古代,皇帝们羡慕哭了!
下一篇:大唐:八岁熊孩子,气疯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