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寡欢太叔
赵思礼深吸一口气,领着赵氏进了屋里。
“臣,参见吴王殿下。”
朱允熥坐在最前头,正翻看着从前朝送来的一些琐事折子。两个农户因为一口水井而争执,这样的事情,也特地写折子送到朝廷来。
“起来说话吧,不是王八荣告诉你了嘛,到了孤这儿,没那么多礼节。”
将手中折子,放到一边,抬一抬手,“宁儿,你爹娘来了。把放在柜子里的那一罐茶拿出来,给你爹娘泡上。”
朱允熥走下去,坐在赵思礼身边,“孤不常喝茶,也就没那么多好的茶叶。”
赵思礼受宠若惊,急忙起身,“臣不敢,臣是个粗人,平日里家里一口井,也能解渴了。您这儿有什么,臣就喝什么,臣不挑这个。”
不多时,赵宁儿端着刚刚泡好的茶,“殿下您请用。”
再给赵思礼、赵氏两人倒上,“爹、娘,您也用。这茶是新泡的,注意着些,小心烫嘴。”
赵思礼颤抖着双手接过,有些哽咽,“好...好...好。”
见此,朱允熥笑了笑,“在皇祖母身边,宁儿学东西很快。宫里的规矩,她现在是一样不落。只是,这些孤看在眼里,却也是心疼。”
“宁儿才多大,儿时的天性,反倒是被束缚在这宫里了。”
赵思礼连忙摆手,“殿下,宁儿好玩,多学些规矩,也是极好的。她在皇后娘娘身边,臣反而是觉得,这是宁儿的造化。”
起初,宁儿刚到马皇后身边时,赵思礼是兴奋的。
可这次回京之后,想见自己的闺女,还得提前请旨入宫来看。再就是朱允熥说的天性,赵思礼不心疼那是假的。
可心疼归心疼,道理赵思礼还是明白的。
半盏茶下肚,朱允熥可算是说起了正事,“四叔,已经是动身去朝鲜了。如今朝鲜并不那么太平,四叔此去,还得先平定朝鲜内乱。”
“这些,都得四叔自己来。全指望着李成桂,那不现实。李成桂若真的有用,朝鲜局势,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朱允熥慢慢的说,赵思礼认真的听。
“可孤与你说心里话,孤并不是完全的信得过四叔。也不单单是四叔,还有孤别的叔叔们。他们手握重兵时,是好事也是坏事。”
“你去北平,还是那个事。接管北平大营,防着女真,也牵制朝鲜。北平,是北方重镇。放到你手上,孤也只能是告诉你四个字:全命以赴。”
赵思礼默默不言,第一次去北平时,赵思礼就没想过活着回来。
至于为什么是自己驻守北平,赵思礼也是想的十分透彻。
他是现在能带兵打仗的公侯中,能力最差的那个。不光光是他牵制着朱棣,也是朱棣牵制着他。而且,他带兵能力不强,朝廷也更容易压住自己。
若是换做旁人,只怕朱元璋也不放心。朱棣自己,也会疑心忡忡。
赵思礼驻守北平,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的最好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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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半炷香,桌子上的酒肉,就已经是所剩无几。酒壶里的酒,也是一滴也没留。
酒足饭饱,蓝玉放下筷子,拍了拍肚子,“这可算是吃美了,殿下您莫怪,臣离不得这荤腥。”
论打仗,他的四叔在宗室之中,都是佼佼者。这样的人杰,心生佩服却也该忌惮几分。
朱允熥跪在朱元璋面前,“皇爷爷恕罪,您每日批阅折子时,孙儿会瞥眼偷看。此乃大逆之事,孙儿知错了。”
接着,朱元璋亲自磨墨,“全都写下来,再最后再加一句。十六年正旦,咱在仪凤门,盼卿回京。”
燕王好胜,性子却又比秦王、晋王稳当的多。边塞三王,朱元璋最放心的,反而是最小的燕王。
放下笔,朱允熥扭头去问,“皇爷爷,今年正旦,二叔、三叔、四叔,五叔,他们也要回来吗。”
“再让他们见见你,看看他们的侄儿,可不比他们差。日后,你若是做了皇帝,也能管管他们。”
“字写的漂亮,以后咱再有啥折子,也让你来写。”朱元璋伸长脖子,当看到朱允熥的字后,不由得赞叹。
那时候,漠北一线,只有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每一次回来,都呆不了几天,就又要回去。
这样的设想,似乎有一个重要的先决条件。那就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一定得是开国皇帝朱元璋。
再翻开蓝玉的折子,上面有十分难看的字。里头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几个字:皇爷,臣知错了。
朱允熥端坐在圆凳子上,眼睛看着前面发呆。身后,王八荣正在给朱允熥别上最后一根发簪。
从一早开始,贯穿整个仪凤门的玄武大道,都已经是水泄不通。而朱允熥,决定先一步出宫,寻些玩乐。
可还是小跑着过去,“臣见过皇爷,见过二殿下。哎哟,皇爷,臣随太子去出京这些日子,您可是又瘦了。”
一早就有旨意,大军回城,百姓可来围观。诸臣不得惊扰百姓,不得驱逐百姓。违者,斩。
李景隆一边驾马,一边说话,“皇爷,您英明神武着呢。这野参,即便您不吃,也能给皇后娘娘吃。”
“胡说!你去开疆拓土了,那要你这些叔叔做什么。”朱元璋厉声打断,“尽想这些有的没的。”
李景隆拉住马,左右看了看,“皇爷,那儿有一座驴肉摊。一个老妪一娃娃,在那儿摆摊呢。”
旁边的小娃娃,用树枝在地上写字。乍看之下,字虽然不是很好看,却写的十分工整。
老妪点点头,“有的,第二年官府就送来了,二两银子。就是靠这个银子,我们祖孙俩,才支起了这个摊。”
第433章 纸条
“你们一家子,说说话吧,孤去外头走走。晚上留下来,一块儿吃点。孤让尚食,今晚多预备着些。”
说完这个,朱允熥按了按赵思礼的手腕,起身背着手离开。
该交代的,自己已经是都交代了。至于这这一家子是如何想的,朱允熥并不是十分的关心。
许多的事情,也并非是自己想怎样就怎样的。
“走吧,王八荣,咱们出去走走。总是待在这个地方,也闷得慌。”
王八荣答应一声,帮着把门带上。
关窗时,王八荣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条来。冲着赵思礼使一个眼色,后者不明所以,却见王八荣将将手中纸条,丢在地上。
又冲里头叫道,“都听着没,殿下就要出去走动走动了,都给杂家跟上,好生的伺候着。”
屋内,宫女、太监们,纷纷往门口去走。
待屋内彻底空了,赵思礼才赶忙走到窗边,左右看看,将地上的揉成团的纸条捡起。
“隔墙有耳,须慎言。”
赵思礼深吸一口气,后背凉了半截,将纸条吞进肚子里。
“上头写了啥。”赵氏问道。
赵思礼沉重的坐在凳子上,担忧的看一眼墙面,“隔墙有耳。”
“啥意思。”
“锦衣卫就在旁边。”
赵氏捂住嘴,惊愕的四处去看,“当家的,这王公公可真是好人。”
赵思礼冷笑道,“他算个什么玩意儿,就算锦衣卫真在这儿,他也不敢说出来。这无非就是吴王的意思,让咱们别被抓了把柄。”
不远的荷花池,朱允熥百无聊赖的坐在岸边石凳上。
王八荣捧着果盘在旁边伺候着,“殿下,您不想让锦衣卫听见高丽侯他们一家子说什么,您下令撤走就是了,又为什么要写个纸条告诉他们呢。”
朱允熥白了一眼,语气淡淡,“怎么,你又想挨板子了?”
王八荣不敢再说,这些日子,他确实有些好了伤疤忘了疼。捂着屁股,王八荣知趣的退到一边,“奴婢知罪了。”
收起脸上的不悦,朱允熥平静的看着湖面。
他自然是不能总去干涉锦衣卫的事,凡事有个界限,朱允熥也实在是不想再落人口舌。
“去,给赵思礼送些果子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朱允熥也把头低下,只透过一丝缝隙,盯住偶有涟漪的水面。
再是一阵脚步,越来越近。
朱允熥听着烦躁,不禁怒了,“孤让你去送果子去,你怎么就又回来了。擅作主张,迟早一天掉了脑袋。”
王八荣跪在身后,泣不成声,“殿下,奴婢伺候您,又乱说了话,惹的您不高兴。您若是还不解气,您就打奴婢的板子。奴婢不怕被打,就怕您因为奴婢,气坏了身子。”
“奴婢伺候您这么久,就盼着您能每天高高兴兴的...”
朱允熥抬手打断,语气柔和许多,他也实在是对这个太监,起不了太大的火气,“行了,孤知道了。起来吧,去给赵思礼送果子去。顺便告诉他,吃完了果子,就回去吧。”
“等他快吃完时,你再与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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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脚下,就有了这档子事。放眼整个大明朝,还不知道有多少呢。”朱元璋咬牙切齿起来。
如果将其中一部分,修改的温和一些。而《大诰》的主体,又会很合朱元璋的意思。
李景隆也抬头看一眼太阳,“皇爷,估摸着魏国公和燕王,要进城了。臣算了算时间,该到了。”
朱元璋带着两个孙子,爬上城楼,极目远眺,可以看到北伐大军,正一点一点朝仪凤门移动。
燕王朱棣,骑着棕褐色的战马,握紧缰绳。眼神似火,目光灼灼的注视着京城里的每一个人。
朱棣起身,“大哥,这两个侄子,都长高了不少。我记得,去北平前,他俩,还只有半拉高。”
在他的印象里,他就经常骑着朱棣的脖子,到处的去玩闹。叔侄俩都是心照不宣,直到朱允炆的登基。
提到塞外,朱棣的脚步也不自觉的慢下来。他站在北平的城楼上时,面前是漠北草原,背后则是大明朝。
“哪天,你来了北平,四叔带你北平的郊外逛一逛。只是,你到时候别害怕。那边,可真是个乱坟岗。”
“还有死人。”谁能知道,北平城外,也只是几里路。那里常年堆积着尸体,有胡人,也有汉人。
对朱棣来说,马皇后对他的影响,甚至要比自己的生母大的多。而且,朱棣一直视马皇后为自己生母。
从八年起,到洪武十五年,一共只有七年的时间。而这七年里,朝廷对三个藩王,就净支出四十多万两的银子。
先到的是李善长,但他在门外等着,直到人估摸着齐了,他才跟着一块儿进去。
“起来起来,都起来,甭跪了。黄狗儿,给他们赐座。”朱元璋有些心烦,脑子里全是那四十五万八千两的白银。
今年是大灾之年,江西抚河不稳,河南的黄河又是决堤。趁着这个光景,北元鞑子,几次南下。
詹徽笑了,“陛下知道也无妨,这是陛下问的,咱们也只是如实说而已。无罪之论,殿下您大可不必担心。”
朱允熥竖起耳朵,显得饶有兴致,“再一会儿,皇爷爷怕是要见孤的那几个叔叔了。”
“老爷子年纪大了,开始老糊涂了。怎么,老四你也老糊涂了?龙那玩意儿,是能随便送的?”
说到这儿,朱棣有些烦躁,“二哥三哥,我出去走走。父皇问起,你就说我出城骑马去了。”
这里的信男善女们,走上百层台阶,烧香拜佛。亦或者是香客们,站在台阶最底下,冲高处的金佛像祈祷。
朱棣虽不懂茶,却也能品出茶的好赖,“好茶,可惜孤不擅饮茶。再好的茶,到我这里,也只是暴殄天物了。”
第434章 再送金佛
王八荣跌跌撞撞的回了景仁宫,手里提着刚刚从尚食取来的果子。
临进门时,王八荣愣了愣,整理一下衣服,左右问道,“都过来,杂家问你们,高丽侯回去了没。这小半会功夫,高丽侯出去过没。”
守在门口的太监,谄媚的凑过来,“回公,自打您出去了,高丽侯就一直在里头,好半晌的功夫,都没出来过呢。”
王八荣满意的点点头,“行了,杂家知道了,你继续去守着吧。”
抬手放在门板上,王八荣有些迟疑。
透过门缝,依稀的可以看到,赵思礼这一家子,正坐在一块儿。好似是在交谈,又好似是在端坐着。
最放松的,反而是年纪不大的赵宁儿。
“高丽侯,您可是久等了。”
愣了片刻,王八荣推门进去,一改刚刚沮丧的脸色,“高丽侯,您瞧。”
王八荣提起手中的果子,“您瞧,吴王心里头,可是装着您呢。猜着您这一家子说话,说的口干舌燥了,特地让杂家,给您送些果子来。”
“这可是前些天,刚刚从各省送来的新鲜的果子。殿下可是都没吃上多少呢,特地吩咐,给您送来。”
赵思礼正在犯愁,听到门声,连忙的起身。
错愕的看着一大篮子的果子,受宠若惊之余,赵思礼赶忙的上前道谢行礼,“臣何德何能,当得殿下如此厚爱。这...臣实在是,当不得啊。”
王八荣笑着拉住赵思礼的手腕,“高丽侯,咱们的殿下与皇爷是一个性子。他赏出去的,自然没有心疼的道理。既然赏了,那你就是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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