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48章

作者:寡欢太叔

  詹徽慢慢走出来,“陛下,臣觉得,吴王说的不错。诸位大人,怕是在朝廷里待久了,看不到百姓的疾苦了。肚子里的圣贤书,可不是在这个时候,用来诡辩的。”

  接着,詹徽提高音量,“臣,请斩郭桓。”

  朱元璋坐在最上头,瞧过了热闹,便也开口,“还有谁,有话说的。想说啥,就出来说。憋在肚子里,可别憋坏了。”

  “詹徽说的对啊,你们那些个圣贤书,都用在应付咱这儿了。”

  接着,朱元璋缓步走下来,紧盯着每一个人,“咱是老了,可咱还不瞎,咱也没老糊涂。咱这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谁忠,谁奸。”

  “谁真忠,谁又是伪忠。”一双大手,重重的拍在龙椅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你们都给咱记着,咱没死,咱活的好好的。只要咱在一天,你们就给咱安分一天。这大明朝,姓朱!少他娘的,跟咱扯啥子士大夫共治天下。在咱这儿,没这玩意儿。”

  “谁活的不耐烦了,就过来和咱掰扯掰扯。咱这辈子,杀的人太多了,想杀咱的也不少。你们,大可去问问陈友谅、张士诚、方国珍,问问他们,哪个斗的过咱了。”

  目光如炬,炯炯的眸子,花白的胡子一上一下,“咱再说一遍,你们有些人是前元的,咱还留着你。但你若是,还把前元的那一套,带到大明朝来,咱这朱家的天下,容不得你们撒野!”

  最后,朱元璋再缓缓的开口,“咱再问你们,吴王说的对还是不对!”

  郭桓如同一只臭虫,在地上蠕动。高信,大气不敢喘,趴在地上,一只手颤抖着擦汗。

  国子监祭酒张怀平,直接昏死过去。

  若不是朱标,抬他走的,就是锦衣卫了。

  人精李善长,第一个走出来,“臣以为,吴王所言,甚佳。吴王心为百姓,大明幸甚,皇爷幸甚。”

  百官们稀稀拉拉的跪下,“吴王所言,臣深以为然。臣等,谨遵圣旨。”

  朱元璋回到座位上,面如常色,“都记得你们今儿说的话,咱也记在心里头。日后,谁若是做的不对了,咱就过来和你对一对。瞧瞧看,是咱记错了,还是你这脑袋不顶用了。”

  “大孙,你说吧。”

  朱允熥沉着气,悻悻走上几步,“户部侍郎郭桓,欺压百姓,贪税钱银,斩立决。其父郭木生,斩监候。家中其余人等,发配海南,世代为奴,遇赦不得还。”

  “户部尚书左新卯,玩忽职守,免官,赐其归乡。户部侍郎、主事、堂官,所涉福建之事,一律问斩。刑部、大理寺同审,不得枉顾国法。”

  说完,朱允熥回到自己的位置。

  话音刚落,朱元璋怒视着刑部尚书宋天彰、大理寺卿陈囯,“咋,吴王的话,你俩没听着。”

  刑部、大理寺主审的案子,一律报给朱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打洪武八年之后,朱元璋就有意把朝廷之事,都丢给朱标。对此,大臣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这一次又加上一个吴王朱允熥。

  心有猜测,却不敢想,

  宋天彰、陈囯两个人慌慌忙忙的出来,“臣遵旨!”

  朱元璋再微笑,“此后,太子吩咐下去的事,不必再报与咱。吴王所奏,也由太子定夺。凡是定下来的,视同咱的旨意。”

  “太子妃常氏,加岁匹,与皇后同理后宫事。吴王,搬至永安宫,与咱同住。”

第92章 茶茗

  朝会散时,宋天彰走的最慢,这个洪武四年二甲第七名,聪敏非常,此刻却是有些犯了难。

  刚刚的朝会上,他似乎十分的不理解,皇帝是个什么意思。

  在奉天殿门口,左右挪动,见着李善长时,两眼放光。加快脚步,赶紧跟上李善长,招呼一声。

  “韩国公,您请留步。”

  李善长脚步忽然停住,皱眉去看,见是宋天彰,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几分,“宋大人,您有何指教。皇爷有旨,诸官不得在奉天殿门口逗留,否则以欺君论。”

  宋天彰笑道,拉住李善长,“韩国公,臣有个侄儿,在湖州府为官。昨儿,他差家人,送来了湖州今夏采摘的新茶。下官听说,韩国公您擅习茶道,特请韩国公到寒舍,共品清茶。”

  若是放在往常,宋天彰绝不会与李善长相约。

  为避嫌,宋天彰很少与同僚相会。

  只是,这天的朝会上,宋天彰没明白朱元璋的意思。平时也就罢了,只是今日朱元璋在朝会上大发雷霆。临了,宋天彰也不敢再触怒龙颜了。

  李善长是朱元璋近臣,朱标在监国时,也时常会和李善长共议朝政。

  “宋大人前面带路吧。”李善长微微一笑。

  一杯茶而已,李善长还不放在眼里。但李善长清楚,这个案子若是办好了,那宋天彰、陈囯,就难免会在朱标那里,混个脸熟。

  在朝会上,朱元璋那句话意思很明显,案子给了朱标做决断。

  而朱标,又十分的惜才。

  往后,宋天彰、陈囯两人,若是成了朱标面前的红人。自个儿此时,与两人多走动走动,也不是什么坏事。况且,李善长知道,宋天彰找他,可不只是这一杯茶而已。

  既然你有求于我,那便妥了。

  宋天彰的府上,并不十分宽阔。算上院子,也才一共是两进。家中下人也不多,端茶送水,都由宋天彰夫人亲为。

  “宋大人,您好生清廉。”

  宋天彰笑着摇摇头,“为官至此,不能不清廉啊。自幼苦读圣贤,圣人之训,常在心。再有当今圣上严旨,不敢贪,也贪不得。”

  把手放在自个儿的脖子上,苦笑着,“韩国公,不怕您笑话,下官怕死。上有老母,下有妻儿,也不敢死啊。”

  李善长笑着不说话,掀开杯盖,轻呡一口。

  “老狐狸!”

  宋天彰心里骂了一句,脸上仍然笑着,“韩国公,今日朝会,陛下大发雷霆,群臣震动。这刑部、都察院,共审一案,虽不稀奇。只是...”

  “只是,刑部主审,大理寺主判。你们审了之后,你怕大理寺,不判。”李善长轻笑着,把话接下。

  宋天彰赶紧点头,“韩国公,要不说您老谋持国呢。下官是刑部尚书,审了郭桓,没法定罪啊。人要送到大理寺,才可定罪。而且,下官这案子,可不好审问。”

  张德保、张宣二人被问斩,却没祸及家人。

  而郭木生欺压佃户,位居侍郎的郭桓,被涉案其中。其家人,无一幸免,全都问罪。

  不仅如此,整个户部,更是大清洗。

  “下官不怕审,依国法就是了。只怕下官审出来,大理寺不敢判。或者,大理寺判了。只是到那个时候,下官和大理寺陈大人,是要被同僚们给骂死的。”

  李善长原处发愣,“那张大人,你是什么意思。”

  宋天彰把屁股底下的垫下,让李善长处挪了挪,看一下四周,刚要小声说话。

  “砰!”

  李善长把杯子摔在几子上,佯怒道,“宋大人,你有话直说就是了,大可不必如此。你是主审官,老夫又主户部事,本该避嫌。你我私会,已是不妥。你再如此谨慎说话,传到皇爷那儿,你我两张嘴,也说不清啊。”

  院中虽然无人,但李善长也不敢懈怠。

  主吏部、户部之事,户部出了这么大的岔子,朱元璋没追究自己的责任,已经是谢天谢地。这个时候,李善长更不敢再有不妥。

  宋天彰有些尴尬,轻咳两声,“韩国公,下官只想请您指点一二。”

  李善长眯起眼睛,“你是什么顾忌?”

  “韩国公,武人不连坐,文人却要连坐。这郭桓,即便有罪,也罪不该死啊。这样的案子,韩国公您说,刑部该怎么审,大理寺该怎么判。”

  宋天彰忧心忡忡,“轻了,就是抗旨不尊。重了,下官在同僚们中,又不好交代。”

  李善长面色变得凝重,面前的茶,也不香了。

  茶杯中,不停起伏的茶叶,恰如李善长的心境,起伏不定。他突然发现,朱元璋的心思,他也开始捉摸不定了。

  “你就记得一点,这郭桓,吴王就是要让他死。郭桓不死,福建民愤不平,吴王去福建,也就毫无意义。我要是你,不管大理寺如何,刑部就是要让郭桓死罪!”

  宋天彰争辩道,“大明律,藩王不得干预刑部事...”

  李善长厉声打断,“你糊涂!”

  突然的,李善长站起来,握紧宋天彰的手腕,语气肃冷,“吴王,他是皇爷的嫡孙。只要有旨意,你管他是不是藩王。况且,吴王还未就藩。”

  “皇爷这是在让吴王杀人立威呢,你不杀,想做这个诤臣。那这把刀,就是要架在你这个刑部尚书的脖子上了。”

  宋天彰满头的细汗,“郭桓非死不可了。”

  “他不死,就是你死。”

  慌乱之中,几子上的茶杯被打翻。滚热的茶水,顺着夹缝流到榻子上。

  宋天彰盯着茶水发呆,“传闻都是真的。”

  “只要旨意没下,就都有变数。皇爷说的对啊,这天下,终究是大明天下。咱们这些做臣子的,本就不好做。上面让咱们干什么,咱们干什么就是了。”

  李善长语重心长,“大明朝,没有士大夫共治天下。只有一家之言,”

  竹门被推开,府中管家轻跑进来。有些为难的站在一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说吧,韩国公不是外人。”

  管家站在一旁,“老爷,宫里来了人。有旨意说,吴王殿下请您进宫议事。”

  李善长和宋天彰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宋大人,大明律,藩王不得私会朝臣。吴王有请,这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啊。这杆秤,你可得在心里头掂量好了。”

第93章 敲打

  再回宫后,朱允熥闲的发慌。

  每日除了坐在东雅阁里,对着荷花池里的枯叶子发呆。就是独自坐在榻子上,一人看书练字。

  这一日,朱允熥收好墨盘,手边的茶,也没了热气。

  “来人,把这茶换了。”

  太监领命出去添水换茶,就再进来一个太监,“殿下,刑部尚书宋大人、大理寺卿陈大人到了,就在外头候着呢。”

  “赶紧请进来,孤说了,这两位来,可不必报,直接带进来。”

  朱允熥连忙收拾好书桌,再轻端来两个布墩子。墩子放在自己的书桌前,再取来一个小木凳,给自己坐。

  两人进来,朱允熥笑着招呼,“两位先生请坐,在这儿没那么多礼节。”

  又吩咐道,“天气冷了,去给两位先生,各取一个暖炉来。皇爷爷说了,东暖阁平日里,见不到一个读书人。如今来了俩,孤可要好生款待。”

  宋天彰、陈囯(guó)两人受宠若惊,“臣等惶恐。”

  几人坐定,茶也上好。

  面前这杯茶,朱允熥不先动,宋天彰、陈囯两人,也不敢动。坐在布墩子上,十分的不自在。

  朱允熥笑道,“两位先生不必拘束,这儿不是奉天殿,也不是永安宫,这儿只是东雅阁。过了今日,孤也要搬去永安宫,东雅阁也不是孤的了。”

  “今日请两位先生过来,孤只是代父亲问一问,郭桓的案子,两位如何去审。”

  宋天彰低着头,陈囯试着去问,“敢问,殿下您是什么意思。”

  朱允熥轻轻一笑,“两位先生,一个是刑部尚书,一个是大理寺卿。这审案子,您二位可比我,要熟稔的多。”

  “怎么审,那自然是按着大明律来审,依着皇爷爷的旨意来审。”

  这么一说,宋天彰抬起头,“殿下,若是按大明律来审,郭桓便死不了。如果,殿下执意不饶郭桓,那张德保、张宣家人,也不该饶。”

  朱允熥边听边点头,“嗯,言之有理,陈大人,你觉得呢。”

  陈囯眼珠子转了转,再去想朝会时,朱元璋的话,“殿下,臣觉得,郭桓该死。无论刑部如何审,大理寺这儿,都饶不得他。”

  听完,朱允熥依旧是笑着点头,“不错,陈大人说的也不错。”

  接着,朱允熥起身给宋天彰、陈囯两人倒水,“孤这儿,倒是有几句话,给请两位老师先生指教一二。”

  “不敢,殿下您说。”

  “孤初到福建时,满眼都是福建的民苦。沿路耕田,都有人种。可再看时,那些牛、驴,可比人还胖。福建的佃户、农户,宁愿自己饿着,都得让牲口吃好了。”

  朱允熥咬住牙,“这是啥,孤说句不该说的,这是盛世吗。这就是两位先生,以为的盛世吗。”

  “遗恨不能雪清,天道不能长青,这就是朝廷之责,诸位的失职。百姓,可都指着户部的脊梁骨骂呢。你们听不到,可不能当它没有啊。”

  一双眼睛,盯的宋天彰心里发麻,“只是,殿下,两人一案,审问的结果却不一样,朝廷有失公允啊。”

  朱允熥抿着嘴,等宋天彰说完,“郭木生,搜刮民财,欺压百姓。其家产,多达百万。而郭桓,就是靠着家中钱财,乡试、省试、会试,四处打点。”

  “且不说,朝廷里都多少人受了这份打点。你说吧,郭桓打点的钱,不都是出自百姓嘛。用着百姓的钱,还要欺民。郭桓,为何不杀。”

  “可张德保、张宣...”

  “张德保、张宣又和蔡国公何干,蔡国公可没用到张宣的一两银子。”朱允熥顿了顿。

  “刑部先去审,若是觉得不妥,再写个折子,送去永安宫。倘若真有那个时候,孤和郭桓一块儿坐在下头,听你的审问。”

  宋天彰赶紧站起来,“臣不敢,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