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87章

作者:寡欢太叔

  徐达吃了一惊,一直波澜不惊的脸,终于是绷不住了。咽一口唾沫,嘴唇上下蠕动着。

  朱元璋不管徐达,自顾自的说着,“咱呐,老了。不光是手脚,就连这脑子,都跟不上趟了。光一件事,咱得想上好几天。”

  红光满面之下,朱元璋咧嘴一笑,“罢了,咱既然不中用了,那就把事儿,都让给咱儿子吧。”

  “李景隆去了国子监,詹徽主了吏部。常升那小子,咱也让他去了大都督府。咱儿子嫌弃咱们这些老家伙,他有他要用的人。咱们呐,该让位置了。”

  越听,徐达心里头就越不是滋味。

  “咱不杀你们!”朱元璋忽然的严肃起来,“都在咱身边,就像今日一样。说说话,喝喝酒。朝廷上的事儿,就让给那些小辈们吧。”

  朱元璋抓住徐达的手,“咱们这些老家伙,确实是该退出来了!”

  徐达起身,借着朱元璋的酒意,跪在地上,“皇爷,您既然这么说了,那臣手底下京师大营几万人,自然也是要让出来的。原本,只是蓝小二代管。臣想着,不如就让他去吧。”

  论大明建国第一功臣,首功当属李善长。而徐达,则是要比李善长,圆滑的多。

  作为书生,李善长有着自己的傲骨。

  徐达,出身清苦,一路从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从红巾军,到跟着朱元璋打天下。徐达见过太多的人,经历过太多的事。

  “你果真舍得?”朱元璋似乎突然的酒醒了。

  徐达郑重的点一点头,“臣舍得,京师大营,他们先是大明朝,再是您。而臣,只不过是一个带着去打仗的人罢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后生们,指定带的不比臣差。”

  “好!”朱元璋拍手道,“那咱,可就下旨了。”

  “传旨蓝玉,高丽一战,居功至伟,当为首功。可封二品定国将军,统领京师大营三部人马,不受兵部、大都督府节制。除咱和太子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调动京师大营。”

  徐达默不作声,闭上眼睛。他知道,他的时代,彻底结束了。

  朱元璋沉思片刻,再次开口,“即日起,吴王参知奉天殿议政。所有吴王府属官,一并过来旁听。”

  坤宁宫外头,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有人声,却又听不太清。

  徐达竖起耳朵,半闭着眼睛。顺着声儿瞥过去,只见得毛镶站在门口。同样是笑吟吟的,与徐达对视着。

  不怕小鬼哭,只恐毛镶笑。

  这样的笑,让徐达毛骨悚然。他忽然的惊惧起来,不知毛镶到这儿来,是为了何故。只站在门口,半天也不进来。徐达的心,始终半吊着。

  朱元璋点一点头,毛镶快步走进来,在朱元璋耳边低语几句。

  说罢,毛镶站到了一边。

  朱元璋不动声色,嘴里嚼起了豆腐块,“天德啊,咱家老四和你儿子之间那点事,就要大白于天下。走吧,咱们一块儿去瞧瞧。看看咱俩,到底是哪儿没教好。”

第178章 禁足

  沿途禁街,百姓都躲在家中,透过家中玄窗,去看外头的动静。黑红龙旗,再加上围作一团的锦衣卫,簇拥着最中间的那个人。

  “老朴,你说你,咋就这么糊涂,和藩王勾搭在一块儿了。”

  毛镶戏谑的笑道,“伺候在皇爷身边那么多年,皇爷是啥脾气,你可应该是最清楚的。皇爷忌讳啥,你却非得撞上去。要是因为这事,被皇爷砍了脑袋,你说你多冤枉。”

  朴无用被人架着,全身上下,只有双腿能自由的活动。

  身后,被锦衣卫推搡着。整个人,也不得已的一步一步往前走。距离燕王府,越来越近。朴无用却并不似想象中那般慌张,行走之间,还有些从容。

  被毛镶讥讽几句,朴无用也不计较。决定他生死的,是坐在后面轿子里的朱元璋。

  年纪大了,又是太监,朴无用看着要比实际年龄,苍老的多。煞白的脸上,几层皮肉堆叠在一起。只这样看过去,就好像是一个活死人。

  毛镶放慢脚步,先把朴无用放过去,“皇爷,咱们快到燕王府了。”

  “老四在家嘛。”

  “回皇爷,来之前,臣已经命人告诉给了燕王。这个时辰,怕是在家门口等着您呢...”

  朱元璋怒斥一句,“谁让你自作主张的,燕王府外那么多普通百姓的人家。他们看到老四带着一大家子站在外头,成什么样子!自己家的家丑,难不成还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嘛。”

  毛镶有些忘形,被说了几句,也不敢回嘴。

  与毛镶说的不错,朱棣带着燕王妃,在燕王府门外等着。一身的素服,头发也是简单的用簪子别住。

  “儿臣参见父皇。”

  朱元璋下了轿子,冷哼一声,“还有你亲家呢,一块儿道个好。他身子骨不好,还要想着到咱这儿来,替你说几句话。你要是不浑,别人也不至于这么替你操心。”

  朱棣默默不语,把朱元璋往府里接。

  经过徐氏时,朱元璋站住脚,深深的看着徐氏,淡淡开口,“你有个好爹,皇后也替你和老四说话。不是你,咱指定废了他。”

  燕王府中,陈设简单,并不似秦王府那般华丽。除了几个练武的台子外,府中就没别的什么东西了。

  几个儿子之中,除去朱标外,朱元璋最喜朱棣。

  性子烈急,虽有些刚愎自用,却也无伤大雅。而且,该杀的人,从来不含糊。朱标以仁厚示人,这种性格确实更适合做一国之君。

  但朱棣的性格,更近于朱元璋。因此,朱元璋对朱棣,也是颇为喜欢。

  “进屋说吧,你不觉得丢人,咱还觉得丢人呢。”朱元璋两只手,背在身后。带头往中厅去走。

  朱棣满脸复杂,看着朱元璋的背影,再看一眼徐达,“老国公,这...”

  徐达摇一摇头,深深的叹一口气,“殿下,听老臣一句话,您就认个怂吧。不管什么事,千万别去和皇爷硬犟。你们是父子,却也是君臣啊。在皇爷眼里,没有什么能比大明朝更重要。”

  良言入了耳,朱棣面无表情,闭口不言。

  跟着进了中厅,朱元璋转过身,脸色十分的不好。一双鹰一样的眼睛,滴溜溜的在朱棣身上打着转儿。

  “老四,您能耐了。把手,都伸到你爹身边了。二十多年了,咱都没想过,自个儿身边,藏着一个老四你的人。想当皇帝是不,要不咱现在把位置让给你。你就学他娘的李老二,把咱也给关起来。一天到晚,让一群人盯着咱!”

  李老二,朱元璋对李世民的戏称。他瞧不上李世民,因为李世民破坏了规矩。

  但朱元璋又多次称赞李世民,称他是:百功之主,鲜为其过。单凭治世言,无人可出其右。唯我朝之君,可赴其之明言。

  这里的我朝之君,说的却是朱标。

  朱棣脸色大变,刚要开口辩解几句,双腿被朱元璋猛踹一脚,跪在地上。

  “玉玺,就在奉天殿摆着。你若是觉得你朱棣够这个资格,你就去拿。”朱元璋转身,坐在朱棣面前,冷冷的说道,“去之前,好好想一想。满朝文武,你镇得住谁。”

  “那帮读书的听你的,还是咱那帮老伙计能听你的。你就问问徐达,他是偎契你,还是偎契咱。那个位置,你能坐的了一个时辰嘛。蓝玉、汤和、傅友德、冯胜,你打得过谁!”

  “就你肚子里那些打仗的玩意儿,有多少不是他们教给你的。光是他们,就能让你堵在北平城里,一辈子都出不来!”

  『偎契:偏袒』

  “皇爷...”徐达开口,想要劝几句。

  朱元璋厉声打断,“咱教训自己儿子呢,你别插嘴!一个黄狗儿,一个朴无用。咱倒要看看,咱身边,还有几个是老四的人。”

  接着,朱元璋把手一伸,毛镶递过来一根竹条。

  朱元璋抬起右手,微微发颤,顺着空气,猛的打下,“打你,是因为你想着不该想的。你上头,还有三个哥哥呢。你大哥,下头还有儿子呢!你爹我,也还没死呢!”

  第一下,朱棣咬牙扛住。

  “咱忍你,不管别人咋说,咱都不当真。你是咱儿子,咱真的不信,咱们一家人还要勾心斗角的。别人说你,咱都得给骂回去。你爹身边,你还放个人。你他娘的,你是有多浑啊!”

  朱元璋涨红了脸,胸口不停的起伏。两只手,不停的发颤。

  “咱现在打你,总要好的过之后你大哥、你侄儿杀了你。咱一家人,好好过日,这不比啥都强!”朱元璋有些哽咽,可还是抬起手,又一下打在朱棣身上。

  “说!你只错了没!”

  朱棣咬牙,两只眼睛通红,大声回答,“儿臣知错了!”

  朱元璋放下双手,嘴唇抖动,“传旨,燕王禁足在家,没咱的旨意,不得出门。内府总管朴无用,问斩。找个地儿,埋了去。”

第179章 海盗

  一夜之间,燕王之事,诏告群臣。自此,无人再敢提藩王事。北边的边将选定,也落在了朱标的御桌上。

  脑子里过了大大小小几十个人,朱标也没能挑出个合适的。

  最佳似乎就是徐达,只是徐达如今的状态,不能再有远行。平日里走几步路,都喘的不行,更别提提刀跨马,上阵杀敌了。

  朱标使劲捏一捏脑门,大明朝的武将,似乎真的有些青黄不接了。

  能统兵的人不少,但能入朱元璋与朱标两个人眼睛的,实在是不多。北疆边防,大同至大宁一线,上千里的路,关系着大明朝的国运。

  “信国公,这些日子都干什么呢。”

  朱标的脑子里,汤和的身影,一闪而过。论能力与资历,汤和确实是除徐达之后,军中威望最高的那个。若是让汤和北上,统三省之兵,似乎也是不错的。

  顺喜帮着给朱标倒茶,伺候在太子身边,肚子里要装着东西,“殿下,信国公还在浙江练兵防倭寇呢。”

  倭寇水患,始终是大明朝东南沿海,最头疼的问题。

  对于倭寇,朝廷只可防,却剿不得,更追不得。而且,大明水师驻地固定。倭寇,又灵活机动。大明水师,被倭寇搅的是不胜其烦。

  朱标点一点头,南北皆有战事。而南边不过是芥藓之疾,北边却时刻危急着国本。

  “传旨下去,让信国公即日进京。告诉兵部的人,八百里加急跑过去。”

  朱允熥闷声写字,朱棣的事,他也略有耳闻。他知道,到底老爷子也不忍心,对自己的儿子太过于严苛。

  “殿下,曹国公到了。”

  门外太监小声通报一声,朱允熥疑惑的朝外头去看,见得李景隆蠢蠢欲动的身影。

  朱允熥笑一笑,“让他进来吧。”

  李景隆拍了拍衣服,大步的走进来。他没穿官服,而是一身简单利落的打扮。手上提着一个礼盒,躬腰带笑的进来,“臣,曹国公、国子监祭酒、殿前军副都指挥、京师大营都指挥,参见吴王殿下。”

  说的响亮,可除了国子监外,尽是虚职,手无实权。

  这样的,大多就是每年领着饷。平日里,也不必李景隆出面去做什么。单单凭着他与朱元璋这一层实在亲戚的关系,就不怕有人说三道四。

  朱允熥赶紧打断,“得得得,打住了。这大明朝,谁不知道你曹国公李景隆啊。”

  目光落在礼盒上,盒子不大,却很精美。光是外头的打扮,就能值上不少的银子。

  顺目光一看,李景隆得意起来,“殿下,臣给您带一件好东西来。”

  “哦?什么好东西,拿给孤瞧瞧。”

  朱允熥半前倾着身子,伸长脖子,眼睛一动不动,看着李景隆把盒子打开。

  “珊瑚?”

  “殿下好眼力。”李景隆拍手称赞,“殿下,这可不是普通的珊瑚。你看这个,珊瑚碧树,周阿而生。这绿里透着红的珊瑚,可不多见。在占城,这可是国宝。”

  朱允熥刚要质疑,听得李景隆这么一解释,也是明明白了几分。

  细看之下,这珊瑚确实与往日里所能见到的,有所不同。珊瑚可入药,可安神明目。在太医院里,虽也金贵,却并不难寻。

  只不过,禁海之后,珊瑚成了皇家专属。寻常的百姓家,是见不到的。

  “你哪来的这个玩意儿。”

  李景隆把珊瑚重新装在盒子里,盖子盖上,凑到朱允熥面前,“殿下,这是信国公从浙江带回来的几个人中的一位,送与臣的。”

  “他送你这个做什么?”朱允熥又问。

  李景隆挠一挠头,“这人犯了死罪,想用这个,给自己买一条生路。信国公不搭理他,他就找到了臣。”

  朱允熥冷笑道,“怎么,没看出来,堂堂大明曹国公,还干起了这个勾当来。收人礼物,替人消灾。你说,孤是该夸你呢,还是该拿你一并问罪呢。”

  “殿下恕罪,臣原本也不想理他。只是这人说,他有法子,帮咱们防着点倭寇。”

  提到倭寇,朱允熥也是一脑子的无奈。打不完,又赶不跑。东南沿海,三省百姓,深受其害。

  如今倭国内乱,更是没功夫,去管海外的倭寇。只是气人的是,这些倭寇抢了大明的,却用去和倭国商人,做起了生意。

  “这人,犯了什么罪。”

  李景隆把声音放的极低,“殿下,这人本是崖山之后。家里先人跳海求生,遇上一个小岛。几世下来,他们就靠着打劫往来商船为生。平日里,也能帮着打打倭寇。”

  东南沿海三省周围,一直海盗猖獗。除去倭寇之外,还有不少的汉民海盗。他们这些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海上讨生活的人,大多是彪悍之辈。

  朱允熥继续说道,“海盗,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这句话,更多的是在引着李景隆继续往下说。不得不承认的是,朱允熥多少有些被李景隆的话,给吸引了。

  他记得,朱棣力排众议,甚至不惜得杀几个大臣,也要让马三保下西洋。

  虽然众说纷纭,也有认为这是朱棣为了探寻朱允炆的下落。但朱允熥,可不这么觉得。

  已经即位了的朱棣,即便再找到朱允炆,又有何用。难不成,朱棣还会退下来。再者而言,那一天皇城的大火,除非是上天入地。否则,朱允炆根本跑不出去。

  所以,朱允熥知道,朱棣派马三保下西洋的目的,就是为了炫耀,再者是扩大朝贡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