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苍穹之鱼
“儿臣愿往!”拓跋翰当仁不让。
“我儿勇武,然朕身边缺人辅佐。”拓跋什翼健目光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拓跋寔君。
即便是耐苦寒的鲜卑人,也受不了这种天气,万一风雪陡降,出去的人不一定能回来。
感受到父亲的目光,拓跋寔君望向一旁的拓跋斤。
两人眉来眼去的,弄得拓跋什翼健烦躁起来,“长子出朕,幼子守户,自古皆然。”
话说到这个份上,拓跋寔君不得不站出来,“儿臣愿率五千骑一窥究竟。”
“五千人还用得着你去?三百人,快去快回。”拓跋什翼健越来越反感这个长子,外表粗豪,实则胆小如鼠,关键相貌凶恶,跟雄姿英发的拓跋翰、拓跋寔兄弟二人简直判若云泥。
“三百人……”拓跋寔君咽了咽唾沫,怀疑拓跋什翼健是借机除掉他。
再说只是一次哨探任务,为何要他代国长子亲自前去?
“嗯?”拓跋什翼健冰冷的目光望了过来。
拓跋寔君与拓跋斤越走越近,还不停拉拢其他豪酋,早已引起了拓跋什翼健的忌惮。
“儿臣领命。”拓跋寔君硬着头皮应下了。
但一出帐,眼睛都直了,拨给他的三百人全都是老弱,身上披着几块破甲,手中提着锈迹斑斑的刀矛,战马跟人一样羸弱,在北风中瑟瑟发抖。
拓跋寔君回头望了望象征代国权势的金帐,眼神中的怨恨再也掩饰不住。
“君教臣死,臣不得不死,殿下万不可行不仁不义之事。”杨略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一脸谄媚笑容,“陛下是君父,殿下是臣子。”
每次他的话总能激起拓跋寔君的怒火,“那是你们中原人的规矩,草原没这种规矩!”
“说不得哪一日陛下幡然醒悟……”
二人边走边说。
“我呸,老贼不死,死的就是我!”拓跋寔君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入冬之前,拓跋什翼健已将拓跋翰生母慕容氏封为皇后。
这是一个无比清晰的讯号。
封也就封了,还因拓跋寔君生母女奴出身,多次辱骂。
“殿下……千万不可火并啊,凭殿下一人之力非陛下之敌。”杨略一脸忠心。
拓跋寔君一愣,“还是你小子足智多谋,快去请拓跋斤来!”
“还请什么,殿下此次出城,定然回不来!”拓跋斤恰巧赶来。
两人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那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不是他死,就是你亡,还有退路么?已经封了皇后,下一步就是封太子,一旦名正言顺,国中还有你的落脚之处么?”拓跋斤手按刀柄。
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杨略。
杨略一脸怯懦,“此乃大逆不道之事也,择日不如撞日,今日趁陛……下没有防备,不、不如远遁,离开此是非之地?”
这话又提醒了两人,城中几乎没什么防备。
起兵造反,玩的就是一个突然。
“不错,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动手,给老贼一个措手不及!”拓跋寔君咬牙道。
“好,一个时辰,你我率心腹同时进攻大帐,万不可手下留情!”拓跋斤比拓跋寔君更热切,他要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不到半个时辰,拓跋寔君就聚集了千余部众。
多年担任南部大人,支持他的人还是不少的。
若不是拓跋什翼健这段时日将他的心腹调走,能召集到的人更多。
“殿下啊,夜长梦多,事不宜迟,还是速速向陛下请罪,父子之间何必刀兵相见?”杨略哭丧着脸。
拓跋寔君眼珠子转了几圈,“你是说以请罪之名,不等拓跋斤,我们先动手?”
“臣不敢,臣不是此意。”杨略连连摇头否认。
但拓跋寔君正在兴头上,眼珠子都红了,岂能善罢甘休?
“你说的不错,夜长梦多,事不宜迟,当立即起兵,你还有什么鬼主意一同说来,事成之后,我封你作丞相!”
“臣……绝无此意,殿下若是要逃,不如在城中放火,制造混乱……”杨略吞吞吐吐道。
拓跋寔君一拍大腿,“大善!哈哈哈,还是你们中原人心黑手毒,却总是满嘴仁义道德。”
杨略以手遮面,“惭愧惭愧,臣……读的是圣贤书……”
“放心,我不会忘记你的功劳,事成之后,定封你为丞相。”拓跋寔君当即分出两百余人,让他们去放火,制造混乱,其余之人手持利刃,静静等待。
须臾,城中火起,黑烟滚滚,到处在呼喊梁人杀来了。
鲜卑人一路被梁军从云代赶到北海,早成惊弓之鸟,听到梁人杀来,顿时一片大乱,人马自相奔走,自相践踏。
拓跋寔君摸了摸后脑勺,不明白两百人为何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杨略拱手道:“殿下若是不忍,现在向陛下请罪还来的及,虎毒不食子,父子之间何必如此?”
拓跋寔君神色立即坚决起来,“哼,莫非你忘了石虎曾虐杀亲生儿孙?今日我不杀老贼,老贼就要杀我!”
说罢,提着刀冲拓跋什翼健的王帐冲去。
第七百六十六章 逆子
“殿下,天色已晚,不如早些回返。”副将公孙昭提醒道。
冬季漠北天黑的特别早,未时一过,天色就迅速阴沉下来。
“不是带了帐篷和辎重了么?今日天色不错,可以寻个避风处窝上一晚,明日再回不迟。”李傥其实也不喜欢跟谢玄呆在一起,受不了他的迂腐之气。
偏偏此人是父皇看重之人,关系不能闹的太僵。
左右都是心腹,说话也就没那么多的遮掩。
“殿下为大梁如此奋不顾身,传到洛阳,陛下定会大加赞赏。”公孙昭声音压的极低。
公孙本就是辽东望族,李傥拉拢他,当然自有深意。
“汝何意?”李傥斜了他一眼。
“辽东沃野千里,物产丰足,多出劲卒,若能兼并高句丽,可为大国也,殿下若能擒杀拓跋什翼健,凭借此功,必可分封于辽东。”
如今的辽东已经不是当年的辽东,崔瑾经营了十几年,辽东人口富足,钱粮广盛,除了冷一点,基本没有什么缺点。
关键地理位置极佳。
向西翻过大鲜卑山就是草原腹心之地姑衍山,西南封锁辽西走廊,关起门就是一方大国,若能将海军拉入手中,就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
一如当年战国七雄时的秦国。
年轻人一向不缺乏野心,能力越大,野心就越大。
“封不封王,父皇自有明鉴,非是你我可以多言,今日之言若是传出去……”李傥扫了一眼周围,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对中原他没多少野心,太子贤明,根基雄厚,颇得人望。
但这辽东之地,加上挹娄、高句丽、百济、新罗等国,疆域不在中土之下。
“末将失言!”公孙昭点到为止。
“那是什么?”李傥望着西北面,蓝天白云下,黑烟滚滚,暮色之中,那片火光异常显眼。
“是海城方向,定是代国内讧!”公孙昭大喜过望。
黑烟不仅指明了方向,还暴露了代国内乱。
若是贴着北海岸边走,至少一日路程,但若是直接从冰面走,也就两三个时辰的事。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李傥当机立断,第一个踏上冰面。
麾下士卒都是辽东军中的精锐,性耐苦寒。
只要没有风雪,一切就都还能忍受……
海城。
拓跋寔君肆意狂笑着,提着刀一步一步走向拓跋什翼健,一脚踢开拓跋翰的头颅,“父皇放心,代国交给儿臣,定会重现昔日匈奴之盛况!”
拓跋什翼健望着惨死的拓跋翰,心如刀绞,“你这逆贼,你这贱奴生出逆子!朕早该将你千刀万剐!”
“父皇这是何必?代国在你手上一日不如一日,丢了代郡,丢了云中,丢了河套,丢了漠南,试问父皇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拓跋寔君举起了刀,神色之间忽然犹豫起来。
事前咬牙切齿,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反而有些顾忌。
毕竟是他的生父。
就在这个时候,杨略及时的规劝,还保住了他的右脚,“只要殿下认个错,陛下定会不计前嫌,父子和睦如初。”
拓跋寔君猛然醒悟,刀锋落下,刺入拓跋什翼健的心口,“儿送父皇一程!”
“逆子——”拓跋什翼健死不瞑目,两眼圆瞪。
“陛下啊……”杨略又为拓跋什翼健嚎丧起来。
“别嚎了,现在该怎么办?”弑父之后,拓跋寔君忽然迷惘起来。
“都是拓跋斤挑拨陛下与殿下,野心勃勃,是此人害死了陛下!”杨略一边嚎一边为拓跋寔君指点迷津。
“不错,都是拓跋斤,是拓跋斤杀了陛下。”拓跋寔君吼了起来,红着眼冲出王帐,“拓跋斤这逆贼害死了陛下!”
光他一人喊还不够,其他人也跟着大喊。
城中也有人同时高呼:“拓跋斤弑君!”
一时间,不大的土城更加慌乱起来。
众人不知所以,几股势力莫名其妙的厮杀起来,弄得人人自危。
有人听到拓跋什翼健被弑,聪明的带着部族退出城外。
拓跋寔君提着刀到处去找拓跋斤。
海城不大,转眼就看到拓跋斤正在与拓跋寔恶战。
两边旗鼓相当,二人身上血流如注。
“弑君恶贼拿命来。”拓跋寔君提着刀冲上去,拓跋斤转眼就被砍翻在地,至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拓跋寔也身受重伤,鲜血流尽而死。
拓跋寔君哈哈大笑,城中威胁他地位之人基本都死绝了。
大火越烧越旺,照亮了夜色。
眼看叛乱就要平息,城外忽然响起隆隆马蹄声。
“还有谁?”拓跋寔君两眼血红,提刀上前。
却见一支八九百人的骑兵飞奔而来,飘扬的“梁”字旌旗让城中的混乱戛然而止。
但紧接着,更为惊恐的喊叫声响起,“梁人,梁人真的杀来了!”
梁军出现在此地,已经击碎了他们最后的一丝侥幸,加上城中大乱,群龙无首,根本组织不起有效防御。
谁知道这支骑兵背后,有没有更多的梁军杀来?
此时此刻,他们想到的只有逃,逃的越远越好。
但城中也有很多人没有逃,直接匍匐在地。
“华夏罪民,恭迎王师!”身为行台尚书的燕凤第一个跪在地上,骑兵从他身边一跃而过,锋利的长槊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一层寒芒。
虽只有八九百人,却气势十足,无人能挡。
为首一将策马冲到代国牙纛下,提起短斧,一斧头一斧头的劈下,木屑横飞。
“吱呀”一声,那杆装饰着虎牙、豹纛、鹰羽的大纛斜斜倒下。
“代国已亡,不降者死!”战马人立而起,那名年轻将领抄起长槊。
“呀……”拓跋寔君大怒,身边还有六七百余众,足有一战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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