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凌烟
“是。”
第二日,司马懿并未再出兵。
斜水东岸的汉军主将孟琰请示了诸葛亮是否要对周当发起进攻,得到的回复是暂时驻扎。
上午的时候,阳光很好,现在还不算热,诸葛亮一身麻衣,带著杨仪和费祎,又有一些便衣的侍从,下了五丈原。
费祎说道:“丞相,要不您还是回去,万一魏军……”
诸葛亮笑道:“这四周都驻扎了我军精锐,魏军若是要来,岂不是更好?”
一行人朝开荒屯田的田地走去。
看见周围正在忙碌的农民,诸葛亮心中又感踏实,又是焦虑。
前四次他都没有屯田,也是有原因的。
大汉与魏国不同,魏国有充足的人口。
大汉的人口不足,想要通过屯田来施展战略纵深,很快就会遇到一个瓶颈。
但如今已经到了建兴十二年,诸葛亮的各路北伐战术都用了,数年征战,国内民生也受到了影响。
他需要一种更加稳妥的策略来北伐。
可是屯田,亦非易事啊!
或者说,这个世界任何事都不简单,所有人都在硬撑。
“丞相,您看那边。”费祎小声在诸葛亮耳边提醒了一句。
诸葛亮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放眼望去,田间尽是忙碌的身影,或开垦土地,或播种耕耘,热火朝天。
此时,一位独犁的老汉引起了他的注意。
东汉时期的耦犁需三牛二人,而这位老汉却一人一牛犁了起来。
那犁形状也是奇特,犁的直辕、长辕都成了一幅弯曲的怪异形状。
杨仪也发现了,他走到那名老汉身旁,问道:“老丈,您这是天生神力?一人一牛犁地如此轻松。”
老汉抬起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便笑呵呵地回道:“郎官谬赞,老汉并无神力,皆靠这曲辕犁之功。”
“曲辕犁?”费祎也好奇地凑了过来,眼睛直直盯著老汉手里的曲辕犁,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特别的犁。
“郎官所有不知,昔日耦犁,需要三人两牛,一日能犁三亩,老汉这年纪,一日能犁两亩便不错了。”
“如今有了这曲辕犁,老汉这样的,一日也能犁出三亩地,勤快一些四亩不在话下。”
诸葛亮听闻,手执羽扇微微一颤,他表面平静,心中却已经震惊。
诸葛亮对工艺是很熟悉的,他立刻就看出了曲辕犁的妙处。
心中激动起来:好啊!好!改良此犁的人简直是天才!
杨仪却还在那里嘀咕:“这犁与之前的犁区别在何处?”
老汉说道:“曲辕犁的犁架相较于耦犁更为的轻巧,辕头上还安装了个转向用的犁盘,使得调头和转弯变得更加灵活,可以加快耕地。”
费祎则从另一个角度说道:“还节省了人力和畜力,现正值屯田之际,若是能将这曲辕犁普及,屯田效率将大幅提升。”
杨仪顿时有些激动地问道:“老丈,这犁是您自己做的吗?”
“在老田的铁匠铺打的,不过听说是造纸所的一个叫薛良的工匠所造……”
费祎和杨仪对视一眼,诸葛亮点了点头,说道:“老丈,多谢。”
“不用不用。”
诸葛亮带著人,立刻前往造纸所。
杨仪嘀咕道:“丞相,这造纸所还真是有人辈出啊。”
造纸所现在把守非常严格,但是,费祎前日刚来了一趟,谁不认识他呢?
杨仪也亮出了令牌。
等进去之后,点名要找薛良。
薛良立刻小跑出来:“诸位上官,找在下所为何事?”
杨仪立刻问道:“薛良,曲辕犁可是由你所作?”
薛良微微一愣,点了点头道:“是我所作。”
“你如何想到的?”费祎又抢著问道。
薛良被他们的热情搞得有些懵,怯生生说道:“不是我所想。”
“你这话何意,刚才你不是说是你么?”
“是我所作,但并非我所想,我是按照图纸制作。”
“画图纸的是何人?”诸葛亮急忙问了一句。
“几位有什么问题吗?”薛良有些担心起来。
“你如实说,是谁给你的图纸!”
“是咱们造纸所的李郎君。”
“李郎君是哪位?”
“李衡李郎君。”
第15章 父子互坑?
“怎么又是李衡!”杨仪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薛良看了一眼这几个人,在一边不敢多言。
杨仪问道:“李衡现在何处?”
“在里面睡……在里面清点纸张。”
“你去唤他出来。”
“是,几位稍等。”
薛良连忙跑了进去,此时李亨还在后面大树下呼呼大睡。
“郎君,郎君……”
李衡迷糊中醒来,看到了薛良一脸著急的样子。
“何事?”
“外面来了一些人,说要找你,我还看到了前日到咱们这里的那个……那个……那个胖子!”
胖子?
费祎?
“除了胖子,还有谁?”
“好像还有一个是之前来拿过纸的。”
“杨仪?”
“我不知道名字。”
“还有呢?”
“还有一个身形高大,但偏瘦,一副仙人做派……”
仙人做派?
好家伙!
这不是丞相吗!
丞相是道家学派,只不过后来接过治国重任,开始使用道、儒、法三家结合。
但他本人的气质是偏道家的清净、从容。
李衡立刻知晓,自己的第四步计划可以实施了。
李衡翻身起来,拍了拍衣袖,便大步往前面走去。
果然,在前面看见了杨仪、费祎,还有诸葛亮,以及一些随从。
再一看诸葛亮,一身素衣,李衡便知道他是微服私访,考察屯田。
八成就是看到了曲辕犁。
李衡也没有立刻揭穿,而是行礼:“诸公前来造纸所,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杨仪说道:“济安,我们路过,来看看,顺便问你一件事。”
“请杨公明示。”
“听说这曲辕犁的图纸是伱所画?”
“是的。”
“你如何想到的?”
“机缘巧合。”
“运气?”
“也可以这么说。”
“何时开始制作?”
“大约十日前。”
费祎突然问了一句:“为何不上报?”
“并未多想,当日所内一些造纸工说家里屯田任务紧张,说犁田难,我便想著能否改进,尝试了一番,效果不错,便让乡亲去民间铁匠铺改。”
李衡话音刚落,却听造纸所门口传来叫骂声:“逆子!你给我出来!”
众人转身看去,却隐约看见李如寄手里拿著棒子。
“你们拦我作甚!我是李衡的父亲!这个逆子拿了我存的粮食!全拿走了!逆子啊!”
门口的侍卫对李如寄说道:“这里是造纸所,没有令牌,任何人不得进入。”
李如寄却用木棍指著前面那些人的背影,不服气地说道:“那些人怎么能进去?”
“他们……”
“他们能进,我也能进!而且我是织染署丞的父亲!是他阿翁!我……”
这时,杨仪转身走了过来。
李如寄一看到杨仪,愣了一下,连忙住嘴,差点没闪到舌头。
“参见杨长史。”
李如寄一颗心登时提到嗓子眼处了。
啥情况?
杨仪怎么在这里?
还一副老农打扮?
你给谁看呢!
“李御医,进来吧。”杨仪吩咐了一句,转身回去。
李如寄立刻跟上去。
这一跟上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丞……”
费祎打断了他的话,问道:“李御史方才何事如此急躁?”
“没……没什么……”
诸葛亮突然问道:“我方才听到你说,李衡偷了你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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