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的野望
明天是阿芙洛的生日?
格蕾丝灵光一现,眨了眨眼睛,茫然地看着黝黑的天花板。
在这种日子的话,女孩子都会喜欢浪漫的东西吧。
嗯……也许该给阿芙洛送点什么?
思考之中,耳边继续传来兄妹二人煽情的话语。
“真的,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兄长平平安安的就行,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行。”
“平安吗?……可是……却变成了现在的样子,都怪我……早知道我就听父亲的话放弃医术,从政好了。”
“咳咳……父亲他应该又要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了吧?我真是太没用了……”
那是他的错吗?
背了黑锅还找自己的原因?
这种自责的话语使格蕾丝的眉心降得越来越沉。
终于某一刻打破了格蕾丝的理智,她咬咬牙忍不住了,直冲冲地从审讯室逃到地牢的小道上去。
迎面,却在狭长漆黑的甬道,恰好碰上那名拿着酒壶的守卫骑士,酒瓶微微晃荡,守卫有些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哦?您怎么出来了?”
浓厚的酒意迎面而来,格蕾丝皱了皱眉,不打算计较这些,问道:
“审问努尔基的是谁?”
守卫骑士摇头晃脑,一副微醺的样子,满目茫然地说:
“这个我们可不知道。”
“那对他用刑的人呢?”
“哦~”
守卫骑士恍然大悟抓了抓因为不爱打理而蜷曲的棕发,“你是说那些伤疤是谁打的吗?”
“一般都是我们用鞭子,不过……我们也只是按照命令行事。”
骑士面露难堪之色,他是今天是收了钱的,就算用屁股想,也能在这种时候进入地牢的人非富即贵。
对面的人还不知道会不会里面的少爷受伤,而迁怒于自己呢?
“伸手,这个给你。”
格蕾丝轻声命令着,从衣兜里掏出两枚闪闪发亮的金币,将它们放在了守卫骑士满是脏污的手上。
当然,是隔空的,格蕾丝小姐讨厌与人接触。
“我知道你们审讯的时候有一套特别的技巧,我希望你明天审讯的时候,仅仅只留下一些看上去很严重的皮外伤。”
格蕾丝露出一个浅浅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是聪明人应该懂吧。”
好久没有遇到这么阔绰的小姐,守卫骑士被醉意熏浑浊的眼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两枚金币,已经那可是一个月的俸禄!
“是,漂亮的小姐。”
他爱不释手地擦拭着金币,又用牙齿咬了一口,确认不是假的之后,才挺直腰杆朗声承诺道,
“我一定会狠狠地‘鞭打’里面关押的罪犯,包您满意。”
在这一刻,他仿佛已经成了格蕾丝最忠实的奴仆。
如同矛盾的戏剧一般,一道咬牙切齿的呼唤声骤然响起,在狭长的甬道里回荡。
“格、蕾、丝!”
“请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某种愤怒是从女性的嗓子里挤压出来。
阿芙洛站在审讯室的大门外,煤油灯将她的脸照得阴沉泛黄,她的眼瞳扩张,整个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以及被背叛的愤怒。
咚,咚,咚。
清瘦的身体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每一步向自己踏来的步伐里都带着浓厚的怨气。
格蕾丝从她那近乎崩溃、失态的脸上,几乎一瞬间就可以得知——阿芙洛只听了一半。
但是十分钟快到了。
如果在这里解释过多,很可能会出现意外情况,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格蕾丝眉心微蹙,权衡利弊之下,她决定在阿芙洛发怒之前先用项圈控制住她的身体。
几乎是意念下达的一瞬间,脚步停滞。
项圈上萤蓝色的光华浮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阿芙洛,碧绿色的眼瞳出现了赤裸裸、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
那样的恨意太过鲜明,格蕾丝知道这是她第一次想杀死自己。
眼神似开刃利刀,刀刀皆想凌迟,恨不得刺得鲜血淋漓。
“已经结束了?”
格蕾丝佯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上前拉着阿芙洛的手,佯装着和平的样子,随后滴水不漏地道谢,
“那我们先回去了,谢谢你,守卫先生。”
……
从地牢出来之后,一道幽冷、阴暗、充满杀意的眼神像是锁定犯人瞄准镜一般,沉默地盯了自己一路。
无形中的杀意,让格蕾丝她暂且无法解除阿芙洛的控制。
阿芙洛的情绪现在太不稳定,很难控制一个愤怒占据大脑的人。
不过对于格蕾丝来说这样也挺好,如此汹涌的愤怒完全可以利用。
毕竟误会之后,人所产生的代偿情绪,可以彻底完全扭转好感度。
而阿芙洛恰巧是共情能力超乎常人的存在,格蕾丝心中已经有了大致计划的雏形。
从风雪之中穿越过宫廷,皑皑白雪落了半身貂衣,回到了格蕾丝的寝宫。
驱散了所有的女仆,寂静的寝宫之内,只剩下格蕾丝和阿芙洛两个人。
阿芙洛像是木偶一样被控制站在原地,身体里的愤怒全部在眼瞳中化为更加炽烈的火焰。
那是从一丁点火苗中燃起的,不只是为误会产生,而是因为一而再再而三地控制她的身体。
而这场火焰注定即将燃尽你我。
激化内部矛盾并且解决,机会就是此刻。
因此格蕾丝没有任何解释,如同从容应对生死决斗的勇者一般,解开了阿芙洛的身体控制。
在此刻,纯洁向善的修女仿佛被引诱的堕天使,整个人身上恍惚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黑气。
眼圈触目惊心地泛红,那不是因为痛哭流涕,而是因为愤怒在心中酝酿,无法排解。
情绪引爆的能量超乎想象,阿芙洛动用了魔法。一时间房间的空气中凛风阵阵,窗户烈烈作响,一场即将遮天蔽日的狂风暴雨即将来临,并且,将席卷一切。
“格蕾丝!!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你这个卑鄙的、无耻的……骗子。”
低哑的声音在愤怒里快要破音,理智被冲破的阿芙洛直接粗暴地揪住格蕾丝的衣领。
领口紧束,身体被一股大得出奇的力气不断向后推,直到重重地抵在墙壁之上。
强大的撞击力让格蕾丝出于生理本能,发出一声痛苦的轻哼。
“嗯……”
眼瞳与眼瞳的距离极近,格蕾丝甚至都能在阿芙洛被愤怒所燃尽的眼里,自己因为痛而下意识微蹙的痛苦表情。
“你除了会用身体控制还会用什么?!!强制别人、侮辱别人,暗中做些不干不净的事情!”
“你……”
灼热的吐息带着滚烫的情绪一下一下打在脸上,阿芙洛高耸的胸腔剧烈起伏着。
从任何意义上来说,控制他人的身体都是不对的行为,这确实是自己的问题,格蕾丝坦然承认。
也因此需要平等的理由。
“阿芙洛,我知道你为何而生气。”
格蕾丝直视着阿芙洛的眼睛,平静到像是一片荒芜的雪原。
她轻轻抚上阿芙洛白皙滑嫩的脖颈,意念所动,啪嗒一声,那困扰着阿芙洛许久的项圈应声解锁。
清冷的声音依旧那般冷静且强硬,
“好啊,你说想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现在机会给到你手里。”
“你尽可以做你想要报复的事情,我绝不会阻止你。”
格蕾丝轻柔地把项圈取下,高举,将项圈上清晰的花纹展示给阿芙洛看。
“那么你!现在有胆量、有本事,对我做出同样甚至更加过分的事情吗?”
此刻,选择的权利,现在交到了阿芙洛的手上。
32.惩罚她
愤怒是可以一点点叠加的,每次被压下去,当下一次再度被点燃的时候,迎来的将是成百上千倍的滔天烈焰。
阿芙洛多少次的愤怒都是被强行压制的。
格蕾丝明白,现在的阿芙洛,是已然抵达极限的弹簧。
就像是普通人一大早上好心扶起倒地老人,被诬陷扯皮了很久却导致了迟到,然后匆忙赶到公司却被通知裁员,心中一直憋着口闷气。
直到回家的时候不小心路上摔了一跤,彻底引发了积压在心底的愤怒与委屈。
她也许会变得歇斯底里,将咒骂恩将仇报的老人、有眼无珠的公司以及这个去他妈的世界。
阿芙洛她说实话并没那么鲁莽,但是她的精神状态在见到兄长之后,已然抵达了崩溃的边缘。
哪怕经历过身体控制,但格蕾丝添加的这一丁点重量,足以让她的情绪彻底暴走失控。
二人矛盾的核心,是不对等的关系——那么拥有逆转从属关系的阿芙洛,你会怎么做呢?
格蕾丝看向愤怒中眼神茫然的阿芙洛。
权势无疑是最让人痴狂的东西。
黑红的项圈被高举,期间魔力的光环涌动,如同至高无上的王冠,在微暗的灯光下如同潘多拉魔盒一般叫人着迷。
揪住衣领的手渐渐缓慢松开,二人之间仅仅隔了一个项圈的距离。
阿芙洛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个项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的下唇开始颤抖,连带着声音也开始不稳,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戴上那个东西?”
她既然能够解开,为什么又要装出那样濒死的模样?还是说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是自己的愚蠢与盲目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相隔三十公分的距离里,焦灼的气氛开始结成锋利的冰棱。
要么破冰,要么在愤怒的火焰中你我燃尽。
皇女殿下的眼瞳依旧是湖水一般的静谧,她因疼痛而蹙起的眉上扬着,不断地挑衅底线,微微喘息的红唇吐出轻飘飘的句子,
“你只要替我戴上去,无论何时,只需要意念所动,就能够操纵我的一切。”
像是地狱里传来的靡靡之音,她不断引人堕落。
不对,现在不能听她的话!
“不要说无关紧要的话!”
阿芙洛怒斥着打断了格蕾丝的话。
揪住衣领的手再度抓紧,她有些粗暴地一把打开拿着项圈的手,同时将脸颊更加逼近。
近到在对方的眼睛里可以看见愤怒燃烧的自我。
“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想做些什么!为什么要对地牢的骑士守卫说那样的话!这些你都不该跟我解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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