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刀慢
“哦……”启元帝一愣,好似想起了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
“看了,看了,不过这人嘛,总有一死,曲爱卿走了,朕也心头无比悲切。
至于宋爱卿的奏折……朕还是认为,宋爱卿多虑了一些——曲爱卿身为国师,为我大夏第四境炼炁士,怎么可能被人谋害,恐怕也只有老天爷收得了他的性命了。”
宋相听了,眉头一皱。
先前,国师死后,他就接到过判官的来信,其中说明了国师这些年被戚后顶替的所有真相。
当时,他字斟句酌以后,呈上奏折,告诉启元帝国师之死,有所蹊跷。
但并没有提戚后的事儿。
因为那个时候,他也不确定如今的启元帝,到底是否被操控了去。
但今儿听这位陛下这般一回答。
只能说……大抵是没跑了。
于是,宋相深吸一口气,看向启元帝,不再纠结国师之死的问题,突然话锋一转:“陛下,可还记得三十年前,臣错判了一个案子,您曾批评臣说——这茫茫大夏,我们轻轻一挥毫,落在底下便是万钧之重,切记要慎重!慎重!慎重!”
启元帝一愣,过了会儿一拍脑袋:“好像确实有这事儿,不过在那以后,宋爱卿似乎就再也没判错了案子了吧?朕心甚慰啊!”
宋相听罢,深深看了启元帝一眼,站起身:“既然国师之死,陛下心头已有定论,臣便不再多说,告退。”
说罢,不等启元帝说话,转身拂袖而去。
启元帝就这样坐在皇位上,望著他。
突然之间,脸色一变,目光猛然变得挣扎起来,伸出一只手,好似想要抓住什么。
咚!
下一刻,木鱼声响起,启元帝眼里,再度恢复平静,手也放了下去,方才一切,好似错觉。
宋相却是若有所感,转过头来,看到的却是一如既往笑吟吟的启元帝。
最后,他还是走了。
只剩下金銮殿上,堂堂大夏皇帝,好似木偶一般,坐在那儿。
他的眼里,挣扎的情绪,不停变换。
就好似一头被囚禁在不知名处的野兽,意图挣脱囚笼那般。
但随著那清脆悠长的木鱼声不断响起,那一抹挣扎和清明之色,缓缓消散。
好似被关进了更深层的牢狱里边儿。
而启元帝的脸色,也恢复了平常,一挥手。
“接著奏乐,接著舞。”
相府的马车,慢慢儿驶出皇宫。
那马车之上,宋相的脸色,相当难看。
贺子秋在一旁,抬头问道:“老师,来皇宫的路上,您不是说除了国师的死,还有那夺天造化大阵和月蝉的事儿要禀报陛下吗?这怎么还没说完就匆匆告退了?”
宋相看了他一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没有必要了?”
贺子秋大感惊奇:“为何?”
宋相挑开车帘,摇头道:“因为王座上的那位,已经不是陛下了。”
贺子秋愣住。
就听宋相继续解释道:“为师没有判错任何一个案子——为师这一生,都没有判错过任何案子。
而且三十年前,那个为了江山社稷能亲手杀死生母的铁血的陛下不可能说出那种话,也从未对为师说过那种话。”
贺子秋眼睛瞪得老圆了,“老师……老师方才是在诈陛下?”
宋相点头,
“倘若他真是当初那个陛下,就不可能为了附和为师而撒这种谎,承认一件完全不存在的事儿。
所以,如今王座上那个陛下,早已不是当初的陛下了——但看他如今仍能掌控只有周家皇室血脉方才能掌控的帝玺,所以为师认为,如今的陛下,身躯应当是真的,但神智多半已经被操控了去。
既然如此,再与他提夺天造化大阵和月蝉的事儿,不仅没有任何作用,还会打草惊蛇罢了。”
贺子秋听罢,这才恍然大悟!
但也仅此而已。
倘若一般人,听闻堂堂大夏皇帝被人操控了,恐怕得当场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
但对于贺子秋来说,在他眼里,皇帝也是人,既然是人,那么发生什么样的事儿,都不足为奇。
“那老师如今打算怎么办?”贺子秋抬头提问。
宋相看著他,反问道:“子秋,那你认为为师现在应当如何?”
贺子秋一愣,方才认真思索起来,“依子秋拙见,处理那夺天造化大阵应当是当务之急,毕竟它关系到整个京城治下的万万百姓生死。
而依老师手下的龙骧炼炁士,要做到这些事儿,除了需要耗费一些时间以外,应当并不困难。”
宋相满意点头。
“另外,陛下毕竟是陛下,毕竟是一国之君。”
贺子秋皱著眉头,继续道:“想要彻底将那戚后斩尽杀绝,便还应当要让陛下恢复清醒才是。”
宋相听了,再度微微点头:“很好,与为师所想一致,子秋,你学到了很多东西啊。”
贺子秋挠了挠头,“都是老师教得好。”
宋相一愣,久违地露出一丝笑容:“看来让你去梨春楼是对的,以前的你可不会说这种圆滑的话。”
顿了顿,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如此,倘若将来为师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也无需担忧圣位无人继承了。”
第339章 占天之变,东窗事发
回到相府。
宋相再度取出一张判官松开的信纸,在信纸的背后写下今日的结论,折成纸鹤,振翅而飞。
做完这一切后,他站起身来,往桌子上敲了七下。
咚!
最后一声落下。
一道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书房门前,跪倒在地。
宋相取出信纸,放在桌上。
“去吧,毁了它们。”
那些身影,拿到信纸,身影一转,化作一道道轻烟消失。
剩下宋相,在大椅上坐下来,看著剩下的那些潜入朝廷的月蝉成员的名单,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厉色。
书信一封,派人送出,快马加鞭,送到了御使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当宋相这边紧锣密鼓行动的时候,万法山占天司,神君殿里。
戚后坐在西神君的位置上,手腕一翻。
那庞大的沙盘无中生有,悬浮在半空。
且看那京城治下的庞大山河上,一处处紫色的光晕隐隐闪烁。
而在龙脊山起始处,那一抹紫光,彻底黯淡。
戚后的脸色,突兀地冷了下来。
沉默无声。
直到良久以后。
一道黑袍身影从屋外走进来,跪倒在地。
“禀圣后,经属下等人探查,第一百三十六号阵节毁灭,芋蒙大人……生死不知。”
那黑袍身影五体投地,瑟瑟发抖,尽量控制著自己声音的稳定。
将事后它们在龙脊山夺天造化阵基发现的一切,一一上报。
戚后听闻,面无表情,打断了他的话:“芋蒙,死了。”
那黑袍身影一愣。
“否则,他一定会回来。”
戚后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你先退下吧。”
“是!”那身影大汗淋漓,恭敬告退。
当即,剩下戚后一人,疲惫地闭上了眼。
不多时,又一道黑袍身影走进来,将今日宋相面圣的事儿,也说了。
戚后的脸色,更加阴沉。
良久以后,才睁开眼,手腕再翻,那装著眼珠子的透明盒子,落在手里。
“啧啧啧,这不是堂堂圣后么?竟会主动唤醒我这阶下囚?我可是……倍感惶恐啊!”
那声音里,透著浓浓的讥讽。
戚后脸色不变,也不动怒,开口道:“若本宫为你提供一具躯体,你能发挥几分力量?”
话音落下,那眼珠子也是一愣,好似没想到戚后会说这样的话。
然后,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你也有今天啊!”
“让我猜一猜,怎么了?计划败露了?”
“算了,等会儿,我先笑会儿……”
噼里啪啦!
话未说完,戚后五指一动。
噼里啪啦的雷霆多少充盈了整个透明玉石头箱子,那眼珠子的大笑声和痛嚎声,响彻了整个大殿。
“回答本宫的问题。”
戚后声音冰冷。
“五境以下,不可敌。”
那血肉眼珠子,一瞬间收起那般疯癫的姿态,声音睥睨。
“好。”圣后点头。
“但你这小丫头也要明白,可不是什么肉身,都能承载我的元神。”
那眼珠子阴恻恻开口,“至少也要第四境的肉身,或者……天赋异禀,蕴藏无尽血肉生机的身躯,方才能承受我的挥霍。”
顿了顿,他不怀好意地看向戚后,上下打量,好像再看一件物品:“依我看来,你这具身子,便是不错——可惜了,却是女身,阴阳向悖,啧啧啧。”
戚后瞪了他一眼,收起了玉盒。
正当这时,突然之间。
轰隆隆!!!
一声恐怖的震响!
回荡在整个万法山上!
浓浓的硝烟,从占天司上升起!
那一刻,占天司无数炼炁士的目光,循声望去。
目光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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