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特慢啊
命数欠缺,难为大器!
即便聂吞吾这种无门无派的散人,那也是屡受挫折。
最后靠着命硬不死,才情惊世,方才闯出几分名声。
“徐姑娘还请放心,五行洞天干系甚大,刀王庄扛不住。
但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聂某还是能够保得下!”
聂人英一番话斩钉截铁,显得铿锵有力。
能够出入五行洞天的半张灵符,也顺势被收进怀中。
……
……
咚!
潜藏虚空的玄牝门户,忽地发出震天大响。
沉浸于坐忘妙境的天运子,如同从梦中醒转过来。
颗颗晶莹的凝练念头,生出如针的电芒,滋滋作响。
名为“胎光、爽灵、幽精”的三魂,阴气都被驱散干净,聚为一点阴中之阳。
“道术九品之上,果然还有更高境界!”
天运子推演参悟《万业尸仙论》,自觉地又有精进,他不由大喜过望,发出狂笑也似的滚滚心音。
“自从与那厉飞鱼相识,贫道的修行进步如飞,堪称神速。
此人真真是贫道的福星,用来弥补被纪九郎削去的禄命气运!”
天运子一扫之前的颓丧,恢复精神抖擞。
如今他手握两道本命术,烛照光阴可以护身,叫魂邪术能够攻伐。
再加上摒弃肉壳,损灭七魄,摆脱蠃虫之身,转修鬼仙阴神。
大成之后,世间绝大多数的武学,都难以造成杀伤。
哪怕是四重天的气血真罡、五重天的武道真意,也克制不了。
因为阴魂炼出一点阳神之念,不仅夺舍尸解,再无胎中之谜,还不惧浩然刚强之气。
可谓是九品大圆满!
真正做到勘破生死,傲视天下。
“可惜,还未到出关的时候,玄牝之门隔绝内外,引不了雷劫。
念头不经雷霆淬炼,化去最后一丝阴气,就无法提炼阳中之阴。
待到二者合一,凝聚本我元神!
那就是道术十品的层次!
孟玄机大概就在这一重?”
天运子正琢磨着,忽地心中一跳,念头汇聚交融,化为一面明镜,映出徐琼与聂人英的种种对话。
“妙极,妙极。
当初留下徐琼果然没错,若不在纪九郎面前保住她,哪能将白山刀王庄牵扯入局!”
天运子只觉得吉星高照,他再清楚不过那座五行之地,究竟是什么来历。
太古时代,天庭、阴司两大巨头,各自开辟一界。
雄踞玄洲祖地,宰执诸天寰宇!
十大帝位,占据七八。
五仙与五虫,十类生灵争霸人间,你方唱罢我登场。
也不晓得何时,妖族当中冒出一个混世猴王,他与六大妖圣结拜兄弟。
声势之烈,震惊天、地两界。
后来发生诸般大事,引得佛门【世尊】出手,用一掌封镇那位混世猴王,将其斩出三尸。
挪移而来的五条灵根化为巍巍山脉,其下所压住的“魔头”,便是混世猴王的恶尸!
世尊曾有言,须得五劫轮转过去,才能将其彻底磨灭。
“那些外行人,才会觉得五条灵脉是天大收获,却不晓得,形似五指的巍峨大岳顶上,那张佛血写就的神符,才是真正秘藏!
超越神功品级的无上秘典!
震古烁今的《如来神掌总纲》!”
天运子念头闪动,流露几分惋惜之意。
他而今转修鬼仙阴神,即便是【世尊】传承的如来神掌总纲,也如同梦幻空花,得之无益。
“纪九郎啊纪九郎,降伏五大派又如何,辽东站住脚跟又怎么样。
等聂人英这枚棋子发挥用处,自然能够撬动大势。”
天运子志得意满,好似成竹在胸。
徐琼这条因果丝线,是他早早布下,用来牵扯白山刀王庄。
原本是想了结纪渊后,前往辽东会见掖庭九姓,与穆如寒槊内应外合,好将定扬侯郭铉按下去。
让百蛮占得龙首,景朝国运顷刻下跌三成。
到那时候,白含章这个缝缝补补的裱糊匠,再也撑不住这间大屋。
“本来这场逼出白重器的精彩大戏,应该由贫道一力推动。
可恨,阴沟里翻船,栽在纪九郎的手上,平白让其他人摘果子!”
念及于此,天运子心中怒意更重,他这些年屡屡走动,四处勾连,好不容易才把掖庭九姓与穆如寒槊骗上船。
事到临头,却把自个儿搭进去,生生浪费近二十年的因果布局!
“还好,过得不久便可出关,兴许能赶上,可一睹白重器的至尊风采!
这位景朝圣人,把自己藏得太好。
他藏得越深越久,四神越摸不透,无法轻易落子。
万一真叫他暗中攫夺道果帝位,打破天人寿数,驻世万载,局面岂不逆转。”
天运子认真推演一阵子,确认出不了什么岔子。
旋即收拢念头,沉下心绪,耐心等候刀王庄、定扬侯府、纪渊等人被拉入局中。
……
……
呼呼!
大雪漫卷,冷风如刀!
覆压三千里的白山,宛若一条横卧大地的苍莽巨龙,散发酷烈的严寒意味。
纵然换血有成的三重天武夫,欲要攀登上去,也得时刻催动内息。
几千丈高的峰顶,铺满皑皑白雪,万年不化积成坚冰。
其上有一座冰冷大殿,穹宇高耸,四面空旷,寒流滚滚刮过,冻出层层霜气。
正中央处,放了一个几人都合抱不过来的红铜火盆,熊熊火焰腾起八九尺高。
里面烧的是干松木柴,散发提神的清香气。
这就是那位傲视辽东的刀道大宗师,所闭关练功的地方。
名为“割鹿宫”!
白山无人不知,聂吞吾不问世事多年,就连立下的偌大基业,平时也由几位亲传弟子操持打理。
他自己则待在白山最高的圣天峰,几近二十余年未曾动过。
即便是亲生儿子聂人英,都只能在每逢佳节,才可见上一面,得到几句指点。
呜呜!呜呜呜!
鬼哭神嚎似的凄厉风声,回荡于冰冷的铜殿。
两个七八岁的童子守在火盆旁边,时不时添些干柴进去。
在此修行的庄主老爷,自然不惧圣天峰上的酷烈严寒。
可他们这些伺候起居的下人,却受不住那样的摧残。
走出这座铜殿,不出一时半刻,就要气血冻僵,全身发硬,倒毙于雪地。
若非炼骨铸体的换血大成,内息磅礴,决计攀登不上。
这也变相阻止很多想要拜师、求教于聂吞吾的闲杂人等。
“二爷前些天传信过来,说是出关了,已经开辟三座气海,演化心神内景!”
“少主也在回程的路上,再过两月,兴许四位爷难得能团聚一次。”
“我却听说,三爷跟一个朝廷千户比斗,却是大败。”
“少主也叫那千户抢走风头,幼凤榜第一的名头都没了。”
“哼哼,这些朝廷中人沽名钓誉者多,有真本事的少。”
“……”
两个年幼的童子缩在火盆旁边,讲着悄悄话。
待在割鹿宫,十天半月都见不着一个人影儿,实在清冷寂寞得很。
庄主老爷要么坐在圣天峰的坚冰磐石上,如同泥雕木像,不吃不喝;
要么就去磨刀堂练功,多则数月,少则数天。
若非有刀王庄的弟子,每月准时送来吃食资粮。
两个童子活活饿死,庄主老爷兴许都不知道。
呼!
忽地。
有股强风刮进冰冷大殿,将窜起数尺高的火舌压低,几近熄灭。
两个童子连忙起身,抬头张望,发现是一道人影踏进割鹿宫。
身着黑袍,腰缠玉带,头发披散开来,用一抹额束起。
平心而论,这人行走之间,并未显示出什么气势来。
长得也不甚出奇,颇为平凡。
很难想象,称雄辽东的武道第一人,刀道大宗师,竟然毫无风采可言。
“拜见庄主老爷!”
两个童子神色紧张,毕恭毕敬作揖道。
聂吞吾颔首,走到大殿上方,坐进那张漆金的红木椅子,轻嗅一口火盆里头浓浓散发的清香药气。
原来那些添进去的木柴,都是用白山生长的人参汁水浸泡晒干,方才焚烧。
如此一来,药气滚滚,充满整座割鹿宫。
就像每时每刻,都在服用人参汤一样,使得血肉、脏腑受到滋养。
不得不说,这种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豪奢无比的大手笔。
也只有辽东第一的刀王庄,才能消耗得起。
“子雄回山没有?”
聂吞吾开口问道。
“二爷往巡州去了,意图再与申屠元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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