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第653章

作者:孑与2

  “等到春夏真正到来的时候你就能看到我真正的本事了,到时候,你的花园里,连一只蚊子苍蝇啥的都看不到。”

  李弘哼一声道:“到时候,蜜蜂,蝴蝶,地里的蚯蚓也完蛋了,花园随便你整治,你要是敢坏我种子园,我跟你没完。”

  李思道:“土豆跟玉米准备种植了?”

  李弘点点头道:“师父那么看重的东西,我自然会认真对待。”

  李思道:“师父说,你这辈子其实没有必要跟人争权夺利,只要安心把这两种东西种好,千古一帝里面必定有你的一份,说不定能混到跟神农氏比肩呢。”

  李弘得意的道:“没错,这就是老子的底蕴所在,也是老子可以沉心静气慢慢等待的原因。”

  李思撩拨一下自己只有三寸长的头发,觉得李弘左一个老子,右一个老子的不像一个太子,跟像是长安城里的那些粗话连篇的老将们。

  李弘抓住李思查看了一下她的头发,觉得自己这跟妹子这一次的小尼姑没白当,以前不怎么好的头发,经过此次罹难之后,变得又黑又密的。

  只可惜,不能带李思去见父皇跟母后,他们两个见过一次李思小尼姑的模样,差点被活活气死。

  今天更加不能去,因为,武氏兄弟花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回到洛阳了。

  李弘从母亲那里回来的时候见过这一对兄弟,惨不忍睹!

  太平公主穿着一双小巧的木屐,正在光滑如镜的大殿里走来走去,制作木屐的材料据说是一种叫做“响木”的木头,这种木头是制作古琴的好木头,只要轻微触碰一下,就会发出很响,且悠扬的声音。

  上阳宫里有歌姬穿着这种鞋子作舞,不用乐师伴奏,就能一边起舞,一边奏乐。

  太平公主年幼,自然是没有这种本事的,于是,她在大殿中呱嗒,呱嗒走来走去的时候,对武媚来说就是一种严重的折磨。

  说起来也怪,武媚从不会容忍李弘,李思,李显,李旦在她的面前放肆,唯独对于太平公主却宠爱的一塌糊涂,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如果太平想要,武媚也一定会让人摘下来送给太平。

  武氏兄弟是被宦官们抬进来的,如今,就被安置在大殿的地上,春嬷嬷拿宦官的拂尘捅了几下,确定这两个家伙还活着,这才对皇后道:“皇后,两位武侯觐见。”

  武媚放下手里的奏疏,来到前殿,见太平正蹲在地上瞅着被包的跟粽子一样的武氏兄弟,就让春嬷嬷先把太平抱走。

  武媚俯视着武氏兄弟道:“没想到,你们在长安竟然能做出那样机敏的事情,这实在是出乎本宫预料之外。”

  武三思道:“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武媚点点头道:“此次辛劳有功,自然有赏,你们且回去养伤,珠玉绢帛随后有司会送到你们的府上。”

  武承嗣挣扎着道:“启禀皇后,微臣身上的伤都拜云初所赐,云初如此骄横跋扈,还请皇后为臣等做主。”

  武媚似笑非笑地瞅着武氏兄弟道:“云初也有奏疏到本宫这里,你们猜,他在奏疏里说什么了?”

  武承嗣摇摇头。

  武媚道:“云初可说了,每每念及本宫在周公府被你武氏族人欺辱,就愤怒难平,准备以后见你们兄弟一次,就打一次,为本宫泄愤……”

第一百零九章 皇后无处不在

  武媚对于云初殴打武氏兄弟这件事,是真的不怎么在乎的。

  如果不是自己身边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值得拉拢的亲人,她自己就能把武氏一族屠戮干净,事实上,上一代武氏男丁,已经被她折磨死光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试着用一下武氏一族的下一代,看看能不能用,从目前使用的过程来看,还成。

  武氏兄弟就不这样看,他们总共见过云初两次,就被殴打了两次,且一次比一次重,现在听了皇后的话,他们兄弟已经不确定自己下一次能否从云初手里逃得性命。

  不过,这一次挨打,也不算白挨打,武承嗣成了尚书奉御,专门负责管理皇帝的私人书库,武三思升迁右卫将军,都是很不错的职位。

  另外,在回到家中之后还得知,皇后赐下绢帛百匹,黄金五百两,珍珠一碗,白玉两方……

  官职没啥说的,都是好官职,赏赐也都是实打实的赏赐,就是一想到云初的那张死人脸,不论是武承嗣还是武三思都高兴不起来。

  天知道哪天高高兴兴的去上差,不小心遇到云初,再被家仆给凄凄惨惨的抬回来。

  武承嗣心如死灰,决定以后见了云初绕着走,武三思认为自己还年轻,只要肯下苦功,应该还能练好武艺跟云初对战一场。

  安排完武氏兄弟之后,武媚就去上阳宫后殿去探望皇帝。

  已经有两天没有见皇帝了,也不知道他的头疾好一些了没有。

  看到巨熊坐在宫殿门口啃竹子,武媚就放下心来,这说明皇帝身子还好。

  推门进去的时候,后殿里烟雾缭绕的,李治盘腿坐在一张蒲团上,一个玄衣道人正举着一枝桃木剑围绕着皇帝疾走,桃木剑上还穿着一张黄裱纸,上面的火光忽明忽暗的看着都觉得难以理解。

  这人是龙虎山张道陵一系的高道张照阳,刚才,正在用龙虎山秘技神游八级法为皇帝去煞!

  煞是个什么东西?

  张照阳法师说是一些至阴的不好的东西,常年徘徊于人间不肯回归极阴之地,乱人魂魄,运道,身体,必须除之。

  还说皇帝如今缠绵病榻,便是受了煞气入侵之故,需要做法九九八十一天,方能清除干净,今天,已经是第二十八天了。

  武媚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但是皇帝不肯拒绝,她也没有办法,之所以两天没有来看皇帝,就是因为皇帝要听法师讲道,没空见她。

  张照阳走完了最后一圈,等桃木剑上的黄裱纸燃烧殆尽,就朝皇后揖手一礼,将手中拂尘搭在左臂上,告退离开。

  武媚见大殿中空气污浊,就命宫人打开门窗散散烟气。

  李治从蒲团上起身偏头看着武媚道:“又怎么了?”

  武媚走到李治右边方便他看到自己,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奏疏拿给皇帝道:“陛下说过,关于云初的奏疏要亲自过问的,臣妾这就拿来了,都是弹劾云初的。”

  李治瞅瞅手上的奏疏,随手丢在一边道:“这不是才一封奏疏吗?”

  武媚道:“这封奏疏里是所有弹劾云初不法事的目录,臣妾见过了,不少于一百斤。”

  李治皱眉道:“他干啥万夫所指的事情了?”

  武媚道:“哈,这一次可热闹了,从衙门中官吏互成龙阳之好的一直到饮宴无度,多吃多占,勒索乡民,热闹极了,可以说,云初一个人就把一个大衙门里能犯的错,整整齐齐的都犯了一遍。

  长安御史台那边已经是沸反盈天的,齐声要求陛下治云初的罪过呢。”

  李治翻看着奏疏目录皱眉道:“怎么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没有能拿出来说的大事?”

  武媚道:“这都是他衙门里的官员小吏们犯下的过错,云初一个人大包大揽的全背到自己身上去了,所以,才有目前的局面。

  陛下如果不惩罚他一下,这件事可不好收场。

  毕竟,只有打过,罚过,才能真正的终结。”

  李治叹口气道:“罚铜?他家现在还有铜可罚吗?”

  武媚摇摇头道:“根据臣妾所知,没有,虞修容现在全靠小姑子接济着过日子呢。”

  李治又道:“罚俸呢?”

  武媚摊摊手道:“云初若是想要俸禄,至少也是八年后的事情了。”

  李治烦躁的道:“那就赏赐他黄金百两,绢帛百匹,然后再罚铜如许,此事就此揭过。”

  武媚道:“是否派人申饬他不可恃宠而骄?”

  李治瞅着武媚道:“还不是被你逼的吗?

  他本就是一个做事很有分寸的人,你派去周兴,在长安不足百日,就杀了三百余人,很多人的罪名几乎都是莫须有。

  周兴这么做,你让云初怎么想,万一周兴查到万年县衙门,就这些小罪过,他能把整个万年县衙门给连锅端掉。

  流水牌子的事情才有了一点起色,云初又想通过南城改造计划,让长安的商业繁荣起来,还要修建大唐万国颂德天枢,为流水牌子的新的资金池,朕还听说,长安今年还要用新法铸造铜钱,一大堆的事情,自然不能让自己的部下这个时候被一锅端。

  你看看,这里面有如此多的阴私丑事,现如今全背他身上了,他不要脸面的啊?

  这样的一心只想着长安的官员,你竟然说他恃宠而骄?

  就因为他喜欢没事干就殴打武氏兄弟?”

  武媚见皇帝越说越是激动,连忙认错道:“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只求陛下莫要恼怒,孙先生说您这身体,最要紧的就是清心寡欲的修养,万万不可七情上面。”

  李治看一眼武媚道:“去吧,朕该休息了。”

  武媚叹口气,起身告退。

  李治缓缓来到大殿的窗户边上,瞅着窗外碧绿的翠竹,喃喃自语道:“朕的江山,为千百年来最好,却负累于这具残破的身子,老天啊,你还真是不庇佑朕啊。”

  话才说完,李治就觉得脑袋里似乎被刺进了一根烧红的钢针,还在不断地搅动着他的脑汁。

  “啊——”李治狂叫一声,就倒在地上,用力的翻腾,不断地用头撞地,恨不得立刻昏厥过去……

  万年县衙门的黑锅被县尊一个人背干净之后,县衙里的办差的积极性就高了很多。

  云家的那盆老迎春已经开的如火如荼,县衙这边的柳树才刚刚开始抽芽。

  云初的公廨里不断地有人进出。

  云初的桌案上堆放着两小堆盐巴。

  云初在比较过盐巴的质量之后,很快就有了一个决定。

  今年的盐税,在总额不变的情况下,缴税的对象从产盐地,变成了销售盐巴的商户,商户可以不从以前指定的盐场拿盐巴了,而是看谁家的盐巴价格低,质量好,就拿谁家的。

  不这样改不成,盐场里面的混蛋现在一个个都混成恶霸了,盐块里有少量泥沙也就罢了,如今居然出现了盐巴包石头的状况,盐巴也不再是昔日的黄白色,快变成黑色的了,百姓们买到这样的盐巴,一般都是拿回去化开,再过滤一遍之后才能食用,而经过这样简单的过滤,买来的盐巴就能折损两成。这实在是不能容忍。

  要知道大唐的盐政是私营,官营并行的渠道,官营的河东蒲州盐池不缴祱,可以直接卖,私营盐田对比的是农税的六倍,也就是说,经营一亩盐田,就要缴纳六亩农田的税,买卖的时候还要缴纳商税。

  在这种情况下,私盐的价格远高于官盐,私盐想要售卖,一般只能去偏远的官盐供应不到的地方,量少,价格贵,对官盐形成不了冲击。

  现在不一样了,自从云初他们开始经营大行城之后,开辟了从大行城到长安的商道,大行城的盐巴可以从海上直抵登州,再从登州一路向西,最后沿着大运河一路抵达长安。

  大行城路途比河东蒲州到长安远了十倍不止,但是,当那里的优质海盐运抵长安之后,价格反而比河东盐池低了三成。

  这就导致河东盐池的盐巴在长安无人问津。

  进进出出云初官廨的人就是河东盐监的人,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从七品的小官,过来询问云初,长安的盐巴为何用量如此之小。

  被张甲从衙门里丢出去之后,再过来的官员的职位就一个比一个高。

  不过,最高也不过一个五品官,他还是被张甲从云初的公廨里面拖走丢出去了。

  直到现在,满万年县的大小官吏都没有搞清楚这些人为何如此狂悖,他们的盐巴卖不动了,竟然敢直接来蓝田郡公面前质问。

  温柔这个如今专门进行咸鱼买卖的家伙倒是很了解这些来自盐监的官员。

  “高祖皇帝进长安的时候,因为投靠麾下的私盐贩子甚多,为了收买人心,就废除了前隋的《盐法》,准许官盐,私盐并举,还把新成立的盐监交给了当时的很多心腹之人管理。

  至此,很多原本是官盐的盐池,就变成了私人的盐池,官盐成了摆设,到了太宗年间,几次三番想要施行《榷盐法》,却因为反对之声太大,房玄龄就想了一个将私人盐田纳入田赋的管理办法,一下子就把私盐打的几乎绝迹了,让官盐再一次成了主流。

  于是,盐监就成了肥的不能再肥的肥缺,这么多年日积月累之下,人人都在争夺小小的盐监职位,里面当官的一个比一个尊贵,到了现在,即便是一个小小的盐池掌固,都能与县令这一级的官员称兄道弟。

  说起来,人家能派一个从七品的小官来长安质问你这个五品县令,真的算是很给颜面了。”

  云初道:“你直接说,盐监现在的老大是谁?”

  温柔挑挑眉毛道:“皇后!”

第一百一十章 国家强盛的好处

  云初在听说盐监老大是武媚之后,就不再作声了。

  如果说,在不知晓她是盐监老大之前,云初还以为仅仅是盐监的纲纪败坏而已,现在知道了,这明显就不再是什么技术失误,而是政治斗争了。

  用小小的盐监来对付云初,对付长安这很明显是没把他们看在眼里,就算盐监的老大是皇后,只要云初愿意,用半年时间倾覆河东盐监没有任何问题。

  且不说来自大行城的海盐,仅仅是青海盐湖的盐,就足够把整个关中的人腌成咸肉,而且还可以保证风味绝佳。

  毕竟,青海盐一向有青盐的说法,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好盐巴。

  以前开发青海盐有很大的难度,先要搞定吐谷浑人,然后要搞定吐蕃人,这两个部族都属于脑子一根筋,悍勇不说,还不讲理的厉害。

  只要谈到打仗,就往死里打,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和平共处这个概念。

  现在没必要理睬他们了,吐谷浑全境已经被徐敬业跟张柬之他们弄得快没有人烟了,有钱人来长安买了房子单纯的享福,可惜没了牧场,没了牛羊,坐吃山空之下,当初进长安买房子的七百多个吐谷浑贵人,如今,能留在城里继续生活的不足三十家。

  其余的吐谷浑贵族们,他们的先祖是怎么生活的,现在已经恢复到了先祖的生活轨道中——给唐人牧马,牧羊,牧牛……还有一些跟着捕奴团的人去吐谷浑抓幸存的吐谷浑人去了。

  吐蕃人跟泥婆罗的布里库提、毗俱胝国王作战,目前,在这场已经持续了五年的战争中,吐蕃名将论钦陵在大觉山口,一举击溃了毗俱胝国王组织的十二万联军,以及由五百头大象组成的象军,大获全胜之下,泥婆罗国王向南撤退,论钦陵并没有着急追赶,而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泥婆罗国王在那里驻足,他就攻击到那里,同时,在他大军后面的吐蕃人就移居到那里。

  随着大军不断的人在泥婆罗深入,吐蕃人则不断跟进,后方的吐蕃同样在向西撤退,青海一带早就成了无人区。

  泥婆罗气候湿润,温暖,物产丰富,明显比吐蕃高原更加的宜居,就目前的局面来看,吐蕃人已经把大小勃律以及泥婆罗当成了自己新的居住地。

  吐谷浑彻底完蛋了,吐蕃人跑了,即便是逻些王宫也没有多少守卫,屯驻甘州的黑齿常之,就在麟德二年的时候带着府兵上了高原。

  吐蕃人为了防止唐军夺走觉阿释迦像(即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而将其藏在大昭寺,以泥封住,并绘文殊像。

  却来不及把不动金刚像(即释迦牟尼八岁等身像)藏起来,黑齿常之的大军就到了。

  搜刮了一大圈之后,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搜刮的,就把不动金刚像(即释迦牟尼八岁等身像)带走,准备运回大唐,好向皇帝证明,他们确实已经抵达了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