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目水金
“他怕是已经超脱了人的概念,达到了不可测之境,犹如无底之深渊,无垠之苍穹,让人难以力敌。”宋缺郑重的告诫道:
“我之所以来找你,就是要提醒你,你现在决计不能去帝踏峰,须知你不再是什么扬州的小混混,而是大周开国皇帝,肩抗天下百姓安危,不能只顾意气,莽撞行事。”
“我和小陵从小便相依为命,情同手足,我之所以有今日,就是为了找害死他的罪魁凶手。”寇仲眼中愤慨之色转瞬即逝,又道:
“阀主,小陵仇我会去仇,同样,天下我也不会不顾,等时机成熟,我就不信仅凭魔佛一人之力,挡的了我大周兵锋。”
他语气发狠:
“大不了就将帝踏峰推平。”
“不管你是否想去报仇,都要谨记,切勿让天下又乱了,如今汉人成为一统天下的皇帝,着实是来之不易,万千黎明百姓,也对太平盛世期待已久。”
宋缺说出这番告诫的话,便迈步走出房间,只留寇仲在房间内默然不语。
第59章 贫僧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求道者
三年后,帝踏峰。
席正先待在藏书楼,悠闲看书之际,眉梢微动,似是感知到了什么,如一缕清风的消失在胡凳上。
山脚下,站着一个年纪在二十许间的男子。
他长相清奇特异,脸盆宽而长,高广的额角和上兜的下巴令人有雄伟的观感。
眼耳口鼻均有一种用花岗岩雕凿出来的浑厚味道,修长的眼睛带著嘲弄的笑意,既使人感到他玩世不恭的本性,又兼有看不起天下众生的骄傲自负。
席正先不紧不慢的出现在此人眼前。
“魔佛无常,你的《道心种魔大法》倒是另有一番味道,其凶恶之处,比向某的还要高出三分。”
“或许是贫僧生来就坎坷,经历又显得的那么一言难尽,以至于所练的《道心种魔大法》在不知不觉中就化作了贫僧的形状。”
向雨田凝视着席正先,道:
“以你的武功修为,也已然能够破碎虚空,难怪敢让宁道奇放出话,说谁要是胜过你,便能破碎虚空。”
他说到这,不由失笑:
“没想到我正准备破碎虚空而去的时候,能遇到你这种异才,你既已经达至如此境界,怎么就不想快些离开这个天地。”
席正先嘴角噙着笑:
“贫僧听闻祝玉妍的师尊也要称向施主一声师叔,算下来怕是有两百多岁了,功力只怕也早就能够破碎虚空,那么为何没早些离开这个天地呢?”
向雨田俊拔的脸庞浮现一抹苦笑:
“看来你也察觉到了什么,谁又能想象的到,本该是大机缘的破碎之举,暗地里却隐藏不可明言的大恐怖。”
席正先抬眸望天:
“向施主现今之所以想要破碎虚空,怕是寿数不长了,不得已之下,只好行破碎之举。”
“为何找上贫僧,就是想知道我的实力如何,要是与你相当,便准备拉上贫僧一同破碎虚空而去,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人多力量大,自是也能安全一些。”
向雨田大大方方说道:
“和尚猜的不错,你是作何打算?”
席正先轻描淡写的道:
“贫僧如今不到五十岁,能活的寿数,掐指一算,应是能够不下彭祖,所以,倒也不用这么急。”
“八百岁?你说你能活八百岁!”向雨田一副大家都是练武的,你为何如此秀的惊愕表情。
“贫僧将练武之道划分为心、体、气、术、势,其中心与势,可靠经历和悟性成就,精、气,神则以练武打磨而出。”
“当武功攀升至绝顶,也就是打磨出元神,再使体内至阳与至阴合流,便能破开虚空。”
“然贫僧打磨出元神后,接着又以元神合肉壳,再纳天地精气熔炼二者,追求元神不朽,肉壳不灭的功体合一之境。”
“肉壳损,元神补,元神灭,肉壳生,二者浑然一体,互有益助,欲抵不死不灭之极境。”
向雨田听完,神色莫名:
“和尚,你这是练武,还是修仙?莫不是佛经看多了,得了癔症,你确定在这一方天地中,能够做到这些?”
席正先语气悠扬:
“向施主,人之七情六欲不单是情绪而已,你可知贪婪嗔暴的杀气,可谓是十分有嚼劲,像是上好的牛肉,残忍爱发怒悲戚的阴气,宛如甘甜的清泉。”
“好恶喜盗虚伪的邪气,滋味颇酸,就像梅子,口感不差,执着蔽塞的魔气,便如一道辛辣带感的菜肴,越是品尝越是上头。”
“凶残暗昧的妖气,犹如焦烧的羊肉,让人回味无穷。”
向雨田听的不明所以,脸色有些怪异的开口:
“你这话是何意?”
“贫僧只是想告诉向施主,人跟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跟狗还大。”席正先声音缥缈:
“当贫僧于体内化出元神之后,于此世便可以感知后天大众自身所造的气机,并能收为己用,因此,就算我武功修为进无可进,依旧能在功体合一之道中继续走下去。”
“至于贫僧究竟是在练武,还是在修仙。”他眉梢微扬,淡笑:
“武道与仙道,皆为道,所以,贫僧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求道者。”
“好一个求道者,所谓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明。”向雨田大笑:
“和尚,你比我之前见过的惊艳人物,要狠的多,也怪的多,所能之法,更是向某闻所未闻,不知可否试一试手。”
“如君所愿。”
席正先抬手,整条胳膊涌现出丝丝黑气,随着黑气迅疾汇入掌心之中,立马浮现一支箭矢。
“此以阴气为弓、杀气为矢,念至则箭到,一经发出,天不可拘,地无法限,百里之内,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
话落,他掌心向上一抬,竟并未对准向雨田,而是径直朝天空射出一支晶莹剔透的小箭。
正当向雨田略显疑惑的时候,瞬间心中一紧,只感觉杀机临身,稍有不慎,不死也得重伤。
他不由地疾如雷电的速退,且将有若实质的精神异力在周身布置了一圈又一圈,化作厚实的屏障。
却见那支箭矢,全无来由,毫无征兆,突然出现在向雨田方才所站立的位置,再猛地扎入地底。
瞬息之间,向雨田发出一声闷哼,一跃而起,就见那支箭矢居然从他足底飞射而出。
此刻,向雨田心中莫名的出现一种,避无可避,防无可防的念头,不禁心念一动,周身之中的精神异力骤然收缩凝实,直击箭矢。
顿时,半空之中摩擦出绚丽的花火,更激荡出犹如波纹的雷光,展现出一副天火降临,雷霆灭世的奇异景象。
席正先眸光一闪,道:
“向施主,人世间的贪婪嗔暴,何其多也,你这般抵挡,犹如螳臂当车。”
此话一出,“砰”的一声,箭矢无任何预兆的炸开,那奇异景象以燎原之势迅速扩大,当向雨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显然是精神异力受损,过后奇异景象才渐渐散去。
他刚落在一棵大树的枝头上,还没来得及擦拭嘴角血迹,倏地瞳孔微缩,却是感知到一支更小巧的箭矢无任何波动的出现身后。
猝不及防之间,就被命中左肩,当即踉跄向地上摔去,便顺势翻了一个跟头,在地上站稳。
“好一个箭中藏箭,精神异力都快被你玩出花了,其中,更有向某不知为何物的异力,想必就是你所言的杀气吧。”
向雨田抹掉嘴角血迹,一字一顿道:
“果然,够凶戾,够霸道!”
“贫僧虽是小试牛刀,但这一箭也算是超越人间极限。”席正先双掌合十:
“向施主,你之武功修为还算不错,如若破碎,福祸参半,祝君好运。”
说罢,身形如梦幻泡影般消失。
第60章 罢了,你也配听贫僧的说教
二十年后。
周皇寇仲不顾群臣劝阻,将当朝太子设为监国太子后,亲领五万精锐,直奔帝踏峰。
三个月后。
帝踏峰山脚尽肃杀之气,只见五万人马,皆是一副坚甲利刃,锐气逼人,威武凛然,令人望而生畏的架势,挺立在原地。
接着寇仲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让弓箭手射出浇上火油的箭矢。
当数以千计的箭矢即将落在郁郁葱葱的茂林时,箭头上的火焰却是自动熄灭。
所有士卒见状,不由地面面相觑。
骑着一匹骏马,身披金甲的寇仲双目凝重,自从在宋缺那里获悉了一些关于帝踏峰的事,他便筹划着该如何推平此峰,从而早就做了诸多准备。
随后,安排人下去用投石机向帝踏峰投放火球。
当火球像是一片陨石群向帝踏峰砸落的刹那间,火球上的烈火竟又自动熄灭,化作酥脆的泥块落在山峰各处。
顿时,方才也就罢了,现今的情形,更像是有人施了妖法,才会出现如此天方夜谭的画面,让在场的人无不流露惊骇之色,隐隐约约还掺杂忐忑和恐惧。
寇仲虽依旧是从容镇定的模样,但眼中难免浮现一丝波动,哪怕清楚这魔佛无常多半入了非人之境,可这般面都不曾露,就护住了一座大山的情形,不禁让他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阵不急不缓的声音:
“寇仲,既从烂泥堆中生生爬了出来,又成就了一番宏图伟业,为何不安安心心坐着高高在上的九五之位,为何非要来寻死呢。”
声音一停,只见五万士卒不约而同的看向寇仲。
“眼前就是魔佛无常,还不杀了他。”
缥缈虚幻的声音进入这些人的耳里,他们纷纷成建制的向寇仲攻杀而来。
寇仲对此,一边发出一声长啸,似是想把所有士卒震醒,一边施展《人马合一术》,展现出如臂使指,随心所欲的惊艳纵马术,纵横在大军之中。
他手上那把虽看上去平平无奇,但细看后,却能感受到高古朴拙的钢刀,更是不断击退攻杀而来的士卒。
“寇仲,你是不想杀死他们,可他们却是想你死呐!”席正先愈加俊美到妖异的脸庞浮现一抹笑意:
“瞧瞧吧,他们为了心目中最是崇敬的君父,不惜玉石俱焚,也要将敌人杀死。”
话音刚落,所有人血气上涌,面目赤红,身形都雄壮了三分,其中三千重骑一马当先,直奔寇仲。
“无常,你有本事与我真刀真枪打一场,胜者生,败者死,莫要在这牵连无辜之人。”寇仲怒发冲冠,大吼一声。
“又是无辜,真是无趣。”席正先背负双手,道:
“明明是你主动来找贫僧麻烦,又是你带着众多人马来帝踏峰,你现今却跟贫僧说,要来一场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个人战。”
他眉宇之间尽是冷漠:
“贫僧依旧可以满足你,现在你不就已在开始一场胜者生,败者死的个人战吗?”
“有五万精锐与你陪葬,倒也算的上是风光大葬,也不负贫僧一贯以德报怨的性情。”
“想来你已经发现了,这些人为了效忠最为崇敬的大周皇帝,已经燃烧所有,死局已定,所以,你可尽展身手,若是能取悦到贫僧,也不是不能亲自为你指点一二。”
寇仲咬牙切齿的喊道:
“无常,你无愧妖僧,魔佛之名,不仅没任何佛家的仁慈为怀之念,更无半点悲天悯人的同理之心。”
“你在怪贫僧?”席正先一脸漠然:
“你知不知要不是贫僧,徐子陵如若未死,你岂有称孤道寡之时,岂能成为天下事一言而决的九五之尊。”
“造成现在如此局面的罪魁祸首,不是潜修而居的贫僧,皆是由你自身的执念而起。”
“罢了,你也配听贫僧的说教。”
他身形一闪,斜靠在一棵树的枝干上,静静瞧着寇仲的大军内纵马穿梭。
却见寇仲刀势之中散发着不攻为攻之气韵,简而言之,便是故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
如此对待,自是狠不下心,对所有士卒痛下辣手,他亦是想过弃马,直击远处冷眼旁观的魔佛无常,但莫名的感受到一股看似近在眼前,可就是远在天边的虚幻之感。
在心中没有任何把握之下,以至于跟纠缠不休的士卒展开了极限拉扯。
期间,他亦是随时注意着某处,就想寻到一个间隙,破开现今的九生一死之局。
可惜,大半个时辰后,五万士卒接连倒地身死,还是未曾找到任何可乘之机。
不多时,显得有些心力交瘁的寇仲手持钢刀,来到席正先的面前。
“哪怕你臻达天人之境,用实力硬生生拖死了他们,又能怎样,凭你现在的情况,最多出一刀,便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