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之环 第470章

　　他的头骨在往内凹陷，他的肋骨在根根断折，他的血肉在层层压缩。

　　爆发出“苦修士”积压的力量后，变得更为高大的他瞬间就被压缩得又矮又薄，密度极大。

　　极致的疼痛过了一秒钟才传入他的脑海，而他的大脑也开始了被动的收缩。

　　又过了一秒，卢米安脱离了那种注视，漂浮到了逐渐平静下来的半空。

　　“魔术师”女士的身前，一本虚幻的书册飞快翻动，洋溢着浓烈生命气息的微光洒落在了卢米安的体表，让断掉的骨头开始重建，让压缩的血肉飞快滋长，将他从濒临死亡的状态里拯救了出来。

　　然后，这位女士把“疯女”那枚镶嵌着赤红宝石的粉金戒指丢给了卢米安，让他自己重组血肉，恢复原本的模样，不再是又矮又瘦又重的奇特人类。

　　与此同时，桑塔港。

　　“洛基”身影淡化，进入了灵界，就要“传送”离开。

　　可是，他的“前方”却出现了幽暗、无形的屏障，一下将他的道路挡住。

　　“洛基”瞳孔放大，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困在了一个幽暗透明的“圆球”内，那仿佛由虚空弯折而成，处处都有“墙壁”，门不知藏在了哪里。

　　靠近灵界七道纯净光芒的高处，“魔术师”女士悬浮在那里，套着一件深黑为底点缀星辰的巫师长袍。

　　她的眼中映出了“洛基”的身影，她的身前有虚幻的书册在飞快翻动。

　　她等到最后一刻才过来，就是为了不让“洛基”获得那位天尊的预警，有机会活捉他。

　　“洛基”一明白当前的处境，嘴角就勾了起来，笑得异常浮夸。

　　轰隆隆！

　　他的身体从内到外爆炸了，就跟提前装了自身可控的炸弹在血肉里一样。

　　“洛基”诡异地自杀成功了，血肉横飞，气息消弭。

　　“魔术师”女士当即结束了对那片区域的封锁，感应并捕捉起“洛基”遗留在灵界的信息。

　　——灵界是所有信息的汇聚之地，很多时候，“占卜”的本质就是从灵界获取启示，而“复活”这件事情必然会在灵界留下相应的信息。

　　只要能及时找到相关信息，“魔术师”女士就可以追踪至“洛基”复活之地，锁定那座“密修会”记录里的古代城堡。

　　很快，“魔术师”女士有了收获。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灵界”高处，穿梭于充满象征符号的无尽虚暗里。

　　下一秒，她的眼前出现了大量的灰白雾气。

　　“魔术师”停了下来，凝望起这仿佛没有边际的灰白雾气。

　　…………

　　静滞的昏暗天空下，没有一丝起伏的蔚蓝大海上。

　　卢米安借助“疯女”那枚镶嵌着赤红宝石的戒指，把自身的内脏、血肉和骨骼调整回了原本的状态。

　　踩着宛若实质的狂风，卢米安边拔掉那枚能让人使用血肉魔法的戒指，边急切询问起“魔术师”女士：

　　“另外两边怎么样了？”

　　说话的同时，他感觉“魔术师”女士身上有种奇妙的、难以发现的闪烁感。

　　“魔术师”笑了笑：

　　“‘洛基’刚被我杀掉，但没能阻止他复活，也未能趁机找到他那座古堡；

　　“‘吟游诗人’被你刻意安排到米洛村的那个‘甘道夫’抓住了，活的。”

　　呼……卢米安本能地舒了口气。

　　虽然没有抓住“洛基”，但能消耗他一次“复活”，也算达到预期的目的了。

　　而且，这一次，“咸蛋超人”和“疯女”被彻底杀死，“吟游诗人”被活捉，成果也足够了。

　　——卢米安最初并没有确定“吟游诗人”究竟是谁，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参与这次的祈海仪式行动，只是有那么几个怀疑对象，其中就包括那位假的“海之总督”和胡安.奥罗的孙子费南德兹等人，鉴于怀疑对象大部分都在米洛村，他让甘道夫蹲守该处，密切监控。

　　“魔术师”女士继续说道：

　　“在场的其他人我转移到了这片海域外，‘极光会’那個K先生我送回了他在桑塔港租住的房间，‘疯女’的尸体和物品在这里漂着。”

　　这位大阿卡那牌的持有者摊开了手掌，掌心一片幽暗，仿佛形成了一个不大的盒子，盒子内，疯女的两片尸体和别的物品“缩小”至蚊虫般，缓慢漂浮着，就像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

　　卢米安怔了一下，望向蔚蓝大海的底部道：

　　“结束了吗？”

　　他还以为最终会把那银灰色庞然大物控制住。

　　“不然呢？当初两位天使之王都没能处理干净的东西，我们‘塔罗会’拿什么来带走？除非‘愚者’先生已经苏醒。”“魔术师”女士用一种好笑的口吻回答道。

　　卢米安回想起血肉“鸟巢”内的事物，赞同地点了下头。

　　他疑惑问道：

　　“海底封印的真的是一个黑洞吗？

　　“呃……您知道黑洞是什么吗？”

　　“知道。”“魔术师”女士轻笑了一声，“我还知道那银灰色的东西是宇宙飞船。”

　　宇宙飞船……卢米安惊了一下。

　　可转念再想，他发现那银灰色庞然大物和姐姐某些睡前故事里讲的宇宙飞船确实很像！

　　而“魔术师”女士既知道宇宙飞船是什么，又明白黑洞这个概念！

　　不能小瞧了高位者们啊，穿越者掌握的超越时代的知识，他们未必不懂……卢米安油然感慨了一句。

　　这时，他发现“魔术师”女士身上那种奇妙的闪烁感消失了。

　　这位大阿卡那牌的持有者望着海底道：

　　“那是由某位邪神亲手制作出来的待成型黑洞，它会不断地吸收周围的物质和能量，壮大自己，最终成为真正的黑洞。

　　“第四纪时，那位邪神应该是借助一个机会，通过海底那艘宇宙飞船把黑洞雏形送了进来，希望它快速发育，最终撕裂并吞噬我们所在的这个星球，让屏障失去凭依，提前瓦解，那种状况下，真神和天使们是可以提前逃出去，但离开了屏障的保护，后续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还好，‘门’先生和阿蒙及时发现，做了处理，但没法毁掉那个已初步发育的黑洞，任何针对它的破坏，任何让它失去稳定性的尝试，都只会让它更加壮大，唯一的办法是封印它，等着它一次次抛洒星辉，自己衰弱，直至泯灭。

　　“当然，也可以把它连同那艘宇宙飞船一起转移到星空去，丢到荒芜地带，可那意味着‘门’先生也得离开屏障，全程跟随，以免出现意外，而它一直都处于那位存在的注视下，对方甚至还借助彼此间的联系，周期性地帮它补充能量，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原来是这样……卢米安终于明白当初为什么是封印而不是摧毁。

　　他略感好奇地重复起一个名词：

　　“‘门’先生？”

　　这听起来和“愚者”先生很像啊。

第594章 信息差

　　听到卢米安的问题，“魔术师”女士的语气多了几分感慨：

　　“‘门’先生是亚伯拉罕家族的先祖，图铎帝国五位大贵族里排在第一的公爵，当初正是祂封印了这艘宇宙飞船，而阿蒙负责设计仪式，定期窃取黑洞抛洒出来的力量，减轻封印自然衰败带来的压力，加速黑洞的消亡。”

　　比阿蒙的排位更加靠前啊……在图铎帝国，“门”先生仅次于“血皇帝”？卢米安听得很是专注。

　　这时，“魔术师”女士轻轻叹了口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门’先生也算是我的导师。”

　　导师？您的导师是第四纪的天使之王，图铎帝国排名第一的大贵族？那都是一两千年前的人物了……卢米安没想到“魔术师”女士会有这么深厚的背景。

　　难怪能成为“愚者”先生神座旁边的“星之天使”，难怪是“塔罗会”的大阿卡那牌持有者！

　　“魔术师”女士扫了卢米安一眼，用带着点调侃的口吻道：

　　“确实是‘门’先生引导并‘督促’我在神之途径上一步步前行，但方式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什么好事……卢米安先是一怔，旋即有所明悟。

　　他结合自身的经历做出了猜测：

　　“魔术师”女士曾经遭受过源于“门”先生的污染，得到了“愚者”先生的救助，她因此而加入塔罗会？

　　可听“魔术师”女士的意思，后来她和“门”先生和解了？否则也不至于说对方算自己的导师……真是奇妙，不够真实啊，就跟将来我对别人说宿命的天使忒尔弥波洛斯也算是我的导师一样……卢米安在心里咕哝了两句，试探着问道：

　　“‘门’先生现在还活跃于大地上吗？”

　　像祂的同僚阿蒙那样活蹦乱跳吗？

　　“魔术师”女士摇了摇头：

　　“祂已经陨落了。”

　　这样的……卢米安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深邃看不见底部的海面：

　　“‘愚人节’的目的是获得那艘宇宙飞船？

　　“但他们看起来不像知道里面封印着一个孕育中黑洞的样子……”

　　那可是真神都无法彻底解决的恐怖事物，一旦脱离封印，发育一段时间，会将周围所有事物都压缩吸入，连半神层次都没有的“愚人节”核心成员们凭什么觉得自己能面对，不用害怕？

　　靠那艘宇宙飞船来压制？恐怕不行，只有制造了那个黑洞的邪神或“愚者”先生那个层次的存在才能掌控住吧……

　　“疯女”甚至觉得封印的是孕育中的神灵或类似位格的怪物……

　　想到这里，卢米安心中一动，沉声问道：

　　“‘愚人节’那几个核心成员都受到了误导？那位天尊的目的是释放黑洞，提前制造一场末日灾难？

　　“只要遭受过祂污染的非凡者进了宇宙飞船内部，祂就有机会达成目的？”

　　这真是不把“咸蛋超人”、“疯女”、“吟游诗人”和“洛基”他们的生命当一回事啊……

　　不过，这也是“愚人节”的行事风格，他们同样不把自己之外的生命当一回事！

　　卢米安忽然有点想笑，本就因干掉了“咸蛋超人”和“疯女”而满足的心情愈发愉悦。

　　“魔术师”女士轻轻颔首道：

　　“如果你没有动用全部的资源，以绝对的实力碾压来处理这件事情，如果我来迟了那么十几二十秒，‘疯女’身体内钻出来的灰白雾气完全渗入了那艘宇宙飞船，那结果可能会完全不一样，我们将没有办法在这里状态放松地聊这件事情。”

　　卢米安回想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般地道：

　　“要不是我获取了临时的‘海之总督’权柄，限制住了‘疯女’的‘传送’，她很可能在您赶来前，就真正靠近了孕育黑洞的血肉‘鸟巢’，而不是分出灰白雾气组成的人形试图渗入宇宙飞船，那样的话，情况恐怕会更加恶劣，甚至难以处理……”

　　而他之所以能获取临时的“海之总督”权柄，是因为他用“谎言”偷到了一部分大海的力量，可以与这片“海域”产生共鸣，且本身还拥有极高的虚假位格。

　　他之所以能用“谎言”偷到一部分大海的力量，则是因为那件“占卜家”途径的神奇物品放置在米洛村“礼敬先祖”的祭坛上时，得到了高位格的“窃取”力量赐予。

　　那祭坛之所以能赐予物品高位格的“窃取”力量，是因为它由阿蒙建造……阿蒙建造……

　　卢米安的思绪骤然通畅，大概明白了不仅仅是自己等人在破坏“愚人节”的图谋，暗中还有高位者不想看见那位天尊得逞！

　　“魔术师”女士笑了起来：

　　“想明白了吧？看见获得‘窃取’力量的‘谎言’后，我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我前段时间窥视过米洛村地底那個祭坛，确定它的作用是搜集膜拜者的灵性，积累足够的力量来推动‘窃取’能力的赐予，而以米洛村的人口和大海血脉者的数量，一年只能赐予一次‘窃取’，每次维持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月，且只能使用一到两次。

　　“‘谎言’附加上的力量可比这浓厚多了。”

　　卢米安微微皱眉道：

　　“您的意思是，‘谎言’上的‘窃取’是阿蒙直接给的？”

　　这样的猜测让他又产生了荒诞滑稽、不够真实的感觉。

　　前面几个月，他还被阿蒙吓得精神紧绷，差点死在“撒玛利亚妇人泉”内，之后则给“塔罗会”通风报信，帮助“时天使”清理了在特里尔的绝大部分阿蒙，自己也顺便从阿蒙的寄生体手里强行要走了一大笔欠债。

　　这是什么关系？这是有深仇大恨的关系！于双方而言，应该都是这样。

　　结果，现在告诉他，阿蒙悄悄地帮了他？

　　虽然卢米安知道阿蒙帮自己不是神经错乱，只是为了破坏那位天尊的目的，但还是忍不住怀疑起世界是否正常。

　　“魔术师”女士笑了一声道：

　　“也许，当时，那个祭坛内部就缩着一个阿蒙。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以前让我们讨论起来都畏惧、害怕、警惕的那些位，现在竟然能时不时合作一下，当然，你不要从此疏忽大意，在面对屏障外的邪神时，大家或许是队友，在其他事情上则未必，而就算是对付邪神们的信徒，也得看事情的具体情况，也许他们觉得自己可以单独应付，趁机弄个圈套来害你呢？”

　　“好吧……”卢米安不愿意相信，却不得不接受这个情况，事实已摆在眼前。

　　补全了信息的他脑海里重组起祈海仪式这件事情，让蜘蛛网一样的思维图案变得更加完善，不再有关键的缺失。

　　相应的经验和教训随之浮现于卢米安的脑海：

　　“‘愚人节’最失败的地方是不知道我和芙兰卡除了有‘卷毛狒狒研究会’成员这个身份，还是‘塔罗会’的一员，而塔罗会对天尊相关问题非常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