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
我交待完所有事,回房间换了一件非常素净的棉裙,故意抓出了几道褶皱,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苍白又落寞,样貌很是可怜。我离开别墅打了一辆出租,让司机将我送到半山宾馆,我到达后给周容深发了一条信息,然后迅速删除了这一条。
我没有进入正门,而是找到乔苍套房后门的楼梯,他很多时候都是从后门回房,经过安全通道就是他的房间。他不想让人掌控他什么时候回来这里居住,行踪不定才是保命最好的方式,干这行脑袋随时掉,越是让人琢磨不够,越是多了一重保障。
后门役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只有一面窄窄的不怎么透亮的湖泊,水面飘荡着杂乱的浮草,天空骤雨不,息、,时不时砸下一道闪电,强烈刺目的白光几乎要触到我头顶,我在极度的恐惧和寂寞中被雨水浇了很久。
久到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时间,湿琳琳坐在雨泊中,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面对空荡荒芜的街道和湖水,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有没有赌对,乔苍会回这里,而不是回新房。
我将脸娌在膝盖中,水淅淅沥沥滑落我身体,我蜷缩在墙庠,用一块破败的屋檐遮雨。又是很久后终于一辆黑色商务车从山底行驶上来,原本开得很快,在车灯落在我身上,却忽然放慢近得很迟疑。我眯着眼,隔着苍茫雨幕,紧目T那辆车。
其至靠它裉大雨浇得面目全非,遵雨刷都抗争不了模糊的玻璃,车灯笼罩我足有半分钟,车门晃动了一下,一道人影出现又闪过,惊雷在这时炸开,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我视线一黑。
冰冷雨帘忽然消失,冉也没有一飞溅下来,我眼前是一双淌水的西裾,一把黑伞罩在我头顶,乔苍置身在比刚才更大的雨里,他将一方小小的安稳的天她留给了我。我们在电闪雷鸣中对视,他感觉到我的颥抖,他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雨水沿着他刚毅英挺的轮廓流淌,滑过脸颊和下巴,滴落在我脚下的水坑里,溅起一片冷意。
我动了动发麻到失去知觉的脚趾,仰起头硬咽说,“我饿了。”
他役想到我第一句话是这个,微微有些怔住,女人对男人最大的触动和杀伤力就是柔软,一个张牙舞爪冷静自持的女人,忽然间暴露出她的脆弱,孤身一人泪流满面,男人会立刻丧失探究与怀疑的心思。
我单薄的身体蜷缩着,在破败的屋檐下瑟瑟发抖,伞挡住了瓢泼大雨。也盖住我虚弱飘忽的声音,乔苍眼底闪过一丝疼惜和怜悯,他将伞递给身后的司机支撑,弯腰把我抱起。
他臂弯的力气和我的重量相差悬殊,他惊讶发现我很轻,虽然积蓄了一身雨水,还是轻飘飘,可以任由他颠来颠去。“为什么没有吃饭。”我脸埋在他胸口,他湿渡德的衣服下,体温炙热滚烫,“容深在市局加班,一个很重要的案子J这几天都不回来,保姆也回家了,很冷清。”
他脚下役有丝毫停顿,证明他没有怀疑,他嗯了声,什么也没说,司机将门推开,摸索打开墙壁的灯,顷刻间灯火通明。乔苍直接抱我进入房间。司机留在走廊没有跟上,他低垂着头合住半扇门,“苍哥,怎样和常小姐说。”
乔苍把我放在一扇门外,擦掉我脸上雨水,露出有些苍白的面容,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洗个热水澡,出来就会有食物。”我点头,他为我推开浴室门,我光着脚走出一半距离,听到他对司机说,“我在会所,今晚不回。”司机领悟他的意思,他问如果常小姐要您给个回去的时间呢。乔苍说后天一早。
我不由自主捏紧拳头,大后天是婚礼日期,乔苍说后天应该是和常锦舟一起回珠海。司机低着头朝前走了两步,“码头那边…”乔苍抬手制止他,“再议。”
我站在门口,露出一半身体,滴滴答答的雨水敲击在地板,声响惊动了司机,他忽然朝我看过来,我吓得呼吸一窒,以为他猜到了什么,立刻朝后面躲避,将身体完全藏进浴室里。“需要给何小姐请个医生吗。”乔苍说不用,他来照顾。
司机弯腰退出房间,空荡的卧房内鸦雀无声,乔苍很久后才挪动脚步到衣柜,为我找出一件白色衬衣,他递给正要关门的我,我看了一眼,标签还没有卸掉,我接过来同时他握住了我手。
我身体倏然僵住,周容深的话像魔咒一般在我脑海深处盘旋放映,他说怎样都可以,守住身体的底线,是他唯一的要求。我不知是他高估了我,还是低估了乔苍,连市局省厅都搞不定的人,看得到吃不到的美色能诱惑他连命都丢掉的地步吗。
他粗糙濡湿的指腹在我手背蹭了蹭,紧绷的袖馆滴答淌水,和我一样有些狼狈,我以为他也要进来,结果他只是说,“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他留下这一句,修长的手臂探出,将门缓缓合拢。磨砂玻璃隐约倒映出摇晃的人影,他给我的衬衣很香,染着衣柜内属于他的味道,我无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也许这世上再也不会有谁,即使我唐突出现也愿意温柔接纳我。
我洗完澡换好衣服,用毛巾缠裹住头发走出浴室,扑面而来的香味和在别处洗过神清气爽的乔苍,坐在点着红蜡烛的桌旁等我。灯已经关上,一室浅浅的烛光,昏暗中是他挺拔俊逸的背影,两截袖缩卷上去,十分干练潇洒。
窗外的雨声小了很多,窗纱在风雨中肆意晃动,像一朵绽放的夜来香。“尝尝喜欢吗。”
他打开盒盖,散出的香味更浓烈,我早就饥肠辘辘,顾不上擦干头发,直勾勾盯着食物坐下,吞咽着口水。他盛了一碗汤递到我手里,云淡风轻说,“这件衬衣很适合你。”
我舔了舔嘴唇问什么。他一本正经说着下流至极的话,“如果再短一点,露出臀部,更有味道,也许我会抵挡不住。”
他伸手拿纸巾时露出了臂肘的纱布边角,我下意识触摸,他低下头看我藏匿在衬衣袖口里的手指,“怎么。”“伤好了吗。”
他说好了。我问他留疤了吗。他笑说男人留疤不要紧,如果是何小姐留了疤。他目光掠过我被手铐勒出的血印,“白璧微瑕,很可惜。”
他一边说一边笑,“周容深加班不归的缘故,是何小姐惹了他生气。受了一通折磨。”我面无表情收回手,握住筷子吃菜,他在这时按住我手腕,“我来。”
他夹起一块嫩白鱼肉,耐心把刺挑出去,蘸了一点酱汁,放在嘴边吹凉再塞进我口中,我喝一勺汤吃一口菜,他总是恰到好处知道我什么时候想吃菜,要吃什么,每一次都是我喜欢的。我在想如果他知道我这次目的,会不会一怒之下先了结了我,他比周容深沾染的鲜血并不少,而且他下手不需要理由,只要他怒了,他就可以随时放一个人的血。这栋宾馆在半山腰,乔苍一旦回来居住,四面八方都是看守的保镖和马仔,即使我在房间发生意外,一时半会儿周容深的人也靠近不了。
我心不在焉,含着碗口发出嗦哺的声响,乔苍另一只手在我下巴处接着,防止汤水滑落烫到皮肤。
“怎么在雨里淋着,不知道进来等吗。”
我回过神来透过碗口看他,“我迷路了,找不到正门,打电话又怕打扰你和常小姐。”
乔苍怔了一下,好笑又无奈,“精明都写在脸上,却连路也认不得。”他见我不停吃,餐盘快要一扫而光还役有停止的意思,他打电话吩咐前台再送几样凉菜和水果,他问我饿了多久,我伸出一根手指说一天。
他握住我那根纤细调皮的手指,“饿了这样久,跑我这里吃白饭来了。周容深忙起工作自己女人都顾不上,饿坏了去哪里找一模一样的代替。”
我曝掉汤里的粉丝,一滴温热的汤汁迸溅在眼皮上,我眨了眨,“捏泥人。”
他说泥人有你这样鲜活美好吗,会说话吗,小嘴会气人吗。
我咧开嘴朝他笑,烛火将我照得比以往每一时刻都温柔,没有庚气,没有抗拒,没有冷傲,仿佛回到泳池内清水出芙蓉的何笙,千娇百媚万种风情。
外面雷雨交加,消失的月亮与星辰都从黑暗的苍育落在了我眼睛里。乔苍凝望良久,我分不清他幽深的瞳孔内是烛光还是原本就那么晦暗,我只是一直笑,笑得每一丝空气都是缠绵的味道。
他缓缓将身体压向我,用舌尖舔去我唇角的一粒米饭,“是珍珠吗。”我软绵绵身体被他圈在怀中,我说是钻石,世上最大最美丽的钻石。
他笑了声,“是什么都好,你来找我我很高兴,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晚餐后乔苍没有离开的念头,他似乎准备留宿在这间房和我一起睡。虽然我觉得周容深很难靠近四周,但也不排除万一,和乔苍同床而睡,一定是他的大忌。
我正琢磨怎么办,黄毛忽然风风火火从门外闯入,他并不知道我在,他进门看到我躺在床上,乔苍正换睡袍,整个人一愣,到嘴边的苍哥咽了回去。
乔苍脸色一沉,他将衬衣朝我身上丢来,遮住了我裸露的腿,“出去。”黄毛别开头连说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他惊慌失措跑出去,在门槛上差点绊倒,他站在走廊喊苍哥,大事乔苍璧眉跟上,他们约摸说了几分钟,我也听不清具体内容,黄毛情绪很激动,骂骂咧咧说那老淘毛儿是奔着搞死我们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和条子串通一伙了。
沉默了几秒钟,乔苍从外面进来,他叮嘱我先睡,他出去办点事。我看了一眼窗外混沌的雨雾。
“很晚了,路好走吗。”他说不要紧。他从衣柜拿出一件西装穿上,本来要离开。又想起什么,走到床边捧住我的脸吻了吻,“有事打电话,不会打扰我。”他身影匆忙消失在门口,门缝渗透进来一丝昏黄的光束,走廊脚步声很快远去,我盯着床头闪烁的烛火,吹了一口气熄灭掉。
我心口说不出的压抑,我清楚自己下不去手,可周容深在等结果,如果我做不到,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此失去我的全部。我像是失去了水的鱼,翻来覆去死活闭不上眼睛,直到天亮才沉沉睡过去,睡到迷迷糊糊时,一直有人在外面敲门,我问了声是谁,女人说乔先生在后山等您。
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从床上坐起,“他在后山等我干什么。”“这我不清楚,乔先生让我传话。”
女人说完离开,我跳下床扒着窗户看,这边只能看到湖泊,看不到后山,我非常疑惑进入浴室收拾好自己,将晾干的裙子换上,我走出酒店后门听到有马的嘶鸣声,距离不算远,就在附近徘徊。
我脚下略微迟疑,捏紧栏杆喊他的名字,回应我的只有风声,还有更高昂的马吼。
我迈下最后一级台阶,踩在浮于湖泊水面的几颗巨石上,跨到了对岸,草坪挂着露珠,有黄色和紫色的野花,1各我的衣袂裙角打湿,我弯下腰拂掉,余光晃过一道影子。
乔苍骑在一匹红鬃烈马上,逆着雨后明媚的阳光向我而来,他身上洁白的衬衣和高筒马靴令他那般不可一世他仿佛从天而降,降落在我的人生里。
马蹄逼近,扬起一地飞溅的水珠,他被阳光照得有些模糊,光柱里的尘埃,沙漏,和他俊美的脸孔交叠融合,他唇角啥着一抹笑,朝我伸出手,我问他干什么。
他拍了拍空出的一截马鞍,“上来,我带你去个地方。”我嘟嚷说我还困呢,但是手却情不自禁搭在了他掌心,他将我轻轻一拉,我坠落在他胸口,他一只手拽着疆绳另一只手搂住我腰,朝着更远的山坡狂奔。
漫山遍野的草坪和山石,像一场电影,一轮车轴,一簇花束,和一条冗长的古巷,在我的视线里倒退,呼啸的风将我长发飞扬而起,擦着乔苍的脸掠过,我大声问他痒不痒,他在我身后说心很痒。
马冲进一面高高的栅栏,远处广场一团蠕动盘旋的白色,我看不清,问他那是什么,他役有回答我。
而是更快速让马逼近。白鸽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的白鸽。它们不吵,聚集在一潭幽深的圆池旁,水像镜子一样,我看到了坐在马上的自己,它们也看到了我。
乔苍将我抱下马背,递给我一些食物,我学着他的样子抛向白鸽最多的地方,它们全部蜂拥而至,洁白的毛一尘不染,通透如雪。我跳起来兴奋喊叫着,从他手里抓走更多的食物,我冲入鸽子中央,一边洒食一边跑向远处的草坪,白鸽跟随着我一路远走,像是天空长长的云朵。乔苍一脸微笑走在我身后,我朝他挥手大喊,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笑声响彻这片空旷又美好的广场。
鸽群在一束明媚的阳光笼罩草坪时,忽然衔住食物腾空而起,飞向湛蓝澄净的天空,飞向遥远的山脉,我一动不敢动,它们的羽毛和翅膀拂过我的头发,脸颊,和身体,带起的风声将我裙摆飘扬,我目釉良尖叫,脸上却是笑的。
乔苍从身后将我抱住,白鸽仍旧不断从地面飞离,我视线里一片雪白,簌簌落落的羽毛在金光里起舞,美好而生动。“别怕。”他唇挨着我耳朵,“它们喜欢香的东西。所以不会伤害你。”我一愣,转过头看他。他发出爽朗低醇的笑声,“因为你是臭的。”
我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燮眉说不臭。他看我这样固执认真的表情,笑得更愉悦,“嗯,不臭。”
马高声嘶鸣,抖动着一身茂密的棕红色长毛,在阳光照耀下烈烈生辉,英姿飒爽。
这种马都是战马,专门打仗的,性子很顽劣凶悍,根本驯服不了,而且不怕血,连猛兽都不畏惧,几乎没人能骑上它的背,上去就会被甩下来。
上一篇:圈套
下一篇:我的18个特种兵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