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
我将燃烧的烟头丢进茶水中,丝丝拉拉的炸响在杯底散开,一缕青蓝色的烟雾袅袅升起,融化在焚香的空气中
“胡老板,您也出面了,该讲的道理_字不落,是我不识抬举,告辞”
我朝门口喊了声阿碧,她匆忙进入,将我放在桌角的披肩,我绕过木柱走向门口,走出十几步,胡爷忽然叫住我,“何小姐,当真不考虑了吗。”
我笑着看地面被灯光照出的影子,“考虑什么呀。金三角黑吃黑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大规矩不动,小规矩没人守,怎么我还不能做点生意了,你们让我收手我就听,这样任人摆布,我手下还能跟着我走南闯北吗”
我跨出_只脚,往回廊外人声鼎沸的大厅走,胡爷扯着嗓门喊了一句,“何小姐,你一定会后侮的。吃点小亏不肯的下场,就是吃大亏。”
我不屑_顾嗤笑,看也没看他,我回到车里关上门,阿碧与一名马仔交涉了几句,吩咐他去河口找老K报信儿,盯紧点萨格。
我心情从没有这样欢喜过,萨格连自己的心菔都弃用了,直接派出胡爷这种咖位的毒枭来谈判,可见她对我很忌惮,她以为我只是柔柔弱弱依靠男人的女子,没成想我狠毒起来如此出乎意料,乔苍装葺作哑不出手也不过问,她自己一个人扛三方势力,自然很费劲。
阿碧坐在驾驶位间我回吗,我说回,“你看出来胡爷的意思了吗”
她从头顶的后视镜看我,“他不就是传话筒吗,他的意思就是萨格的意思,萨格有点慌了,她以为您只是男人中的花瓶,不敢真的玩命。”
她按响喇叭,超车驶入一条南北大道,“您今天驳了庚格,或许她再出手就是硬的了苍哥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他到底在筹谋什么,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帮得到他”
车停泊十字路口等灯时,我坤包内的电话响了起来,我接通后曹先生没等我开口,他直接抢在我前面,“你在倍陵街对吗。”
我一愣,透过车窗朝外看了哏悬空的提示牌,“对,你怎么知道”
我下意识回头张望找他的车,他在那边问,“正在往哪个方向行驶”
我说东南,回酒店的路。
他语气虽然一如既往平静,但我仍听出他极力控制的细小波湖,似乎发生什么大事,连他都束手无策。
“何笙,听好你这辆车的车底绑了定时炸弹至多还有半个小时就要炸,你立刻往西南开,我现在迎你,东南有萨格的马仔堵截旦撞上了,他们会把你逼向小路,逼到爆炸为止”
曹荆易的话令我身体迅速浮起一层冷汗,手机险些从颤抖的掌心脱离,我不可置信问,“什么时候安装的?”
他那边传来急促沉重的脚步声,似乎在通往地下车库,我听到有人喊曹先生,并且打开车门,他沉默了两秒,伴随着发动引擎的动静说,“萨格让老胡来见你,目的确实是谈判,可她有话在先,如果你不肯,就车毀人亡。所以在你拒绝他之后,安装了定时炸弹。”
我今天只带了阿碧,我万万没料到萨格竟然打这份主意,我以为她仅仅是求和,一点旁门左道的心思都没想过。如果我带的人多,胡爷势必为了调虎离山使计,我出来就会立刻有所察觉,显然是我掉以轻心了。
我挂断电话,命令阿碧右拐掉头,往西南开,她不解间我出了什么事,我强作镇定将曹先生的话转述给她,她听完后非常冷静,“何小姐,我稍后转弯时会尽量减速,您瞅准时机跳车,看到旁边的店面了吗?冲进去反锁,从后门跑,云南所有的商店都有后门。”
她示意我掏出她口袋内的枪械,“您跟过公安局长,打枪应该难不倒您,关键时刻自保,不算杀人”
我大惊失色,“那你呢?”
她笑说她的职责就是保护主人,她自己生死并不重要。
她一手把持方向盘,另一只手按下门锁,右闪灯示意后方跟随的车辆,后面白色宝马减速后,她猛地急转弯,给了所有尾随车辆一个措手不及,刹车响此起彼伏,我在后座揺晃撞向车门,手正好推开一道缝隙,她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大喊快跳!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被甩在后面那辆陌生车辆忽然受到一股强大撞击,直接朝围栏冲了上去,霎时间惊天巨响,火球翻滚,蒸腾散发出的热气烧了路旁树木,行人捂着耳朵惊慌逃窜,几辆周边停泊的车也被司机丢弃逃生,车祸的罪魁祸首是一辆银色面包,正从火球后急速超越驶向我这边。
阿碧沉声说不好,“对方看出我们要跳车,不惜制造车祸阻拦,如果强行挣脱,很有可能会被子弹暗杀,在金三角的毒贩都有不成文规定,不到万不得已都不开枪直接染血。既然对方做了,就是奔着取命来的。”
我死死握住扶手,冷汗已经遍布我全身,我时刻记着我脚踩的位置还捆绑着足以让我化为灰烬的弹药,我命令阿碧骂往右开。
阿碧狠踩油门,朝西南路口冲去,就在我们快要闯过十字街□,东南方向又驶来一辆面包车,和后面追上来的银色面包直接以包抄的架势夹住这一辆,如果倾斜就是碰撞,两车会夹紧这一辆,碾成肉酱,根本没有生还希望
阿碧退无可退,只能咬牙朝前开。
前方是道路施工,几名工人挥手示意,但这三车哪一辆都没有停下的征兆,工人立刻朝道旁躲闪,三车风驰电掣般蹿了过去,四轮和石灰地面几乎摩擦出一道火焰。
这趟街道空无一车,也没有人烟,我这是才通过后视镜发现跟随我们的并不是两辆面包,在面包左后方此时急速跟进了一辆黑色吉昔,隐约能看到车里坐着四个男人,都持枪对准了这边。
阿碧一边躲闪,试图从包抄内突围,另一边将车开得极其揺摆起伏,轨迹不停变换着,以防止他们的子弹打中车底的炸药,提早引发爆炸。
曹荆易的电话再次拨打过来,他问我现在走哪条路,我说被逼入了西北的荒郊。
他那边也是不断传来急刹车和急踩油门的声响,他柔声诱哄我别急,他会尽快赶到。
我握着手机喊他名字,“别赶了,来不及了,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
我平静看向窗外,早已超过一百八十迈的速度,将两旁街景虚化得模糊不清,身后三辆车依旧穷追不舍,除了阿碧没有任何可以抵挡那些马仔的人,我早已放弃求援,根本不可能有人追得上,等赶到面对的也不过是灰飞烟灭。
“如果我不能逃过一劫,记得去找黑狼,倘若他是容深,我唯一的请求就是他能放过乔苍,我的婚姻,我原本美好安然的一切,都毀在了乔苍身上,我不希望到了地狱还碰上他。”
曹荆易一声不响,只有不断起伏的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在烈烈风声里蔓延,我让他答应我,将我的请求告诉黑狼。
他没有回应,只留下两个字,“等我”
车越往前开越是一片荒芜,我摘掉耳环丢向窗外,想要在这条引我去黄泉的路途留下一点遗物,我并不后悔来到金三角,我更不后悔我这辈子遇到的男人,动过情的风月,如果我注定要后悔什么,那就是我不该投胎为何笙。
若我生在平凡之家,生一副平庸的皮囊,这所有的悲欢与争执,都不会降临我的人生。
我失神等待死亡时,阿碧忽然腾出一只手指向我左侧公路,“何小姐,又有一辆车超了追我们的三辆车,似乎不是他们的人!”
我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直起身看窗外,一辆崭新的黑色奔驰与我并驾齐驱,开得速度,方向,距离都保持平稳和一致,它来时大约拼尽全力只车轮已经磨破,燃着细细的火光,根本无法想象开得多么猛,副驾驶玻璃揺下的霎那,我看清里面的男人。
一身黑衣的曹荆易含笑凝视我,他在我呆滞错愕的目光里,伸出手晃了晃,扑面而来的劲风与刮落的针叶砸在脸上,刺疼都未曾使我清回呈。
“别怕,我在。”
我不敢置信他竟然这么快赶到我身边,我以为这是一场梦,梦的开始那么惨烈,那么绝望,那么令人崩渍哀戚,梦的结束又这样悲壮美好。
后面距离最近的车无数次要冲向前面,阻截我们的去路,都被阿碧咬牙甩开,她一直紧盯倒计时的秒表,此时还剩下不到十分钟,滴滴答答每流逝一秒,那样的惊心动魄就死死抓住我的心脏一寸。
司机眯了眯眼睛大吼,“操他妈,那是曹爷吗?”
副驾驶的马仔用枪口推了推眼镜,“是曹爷。”
司机脸色大变,“赶紧请示萨格小姐,曹爷在要不要撤。”
他说着话减缓了速度,旁边的马仔直接替他踩下油门,分秒不差追了上来,“已经没机会撤了!炸弹都绑上了,要么就是两个人一起放,要么就是一起死!”
“曹爷动不得!”司机急得面红耳赤,“曹爷是珠海四大家,他要是在你我手里完了,你以为我们活得了吗?
“如果何笙不死,计谋也暴露了,我们同样活不了,还不如以身护主求萨格小姐照顾家人留全尸!”
司机咬了咬牙,猩红的眸子已经失了理智,只剩下同归于尽的血性,三车齐头并进,比刚才又猛了几分,阿碧舔去砸落到唇上的汗珠,“何小姐,我有点顶不住了。”
后备箱被子弹打得砰砰作响,整辆车都不受控制剧烈颠簸起来,我握住车窗大喊,“你疯了吗?这不是你用自己的身份就能压制改变的局面,你何苦送一条命!”
曹荆易解开锁骨处两枚纽扣,卷起袖绾持枪朝后面射了几发子弹,泰国马仔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了他们那一辆上,他将枪丢给后座保镖,“一起死不也很好吗。你身边只有我一个男人做到这件事。”
他说完一脚蹬在副驾驶借力,上半身完全探出车厢,两条手臂牢牢握住我这辆车的玻璃,阿碧开得太猛根本无暇顾及摇下车窗,曹荆易等两车紧挨的霎那,一脚踹碎了玻璃,与此同时阿碧也跳到了副驾驶,将驾驶位留给他,奔驰车后厢的两名保镖左右开弓,向围堵攻打我这辆车的面包和吉昔射击,曹荆易带来的都是顶级狙击手,几乎百发百中,萨格的马仔那点三脚猫功夫根本无从抵御,全部躲避在车内,只一味胡乱撞击我和阿碧。
曹荆易在混乱中脱身,从窗框内挤入,他手持方向盘玩了三百六十度漂移,直接横向倒退,他命令阿碧带我跳车,阿碧身子抖了抖,顿时红了眼睛,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倒计时已经指向了三分四十秒,曹荆易是用自己的生命拖延最后一刻。
我摇头说不,我不跳。
曹荆易吃力把控着平衡,不让车翻倒,“何笙,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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