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 第383章

作者:西子

条子前赴后继从赌场内走出,将老猫以及三个马仔押上警车,除了对马仔的搜查仔细了些,把老猫的枪械和弹夹没收后几乎没有触碰他身体。

条子的意识里,头儿很少亲自动手,都是小弟去拼命,为他杀出血路突围,掉以轻心是必然的。殊不知老猫这大毒枭成了我的枪。

阿碧长舒一口气,她从驾驶位抬起头,隔着铁杆看我,“何小姐,省厅如果爆炸,他们自顾不暇,苍哥就有时间捣毁地下仓库了。”

我用力捏住玻璃边角,眼底是呼啸而过驶离的警车,“这是唯一的机会。”

怕评论区看不到,在这里说下,今天一更,姐妹儿们,明天恢复两更,家里大聚会,谢谢大家谅解,这更字数很多。

我离开赌场回到住处,乔苍正换衣裳,准备去见一位在当地颇有声望的朋友,他透过镜子看到我脸上的欢喜,问我怎么。

我踮脚古灵精怪跳过去,从背后拥抱他,像一条纠缠的柔软的水草,指尖拨弄他衣扣,笑得媚态横生,“你猜。”

他握住我的手,没有驳我的好兴致,配合我思索良久,“是不是来的路上,有人夸赞何小姐美貌。对女人来说,这是最值得欢喜的事。”

我洋洋得意,隔着薄薄的衬衫在他心脏处打转儿,“夸我美貌的男人那么多,我早不放在心上。这原本就是事实,有什么值得欣喜。”

他挑眉轻笑,“猜不出。”

我勾住他领带,将他从背对我变成面朝我,我仰面盯着他英俊秀朗的脸孔,“我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那群虎视眈眈要暗算你降服你的人,即将自顾不暇,他们的一点点失误,不知多少人要陪葬。”

乔苍听完我这番话,脸色隐隐生冷几分,“你做了什么。”

我将被他握住的手缓缓抽出,“当然是令人叹为观止我心思缜密魄力深厚的大事。”

他沉默喘息了一阵,掸了掸我脸上被汗水浸花的红妆,语气平静又威慑,“不论目的,只说你做的这件事,是不是闯祸。”

自然是闯祸,而且是弥天大祸,滔天罪恶,如果不是被逼到这个份儿上,我绝不会狠心牵扯这么多无辜。

我一言不发,从他怀中挣脱,他不由分说,手掌将我腕子死死扼住,“保护好自己,我不允许你冒险,如果你不听话,我就让人送你回去。”

我将他甩开,容色猖獗,“除了这个,乔先生还有其他威胁我的筹码吗?”

我朝他趾高气扬扮鬼脸,“你若降得住我,早就降了,既然没这点道行,嘴巴就别逞能。”

他被我伶牙俐齿嚣张暴戾的模样逗笑,目光落在我佩戴戒指的无名指,“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现在不知还有没有反悔的余地。”

我举起手摇晃,几颗洁白的糯米牙在光束下泛起晶亮剔透的涟漪,“来不及了,上了我的贼船,休想下去。”

乔苍走之前告诉我今夜十有八九不归,要陪那位朋友在珠江娱乐城应酬,对方很是贪色贪杯,不尽兴恐怕不会散场。

黑白博弈的如此紧要关头乔苍接触的人一定是非常有利用价值的人,我叮嘱他万事小心,送他上车离开后返回房间。

阿碧晚上十一点多从后门进入,我险些没有认出,以为是歹人,差点和她拔枪对峙,直到她摘下面罩露出脸我才松了口气。

阿碧穿了一身黑色绸面儿的夜行衣,整个人十分煞气,脚腕和手腕被手指粗的麻绳丝带紧紧束起,里面加了金甲防弹,进出条子密集的地方,要时刻准备好枪战和逃生,武装是保命的盾牌。

她什么都顾不上说,径直走向桌子斟了杯水,似乎渴急了,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我推开玻璃,悠然自得修剪窗外蔓延到阳台上参差不齐的花枝,“消息传遍了吗。”

“被压下了,这是条子控制嫌犯失误的丑闻,不会任由流传发酵。”

我嗤笑,“再怎么隐瞒,牺牲的下属那么多,大楼着火,爆炸声也听得到,总归要流言四起。只不过条子有本事遏制,不至于太沸沸扬扬,够他们焦头烂额一阵子了。”

阿碧在我身后沉默半响,“省厅大楼…完好无损,只是后面的二号审讯厅炸了。”

我拿剪刀的手猛然僵滞,不可置信扭头,“只是炸了审讯厅?大楼竟然无恙?”

阿碧点头,她显然也没想到比我预计效果弱了这么多,几乎阴差阳错,表情变得格外凝重,“二号审讯厅是专门用来审讯重案要案的犯人头目,一般抓捕了大毒枭,都要移交给缉毒大队,省厅打算出风头,又是亲自接到匿名报案,所以直接带回自己地盘,当时所有警力都集中在一号审讯厅,料理景洪那边两伙黑帮斗殴交火的案子,还有从缅甸仓库清剿出的五百公斤罂粟粉,二号值班的就几个条子,都是空的。审讯厅和省厅办公大楼间隔数百米,又有水泥加固墙壁,爆炸威力被削减很多,没有穿透过去。”

我面容垮掉,“所以呢?”

阿碧不敢和我对视,她低下头小声说,“所以只死了六个条子,三个马仔,消息被封锁。”

我咬了咬牙,控制不住怒意,将剪刀狠狠扔在地上,这一次失手再想二度算计就难了,条子一定会打起一百二十个精神应对,在支起的眼皮底下生事无异于自取灭亡。

我本以为这筹谋万无一失,没想到毁在一个单独开辟的审讯厅头上。

广东省厅都没有这么繁复的内部构造,我隐约觉得是条子有意防备这一手,乔苍心狠手辣,他什么都做得出,条子兴许为了防他,最后却挡了我的路。

“为什么不在大楼审老猫?”

“毒枭是金三角最危险的人物,省厅和缉毒大队都被安插了毒贩这头的奸细,他们也查不出是谁,只能规避风险,尽量保住机密,二号审讯厅的条子是整个省厅资历最深,底细最清白的条子,这一次也算是重创了他们。”

她顿了顿,看我脸色缓和一些,继续说,“况且老猫是除了老K唯一掌握您走私确切证据的人,他还没来得及做口供,就当场炸死了,我扒窗户瞧了,老猫的尸首惨不忍睹,六个条子也是胳膊腿乱飞,到处都是模糊的血肉,整栋三层的审讯厅都炸毁了。”

我目光定格在被月色笼罩的枝枝蔓蔓间,鹅黄色的小花儿染着露水,娇滴滴如女子含羞泣露的面庞,我摘下一朵,对准半敞开的玻璃戴在耳后,风声簌簌,刮得长发飞扬,灯火迷离。

死的条子虽不多,但性质也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恶劣爆炸案,省厅忙不迭调查柬埔寨方情况,怀疑老猫的人自杀式袭击,暂时不会把绝大多数精力放在围剿乔苍。

我不动声色捏碎了花瓣,任由汁液细碎融化在掌心的纹路,“派几个人密切留意,一旦省厅转移视线,对藏毒的追剿放松警惕,就让乔苍尽快炸毁地下仓库。”

阿碧说明白。

只要仓库没了,他所有于金三角夜幕下的罪恶,都将被毁尸灭迹,焚烧得干干脆脆,一点不剩。条子没有胆量直接绞死他,至多走个过场平息,哪怕那时的乔苍一无所有,全部丧失,他人还在,他的命还在,就是最好的结果。

午夜时钟刚响过,我洗了澡正要入睡,韩北悄无声息来酒店接我,车停泊在后门破败的羊肠小路尽头,被两棵并蒂榕树遮掩,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说苍哥从朋友那里打探的消息,缉毒大队定位了这间住所,此地不能久留,尽快收拾东西离开,连手机也丢下不要。

我让他等我一会儿,我匆忙回到房间反锁上门,翻箱倒柜将所有行李都找出,除了两三件换洗衣物,其他不重要的我都堆在一起点火焚烧,我乘电梯离开下楼,抵达大厅时,客房服务拉响警报,一拨服务生乌泱泱冲上楼救火,蒸腾飞舞的黑烟遮住了摄像头,隐去了我一闪而过的身影,谁也没有留意到我曾出现过。

韩北驾车一路兜兜转转绕了好几座山头,耗到快没油时,他才往目的地行驶,他透过后视镜告诉我方才有人在后面跟着,被甩掉了,估摸是缉毒大队的人。

我回头看了一眼,“是不是已经拉开序幕了。”

他淡淡嗯,没说什么。

这趟历时三个小时的行程,终点就在西双版纳的地下藏毒仓库,这是乔苍最神秘最诱人的根据地,不论在毒贩眼中,还是在条子眼中,都像是一块吸铁石,散发着无穷无尽的诱惑和魔力。

它一旦大白天下,曝光于众,将掀翻金三角掩埋十余年的罪恶黑暗,尸骨腐朽,它仿佛是一座金钱与毒品的万人坑,不可宽恕不可弥补的毒窟,它犹如飞驰的轮胎,尖利的电轴,卷入多少鲜活生命,无辜家庭,在它的碾压与侵蚀下丧生,灰飞烟灭。

这座毒品泛滥的江山,这片几千公里硝烟四起的长路,它的始作俑者是乔苍,可它不是只诞生在他的掌控下,屠戮他的帝国里,他是千千万万恶人中的一个,仅仅因为他熬到了金字塔尖,便成为众矢之的,成为条子追逐围剿的目标,他内心尚存一丝善念,他没有销赃到百姓手里,他避开了泛滥人间的一张大网,他警告手下不许唯利是图,丧失最后的底线,可这些都被黄沙掩盖,被枪声战火遮住,被他的地位磨灭,他暴露在世人眼中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阴暗,险恶,毒辣。

通往底下仓库的门,被一樽巨石挡住,韩北说这石头是十五吨砂石铸造,要几十个人才能搬开,威力一般的炸弹都不能炸碎,而那里面藏匿的是乔苍还没有来得及出手的三千五百公斤冰毒和一千斤海洛因半成品。

我整颗心顿时凉了凉,这么多,铺天盖地要几个屋子装满,即使大火焚烧也要至少一天一夜才能销毁,不可能不引来条子。

我问他有法子转移或者脱手吗,他摇头,“云南的海大多是旅游景区,沉海的路子首先否决,火烧红光冲天,不可能无声无息。如果条子没跟得这么紧,可以倒手给散贩,现在这条路也被堵死了。”

我咬了咬嘴唇,“想过消融吗?”

他蹙眉问什么意思。

“四千五百公斤的毒品,本身具有腐蚀性,一旦触碰到腐蚀更强烈的东西,就可以顷刻间化为脓水,而硫酸腐蚀最大,用它融化,只需要挖一个十几米深的大坑,安插排泄管,通到一头芦苇地或者废水沟,让兄弟们戴上防毒面罩,穿好防腐蚀的衣服,不消一夜就可以毁灭。金三角的来往客商多,买硫酸不难,哪怕是半成品,兑入酒精也一样使用。”

韩北微微一怔,“可行吗?”

“眼下四面楚歌,突围难道不是唯一的办法吗?条子那边刚出了点麻烦,几日内应该不会步步紧逼,购买硫酸的时间还是很充裕。”

他若有所思沉默片刻,“我去勘察下地势,稍后和苍哥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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