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
他大吃一惊,我将东西留在车上,转身跑向等候我的乔苍,挽起他的手消失在夕阳西下的黄昏深处。
如今的金三角已经彻底大换血,萨格落荒而逃,乔苍自身难保,老K的组织出了公安卧底,毒贩对他敬而远之,生怕惹祸上身,基本没生意可做,马来西亚红桃A、柬埔寨老猫和新加坡阿文逐渐呈现三足鼎立趋势,在金三角垄断了十之八九的买卖,短短十来天就赚得盆满钵盈,势力扩张得惊人。
我让阿碧将老猫约出来,如今我也是朝不保夕,身上背负着条子的秘密通缉令,一些白道正经场合我不能露面,万一被人认出捅到公安厅,我事儿还没做人就先栽了。因此我将会面地点定在了西双版纳的一家赌场,这家赌场的流水客都是小贩商户,非常眼生,而且鱼龙混杂,条子都懒得打点,我开了单独的赌厅,避开人群之中,也算高枕无忧。
对付老猫这样精明强悍的亡命徒我特意留了心眼,我叮嘱阿碧不要亲自去请,更不要提我,只说从文莱进境的商人,有一单大生意要给柬埔寨做,利润好商量,老猫一定会动心。
我招呼伙计拿一坛上好的杜康酒,再把荷官叫来伺候,他十分圆滑世故问我要什么档次的,朝我捻了捻手指。我从皮包内取出一沓钱,“你看着安排。我满意了,补你十摞,不满意,我砸你的场子。”
伙计被我凌厉的脸色吓住,但看到这么厚的钱,眼睛一亮,顿时眉开眼笑,“您稍等。我把我们场子最好的荷官给您挑来。”
他离开后片刻,带着一名高挑靓丽的混血儿进门,他打包票说整个西双版纳的场子,但凡有比这个还好的,他揪下脑袋给我当球踢。
荷官没想到是一个女人点她,愣在原地不知该怎样讨好卖弄,伙计捏住她下巴,将她的脸清楚朝向我,“到我们场子来玩的,最喜欢娜娜,她有四分之一俄罗斯血统和四分之一乌克兰血统,这两个国家的美女那可是世界闻名。最关键手上很利索,您想让谁赢,谁就赢。”
伙计挤眉弄眼,奸诈贪婪的目光往我皮包上瞟,我又拿了两沓给他,挥手示意他滚,等赌厅内只剩下荷官,我温和脸孔陡然变得狰狞阴森,“我不让你发牌,我让你为我办件事。一件很危险,需要你美色智慧化解的事。”
她从未见过哪个女人像我这样凶煞,阴险,不动声色又咄咄逼人,她声调有些怯弱,“您吩咐。”
阿碧把一个掌心大小、椭圆边角的小玩意递到荷官手里,她狐疑打量,发现小框框中跳跃着红色数字,而且是倒计时,她猛然神情突变,正要把东西扔掉,阿碧利落扼住她的手警告,“何小姐面前,不得放肆。”
荷官抖如筛糠,面如土色,“何…何小姐,这是定时炸弹啊!”
我不慌不忙拔出杜康酒坛的红塞,没有往杯子里斟,而是直接对准坛口尝了几滴,“我给你的东西,我还能不认识吗,用你告诉我。”
阿碧反手掐住荷官脖子,“看懂了,别说。这点道理不懂,你还想不想活着离开!”
荷官惊慌点头,她目光在我和阿碧脸上来回游移,两只手死死攥住裙摆,“可是我…我真的没做过这事。这是犯法啊!”
“赌场窑子都是犯法,你早就不知犯了多少次,现在想要扮清白,是不是晚了点。我既不滥杀无辜,也不会伤天害理,我只动恶人,有什么好怕。”
阿碧在这时摸出手枪,抵在荷官胯骨,她感觉到瞳孔猛缩,下意识举起手,阿碧冷冷威胁,“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来意,不做就是死路一条,不瞒你说,我们手上的人命不差你一个。如果你肯做,而且做的足够好。”
她说到这里停下,侧头看向我。
酒入喉咙,苦辣醇厚,我咂了咂舌,有些意犹未尽。
“稍后会来一个男人,柬埔寨的毒枭。你尽管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他迷惑他,让他对你失去防备,将定时炸弹塞进他皮带。事成后我保你无恙,只要你把嘴巴闭严了,不管发生多大的后果都不要出卖我,我给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荷官舔了舔干裂的红唇,“如果我失手呢。”
阿碧将枪口更用力抵了抵,“死。”
她身体一软,险些瘫倒,“我尽力,什么时候会炸。”
“四个半小说后。”我笑眯眯打量她那张艳丽的异国面庞,“赌场伺候有钱人的荷官,哪个不会出老千,玩花活,你一定不会失手。做成这一单,我给你一千万。到河口找阿石,那里的人都认识他。”
她退无可退,又有金钱的诱惑,迟疑了片刻点头答应,阿碧收了枪,警告她别搞花招,否则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比枪子儿还快。
我伏在桌上饮了几杯酒,大约过去二十分钟,老猫终于姗姗来迟。
他破门而入的霎那,看清了坐在沙发上约见他的人是我,整张面孔大惊失色,“何小姐?您怎么还敢露面,我以为您逃出边境了,现在广东的条子正在找您,您知道吗?”
我笑得云淡风轻,伸手示意他坐,他似乎想要和我撇清关系,并不太情愿,精明讪笑说,“我外面事情多,萨格离开金三角后,原本许多与泰国往来的生意,都分摊给我们做了,实在是很难抽出点空隙,就不陪何小姐过瘾了。”
他说罢朝我拱手作揖,转身便走,我不慌不忙拿起三张牌,两个黑桃中间一个草花,我高高举过头顶,对准天花板散落下的灯光,若有所思说,“已经进了条子的围剿区,就算做再多生意,又有几日气数。”
老猫脚下猛然一顿,他不可置信转头,“条子的围剿区?”他冷笑,“何小姐,怕是您说错了吧,现在谁不知道,条子的肃清目标是乔老板,毕竟他叱咤风云这么多年,有他这尊大佛在前面顶着,哪有我们翻船的机会?”
我哭笑不得摆手,“那是烟雾弹,我的猫爷,您都混了小半辈子了,怎么还这么天真,条子那点招数,您还看不透吗?”
他疑惑皱眉,放弃了离开的念头,将外套脱给马仔,径直走到我对面,荷官拉开椅子伺候他坐下,他翘起一条腿,抬手示意我继续。
“我刚从广东来,江湖传言广东的条子在通缉我,掌握了我走私的证据,可那又如何,我不还是安稳出现在您面前吗?我区区女子,哪逃得过条子的天罗地网,他们如果不放水,我能出境?”
老猫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那何小姐也是烟雾弹?”
我斟了两杯酒,一杯推到他面前,一杯留给自己尝,“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这话不错,但黑道的人十有八九是亡命徒,自然无恶不作,敢杀敢打,可人家白道做事讲究稳妥,没有十足把握都不会拿条子的命冒险,贼还没擒住,王能擒得住吗?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不会在短短几日内发生两次,萨格刚栽,乔苍怎么也要一年半载,还得说条子有那个本事,猫爷,您现在已经是头号铲除对象了。条子三日内要去掀您的老窝。”
老猫一惊,他身体不由自主悬浮在桌上,目光灼灼紧盯我,“当真?”
我洋洋得意,“凭我能在他们眼皮底下出入自如的能耐,我的话您不信,那您就无人可信了。”
老猫咬了咬牙,他一脚踢在桌角,“操他妈,果然是玩阴的,这伙条子就他妈不能信。”
我胸有成竹浅笑,他试探打量我一会儿,搓了搓手,“何小姐,莫不是有法子帮我。”
我慢条斯理晃了晃酒杯,“猫爷信我吗?”
“自然,不信的话,我也不问了。”
他喝了口酒压惊,我向他勾了勾手指,薄唇挨着他耳朵阖动了几下,他挑了挑眉,“就这么简单?”
我嗤笑出来,“我的手腕,玩条子还不是团团转。猫爷与我也算有点交情,朋友道义而已。我负责引条子去围剿红桃A,猫爷自可高枕无忧,当然我也不是白白帮您,以后柬埔寨有好货,还得请您惦记着我不是?”
他哈哈大笑,主动与我握手,“以后做什么,现在我就带来了。何小姐如果不是伪装成文莱的客商,我今日还未必带呢。也是弄巧成拙了。”
他打了个响指,示意马仔上货,马仔放在桌上一个二十寸大小的箱子,打开后整整齐齐码放四十包白粉,我随意摸了一包,装模做样查验,“东西不错,粉末颜色也通透,来都来了,我就先买三百斤。如果好出手,以后猫爷的货,直接供给我一个下家就好,价钱上我不会亏待您。”
老猫大喜过望,叫嚷着一定要好好喝几杯,我和他三巡过后,见时机成熟,朝荷官使了个眼色,她立刻明白,娇滴滴搂着老猫脖子,红唇在他脸上和胸口细细吻着,趁他染了醉意,又沉湎美色中毫无防备时,将那枚定时炸弹塞进了他皮带中。
如此冒险一幕,我在对面观看惊出一身冷汗,虽说我承诺保小姐无恙,但其实我连自己都保不了,柬埔寨如今风头正盛,出现纰漏我也要交待在这里,不过小姐手活儿确实好,老猫半点未曾察觉,他一脸淫荡在她腿间用力抚摸着,“何小姐买你花了多少钱。”
荷官瞥了我一眼,机灵伸出一巴掌,反反复复颠倒了十几次,逗得老猫哈哈大笑,“这么多,你值吗?”
荷官嘟嘴捶打他,“值不值,你试了不就知道。”
老猫被她撩拨得心痒难耐,早就无心打牌,正好我也懒得陪他,事情办成没必要久留,否则夜长梦多,我慢条斯理斟了一杯杜康,举起似笑非笑说,“猫爷,如果以后还有我帮得到之处,绝不吝啬。您就隔岸观火,好好观赏条子与红桃A这场恶战吧。不过您也收敛点,近期不要太嚣张,熬过这阵子,自会风平浪静。”
老猫将手从荷官奶子上依依不舍抽离,往鼻子和嘴唇贴了贴,似乎在嗅香味,他嘿嘿笑,端起酒杯和我碰了碰,“多谢何小姐通风报信,把这么好的礼物送给我。”
我说应该的,猫爷好好享受,我告辞了。
我将满满一杯杜康一饮而尽,朝角落的阿碧点了下头,我们仓促从赌场离开,阿碧告诉我还有三个小时,西双版纳的路不阻塞,一定可以在警局内爆炸。
我淡淡嗯,步伐飞快,“条子搜身的路数,衣袋,鞋子,手心,口腔,耳朵。皮带这东西怎么也想不到。再说他们还以为自己没有打草惊蛇,是突查捕获一条大鱼,那么一箱子白粉人赃并获,沾沾自喜尚且来不及,谁想得到这是我请君入瓮,一箭双雕的局。”
阿碧拉开车门,将我送上去,我们关紧门窗,上半身倾轧,躲藏得天衣无缝。大约过去十几分钟,三辆呼啸而至的警车从省厅方向浩荡驶来,将前门后门与一扇高高伫立在二楼顶的天窗都围堵监视得水泄不通,阿碧握住方向盘激动大喊,“条子来了。何小姐,咱的计谋成了!”
这一幕在我意料之中,金三角的条子对毒贩行踪都非常关注,哪怕是假消息,也宁可错杀不肯放过,我匿名通风报信,他们自然要来瞧瞧才罢休。
很快赌场内传出摔碎东西和仓皇逃窜的呐喊尖叫殴打,条子朝房梁鸣枪示意,打碎了几盏灯,窗口顿时漆黑下来,一片天昏地暗。
一通尖锐的噼里啪啦中,老猫趁乱带着一个马仔溜了出来,我眼见不妙,他揣着那玩意别炸了无辜老百姓,我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赌场的招牌射击,啪嚓一声,招牌顷刻间粉碎,从老猫头顶窸窸窣窣坠落,将空气变得模糊混沌,逃都看不清路。
老猫被马路对面传出的枪声一惊,他朝这辆车敏捷锁定,我和阿碧同时下蹲,将身体沉入,他看不到车里的人,但猜出一定是来者不善把条子引来的,他正要拔枪对窗子射击,我刚才发射的枪响惊动了里面条子,很快两名特警追了出来,从后面撂倒了老猫的马仔,又将他制服,反手压在地上。
他们的目标是贩毒的枭头,抓住了老猫自然就放过赌场里的人,顶多一两条稍微大点的黄鳝,逃了也不打紧,真正的顶级头目落网才能剿灭一张完整的贩毒网,从根本肃清毒瘤,爪牙群龙无首,自然就地解散,这也是他们做梦都想颠覆乔苍的缘故,他是金三角最大的枭,掌控着半壁江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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