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
结婚这么多年,她只有安睡时,他才敢数落她。
不闯祸,不撒娇,不发泼,也不缠着他闹。
什么知觉都没有,他常常为了出口气,拿乔慈的笔在她脸上画王八,画小鸟,何笙醒来发现,当真以为是她干的,按住一通收拾,都不许她辩驳,这倒霉的女儿从小便为老子担待许多亏吃,可不见他就像仇人似的。
何笙这辈子与他凑合过,乔苍却是好好过,温柔过,甚至光阴这么快,他都不敢过。
过一日少一日,过一日,他便更老一日。
他吻住她额头,她不耐烦躲闪,半梦半醒的梦中,还是那一句哭笑不得的:老流氓。
世上的男人大多是鹿,而虎却寥寥无几。
鹿自古多情,虎残暴凶狠。
乔苍这只虎,爱着何笙的一往深情,胜过千千万万的男人。
2004年9月。
周容深与沈姿大吵一架。
他以往极少开口,更不愿和女人计较,起了争执,都是冷战。
他并非不哄她,也并非不退让,他只是觉得,和沈姿的婚姻,缺少了什么。
是什么呢。
激情。爱情。
他这颗淡如止水的心,似乎从未触碰过。
而那一次,他竟然忘了她生日。
他在市局忙到凌晨,处理了三起突发枪击案,进屋瞧见桌上的蛋糕,和沈姿摔打得粉碎的电视,他莫名觉得,前所未有的疲累。
他停在玄关,用力捏着眉心。
她站在距离他几步的沙发,刚哭过一场,开口便很沙哑,“你如今,连我生日都不搁在心上了。”
他刚想说抱歉。
她忽然迫不及待问他,“你还爱我吗。”
周容深一愣,反应过来后心底更烦躁,“什么岁数了,还提这些。”
沈姿冲到他面前,“三十岁,就不能提了吗。那我二十多岁的时候,你又提过吗。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主动。你告诉我,别的妻子也像我这样,每日盼着丈夫,求着丈夫,我根本感觉不到你还爱我。”
压迫,窒息,无处可逃。
这段婚姻,这个女人,给他的只剩下这样的感受。
11月底,周容深从上海出差归来,王队长走入办公室,抵达他桌前。
“周局,这是您上周吩咐我调查的资料。”
王队将一个档案袋放在他桌上,他从案宗内抬起头,看了一眼问,“详细吗。”
“这个女人来自外地很落后的乡镇,村支书那边能提供的东西不多,零零散散拼凑,可以了解她父母曾经在煤矿工作,家里独生女,至于其他,十九岁之前都不详。”
王队拿起一只杯子,走到饮水机前斟满,返回双手递给周容深,他被那枚银色肩章刺激得脑海一闪,想起什么,“哦对了,周局。这个女人现在是麻三的干女儿,也就是他小蜜,麻三是开赌场玩k粉发家的,始终区局跟进他的组织,咱市局接触不多,事儿不算很大,但哪行违禁赚钱他就干哪行,一点不忌讳,不折不扣的土匪头子,他很喜欢这个小蜜。据说最近他在不折手段窃取一块地皮,用来扩建赌场。”
何笙。
笙箫的笙。
很美的名字。
周容深在翻阅了所有文字内容后,视线定格在最里面一样五颜六色的东西上。
他抖了抖,轻飘飘的脱落出来,是一张相片。
相片中的何笙,穿着艳丽的旗袍,置身在江南会所门前,几个同样美貌的姑娘围绕她,将她众星捧月在中央,她们笑着,闹着,青春与时光都仿佛定格在这一刻,定格在她们玲珑的身段,和没有瑕疵的皮囊。
只有何笙。
她美得最嚣张,最诱惑,最让人惊愕,她的眼神,她的红唇,像尖利的钩子,勾住了人的咽喉,勾住了人的心脏。
璀璨的灯光将她那张脸映照得极媚,极美,周容深觉得自己有些失魂落魄。
周番外侧重感情,回忆很少,他之后描写为重,会有一个女人出现。曹也不多,乔何中老年时作为最后收尾,既搞笑也温情,会写三篇左右。
曹荆易曾在很久以前的某个深夜,问过周容深,你不爱沈姿,何苦娶她。
那晚露台的江畔,风很烈,星辰很亮,周容深陷入一场风月迷途,正在兜兜转转,迷惘惆怅。
他闻言一愣,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他同她这么多年相敬如宾,恩爱扶持,除了过于忙碌,情事时常冷落她,他与天下完美的丈夫没有任何区别。
官场许多人都说,周局长与周太太,七年如一日。
他们的婚姻从未动摇过,从未跌宕过,平平淡淡,安安宁宁。
他片刻沉寂,笑了出来,“谁告诉你这些。”
曹荆易淡淡斟酒,“你瞒不过我。”
周容深迄今为止,没有爱过任何女人。
他爱的只有官权和名利。
他被一次次与亡命徒的对峙,生死线炮火下的挣扎,官场黑暗的幕僚之斗,消磨掉仁慈与感情,只剩下冷酷麻木的理智,若不是这样的他,他早死了千百回。
曹荆易说他不爱沈姿。
因为他凝视她的眼睛里,没有光。
而光,是爱情最初的模样。
提起心爱的人,眉目会发亮,会情不自禁淌出水,会把一句简单的话,读成一首诗。
他手搭在周容深肩头,酒香四溢间,“都是一样,我这辈子,玩过的女人。”他随手点了点,“一百?两百?我没有数。你问我长什么样子,我更记不清。风月之事,对我们而言,可有可无。”他指着自己心脏,“偶尔解馋,进这里却很难。”
周容深恍恍惚惚,眼前闪过一张脸,飘忽不定,模糊不清,最终停住。
她从渐渐散开的云雾后露出,是浅笑嫣然的何笙。
他记得将她带回家的第一个月,她总是轻声细语,百依百顺,他彻查了她的底细,对她的歹毒聪慧一清二楚,她一路走来,凶残至极,凭着无心无情的手段,从权贵的玩物摇身一变权贵的情妇,她哪里是纯情的白兔,她分明是奸诈的狐狸,可她扮演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偏偏令人疼惜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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