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
曲笙看着他的胸膛,洁白的衬衣上,是自己缓慢蜷缩的手,她不知他何时从她面前离开,也不知天色一分一秒过了多久,她像是一尊雕塑,定格在偌大而繁华的空场,就在那一刻,她触摸他的心脏,听他诉说着他对另一个女人深爱的一刻,她对他从喜欢,变成了痴狂。
午后秘书进入办公室,周容深正伏案批改一份合约,秘书站定在桌前,低下头说,“收到一封匿名信。钉在了市局大门外的砖墙上,王队长趁警卫员不备取下收起,交给了我,让我转交您。”
周容深放下手里的笔,有些疲倦捏了捏鼻梁,皱眉问,“和曹荆易有关吗。”
秘书说您看了就知道。
他伸手接过,抽出信纸沉默阅读。
片刻后,那张字迹不多的信被他用力捏在手心,攒成一团褶皱,他阖上眼眸,敛去那一丝波动。
又过了良久,他问,“他看过吗。”
秘书摇头,“王队长交给我时完好,是我担心里面有什么,提前拆开。”
他挥手示意秘书下去。
办公室内空荡安静下来,他转动椅子,面朝窗户,对面的摩天大楼耸立云端,光芒万丈下的深圳,是那么光明,美好,和平。
而曹荆易正一点点揭开自己脸上的面具,暴露出他不可控制的凶残,享受着蛰伏在暗处,游戏人间,捕猎的快感。
周容深洗过澡从浴室走出,准备开一场重要会议,他系着纽扣,在步入外间的空气中,嗅到一丝浓郁的香味,阳光洒满的办公桌上,摆放着几件饭盒,新鲜的芦笋,温热的清粥,煨了酱汁的鱼肉,那幽幽的香气不肯停息往他鼻孔内钻,味道似曾相识,又阔别已久。
他正在愕然这一桌如此对胃口的食物从何而来,身后忽然一阵风声逼近,压抑着脚步,却还是被他迅速察觉,只是来不及回头,一双柔软的手覆盖住他眼睛,女人吃力踮着脚,故意变了嗓音问,“听说周部长中午不吃饭,该当何罪,凌迟处死。”
他脊背倏而僵住,随即便柔软下来,流泻成一汪春日明媚的水,在心上潺潺而过。
他笑着握住她指尖,不舍得移开,也不舍得松手,“你真要将我凌迟,我也不会拒绝。”
何笙笑容一收,本想着逗他玩,哪知这么快就被他识破,她松了手,小孩子气嘟囔句没意思。「^追^书^帮^首~发」
周容深闷笑出来,怕她不开心,立刻握住她手往自己脸上遮,“有意思,你捂住,我重新猜。”
她哭笑不得,“多大的人了,谁和你玩。”
何笙推搡他坐下,将带来的汤羹青菜摆在他手旁,满脸邀功期待,“先尝尝,我手艺怎样了,有没有精进,不许说谎哄我啊。”
食物还是温热的,他每样吃了两口,味道和从前一样,偏淡,清香,油不多,择出了葱姜蒜,她仍是记得他嗜好。
他忽而想起,多年前他某次出差归来,她神秘兮兮说要送他一个礼物,他只当她玩笑胡闹,又实在疲惫,懒得应付,随口冷淡嗯了声。
她欢天喜地,拉着他手走到餐厅,打开罩着的盆碗,便是这样几道菜,颜色不及现在鲜亮美观,可味道很好,她托腮看他吃得香,眉飞色舞,“我学了一周呢,做烂了几百次,喏。”
她撸起袖子,手臂上琳琅斑驳的水泡,烫伤,他顿时沉了脸色,“谁让你学,保姆也能做,自己什么水准还不清楚,弄了这一身伤。”
她委屈巴巴说保姆和我的心意能一样吗,你怎么还骂我。
她不敢和他吵,闷头生气,转身跑上楼趴在床头,一连好久都不起来。
周容深将那些菜仓促吃掉,进屋发现她一动不动,他以为她还委屈,兴许哭了,柔声哄了几句,何笙根本不搭理,他这才将她翻过来,她微张着口,一丝晶莹的口水从嘴角流出,还在打鼾。
他愣了愣,满是无奈,原来睡着了,枉费他八百年不说一些好听的,她还没听见。
她倒是有趣,脾气来得快,消得更快。
他将她星星点点的伤口露出,用针尖挑开水泡,再涂抹药膏,期间生怕弄疼了她,时不时吹一口凉气,无比怜惜。当年沈姿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生下周恪身子垮得不行,他照顾她卧床不起那几日,都没有这样温柔细致过,何笙感到皮肤火辣辣的疼,梦中蹙眉,手往回缩,他随着她动,还要按住她,一颗颗挑破泡,虽说长在她身上,可疼在他心里,他那时便知道,他周容深这辈子,静如止水,毫无把柄的时代,彻底终止了。
对于他而言,风月里栽了跟头,无疑是腰间别了一根软肋,暴露在众目睽睽下,任歹人拿捏,官场之路只会更加荆棘难走。
官员爱上情妇,本身就是死路一条,是自己在葬送自己。
“怎样?”
何笙凑到跟前,盯着他吞咽的喉咙,“味道更好,还是更差了?”
周容深舀了一勺喂到她嘴边,“你自己尝。”
他语气听不出什么,她有些慌,可入口觉得真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她眉眼弯弯,“呀,谁的一双巧手,烧出这样销魂的饭菜,真是秀外慧中。”
他戳了戳她额头,哭笑不得,“大言不惭。”
她收拾着那些堆积的文件,和烟灰缸里的烟蒂,桌角的喷在,腾不开手,他吃一口,便喂她一勺,他喂的速度供不上她吃,自己索性不吃了,专心给她,她吃相一向不好看,在酒席上会收敛些,私下就像一只猪崽儿,吞咽着吃,他喂得差不多,才发觉她唇瓣蒙上一层油花儿,将原本的口红染得更重。
他抽了一张纸擦去浮油,手指抚摸她的唇,浓艳的朱红氲开,变得浅淡几分,他十分满意的望了望说,“这样最好。”
他没有立刻离开她,而是缓慢向上移动,最终停在眉心间的位置。
“我记得从前,会给你点朱砂。”
她曾经看过他书房里一本古书,上面讲美人都有痣,眉心间一定是红痣,她来了兴致,晚上缠着他不肯睡,让他为自己点一颗,她要瞧瞧什么样子。
周容深捱不住她撒娇,为她点了小小的一粒,圆润剔透,嫣红夺目,多了一颗朱砂的何笙,美得更是浑然天成,韵味逼人,他在灯火下恍恍惚惚,如同受了蛊惑,将她挽起的长发散落,那一刻衣衫半褪,姿容纯情,他真是爱极了她。
此后他为她点过许多次,偶尔做爱前也要点上,看着她那般姹紫嫣红,呻吟娇喘,比天下最烈的春药还猛。
“还要吗?”
她点头,放好笔筒,将桌上收拾得洁净如新,打开包取出腮红和眉笔,“除了你,谁点的也不合我心意。”
周容深知道她嘴巴毒,最会哄人,也最会挖苦人,他半信半疑,手指敲着桌角问,“他也不合吗。”
她扯着他衣袖上有些松了的琥珀扣子,“哪是合不合,他根本点不好。他这样的土匪头子,怎么玩儿得会这些。”
她虽是埋怨乔苍,可藏不住眼底的娇纵与情意,闺房内除了床上,其余情趣他全然不会,算是笨拙了,可笨拙又如何,窃取她的心,灵巧又干脆,毫不手软,一击即中。
反而是合她心意的周容深,在半路丢了她。
他拿起眉笔,尖端蘸了红色的胭脂朱砂,吹去周边的浮灰,只剩那惊艳的一点,落在她眉间,他反复尝试了几次,总是偏颇一厘两厘,或是太重,或是太浅,或是不够圆润,棱角突兀,他有些懊恼,“这么多年过去,手法生疏了。”
她握着他有些发颤的手腕,笑说没事,怎样点都好看。
他终是最后这一下,点了一颗完美无瑕的美人痣。
散碎的细发遮在额头,隐隐露出,这不是百花盛开的季节,否则满园的娇艳,都不及她眉心一点红。
他拉开抽屉,本想找一支镜子,却无意扯出一张画,画是水墨丹青,手法优美苍劲,极其流畅随意,他闲着无事可做,幻想着她在树下摘花时勾勒出,眉目唇鼻,发丝耳环,一定是烙印在他脑海中,甚至是狠狠刻下,画出的神韵格外逼真,墨迹干透,边角泛黄,视若珍宝也架不住光阴打磨,至少有四五年的时间了。http://m.zhuishubang.com/
她摸了摸画上的面容,细致到她上扬的眼尾都如出一辙,她只知道常秉尧毛笔字好,乔苍围棋一绝,周容深枪法精准,他会画画,她从前并不清楚。
“原来周部长还藏着一手画工呢。”
他哪有什么画工,刚失去何笙那一年半载,他过得麻木而刺痛,她就像一个魔咒,一个梦魇,在他的世界里来来回回,时常拿一把刀子,插进他心上。
那些漫漫长夜,到底有多难熬,只有他熬过才知道。
她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四下打量,“我也想画。”
上一篇:圈套
下一篇:我的18个特种兵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