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
他显然并不知道我是周容深的二奶,也不知道林南这个金屋藏娇,周容深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约定了签约的时间和地点,握手道别。
我们从夜夜笙歌出来,天色非常浓重,西边烧着一团黑色的火,沉沉遮盖住,像是一场世界末日。
而身后灯红酒绿,仍旧歌舞未歇,匆忙进出的西装革履的客人,迫不及待赶赴一场风月盛宴。
世人说商女不知亡国恨,可何尝不是那些风流睡客非要听后庭花呢。
周容深找到停泊在角落的车,他打开车门护住我的头,我弯下腰正准备进去,身后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男女老少惊呼着纷纷朝两侧的人行道躲避,四辆黑色加长林肯从街道口急速驶来,此起彼伏的刹车响刺破云霄。
头尾两辆车还不曾停稳,从里面跳下一拨黑衣打手,足有十几人,整齐划一负手而立,一张平静却煞气的脸。
第二辆车在原地熄了灯,驾驶位车门推开,同样是黑衣男子走下,绕到后门拉开,弯腰喊了声常老。
一枚玉龙头的拐杖先落在地上,发出惊心动魄的闷响,踩着老北京布鞋的脚随后跟出,一身雪白发光的绸缎唐装,六颗翡翠盘扣系得工整,最末一颗勾着纤细飘荡的红绳,显然是女人遗落。
当我看清从车内走出的常老的脸,心里不由自主咯噔一跳。
阴狠,狠得连眉毛都是戾气。
真正纵横了半个世纪的黑老大,历经了几代官场变革,仍旧稳如泰山屹立不倒的江湖传奇。
见识过真正的黑帮大佬,就会觉得行走街头纹身骂街的混混儿多么狼狈可笑了。
常老站稳后,他身侧晃过一道高大的人影,黑色风衣将那个男人身型笼罩得英气挺拔,他戴着一顶崭新的黑色帽子,半张脸被遮住,隐匿在霓虹灯下,露出好看的鼻梁和嘴唇。
他叼住一根烟,很随意抬起手,身后保镖从他口中取下掐灭,低头毕恭毕敬说,“苍哥,都安排好了。”
第八十七章他和常小姐
夜夜笙歌的经理从大门内走出,跑到常老和乔苍面前,弯腰毕恭毕敬打招呼,常老问他生意怎么样,经理说有您的金字招牌戳着,整个珠海谁敢和咱们抢生意。
常老对这句恭维很受用,他摸出玉烟袋,往锅子里塞了点烟草,正拿出火柴盒要点燃,乔苍说了句我来,他接过火柴轻轻一划,通红的火光映照他英俊清朗的眉眼,渗出几分冷冽。
一缕白烟从他指尖升起,常老狠狠吸了口问,“有贵客吗。”
经理说贵客很多,不过来头最大的是特区公安局局长周容深。
常老没有惊讶,他早就得到了消息,淡淡嗯了声,“果然来了,办案吗。”
经理笑了笑,“办案也不敢查到您头上,凭他天大的道行,省公安厅的人物也要给您三分面子,他算个什么,您混起来的时候他还吃奶呢。手里有两把枪,见了常老也得乖乖放下。”
乔苍不知察觉了什么,他忽然偏头朝我这边看过来,正好对准了我的站立的位置,我和周容深非常敏捷贴向车头,用玻璃挡住,乔苍眯眼停顿了片刻,常老问他在看什么,他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人恐怕不会来给您拜帖子。
常老倒是没恼,“不要紧,他如果识相,一定会来的。”
玉龙头拐杖敲击在大理石地面,发出哒哒的脆响,经理垂下头把身体压得更低,就差跪下了,将常老和乔苍迎进夜夜笙歌。
一大批保镖紧随其后,乌压压的仿佛遮天蔽日,场面浩荡气派十分骇人。
我回过神来扭头看周容深,他脸色并不好看,显然对刚才的一幕也有些没想到。
珠海在广东省不算最富庶的城市,藏龙卧虎却是最狠的,连乔苍这种地位的老大都要给常老当女婿,他的势力可见一斑。
看来珠海不是不扫黄,而是省厅在保,扫得都是一些小场子应付交差,激不起大水花,连老百姓都没兴致议论,而夜夜笙歌始终没人敢碰。
能请得起一批批国内名模走秀,没点势力确实不敢玩这么大,这是要遭同行算计的。
京城的保利都因为扫黄垮台了,从规模到背景国内真正能扛得起总瓢把子的估计就剩这一家了,常老混黑道几十年,深谙其中门路,尽管在珠海高调,可出了珠海境内他丝毫不嚣张,不显山不露水,屹立不倒的一部分原因也是会做人,懂规矩。
我问周容深看清了他的脸吗。
他说没有。
我将常老的样貌一丝不差形容了一遍,周容深沉默不语,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我握住他的手说,“我们离开珠海吧,和谁不是做生意,林老板这么怵常老,他肯定不敢得罪。如果去拜帖子以后翻船恐怕择不清,不拜得罪了这位大拿又要惹麻烦。”
周容深看了一眼四周,他将我推到车里关上门,驶离夜夜笙歌几百米外才开口说,“林老板已经暗示常老对我很感兴趣,即使我不来珠海,他也一定会找机会碰面,不可能躲得过。乔苍在广州和特区做生意,我和他杠了几次,常老是想找我通融,用他的势力压我一头。”
这哪是通融,分明是要挟,不答应都不行。
黑帮做事很绝,先礼后兵,礼数也不像普通人,都是笑里藏刀,不买账就要来硬的,他们可不怕条子手里的枪,相反条子对他们这些走夜路的是不愿招惹的,谁和自己性命过不去。
我和周容深回宾馆叫了两份食物,还没有吃完就有人在外面敲门,我打开看到一名女侍者,她递给我一张烫金请柬,让我交给周局长。
我问她是谁拿来的,她说几名保镖。
我关上门把请柬给周容深,他打开看了一眼,“常老明晚在珠海第一楼举办联谊晚宴,邀请我过去。”
我心里咯噔一跳,常老在珠海果然是手眼通天,这么快就摸清了我们的住处,很明显也在变相告诉周容深,如果不赏脸,随时都可以用江湖规矩摆他一道,这地盘是他说了算。
我问周容深去吗。
他手指戳点着请柬上常老亲自签署的名字,“不去不行,他姿态摆得这么低,面子不能再驳。”
“见了面和他打哑谜装糊涂,官场这不是常有的事吗,不一定非要一诺千金,嘴上先应承下来,等回去你该怎样还怎样,谁能逼着你签字据吗。”
周容深紧抿嘴唇,靠在沙发上不说话,他眼睛始终盯着那张请柬,似乎在想对策。
特区和广州这两块肥肉就摆在那儿等人吃,常老一把年纪懒得去厮杀,乔苍可不安分,就算交火乔苍不怕条子,但是能不折损一兵一卒就拿下的场子,谁也不愿浴血奋战。
省内哪个市的一把手都没周容深这么难搞,软硬不吃刀枪不入,钱和美色都看不上眼,像是个冰冷的石头,人情不通,常老早盯上他了,省里高官都没人敢杠,他在职一天怎么也避免不了正面碰。
真正在黑白两条道上混出位置的人,从来是官黑不分家。官员要黑帮的贿赂,也要借助黑帮的势力去压制一些人,而黑帮需要官员的保护伞,来护航自己在地盘上横行赚钱。
这一点在内地非常敏感,都是暗箱操作偷偷来往,在港澳台几乎放在明面上,台湾最大的帮派组织大湖帮,头目李哥的葬礼连当局的高官都去祭拜,还出动了台湾不少特警护送棺椁。
那场面在内地是看不到了,可其实内地官黑结党并不比他们少,常老在珠海的架子端得这么稳,没几把巨大保护伞罩在头顶,怎么可能不垮呢,而且这些打伞的人很明显比周容深至少高出半级。
官场险象环生,周容深也没把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傍晚五点,周容深的朋友派了司机来宾馆接我们,护送去珠海第一楼。
我来之前以为就是花花绿绿的场子玩儿一趟,没准备合适的衣服,只带了一件过于艳丽的酒红色旗袍,周容深看我穿上的样子告诉我不要紧,这种场合女士穿什么都可以。
然而进入酒楼我才发现到场的女伴几乎都非常素,不知道要把风头让给谁,我显得很是乍眼。
好在我年轻漂亮,又是陪着周容深过来,谁也不敢说什么。
接待小姐将我们引入贵宾通道,避开了嘈杂的人海,省去不少场面上的礼仪应酬,周容深毕竟是特区公安一把手,地位高于这里的官员,溜须拍马他不喜欢,躲开图清静最好。
二楼宴厅早已聚满数百名宾客,衣香鬓影花团锦簇,布置极其隆重,每一处细节都金碧辉煌,长桌摆满高档酒水臻品佳肴,粗略估计也有个千八百万。
有钱人花钱和普通人洗脸一个道理,都是面子工程,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谁还在乎多流点出去呢。
我对头顶的莲花灯很感兴趣,指着镶满钻石的灯芯让周容深看,他告诉我珠海第一楼是广东四大名楼之一,达官显贵最常来吃饭的地方,广东在国内是最富的地区,这里能排上号的,简直就是金子堆砌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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