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聊斋不是克苏鲁 第257章

作者:秦安忆

他刚准备关门睡觉,却是见着了小熟人。

“怎么了?”他翻着手腕,便多出了两块饴糖。

“小心点···你···大恶鬼···城中···来了一只···它想让你给它治病,杀了你···治不好,大恶鬼说的···它们知道了···怕你遭难···所以···跟他···打了一架···”满脸麻子的小家伙吃着饴糖,继续语序错乱的说着。

好在语序并不影响阅读理解。

但秦沉浮闻言眉头一皱。

“你是说,它们会受伤,都是被那只大恶鬼伤的?”

“嗯···红衣姐姐···最重···伤的,阿姨婶婶···叔叔伯伯···哥哥姐姐···好多···没了···”小家伙说道。

自从将深夜医鬼的业务拓展以来,他也算医治了全城大半的鬼,从开始的生疏到现如今的熟练,也都多亏了它们。

他也没求回报,毕竟诊金付完便两清。

可是···这份恩情却被它们记在心里了。

许久未曾感受过的暖流在心间流淌,可这股暖流现如今所流淌的心间却是不折不扣的杀心。

杀生?他老早就做过了,自从大半年前那只不开眼的凶鬼想要害他的时候就已经做过了。

杀鬼和杀人好似没什么区别,只是一个会被法律制裁,一个不会罢了。

所以他可以乖戾的砍掉柳妈妈的脑袋,也可以一子灭诛了那只未成形的鬼哪吒。

当心间的那道闸打开了,关上不难,但打开亦是不难。

他多大本事自己知道,可···那些鬼不知道。

只是因为怕自己遭难就去和那只大恶鬼打了一架,可···还有好多没了的。.

他摸了摸小家伙的头,柔声细语,淡淡微笑。

“我知道了,你回去好好护着你想守护的人,这边的事情我来解决。”

小家伙没听,扯着秦沉浮的衣角,死命的摇头。

“好人···哥哥是···不让你走···我。”

秦沉浮没忍住笑了一声,拉下了他的手。

“相信我,其实我很强的。”

“真的?”

“真的。”

“好吧,走了···我,男人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小家伙提醒了一句,一溜烟跑了。

秦沉浮吧嗒着烟嘴,将灯笼卸下,又抵上了门板,关了医馆,借着月光走出了门。

冥瞳开启,便找准了鬼气单一但却庞大的地界,那里是西山,也是鬼窟。

城中有飞鱼卫,但飞鱼卫夜巡也只是针对害人恶鬼。

人鬼两隔,但并未剥夺它们在城中夜行的权力,因此鬼可以在城中游荡,但,若是害人,那便是就地格杀。

因此大靖虽人鬼两隔,但却也维持着和平共处的和谐平衡。

除了那些敢乱了规矩的。

所以那恶鬼可以收敛了气息进城,杀人后再逃遁亦无不可。

秦沉浮出了门,慢慢的走着,嘴里还唱着曲。

“头一天···来到了···鬼呀么鬼门关···鬼呀么鬼门关···”

他每唱一句,身周的气势便若高台垒筑一般层层攀升,面前升起一座座门户,一步一跨出一移形。

天赋神通·曲中圣。

凡是与曲有关,不论乐曲还是唱曲,只要其主导者是秦沉浮,那么便能从【曲】中获得种种神异玄奇之威能。

同样的,曲中圣这个天赋他也没有深挖,得到了以后也没怎么使用。

但是现在重拾,心中也有了别样想法。

这朗声唱曲所制造而出的门扉串联,似是化作一道无形的道路,他虽然步伐缓慢,却是来到了那西山主峰山顶。

西山之中阴气森森,一身形高大的光头恶鬼鼻腔中喷吐着夹杂着火星的浓烟,他瞧见了正唱着曲的秦沉浮。

“你就是鬼医秦沉浮?”那光头恶鬼面色不善的望着秦沉浮,“你若是能治好我这一身火烟,我饶你不死。”

秦沉浮听着,笑了起来。

“这有何难?一身火烟,你死的时候是否被困在了烧着了的房子里?这不简单么?我瞧你怒气颇重,恶念横生,想必生前也是个作威作福的混不吝吧?”

他一边笑着,下一步他便跨越而至那恶鬼身前。

这恶鬼眼见秦沉浮突兀而至,眼耳口鼻皆喷涌滚滚浓烟,

这浓烟可伤人心肺,它本以为秦沉浮避无可避,但不成想却被秦沉浮手中所执黑子所吸走,若是先前,生死棋并无此能力。

但纪缘化身的出现让生死棋的能力得到了进一步开发。

不同于诛杀那未成形的鬼哪吒,当时的秦沉浮有心试一试鬼哪吒的能耐,但那未成形的鬼哪吒也没多大能耐,秦沉浮也选择了利用生死棋速战速决。

但这一次秦沉浮并不想速战速决。

“你知道什么叫衣食父母么?”他好整以暇的问着这恶鬼。

恶鬼果真也是个混不吝,眼见一招不成,便想伸手撕开秦沉浮单薄肉身,秦沉浮也不闪不必,任由恶鬼抓住了他的两肩,可秦沉浮毫发无损,

那漆黑浓烟再度喷吐,但全被指尖所执黑子吸收,黑子转白子,其间积蓄烟气转化为清灵之气,反哺肉身,精进道行。

“它们打不过你也属实正常,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又让它们死了一次。”秦沉浮说着,肩膀一抖,便将恶鬼双手抖开。

随后双腿似剪若淌泥,双掌上推如开山,

白猿献果,直驱下颚。

两掌并齐,将恶鬼打了个措手不及,仰面倒飞后落在了地上,连带着那鬼体也虚幻了几分。

那恶鬼满目惊疑,失神自语。

“怎么可能···肉身怎么可能伤到我,你的血气没有那么旺盛啊,怎么可能?!”

寻常武者想伤鬼物须得依靠自身旺盛血气与炽烈阳气,可秦沉浮并非武者却也能凭借肉身伤害到鬼物而非符箓术法。

天赋神通·破魂坏魄。

举手投足可对灵体造成影响,更不用说杀伐技击,连同所持器物亦可加持该天赋效用。

简单来说,这便是···物理除鬼。

秦沉浮并无言语,只是脚踩八卦步,若缩地一般前行,其身法之快目不暇接,而后借着这疾行前冲之力便冲到了那恶鬼身前,恶鬼刚起身欲要逃遁,可却已经来不及了。

若急刹一般生生止住身形可却与踏出的半步衔接融洽,那将消未消之力与所出之拳力相结合,一拳自中盘胸腹击出,右脚踏前出右拳,形短力猛,如崩箭穿心。

却是轰然洞穿了恶鬼胸腹。

力透胸背,心惊胆颤,莫撄其锋,当者必飞丈外,若非人力者,则洞穿其形。

形意拳·半步崩拳。

昔年形意拳巨擘郭云深于狱中脚锁镣铐之际创出。

“告诉我,什么叫衣食父母。”秦沉浮一脚踩住了恶鬼膝盖内侧,一边问着。

“衣食父母···衣食父母···”心惊胆战的恶鬼口中不住重复。

“什么他妈的!叫他妈的!他妈的衣食父母?!”

秦沉浮一字一顿之间杀心毕露,但却并未下杀手,似要等一个回答。

“衣食父母···衣食父母···”恶鬼被秦沉浮的骇人气势所惊,只是重复。

未等恶鬼回答,但见秦沉浮动如绷弓,发若炸雷,一拳击出,却是轰爆了他那光溜溜的头颅。

身死,魂魄亦消除,那鬼体渐渐隐消,化作光点四散纷飞。

何为衣食父母?它们便是秦沉浮的衣食父母。

吧嗒着烟云,他转身,又唱起了曲儿。

“死去的这个亡魂那,两眼就泪不干···两眼就泪不干。”

第十五章 比骰宝,运道旺

“那个探路的鬼死了,垣荒,你怎么看?”斜靠在画舫窗边,只露出了半边娇媚容颜的女人巧笑倩兮的询问着对座的清瘦男人,她把玩着手中折扇,漫不经心道。

“依我所见,那个郎中远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画皮,鬼医,武道,这年纪能够一项精通勉强可称天才,可若是样样精通就是奇才了。”垣荒悠然的喝着茶道。

“本以为这洛京无甚好手,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郎中也能破了我的一个布置,该说洛京不愧人杰地灵么?”女人轻笑,

“有趣有趣,不过更为有趣的还当属你,祸根苗,你的布置如何?”

“新开了一家金银楼,你这个刮骨刀有空要不要来坐一坐?”

···

“老秦,新开了一家金银楼···”涂三石询问着秦沉浮。

“所以呢?”秦沉浮斜眼看着涂三石,接着打断了涂三石接下来的话,

“我是不会去的,毕竟我也不会赌博,另外你要是去了输了别找我借钱,你要是还借人家高利贷被九出十四归坑了也别来跟我哭。”

“老秦,你说什么话呢,我是那种人么?”涂三石不忿道。

“赌博本就是对一个事件与不确定的结果,下注钱或具物质价值的东西,其主要目的为,赢取得更多的金钱和或物质价值,因此赌博具有一步登天的奇迹,可你只看到了表面的奇迹,并未看到老千们私底下的苦练,

你年纪小,没有自制力,很容易陷入进去,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只要尝到一点甜头就会觉得无所不能,若是你被当做肥羊的话,那些老千就会做局来搞你,所以我很难相信你。”

秦沉浮手里捧着仍未看完的《刑手说》虚着眼睛道。

然后涂三石便有些尴尬的挠着头。

“所以···你是做局尝到了一点甜头?还是被坑了?”秦沉浮看着涂三石的表现,放下了手中的书严肃问道。

“哦,我赢了其实,一把都没输,我好像玩了有十几把骰子比大小,他们都说我把把豹子,而且还都是一。”

“嗯?”秦沉浮挑眉,“十几把全是豹子?”

所谓豹子也是骰子游戏里的术语,也即是意味着所有骰子点数一样。

大靖的骰子比大小叫做骰宝,但是却是以五个为基准,一最大,六五四三二依次递减,因此一颗视作为七,但是一又可以代表任何数,也就是说五颗骰子里若是有四个任意数,凑一个一也算是豹子,而点数不纯的豹子可以算作是六颗骰子,点数一样的纯豹便算作七个。

而骰宝的规则在于骰子点数相加最大为胜者,并且是以参与者自己摇为准,也就是说一般情况下点数最大不会超过四十九。

这就给了那些精擅骰术的老千一个机会,这些老千可以随意摇出四十九点。

而每个赌场都会有眼光毒辣的老千装作赌客乱窜,为的就是抓住那些其他老千,若是抓不住的话,那就只是保证赌场收益而和那些老千赌斗,这类老千一般都被称为千招子。

听涂三石说自己十几把豹子,不难想象那些千招子肯定盯上了涂三石。

但秦沉浮十分了解涂三石,涂三石根本不会出千,他应该只是单纯的运气爆棚。

“哎呀,我就是和你说我在那玩骰子赢了好多,今晚想喊你去吃东西的来着。”涂三石一边说着,一边低声道,“我觉得品香阁就挺不错的。”

“···虽然这是你自己的钱,但是赌博这种东西你别沾,你不可能每次运气都这么好。”秦沉浮心里略微震惊,但还是以成年人的身份来劝诫未成年人。

“嗨,我就是去见见世面罢了。”涂三石摆了摆手。

就在二人说话时,阎王愁内走进来了一群面色不善的彪形大汉。

为首的是一个模样普通,气质温和的青年,手里还盘着俩核桃,他一边打量着,一边盯着秦沉浮和涂三石。

“哟,各位怎么说?都是来看病的?”秦沉浮无奈的看了一眼涂三石,而后问着那为首的男人。

“客气了先生,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弄明白一些事情。”那青年彬彬有礼,然后才自我介绍,“不好意思,差点忘了说,在下熊三眀,金银楼来的,我想和这位小兄弟比三把骰宝,输了的,切手指如何?”

“你自己惹出来的事,你自己解决。”秦沉浮对着涂三石说道,接着又看起了《刑手说》。

“喂,老秦,不是吧,对面人这么多,万一我被打了呢?”涂三石瞪大了眼睛问着秦沉浮。

“你忘了我这里就是医馆了?被打了才能长记性啊,谁让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去赌?挨打活该。”秦沉浮也不恼,就这么平淡的说着。

“不是吧?哥?”涂三石求救的目光看向秦沉浮。

“是这样的,老实点,跟他赌,他不会跟你切手指的,顶多打你一顿。”秦沉浮平静说道。

“先生说笑了,当然不会切手指的,不过依我看,先生您这般淡然,想来也是个高手,不如我们俩先来一把?”熊三眀和和气气道,身边大汉呈上了一个骰盅,就放在了秦沉浮面前。

骰盅有底,大汉揭开后五颗骰子静静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