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道门 第50章

作者:剑如蛟

“可是这教习一职,我这罪兵履历的人也能行吗?”

李赫听到张砚这话时,心里算是松了口气。听得出,对于入讲武院这件事张砚并没有多大的抵触情绪。这就好继续往后面说了。

第159章 客教

李赫一番解释之后,张砚才算听明白对方的具体安排。

张砚罪兵的身份这确实是一个污点。即便他已经在鱼背山要塞上清罪并恢复了清白身也不能改变过往。不能在军伍、地方挂任何职衔,这在南渊国的律法里是有明确的。所以张砚可以在军伍里当大头兵,也可以在地方衙门或者个官办铺子里当勤杂或者卒子,但却不能担任半点职务,哪怕是伙长或者衙役都不行。

当然,一般情况下罪兵履历是几乎不可能进地方衙门或者官办铺子的。军伍里的大头兵倒是有一些。

如此类比之下比起军伍和地方衙门更具影响力也相对更加封闭的讲武院从常理看也不可能收罪兵履历的张砚。更谈何当什么教习了。

不过按照李赫的说法,这其中也不是没有空子可钻。比如说,讲武院从前年开始新设的一个职位叫“客教”。意思就是挂讲武院的教习名头,但并不会受讲武院的大部分规则约束,而且所教授的内容也可以相对灵活而不仅仅局限于讲武院固有的战技、体术、元气等等类别。

而李赫所说的让张砚入讲武院就是让他去里面当一名“客教”。

因为客教并不是讲武院自己培养或者招募的,而是由各地军伍或者地方向讲武院推举出来的。所以能最大化便宜行事,而不去按照讲武院里那些严苛的条条框框去走。最起码一个罪兵的限制就能直接略去。再说了,以石轩东军军帅的身份,他推举的人怎么看都不可能被拒绝。更何况张砚拿出来的孔明灯和八卦阵数次登上军报,属于实打实的名声。

“张先生如果当了客教,那么可以选择留在廊源城讲武院,也可以到向口讲武院,甚至还能以“游学”的身份选择任何一郡的讲武院作为游学地。各种待遇并不会因为所在地不同而发生改变。只不过最好暂时在东北三郡,这样军帅的影响力最大,能避免更多的麻烦。

当然,还是那句话,一切都以先生的意见为主。”李赫一口气介绍完关于讲武院和客教的事情后,又补充了几句。没有避讳,算是说得很直白了。当然,若是张砚不同意这个方案,按石轩的意思,可以再想别的方法。毕竟壮骨丹的事情虽然最终不可能瞒得住,但只要石轩和周仓这边先捂着,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会传开的,时间上还比较充裕。

张砚沉默许久。最终点了点头,拱手道:“那就劳烦李大人回禀军帅,就说张砚听从军帅安排。”

“哈哈哈!先生放心,这件事军帅已经尽快办妥,期间也绝不会生什么事端搅扰到先生。”李赫哈哈笑着,端起酒杯再次和张砚喝了一杯。心里彻底放松。张砚同意入讲武院这个方案,那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石军帅当真是好手段啊!杂学一脉好不容易出来这么一个翘楚,才露头角多久?这就被一杆子捅到讲武院里去了。啧啧,老夫记得没错的话,讲武院那些家伙可是觊觎我们杂学的手段良久了。这次算不算军帅送人情给讲武院啊?”罗长山见事情谈完,也笑眯眯的抬起头来,言语看似打趣,实则也是表达自己的意见,听上去颇有些不满。

本来嘛。杂学一脉的手段许多都是能在军中和地方上实际产生大用处的。军伍觊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杂学一脉的人都很藏得住,即便露头的那些也把自己所学捂得很紧,除了自己徒弟和同一脉的交流之外,外界想要获知极难。而且这些人根本就不怕威胁,跟茅坑里的石头一般,让人没多少办法。只能通过结交,慢慢有了交情之后才能掏点东西出来。

主要还是以前被杀怕了。

刚才罗长山没有打断李赫和张砚的言语,这是给石轩这位好友的面子。但事情谈完,罗长山并未有什么好言好语,他岂不知石轩的打算?帮张砚挡纷扰不假,可里面明显也有不少私心夹杂。

“罗老先生,军帅知道您定会如此说,所以让我转告您,他藏了一坛十五年的陈酿老酒,等下次您过去就开坛共饮。以此给老先生消消火气。还说,张先生与罗老先生虽然出身一脉,可也明显存在不同。所以军帅觉得罗老先生大可不必用杂学一脉的规矩来苛求张先生。而且那也未必对张先生有益。”

李赫面对罗长山的情绪也不见慌张,甚至可以说是早有准备。三言两语还真就把罗长山后面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罗长山张了张嘴硬是没再提。毕竟最后一句实在没法反驳。张砚和他平常接触过的所有杂学一脉的人的确都不一样。甚至所学的手段也有自成一派的本事。加之张砚师门成迷,谁也没办法压他。而如今加入讲武院也的确能让张砚在以后少许多麻烦。

罗长山被堵着没话说,但心里还是不爽利,逮着李赫就一壶酒跺了过去,拼一下,话都在酒中了。

事情说完,喝酒基本上就没张砚什么事儿了。做了一会儿,他从已经拼上的三人面前告辞,去外面婚宴场上走走转转。帮着把人来客往的场面维系好。不然光靠王家的人在忙活,面子上也不好看。

“哥!你不喝酒吗?”

一扭头,腿边跑来一虎头虎脑的娃儿,正是王碾。仰着脑袋一脸期盼的看着张砚。

“不喝,那玩意儿喝多了老得快。”

“……”王碾不会去想什么叫“老得快”,在他看来张砚不喝酒那就是“有空”。于是开心的扯了扯张砚的裤腿说:“哥,我感觉到你上次说的那种小毛虫了!”

“嗯?真的?”

“真的!我小石头从不骗人!”小娃儿认真的点了点头。

张砚见状抬手就放在了王碾的头顶,稍稍一感应便知道对方还真没说谎。一股极其微弱的灵气气苗已经在王碾的体内慢慢游走了。而这就是王碾嘴里所说的“小毛虫”。这天赋,虽远不及张砚这具身体,可也算得上难得一见的好苗子了,与张砚之前的判断没有出入。

第160章 了结

一整天的热闹在傍晚也有终了的时候。

王石一家醉了两个,就剩王石和王碾清醒着。拒绝了张砚让他们在客栈住下的安排,将两个醉汉扛板车上,再把王碾也放下去,之后王石双手一较劲儿推着就走。

临别时送了一句“好好过日子,受委屈了就跑回家里来,爹给你做主!”给闺女王芹,之后就跟着王家庄子的亲戚们一起笑闹着赶在宵禁前出了城门返回庄子。

到此,王石家的闺女王芹就算是张家的人了。

新宅子里到处都一片喜庆。一家人等宾客都走了之后就急吼吼的在院前院后的转。除了张砚,都对这座新宅子充满了好奇。包括王兰萍在内,她早上过来就待在堂屋里待客,都还没时间看看新家。

“哇!好大的屋子啊!这床好宽敞!还有这些被褥都是新的吗?二哥,你又偷偷背着我和娘买东西了是不是?”张慧圆上次过来就草草的转了一圈,当时可没见家里这么多的东西。而且好多都是新的。

虽然咋咋呼呼的只有张慧圆,可不管是王兰萍还是张顺小两口,看到这宅子都笑得很是灿烂。

这里就是以后的家了。

“好了,小芹,你们小两口去洗一洗,正好后厨我烧了够多的热水。试试这澡堂子好不好用。”王兰萍凑在新媳妇的耳边说了一声。以前都是张砚帮大哥洗漱收拾,如今这活儿自然得归王芹来做了。

“嗯!好的娘!”王芹脸上微微泛起红晕。但并不矫情。她本就是农家的闺女,如今对张顺也是看得顺眼,且早就知道张顺的情况,此时点着头就推着同样面红耳赤的张顺回了他们俩的婚房。也不知是要先去拿换洗的衣物还是要顺道小两口私下说些话。

张砚不急着洗,也没去管小妹和老娘在宅子里转悠。打了一声招呼就回了自己的屋子。也是宅子里其余人下意识都避开的地方。

推开门,里面入眼的便是微光,来自屋子左边的墙角。

墙角周围半丈都空无一物,只有墙角位置放置了着之前张砚亲手为吴远搭建的法台,以及换了多次的儿臂粗的大蜡烛。这种蜡烛火苗很小,可以稳稳的燃上一整天,用来做这种长时间侵蚀的法事最合适。

走进屋里,关上门,架起障眼法之后张砚走到了墙角蜡烛和法台前盘膝坐下。

之前和白烛一起围绕着法台的四叠符箓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叠了。包括最开始烧掉的那一叠,张砚已经帮吴远走完了生命最后五天的其中四天。今夜大哥张顺大喜之日,同样也是张砚帮前身了结生死恩怨的最后一日,同样该喜。

仔细看那法台内的几根头发,已经被一层灰色的符纸灰盖住了绝大部分,甚至不仔细看的话并不会发现那些符纸灰下面还东西。

其实真要算起来张砚今天了结恩怨并不算多合理。因为情况并没有如他最开始所预计的那样展开。吴远甚至此时此刻还在廊源城,而不是几天前以为的那样跑路走掉。

这是今天吃席的时候周仓抽空转告张砚的。说是得到郡守府那边的消息有点滞后,郡守肖望承在得到了吴远的告病条子之后并没有如大家以为的那样红笔一挥准了这个病假。而是让吴远继续带病守在廊源城不得擅自离开。

周仓不是地方衙门的人,所以吴远告病被驳回的这件事其中是否别有深意他也不好多说。

可张砚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厌胜之术繁多。之前诅死吴青翎的厌胜木偶,也就是俗称的“小人”,那是拿到充沛的施法媒介之后可用。而且针对魂魄强度不高的普通人更易成功,反之若是媒介不齐或者对象是武者的话就有可能失败。

而厌胜之术一旦失败那是会有反噬的。不然这手段为何被扫到旁门类别当中?

现在张砚用来诅杀吴远的手法就不是之前对付吴青翎的“厌胜木偶”能比的了。他这叫“五衰诅死法”,针对的不单单是普通人,对于修士和武者也是有效果的。而且只需要少许的施法媒介就可以施展。只要对方的魂魄强度低于张砚,或者不知道抵抗之法,那即便察觉到了不妥也必死无疑。

不过五衰诅死法的施法时间很长,五天是固定的,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不然前功尽弃不说,还同样会受到厌胜之术的一贯反噬。

所以就算吴远没有如之前最好的预想那样离开廊源城,成为一个暂离职位的城政官,可张砚的杀招却也没办法停下来了。今日吴远必死无疑。

也没有拖拉,张砚盘膝坐下之后就开始无声的念咒,同时拿起最后一叠的五张符纸开始逐一点燃,一缕一缕的纸灰也顺着法事的力量飘向法台里放置的那几根头发。

当最后一张符纸燃烧殆尽,那法台上的法阵纹路也跟着如烙印一般发热然后燃了起来,接着飞快的坍塌并覆盖在了里面的那些纸灰和头发上,再过几息便只剩下一小捧灰烬,不再看得出本来的样子。

同时,一直在法台前燃烧的白烛也跟着烛火慢慢变小,最后自行熄灭,只有徐徐青烟升起尺许再消散。

而与此同时,在自己书房里坐着奋笔疾书的吴远突然胸口一阵钻心的绞痛,比这几天来所有的次数加起来都要更痛,甚至他都能听到自己胸口里心脏的撕裂声。心知自己将死,可剧痛抽走了他浑身的力气,只能抓住桌案上他前一刻还在书写的纸张,接着眼前一黑顺着椅子就倒了下去。

抽抽了两下便没了气息。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府上戒备的武者发现自己察觉不到书房里本该属于吴远的气息,心里一突大喊不好。可等他们冲进书房时之来得及看到吴远正在飞快冷却的尸体。早已回天乏术。

不过当他们再看到吴远手里紧握着的纸张时更是心头狂跳。一边让府里人一个不准离开,一边通知衙门和急报卫戍。

堂堂廊源城城政官死在家中。此事非同小可。不但衙门里头头脑脑全都从床上爬了起来惶惶不安,就连城卫官周仓也连夜入城,亲自到吴府探查现场。

第161章 遗书

卫戍负责的是城防,并不包括城内的各种治安类事件。但同时城卫官也可以在城内出现紧急状况时主动介入。就比如城政官无法履职,或者地方衙门出现混乱的时候。

所以周仓连夜入城,直扑吴府也是有理有据,可是事后需要往东军道行总管衙门,以及北江郡郡守府去说明上报的。

不过周仓在得到吴远死亡并且存疑这样的消息之后,虽然脸上没有露出什么痕迹,可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张砚动的手。只不过没想到张砚是真的够冲动,他反复提醒过,可吴远还是被这么弄死在了廊源城里。并且似乎还留了手尾的吗?

这个猜测也是周仓反应如此迅速,立即进城赶去吴府的原因之一。

进了吴府,迎上来的是廊源城地方衙门里专门负责侦办这种案子的捕头。这人周仓有些印象。一边走,一边跟对方做着交流。起码的情况他必须要第一时间就知道。

“大人,吴大人死在家中书房。根据侍卫说,前后也就一盏茶的工夫吴大人便殒命。期间家中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而且吴大人死的时候一只手抓着胸口,脸上苦痛的表情明显,双目伴有血丝。应该是胸口剧痛引起的。再结合最近几日吴大人多次请医师看诊,应该是同一原因。不过目前尚且不确定是不是就是吴大人的死因。

不过吴大人死之前另一只手紧抓着一张尚未书写完的……遗书,上面字句颇为急切,明显吴大人对自己的死有所预料。并且有猜测是城中一个叫张砚的清罪罪兵所为……”说道张砚的名字时,这捕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位城卫官。如今廊源城但凡消息灵通些的人谁不知道周仓和张砚之间关系匪浅?

“仵作呢?”周仓突然打断道。

“大人,吴大人乃是地方大员,遗体的体面……”

“人都死了,且情况存疑。你不弄清楚死因,如何判断?还是说你准备等着郡守府派人来查的时候你干瞪眼?你自己想清楚。”

捕头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明白若是上面查起来,他连吴大人的死因都支支吾吾说不清的话,那他就完了。遗体的体面虽然重要,可吴家目前似乎已经没了直系的亲属在了,事急从权嘛,又有周大人在侧建议还真不能耽搁。

于是捕头连忙吩咐身边的衙役跑去找仵作过来。其实他们这一行干得久了多多少少也能看出些死因来。最起码吴远尸体上没有外伤、没有中毒迹象、现场没有搏斗和入侵的痕迹,这些都是清楚的。加之吴大人这几天频繁出现的心绞痛和问诊的情况,看起来死于突发病症倒是可能更大。

但那份遗书……而且涉及到的人……让那捕头下意识的就想要往“他杀”上面引。至少拿了人再说吧?不然没了吴大人在前面顶着,烂摊子实在太大太多了,他们这些下面的猢狲估计也会被殃及池鱼。

周仓没去琢磨对方的小心思。廊源城地方衙门烂不烂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在乎的是不能这么快就把火烧到张砚身上去。

等进了书房,周仓只能看到从书桌后面耷拉出来的一条手臂。

绕道桌子后面可以看到吴远的尸体全貌。苍白的脸上双眼瞪得老大,眼中血丝很多,另一只手死死的抓着胸口的衣服,到死都没松开。可见其死前胸口必然非常难受。

“你不是说发现一封遗书吗?在哪儿?”

“回大人的话,在这边,我们正在让人进行笔迹比对,已确认是吴大人亲笔无错。”捕头此时心里是很慌的,脸颊上的汗水细密。领着周仓走到书房的另一边,那边桌上有两名衙役正在伏案仔细看着什么。

“如何?”

“头。啊!小的见过周大人!”两人扭头看到周仓连忙躬身行礼。

“遗书呢?是不是吴大人亲笔?”周仓摆了摆手没让这两人继续在那里客气。

“是的大人。吴大人尸体上拽着的纸张的确就是吴大人亲笔,甚至根据吴大人手上沾染的墨迹以及遗书上的擦痕,可以确定吴大人死的时候他正在书写这份遗书,只不过没来得及写完。”两人一边介绍一边叫那封不完整的遗书递到了周仓面前。

周仓定睛看完之后心里松了口气。事情比他来的路上以为的要好很多。更不存在他以为会留下什么手尾。所谓的“存疑”也就是这份遗书上提到“有人要杀我”以及“我独子吴青翎也是死于他之手”的字词。可通篇都是吴远的猜测,甚至是没有依据的猜测,比如“必是杂学中险恶手段”完全属于臆想。

当然,周仓心里松气的另一个理由就是之前吴青翎死的时候吴远尚且还活着,不也没查出任何把柄吗?如今若两件事都是张砚所做,那应该是一样查不出才对。所以等仵作的结论才是最关键的。

很快,来了两名仵作。他们是廊源城衙门里最好的两人,甚至吴青翎当时出事也是他们俩来验尸的。如今再看到吴远的尸体,两人心里顿感世事难料。

“就在这里查,小心些,不能出错。”

“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尽全力探查吴大人的死因。”

周仓也没走,就这么看着仵作下手。这么点血腥场面周仓自然一点涟漪都没有。等着要听仵作第一手的结论。

虽然两名仵作都很仔细,可毕竟不是一个复杂的事情,尸体的形态,以及开胸后看到的东西,以他们多年来的经验很快就找到了吴远的死因。

于是两人交换了眼神后,一人起身脱去薄皮手套,禀报说:“回周大人,小的二人已经查明,吴大人的死因是胸腔心脏发病,导致大出血所致。”一边说一边指着开着的胸腔让周仓看,里面已经血糊糊的根本不是正常的内腔模样,心脏上还有一个明显的渗血迹象。

周仓闻言心里暗笑,但脸上还是继续绷着。扭头看了一眼边上的捕头,也不说话,可眼神已经表达了他的意思。那就是死因确定,那份遗书里的内容就值得深思了。

第162章 大事

如果说之前吴青翎的死是在廊源城里掀起一番波澜的话,那么吴远的死就让廊源城里许多人觉得坐立不安了。

吴远怎么可能会死?就算有病在身也不至于就这么三两天便一命呜呼吧?几天前可还看到吴远到衙门里上差的!

可被封闭的吴府、衙门里那些如自家人死了一般板着脸的官人们,以及无数的小道消息,无不说明吴远怕是真的没了。而城卫官周仓的出现直接就把这种猜测给坐实了。

事情所波及全城的还有四门一早就封闭。不许进,也不许出。甚至没有说重新开放的时间。显然这是卫戍在执行紧急情况的应急措施。

这样一来,大街小巷的人们也不论想不想知道,但都逃不开廊源城这次一夜之间发生的大事件。

老百姓尚且还好,他们关心的是什么时候重开城门,而不是一个城政官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反正根本和他们没关系。

除了吴府周边的几条街沿街的住户被挨家挨户的排查和询问了之外。一家名为满香楼的酒楼也被询问了,包括搬进新宅的张家几人。也不说为什么,就问你昨天下午到晚上在哪里,干了些什么。言语生硬,眼睛也带着审视。可好在并没有别的动作,问完之后就走。

王兰萍和张慧圆觉得莫名其妙,新媳妇王芹更是好奇的眨着眼睛,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被官差找上门来,莫名其妙的问了几句就走,完全没看懂。

唯独张顺心里狂跳。他猜得出官差上门会不会是自家二弟又做了什么?上一次是吴青翎的死让他担惊受怕了好多天,这次呢?

等张顺被王芹推着出门去店里之后,城政官吴远昨夜死了的消息让张顺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相公,你脸色怎么一下这么坏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呵呵,就是昨天累到了。你跟着小妹去熟悉熟悉账目,她最近在跟着账房学,你也跟着学一下。”张顺连忙收拾心情,摆出笑容来宽慰自家媳妇。同时今天到店里也是有活要给她的。家里摊子看样子会越来越大,不可能只靠他和小妹的,王芹也要跟着把该学的都学了。

“啊?累,累了?”王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刷一下绯红。跟着嗯了一声。然后就牵着张慧圆的手,去了柜台后面找账房去了。

生意人家,可没什么新婚休息的说法。昨天大婚已经算是歇了一天了,今天生意必须得照旧。不过张顺心里却多了几分担忧。

到临近午时的时候,封闭的北门开了一个口子,从外面放进来一队人马。沿路等着出城和进城的人看到此情此景也是心里烦躁。因为有些见识的人认出来破例进城的那一队人马中侍卫的穿着乃是郡守府亲卫的袍服。这说明廊源城里的事情很麻烦,郡守府的人都来了。如此谁知道这城门几时能重开?

这队人马进了城门之后立即就有廊源城卫戍的人在前开路,一路疾行,最后停在吴远府邸门口。

周仓已经提前得到消息等在门口了。因为来的人不一般,乃是北江郡郡守府左郡郎官杨杰。

但凡在北江郡走仕途的人没有人不会提前熟悉这一地界上方方面面的大佬名讳和其大致行事风格。周仓也一样。所以即便军伍和地方相互两条道,可他依旧希望给杨杰留一个好的印象。俗话伸手不打笑脸人就是这个理,以后见面也好说话。

郡守府三名主官。第一位是郡守肖望承。顺下来就是左郡郎官杨杰排第二,余下是右郡郎官闻闲排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