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道门 第84章

作者:剑如蛟

所以“毒”和“丹”在炼制的手法上其实是有很多相通之处。

张砚要炼的东西叫“软骨头”。一种名字听上去略带喜感的毒丸。但若是晓得这东西的用处就会不自觉的背脊发凉。

毒如其名。就是这种东西可以把一个硬骨头变成软骨头,从一个宁死不屈的硬汉变成一个唯唯诺诺的奴才。

这么厉害岂非无敌?

也不尽然。毒丸的效果还要看中毒者的修为高低,以及能否找到祛毒的方法。至少“软骨头”在龙虎山门记载的毒丸里并不算什么厉害的东西。虽然它甚至可以对归神境修为的修士起作用,可祛除它的办法实在太多了。专门的解药都不下十种,更有一些祛毒的灵气排毒法门都可以迅速且无后患的祛除掉它的毒性。

所以“软骨头”是作为一种看起来很厉害,但实际上又几乎无用的毒丸典型被记载在书中,以此来告诫那些想要修毒丸炼制的修士不要单单追求毒性,更要追求的是毒的复杂难解的特点云云。

张砚这些天就是在倒腾这个东西。

之前没有弄过,等上手之后发现并不会比炼丹容易。只不过因为“软骨头”的炼制手法足够基础,而张砚又有他目前能用的最顶级的丹炉,所以炼起来事半功倍,失败了十余次之后总算是成了。

和成丹之后散发出来的各种清香不同,毒丸炼出来之后会有一种难闻的腥臭。只不过这种臭味不会扩散,会聚拢在毒丸周围半尺。凑近闻到会让人欲呕。

等“软骨头”炼出来之后,时间上与周仓约好的时间也正好赶上。张砚再次前往城外卫戍大营找到了贺向鸿。

“你的话我信不过。奴人身份对别人或许是一种寸步难行的禁锢,可对于你而言就不那么好说了。但我有的确需要一个如你这样的人。所以思前想后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我们都安心。”

和上次一样,牢房里只有张砚和贺向鸿两人,狱卒提前被打了招呼远远的避开了。

看着张砚伸过来掌心的颜色杂乱的药丸,贺向鸿心里一阵犯嘀咕。的确他的心里对奴人身份算不上什么禁锢,真有一天他叛逃也不是不可能。可张砚给这东西出来是干什么?不懂。

“这是一种毒,炼壮骨丹那样的丹的副产物,名叫软骨头。吃了之后暂时死不了人,但会异常的痛苦,用生不如死来形容都不足够。需要再服用一颗才能压住那种极致的苦痛。并且一颗只能压制一月,需要不停的按时服用才行。

你若是吞下,我们主仆的关系就算成立。若不愿,我也不勉强你,等你充军之后自生自灭也就与我无关。

你自己想清楚了再选。”

第274章 老贺

选吗?

还是那个问题,贺向鸿没信心能从罪兵的身份活下来。他是武者,比起那种普通人身份的罪兵更难混。普通人去从军,九成要死,一成得活。而他这样的武者反而是九成九要死。因为是武者,面对妖族时会被分配更危险的任务。

这些贺向鸿很清楚,所以即便退路是当奴人,没尊严,他也不在乎,毕竟能活。活下来才有别的可能。

至于说张砚拿出来的“毒”,贺向鸿心里虽然忐忑得厉害,可一样没得选。什么叫“生不如死”?这四个字不是光靠耳朵听就能切身体会的。甚至贺向鸿断臂时那一段时间的剧痛在很多人眼里就可以称得上是生不如死了,可贺向鸿不也咬着牙扛过来了吗?

所以有抵触,但也不会太大。

伸手从张砚掌心捻起那颗乱色的毒丸,凑近就闻到一股难闻欲呕的臭味。贺向鸿瞬间皱起了眉头。

张砚面无表情的看着贺向鸿,也没有催促。

一个恶人。这是张砚需要的人。但要用好这种恶人,必须要让恶人好好的“磨一磨”才可以。就好像一把淬毒的刀,要想用,一方面看的是操刀的本事足不足够驾驭,另一方面则是要备好解药,以免万一被刀伤到自己时可以补救。

“软骨头”就是张砚给自己准备的后手。一个开元境的恶人不足以让满足他心里的长远设想。甚至这个后手也是有阶段性的。如今可以是后手,以后还得另换,要根据张砚自己的手段高低来变化。目前“软骨头”是他最优的选择。

贺向鸿皱着眉头,屏住呼吸把毒丸往嘴里一扔,然后直接就咽下了肚。

毒丸和丹药本是同源而生,虽然性质迥异,但很多地方也是一样的。就比如吞服之后并不需要你去消化它,它自己就可以迅速的浸透你的身体。

“啊!”

吞服下毒丸后不到十息,贺向鸿就倒在了地上嘴里惨叫起来。可惨叫的声音也只不过十余息之后就卡在了脖子里。不是不苦痛了,而是太过于痛苦连惨叫也没办法发出来了,只能大张着嘴喉咙里响起“咳咳咳”的震颤。

眼泪、鼻涕、口水甚至是屎尿都跟着禁不住的流了出来。贺向鸿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扭曲得不成人形。或许现在让他选,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去死。

其实到这里张砚就可以再给贺向鸿一颗毒丸解掉对方此时痛苦了。而贺向鸿无力的眼神里也是如此迫切的渴望着的。但张砚没有所动。

恶人自有恶人磨。此时的张砚就是恶人面前的恶人,怎么也要好好的磨一磨对方才可以。

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张砚才从一只白色的小瓷瓶里倒出来一颗毒丹,然后手指一弹,将其弹入了贺向鸿大张着的嘴里。

一如贺向鸿服用第一颗毒丸时那样,第二颗毒丹下肚之后效果在十息不到就飞快显现。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也随着消散不见。

“呼呼呼……”

到此时贺向鸿才似乎可以大口大口的喘气,他之前只能如临死时的气若游丝感受着比死更可怕的苦痛。

“这就是‘软骨头’。或许你现在还不明白,等一月后这毒丸的效果再次失去压制爆发的时候就明白它可以化钢铁为绕指柔的本事了。也正是它名字的由来。”

张砚的话音刚落下,才换了两口气的贺向鸿已经重新跪了下去,一下一下的磕起了头,大声的喊着“奴人不敢!奴人不敢!”

软骨头,专门给硬骨头准备的。贺向鸿连硬骨头都算不上,只会变得更软。

“好了,之后会有人来教你该怎么做的。你到时候依言行事就可。出去之后再去找我。”

“奴人明白!”

张砚点了点头,至少表面上贺向鸿是恭顺了服帖了。以后时不时的敲打敲打,应该就可以彻底驯服。

两天后,贺向鸿一身朴实的短打出现在张家的门外,甚至连门都没敢敲,就规规矩矩的守在外面,等张砚出来才跑过去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

“行了,跟着我,以后你就叫老贺,没别的名字了。知道吗?”

“是!奴人从今天起就叫‘老贺’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名字了。”贺向鸿应是,跟在张砚身后几乎寸步不离。

两人都没有去说这两天周仓是如何操作帮贺向鸿假死脱身的。里面的细节周仓自己会来跟张砚说明白。只不过暂时还不是时候。

对于张砚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奴人,这对关注他的人而言多少会觉得奇怪。进而自然而然的就会想着去探究一下此人来历。可最后却无一例外的方方面面全都选择的装作不知道。都认下了张砚身边的这个叫“老贺”的奴人。

“把你的胳膊亮出来我看看,断掉的那只。”张砚趁着在讲武院里给周耘药浴的空隙,让站在墙角的老贺亮出了那条断臂。

没有迟疑,贺向鸿现在还未从之前“软骨头”的滋味里消磨掉恐惧,听到张砚的声音立马就条件反射的把左手一截空袖子里的断臂露了出来。那断臂断口整齐,一看就知道是被利器斩断的。齐着上臂一大半的位置断的,留了一小截连着肩膀。

张砚看了看,拿出一截木头作为板子,手里灵气如刀似锯,如同切猪油一样一点一点的就把那根木头削成了一条胳膊的样子。

贺向鸿很想问张砚这是要干嘛,可又完全不敢。

其实张砚早就在想炼一具可以替代断肢的法器了。这在炼器的门类里叫做“器肢”,也不算什么多高级的东西。毕竟用这玩意儿的修士都是用不起“断续丹”的中下层。或者一些追求身体法器化的异类修士。

断续丹,这玩意儿太高级了,如今培元丹都还差一丁点的张砚想要炼出它来还早得很。所以退求其次。

但毕竟是给人用的,很多方面张砚不能如炼别的法器那样闷着头干,需要试验的对象给他反馈效果,然后再不断调整。

张砚会琢磨这个的原因也不言而喻。总不能让他大哥张顺一直都坐在轮椅上吧?以前是没能力,只能用轮椅暂时应付着。现在既然炼器的手艺已经高了起来,而且修为也到了归神境可称一声“修界高手”,自然不能再应付了事了。

第275章 登门

下午的时间本来应该是青铃公主过来进行药浴的时间段。可是据说渊定皇城那边出了事情,似乎是关于上次青铃公主与华岳国的那场比斗又起了波澜,华岳的人不认账,认为青铃公主能赢是用了盘外招,有失公平,反悔不准备履行比斗的赌约将自家的公主嫁到南渊国来。

这件事还是萧恕来转告给张砚的。而青铃公主走得急连招呼都没来得及跟张砚打。

所以整个下午张砚都是在藏锋楼的小石楼里度过,也没有避讳边上看着的贺向鸿,手里要么在纸上写写画画,要么就是直接体内黑白丹火窜出来然后将角落里的铁锭肆意融化拉扯,慢慢就可以看得出那是一只金属手臂的外形。

这一幕看得贺向鸿颇为激动。他很清楚那条只有外形的金属手臂必然是张砚给他做的。因为从最开始的木质模型就是丈量着他的手臂断处来打的底。

另外贺向鸿也被张砚炼器的手法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若是有人之前告诉他可以靠着手掌里冒出来的一条黑白分明的古怪火焰瞬间融化几十斤铁定,并且不需要砧子就可以凭空用手拉扯出想要的各种形状来,他是不信的。如今亲眼所见,那双手甚至都没有触碰到滚烫的铁水,似乎隔了一层什么看不见的力量。

见到这些,贺向鸿不得不想到那些被外面的武者渴求的大利器难道就用这种方式铸成的?这跟他印象里的铸兵完全是两回事。

甚至贺向鸿在心里疑问:这还算是铸兵吗?

这当然不是铸兵,而是炼器。只不过荒天域里从未出现过这种手段,结果一些不入品的法器都被当做大利器追逐。而张砚也没去解释,他相信以后荒天域的人会慢慢明白他拿出去的东西和所谓的铸兵从一开始就是完全不同。

外行看热闹,内行才看门道。看似张砚弄出来了金属手臂的主体,可实际上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主体。只不过是一个很粗胚的金属形状,只不过里面有人体手臂所有的关节可以活动而已。缺驱动的阵法,缺与身体经脉、肉身感应连接的关键转换阵法,甚至这条手臂的重量都太重了。

要解决这些麻烦还得一点一点的来。甚至其中许多细节处已经超出了张砚如今炼器手艺的极限,他必须要在不断学习中提升,之后才可以做到。

倒腾了一下午,张砚被至少五个关键的细节掐住了,只能作罢。手里黑白丹火猛的吞噬整个金属手臂,眨眼之后缩回去时只余下地上已经重新变回原来模样的一块铁锭。这一幕再次看得贺向鸿眼睛猛跳。对于那黑白相间的火焰更是头皮发麻,以及张砚不但可以将如此恐怖的火焰控制自如,还能收回体内的本事惊得不知如何形容。

当然。张砚完全没有要给贺向鸿解释的意思。

“走吧,跟我回去,顺道你自己置办一些卧具,以后就在我家里当个护院,没必要哪儿哪儿都跟着我。没事就在家里修行。”说着张砚就抬手一只黑色的瓷瓶落到贺向鸿的手里。接着说:“这里面有两颗壮骨丹。回去我再给你一些钱票,你自己去买筋骨散冲筋骨强度,等到突破临近的时候再服用这颗壮骨丹。看你的底子开元境不会是你的终点。先冲入通窍境再说。”

“这……这……奴人不敢拿!”贺向鸿听说这黑瓷瓶里的东西居然就是壮骨丹,吓得手一抖差点摔到地上。接着连忙跪下,头杵地,将瓷瓶捧着,根本不敢要。他觉得这是张砚在考验他。担心这边要是拿了,那张砚再给他尝一炷香的“软骨头”的滋味那可就太惨了。

“让你拿着就拿着。”

贺向鸿还要再说,可抬起头来看到张砚摇开的折扇已经走出了石屋,心知自己没拒绝的资格了。忐忑着连忙爬起来,跟上去。心里复杂得难以言表。

回到家里,好不容易才把贺向鸿这个奴人介绍给了家里人。被王兰萍拉到边上盘问了许久。因为王兰萍看得出,那“老贺”虽然毕恭毕敬,说话时连腰杆都不敢打直,对自家二子是害怕到骨子里了。但那却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有些恶人,恶在善面之下,让人难以察觉。而贺向鸿就是那种恶在脸上的,凶神恶煞的走在街上让人避开的那种。

费了很大的劲儿张砚才把王兰萍安抚好。然后贺向鸿就住进了张家大门口边上的一间杂物间。仅一张小床的空间。对此贺向鸿反而是松了口气。比起怀里还揣着的壮骨丹,这种小房间才应该是奴人的待遇嘛。

不过吃过饭后拿到手里的厚厚的一叠钱票让贺向鸿明白了之前张砚说的那些话没有跟他开玩笑的意思。钱就是让他去找关系买筋骨散的。加价的买。然后再用壮骨丹冲境界。

冲通窍境?贺向鸿想到此处总觉有些不真实。

敲门声让贺向鸿从复杂的思绪里连忙脱离出来,推开门就去大门口打开一条门缝,看到门外一个穿着红袍的武者。

“您找谁?”

“你是……”来人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也没回贺向鸿的话,而是递了一份拜帖过去。说“告诉你家主人,特案司沈午鹫求见。”

在张家堂屋里,贺向鸿端上茶水之后就被张砚屏退了。家里人也各自避开,知道张砚要跟客人谈正事。

“此时求见多有冒昧还请张教习原谅则个。实在是命令在身不敢迁延。”沈午鹫等堂屋里就剩下自己和张砚之后立即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张砚深鞠一躬,为自己夜里到访求个原谅。

张砚摆了摆手,示意沈午鹫坐下说话,没必要如此客气。却没有站起来,生生受了沈午鹫这一礼。

而且张砚心里是早就等着沈午鹫的到来了。他甚至猜得到对方为何而来。九成九都是和摄鬼铃铛相关。

果然,重新落座之后沈午鹫就单刀直入的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他就是为了摄鬼铃铛来的,并且完全没有避讳的说“妖种一族并非我族类,心中有异,虽然身负异术可以在灵族一事上给与人族帮助,但却从未尽过全力,私心极多……”

到此都还在张砚的预料当中。毕竟通过妖种去宣传摄魂铃的的用处本就是他的计划,引来特案司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在张砚将准备好的三只摄鬼铃铛爽快的交给沈午鹫并说了可以用壮骨丹做交换之后,沈午鹫一脸纠结的说了一番让张砚很是意外的话。

“张教习,不知道能不能先从您这里赊一些壮骨丹应急?请放心,您若想要什么抵押或者要求尽管提,一切按照您的规矩来。”

第276章 荣辱

“赊?”

张砚一时间有了愣住,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但更好奇对方为何显得如此的急迫。

沈午鹫也知道自己的这番请求过于唐突。甚至他并不是最合适开这个口的人选,讲武院的萧恕其实更合适。可事情太急,萧恕对这件事根本就不接招,他也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过来,也已经做好了张砚狮子大开口的准备。总之不论如何都要先把壮骨丹拿到手才行。

“是的张教习,渊定皇城那边急需一些壮骨丹去冲击一下境界。还请教习千万帮忙!”说着沈午鹫再次起身对着张砚深深鞠了一躬。求人办事儿的态度也是拿捏得很到位。

见张砚没接茬,沈午鹫叹了口气,继续说:“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明说的。也是与之前青铃公主赢下那场谁都不看好的比斗的后续……

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南渊国输,华岳国一直获胜。带给南渊国的打击几何我这身份也不宜多说。但南渊国向来都是尊重双方约定,为此屈辱的付出了代价。本以为这一次青铃公主大显身手扳回一城,能够让南渊国扬眉吐气一次。却没想到华岳国居然无耻的反悔拒不履行约定,理由是青铃公主的“药炼皮肉之法”属于盘外招,是不公平的比斗,所以结果无效……”

沈午鹫说着说着就有明显压不住心里的愤怒了。身为南渊国的秘密力量,身心都是和南渊国皇室甚至这个国家仅仅捆绑在一起的。皇室受辱,国之耻,沈午鹫自然就感同身受。

不过张砚事先是这道一些关于这件事的大致情况的。青铃公主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匆匆赶回渊定皇城。毕竟身为旋涡里中心,她不论如何都是避不开的。

只不过沈午鹫讲到后面却有些让人意外。华岳国抵赖的嘴脸的确与街面上的那些混子不一样,他们无赖得更彻底,也更阴险。甚至明明一件无耻的事情还能让他们找到新的能另起炉灶继续刺痛南渊国并“找回场子”还能遮掩自己无耻的办法。

“他们说自己不是抵赖,是在纠正之前比斗的不公正。并且提出了新的比斗。说要想娶到他们的公主,需要同辈在‘结亲’的路上过三关。但凡一关过不了就视作自行放弃……”

基于这个原因,南渊国急需提高与青铃公主同辈的年轻族人的修为境界。靠药炼皮肉之法明显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挑一些快要突破或者本就卡在境界瓶颈上的子弟利用壮骨丹这个新出现的奇宝拼一把。

“沈大人,就这么钻进华岳国设的套这似乎不合适吧?他们无礼取闹在先,如今重新设局摆明了要继续为难南渊,这……”

张砚很好奇南渊国的高层是怎么想的。这种明显的无赖路数不可能看不懂才对?还是说另有隐情?

“……”沈午鹫一脸为难的表情,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华岳国的无耻打算能瞒得过谁?可……可这次过来主持这件事的华岳国使节被换了,换成了华岳国珑亲王,郭玉珑。”

“郭玉珑?”

“嗯。华岳国掌管越水赤林水师的亲王。修为端山境后期。这次他踏上南渊国国土的那一刻开始,赤林的水师就倾巢而出,在越水南部说是演练,实际上半封闭了南面流经南渊国境内的主要水上商路,并且时常有对我们设在越中水师水寨的挑衅行为,令整个东南部都很是不安,所以……”

说到底沈午鹫不过是驻守在北江郡这边的特案司头头。放眼北江郡或许是有着很大的自主裁量权和便宜行事的权力。但把他放进南渊国的权力高层,沈午鹫的充其量就不那么够看了,甚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所以很多事他可能清楚,但真要讲出来却也有各种顾虑的,只能模模糊糊地讲给张砚知道。

但虽然说得不尽详细,可还是已经足以让张砚勾勒出这件看起来并不符合逻辑的事件的底层脉络了。

说到底还是一句话:你想跟人家讲道理,人家却只想跟你挥拳头。

事情到这里,沈午鹫就算把能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要看张砚怎么应答了。

帮还是不帮?不帮的话很可能就会在自己与南渊国高层之间埋一颗怨气的种子。这种事情虽然张砚不怕,但也真没必要。更何况,他可不止要妖种帮忙收拢鬼物,其实特案司所代表的人族势力才更合适与他合作,因为比起妖族在对于鬼物的事情上多有花花肠子,人族自然会纯粹得多。

“谈赊就没必要了,算是我预付给特案司的交换物就可以了。不知道需要多少?”

沈午鹫哈哈一笑,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张砚居然一点要以此拿捏的意思都没有,显得非常爽快。于是连忙道:“若是能有六颗最好,要是不方便的话至少也要三颗。”

沈午鹫说出这些要求都觉得脸上臊得慌。毕竟那是让石轩一颗就从端山境初期突破到中期的奇宝。自己这边一开口就是六颗,还三颗打底。那东西炼制绝对很难!

张砚点了点头,回了一趟自己的屋里,装了六颗壮骨丹在瓷瓶里出来放在沈午鹫的面前。说:“张砚也为南渊国之一份子,力所能及的事情自然不会怠慢。这六颗壮骨丹以尽绵薄之力,希望南渊国可以好好的落一下华岳那群无耻之徒的面子!”

同仇敌忾”最能获得认同感。此时沈午鹫甚至有种张砚也是心系南渊国荣辱的同伴的感觉。不然又怎么将如此珍贵的奇宝爽快的往外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