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道门 第85章

作者:剑如蛟

“张教习放心!这六颗壮骨丹一定会用到刀刃上!绝不会让教习的一片赤诚白费!定要华岳国的那些混账们好看!

另外张教习只管等候,不消一月,这三只铃铛定会装满,之后特案司也会竭尽全力的帮教习办这件事,以偿此次大忙。况且这本身对于特案司而言也是好处多多的事情。

呵呵,甚至这种铃铛我看更是多多益善的好。”

“下次吧。铃铛不算难做,不过事先也没多的准备,下次来时应该会有多的做出来。也期待沈大人能带来华岳国再次败走渊定的佳音。”

第277章 上国

什么是上国?说白了就是踩在你头上的国家。

所以都踩到你头上了,你觉得还会跟你保持什么“礼貌”吗?自然是不会的。

甚至于在华岳国的眼里,南渊国只不过是自己终将收入囊中的一块肥肉而已。也将南渊国当做是一处显露功劳的特殊之地。

和南渊国一样,华岳国参与比斗的公主一旦获胜可以获得很不错的奖励。甚至同样能得到类似于“如意令”的奖赏。而南渊国的公主在华岳过的不少公主眼里“没一个厉害的”,所以争相竞争才能拿到比斗的资格。因为在华岳国的人看来那就是稳赢的事情。争着要去捞好处。

这也是华岳国的公主们少有可以捞到正式国赏的机会。

相对的,华岳过里没有正式封号,且娘舅一方势力不怎么样的公主,是没有机会获得参与跟南渊国公主比斗的资格的。这一点可以说和南渊国这边完全相反。

就比如这次输给青铃公主的那位宝文公主就是一位在华岳国皇室里很有地位的封号尊贵的公主。

可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开元境后期对上开元境中期居然输了!?甚至还受了不轻的内伤?

华岳国内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接着便是觉得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他们的公主能么可能输?一定是无耻的南渊国土人用了什么龌龊的勾当作弊!

别觉得华岳国的反应奇葩,相反,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上国人该有的正常惯性反应。

这跟输不输得起没关系,只是“老子拳头大凭什么会输?”

于是根本就没有觉得自己是在抵赖的华岳国很快就打着“找回公平公正”的旗号,更换了之前一直以来都在南渊国这边的那名使节,派了抓着实权并且身份极为敏感的郭玉珑过来接替使节一职,并全权负责后续的事宜。

其实到这里已经不单单只是华岳国惯性反应了,内核已经变成了“敲打”和“临之以威”。

为什么会这样?

一辆马车上,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女也在如此问座位对面坐着的高大威严头发花白的男人。

“因为华岳在南渊国身上花了太多的工夫了。好不容易压下去他们皇室和高层权贵们的心气儿,不能就这么一朝倒退几十年。所以需要下重手,临之以威,让他们明白自己就算赢了一场比斗也依旧需要老老实实的跪在华岳的脚下。而不是借机抬起头来想要忤逆。

所以陛下才会让本王亲自来这一趟。换成别人不够分量,要么够分量的又离得太远。这事儿不能拖,必须要在他们心里的星星之火起势之前就彻底拍灭。”

说话的男人花白的头发束在一面紫金冠内,一丝不苟,连长须也整整齐齐的没有一跟杂乱。身上金色长袍,袍上绣着华岳国特有的图腾飞兽。腰间挂着一面白玉腰牌,腰牌上烫金的字:华岳亲王,珑。

而在男人对面的少女脸上带着几分病态,明显是受了内伤尚未痊愈的样子。

“老实说这次本王来之前收到过你母妃和你舅舅的书信。让我关照你。哼,特别是你舅舅,居然要求我即刻把你送回国内,简直乱弹琴!”

“还请珑亲王原谅我舅舅的……”

“行了。本王与你舅舅乃是至交,当年一起在皇林院里进学,之后又一起到军中历练,不用你来给他说好话。本王提到你母妃和你舅舅是要你明白你这一次的处境很微妙。就连你身后的人都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所以这之后我希望你能够收起心里所有的浮躁,用最大的谨慎跟着我,切莫再行踏踏错了。”郭玉珑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言语带上了几个重音。他不希望眼前的少女在后面的事情里看不懂形势,也是在告诫对方要老实一些。

“珑亲王请放心,我一定听您的安排。”

“很好。”郭玉珑点了点头,继续说:“你在擂台上输了。情况就很被动。南渊国拿着我们与他们多年来的约定说事,你就该嫁过去。但因为你的对手用了一种超越其境界的奇诡手段,这里面左右都能定义。可以使‘绝招’也可以是“盘外招”。这么掰扯起来就没完没了了。所以我让赤林的水师动起来给他们压力。让他们的火气不要太大。

之后就是给他们一个台阶。同时也是要给我们重新找回颜面。

他们不是想要你嫁过去吗?想证明他们赢了一次吗?那就得按我们的规矩来。他们之前的比斗用了盘外招,虽然钻空子但也不能算赢。所以先要娶你要过三关。过不了,那就得老老实实的自己放弃娶你的念头。

借此机会,我们也能重新打过,让南渊国的人明白他们不靠盘外招是怎么也赢不了我们华岳的。”

宝文公主明白。郭玉珑的办法就是先临之以威,把南渊国要死不松口的“胜利”变成“需要再比三次”而且但凡输掉一次,南渊国之前的所有赢面都将不复存在。其中的分寸拿捏得很到位。反正她是没有发现哪里存在纰漏的。就算南渊国的人运气再好,也不可能连胜三场吧?

之后郭玉珑便不再言语。他今天专门把宝文公主从南渊国的外使节驿馆里接了出来。之前宝文公主相当于被盯着,如今去了新买下来并收拾妥当宅邸。里面从上到下全是华岳的自己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也方便得多。

到了地方,宝文公主就跟着自己的侍女和侍卫下去休息去了。她这段时间待在驿馆里也是心情不定,担心自己真就被华岳交出去。下嫁到南渊国这种地方她是肯定不愿意的。如今郭玉珑的到来让她所有的担忧都放下了。

而宝文公主可以放松下来,郭玉珑却不行。他过来一趟的事情可不只是把宝文公主给带回去,还要敲打南渊国的皇室,以及弄清楚宝文公主之前输掉的那场本不该输的比斗是怎么一回事。

“查到了吗?”

“回殿下的话,查到了。南渊国青铃公主之前用的手段名为《药炼皮肉之法》乃是这边讲武院里一名叫张砚的客教所传授。并且属下查到这个叫张砚的客教极不简单……”

第278章 应对

郭玉珑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回荡着之前手下人给他禀报的情况。来之前他其实并没有太在意宝文公主输掉的那场比斗。

但凡了解那种比斗的人都不会把它当回事。条条框框的那是比斗吗?不是,是奶娃儿打架。只不过华岳这边仗着底蕴厚,养出来的娃儿力气大一些,南渊国底蕴浅,连武池都早已崩溃,养出来的娃儿力气自然就小,被压着打很正常。

但世事总有例外。所以宝文公主输了,在郭玉珑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等他了解到宝文公主输掉的原因,以及这个原因内在的一些东西,还有那个帮助南渊国公主取胜的关键人物“张砚”的情况之后,就难以淡定了。

一种可以提升皮肉韧性和承受力的方法。

一种能够让端山境初期在刚遇到瓶颈之后能三两月便成功突破的叫“壮骨丹”的奇宝。

可以随随便便高产大利器的铸兵手段。

这三样足以让即便华岳这样的上国都将之奉为上宾。更别说此人还是一个有着不同于武者的杀伐手段的强者,实力强到可以连斩两名百炼境高手的程度。

什么叫变数?这就是变数!

不过这个变数似乎并不是算在南渊国的身上的,而是算在了讲武院的头上。这对于华岳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似乎还算不上什么大麻烦。

“讲武院的客教……这倒是有些意思。”

华岳国布置在南渊国内的各种眼线和情报渠道自然是不少的。加上这段时间南渊国里风头最劲的人就是张砚,所以各种消息汇聚过来也很迅速和详尽。让郭玉珑脑子里清晰的有了一个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郭玉珑突然说道:“这次安排的过三关具体情况你再给我说一遍。”

“是殿下。‘过三关’已经知会了南渊国皇帝杨升,并且得到了同意。规则也是根据我们之前设置的那样,唯一更改的就是时间。南渊国要求把‘过三关’的时间定在三月后。因为担心他们想要重复之前那种关于武者皮肉增益的手段,所以我们已经拒绝了。不过南渊国方面的态度也很强硬。来回拉扯之后定下一个折中的时间,一月半之后。”

“一个半月后?”郭玉珑没有去纠结为何不是尽快进行“过三关”,谈判的人必然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一个半月应该就是南渊国的底线。这没什么可苛责的。倒是南渊国非要往后拖的意图虽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是在为“过三关”拖延时间。

“照你之前说的,南渊国青铃公主所用的那种《药炼皮肉之法》并不能短期见效,至少要三月起步。那一个半月能做什么?”

“殿下,那种壮骨丹或许就是南渊国皇室准备要干的事情。或者说期望。”

郭玉珑闻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踱步。片刻后说:“给都城去急信,将壮骨丹可能带来的变数告知清楚,另请七皇子火速过来一趟,如此方能万无一失。”

“七皇子?殿下,这能行吗?”

“行不行就看陛下怎么决断了。该我们说的事要把话递到。明白了吗?”

“是!属下这就去办!”

娶亲的过三关在华岳和南渊之间已经成了新的赌斗。只不过从之前的一场变成了三场,比斗的参与者也从公主变成了各自一方的皇族子弟。

比的就是皇族里的年轻一辈。因为娶亲的“过三关”不论是在华岳还是在南源这边都是男女双方的同辈兄弟姐妹之间的游戏。

而之前华岳过准备作为三关比斗的三位皇族子弟境界分别是通窍境中期、后期,以及一名百炼境初期。

这三人放眼华岳过皇族年轻一辈里也算是出挑的三人了。特别是百炼境初期的那位,更是算得上是华岳国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人物。放在南渊国,这三人都是碾压的实力。因为据华岳安插在南渊国这边的各路眼线来报,南渊国皇族里年轻一辈中实力最强的也就通窍境后期而已,其次就是数名通窍境中期的子弟。

实力相等的情况下,打起来自然各凭手段。华岳的战技也要比南渊国现存的战技厉害一些,特别是那些秘技,几乎可以保证同境界的情况下华岳的武者要比南渊国的武者更有战力,赢面更大。

所以一名百炼境初期的华岳国子弟在南渊国这边就是横扫的存在,所有南渊国年轻一代都没有可抗之手。

但这只是看上去能够横扫。就如之前宝文公主的那场比斗一样,看上去同样应该是横扫,可结果呢?反倒是输得不明不白。

有前车之鉴在,郭玉珑这种常年领兵的人自然晓得这就属于“敌情不明”,不能简单的就以表面情报衡量双方的实力。

比如说南渊国真靠着那所谓的壮骨丹让自己的子弟短时间内就突破一个大境界瓶颈,从硬实力上趋近百炼境初期。抛开手段不谈,绝对算得上是对华岳国这次的巨大威胁。

若是再算南渊暗地里藏着的某个天才子弟呢?会不会直接在壮骨丹的帮助下跳出来反过来碾压到华岳派出去的人?

很难说到底会不会发生这些变数。

于是郭玉珑才会做了一手应变。提到了“七皇子”。

七皇子郭栩,半年前刚踏入百炼境后期,在华岳国皇族年轻一辈的实力里可以进前三。用来应付南渊国这三场比斗有杀鸡用牛刀的阵仗。但也是求稳,不留一丁点机会予敌的意思。

“呵呵,越是奋起反抗,越是要直接碾压!我倒要看看,这次之后杨升还有多少心气。”郭玉珑琢磨了一番,不觉得再有什么纰漏之后才微笑着放松心情。就等着看南渊国皇帝那张铁青的臭脸了。

与此同时,同样在渊定皇城,皇宫中南渊国之主杨升正靠在椅背上,听着面前自己女儿的恳请。

正是为了华岳国无赖之事匆匆从廊源城赶回来的青铃公主。

“父皇,即便有了张教习的壮骨丹也不一定稳妥的!咱们能知道的消息,华岳的郭玉珑岂会不知道?女儿以为还是将张教习请来坐镇方才稳妥。张教习有手段可以更添战力……”

第279章 求变

廊源城外杂学书院虽然没有前段时间那样热闹,勉强算是回归了往日的清静,但那只是表面上的清静。

“老罗,哎,还是没有人愿意来。说得好听,其实不过是觊觎我们的学问手段,但又忌讳我们的身份。两面三刀的全是无耻之徒!”

“我这边也一样。去了所有以前相熟的,交情尚可的一些地方。人家明给我说的,要资助可以,要学生只能我们自己去找,他们不帮这个忙也帮不了。还让我不要白忙活了,断言我们这样找不到人的。”

“哦?笃定我们招不到学生?可有说为何吗?”

“有说,而且我觉得似乎他们说得很有道理,也是我们之前忽视的大问题。”

“说说看。”

“杂学者不能入仕途!”

这最后一句话一出口,顿时就让这间屋子里所有人齐齐沉默。包括罗长山在内,眼睛里都跟着闪出一缕解开困惑的清明。

“大意了呀!”

“这算不算是一叶障目?”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很多事情或许会因为一些执念或者惯性的认知而产生遗漏。如今处处碰壁之后在被人点醒,还怎么会看不明白呢?

学问是好学问,不少人都是愿意学的。但愿意学并不意味着愿意把自己放在杂学一脉的身份地位上。因为这会付出一些旁人不愿意且觉得很亏的巨大代价。单单一个“不入仕途”就足以让南渊国里九成九的读书人对杂学一脉的身份敬而远之了。

怎么办?

明白和醒悟其中造成困顿的原因并不意味着立马就能想到解决的办法。毕竟“杂学者不入仕途”不是光靠杂学一脉两片嘴皮子就能解决的难题,涉及到的东西可以说已经关乎了南渊国的权力基础构架了。想要改变何其难?

几人思量许久也未有任何思绪。最后有人提议让罗长山去找找张砚,听听张砚的看法。毕竟比起他们这些一直都闷头学究的人,张砚的眼界和思路又不一样,或许能够给出一些意见也说不定。

罗长山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也没有耽搁,正好张砚此时就在后面小院里授课,他掐好时间就过去,赶上张砚结束课业的时候。

要说张砚所在的这处小院于杂学书院里属于很特别的存在。特别之处在于旁人根本进不去。明明看着石板路畅通无阻,可走几步却会发现自己一直在路口原地踏步。除非张砚结束课业,不然这种诡异的状况就会持续。

神秘,更引得人好奇。但张砚不说,谁又能从他身上探知端倪呢?如今杂学一脉可还仰仗着他的影响才得以开建书院,若是此时张砚撤走,书院里大大小小的人怕是九成难活。

所以张砚的怪异也成了杂学书院里上下默认且刻意避开不谈的事情。

再则,《九章算术》已经被张砚拿出来了,杂学一脉还能多求什么呢?甚至罗长山心里总有感觉,似乎张砚并不在意杂学一脉的学识以及处境,他好像更在乎一个杂学一脉的身份,就好像……给自己披上一层伪装的皮?

特别是在几月前张砚展露出非凡的杀伐手段之后,这种感觉更是在罗长山的心里显得突出。

所以罗长山都有些不太清楚该如何定位张砚的身份了。

“罗前辈,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边来?快快里边请。”张砚笑眯眯的将罗长山迎进去。举止并未与以前有什么区别。礼节丝毫不差。

懂事的两个小娃儿连忙去端来凉白开给罗长山,然后行过礼就蹦蹦跳跳的跑到外面玩耍去了。把课室留给了两个大人。

“张先生,之前有和先生探讨过关于杂学一脉想要出世的一些繁琐的问题,但并未深入的聊。特别是在招学生方面,没有多听听先生的意见,如今看起来老夫之前的打算已经行不通了……”

罗长山娓娓道来,重点要说的就是杂学一脉如今的困顿。他倒也没有指望张砚能够一下就把这个问题解决,因为那本身就不现实。但也希望可以从张砚这里得到一些可以解决问题的思路和方向。毕竟比起他们,张砚的脑子对于这方面的盘算要精明得多。

张砚认真的听完,心里却一点也没有意外,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之前就料定罗长山他们会碰壁。如今反应过来其实也算不慢了。

但谈何容易啊!

“怎么?张先生有什么话不方便说的吗?”罗长山见张砚犹豫没有言语,也不像没有头绪的样子,倒像是欲言又止一般。

“不,不是不方便说,而是在想怎么说才能让罗前辈更容易接受。”

“哈哈哈,张先生多虑了。老夫虽然上了年纪,可脑子却并不迂腐。加之这本就是杂学一脉的大事,不论何种办法,只要有用的,老夫都会认真考虑的。”

张砚笑了笑。暗道罗长山的确不迂腐,但有时候却很固执。

“罗前辈。您也知道这种困顿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事情。需要的是潜移默化。所以急是急不来的。

徐徐图之的话,倒是有两条路可以并行。”

“哦?愿闻其详!”罗长山没想到卡住他们的大难题到张砚这里不但能解,还有两条路?!

“其一,还是我上次给前辈提过的,可以招一些蒙学中或者蒙学前的娃儿。大不了麻烦一些。而且别盯着城里那些大学堂,应该去城外甚至偏僻之地的小学堂。那里的娃儿进学多是想要当掌柜或者做一些体面的活计,未想过要入仕途,自然也就不太受主流学派的笼络。

甚至那些偏僻的地方本就是主流学派力量浸入薄弱之地。若是杂学一脉舍得下本钱的话,大可常派人去在当地自费建蒙学。时间长了一定会见到好处的。

其二,就是打开主流学派不能浸入的区域。比如说……军伍!利用杂学一脉特有的广博学识,按下心来扑身到具体的,比如军械研究上去,甚至同样可以常派学家在军伍里做实地考察。把军械这一块,甚至军伍里的杂务都当做学问来梳理。

只要见效。那军伍中是不是就能加设一个属于杂学一脉才能胜任的职务?这算不算打开仕途的封闭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