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大明:从煤山开始 第52章

作者:寂寞剑客

“敢问城上是哪位大人?”高第拱手道。

“大明临清州知州凌駉在此。”城头上出现一位头戴乌纱、身穿青袍的年轻官员,揖了一揖后反问道,“敢问足下是哪位?”

高第便呐呐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半晌后,高第才道:“大清天兵已至,凌大人何不早降?”

凌駉哂然:“本官只知关外有建奴,独不知有所谓的大清,敢问足下大清是何物?”

高第皱了下眉头,道:“凌大人若识相,就赶紧举城纳降,否则大清兵驱师攻城,临清就要玉石俱焚,还望三思。”

“不必了。”凌駉哂然道。

“尽管让建奴放马过来吧。”

“临清城不是他们想打就能打下的。”

“我大明只有战死的知州,没有投降的懦夫。”

高第无奈,只能回报鳌拜:“大人,城内的明军不肯投降。”

“他们这是找死。”鳌拜顿时大怒,“高第你去搜集木料,准备搭梯子蚁附攻城。”

“嗻!”高第虽然满心不愿,却也只能应允,不应允不行,不应允鳌拜真会杀人,这厮对汉人可是极度仇视。

……

与此同时在徐州。

崇祯已经向堵胤锡讲述完了关于黄淮防线的整个战略构想。

看着面前的沙盘,堵胤锡也是难掩心中震撼,一是震撼整个黄淮防线构想的宏伟,二是震撼崇祯的远见卓识。

没想到圣上不仅知兵,而且有如此远见卓识。

守住江南半壁有望矣。

堵胤堵平素自诩也是个有远见的,但是在黄淮防线构想上,却不及崇祯看得深远,尤其是对建奴的威胁认知上存在严重不足。

但让堵胤锡困惑的是,崇祯为何跟他说这个?

“因为朕不可能一直都呆在徐州。”崇祯说道,“在顶住了建奴的第一波进攻之后,朕就必须赶回南京去筹措粮饷并调集援兵。”

“要不然绝顶不住建奴的第二波进攻。”

“建奴的第一波进攻仅仅只是试探性进攻。”

“但是第二波次进攻,建奴就一定会全力以赴。”

顿了顿,崇祯又说道:“万一朕来不及赶回徐州,就得靠你主持大局。”

“圣上!”堵胤锡瞬间便感到热血上涌,同时又有些惶恐,“臣恐担不起这个重任,是否另外甄选一位重臣来坐镇?”

“不,你担得起。”崇祯拍了拍堵胤锡。

“你在北新钞关及长沙知府任人都表现出了卓著的能力。”

“另外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因为朕不会马上离开徐州。”

顿了顿,崇祯又道:“而且现阶段你只需要负责屯田事务。”

堵胤锡闻言顿时间松了口气,如果只是屯田,那就毫无压力。

君臣两个正说话间,王承恩进来禀报道:“万岁爷,南京的漕船到了。”

“南京的漕船到了?”崇祯大喜过望道,“在哪里?负责押船的是谁?”

“是新任左都御史刘宗周老大人。”王承恩恭声道,“就候在辕门外呢。”

“左都御史刘宗周?”崇祯闻言轻轻颔首,心说刘宗周这个理学宗师还是不出所料的被东林党重新请进了朝堂。

这是为了给他施加压力吧?

当下崇祯一肃手道:“请他进来吧。”

不一会,一个清瘦老者便被领进来。

刘宗周已经六十七,已是风烛残年。

事实上,刘宗周也是活不了几年了。

崇祯没敢让他下拜,早早就搀住道:“蕺山先生一路辛苦了。”

“老臣不辛苦。”刘宗周摆摆手说道,“只是有一句肺腑之言不吐不快,圣上乃是一国之君,而非边镇督师,怎可长时间逗留徐州?”

果然,东林党抬出刘宗周是为了给他施压。

东林党还是希望他回到南京当个乖乖皇帝。

其中道理并不复杂,因为有他崇祯在徐州,有许多事情就不太好操作,比如漕运漂没之事,直接就没办法隐瞒。

所以崇祯并没有接这个茬。

崇祯直接问道:“蕺山先生,朕叮嘱内阁搜集的虎蹲炮、佛朗机炮以及各式火铳,这次总共送了多少过来?还有户部给漕运总督衙门的180万两银子可曾给足?剩下的180万两银子都送来徐州了吗?”

“有这么多吗?”刘宗周闻言便愣了一下。

“据老臣所知,解送给漕运总督衙门的银子只有100万两,另外还有80万两委托老臣解来徐州供圣上用度。”

崇祯的脸色瞬间就垮下来。

360万两变成了180万两?

这是漂沉了五成,委实过分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搞官场潜规则?

这可是前线边镇将士的军饷,竟也敢漂没?

崇祯感到有一等莫名的怒火正在胸中酝酿。

难怪有人说大明非亡于天灾、流贼或建奴,实亡于漂没,这话其实也有一定道理,按这个搞法,再强大的财政也扛不住。

何况大明财政已然极度枯竭。

第六十七章 大明的钱去哪了?

刘宗周毕竟已经风烛残年,一路上舟车劳顿,跟崇祯说了一会话就坚持不住,很快被崇祯派人送到城内驿馆休息去了。

不过临走前再三劝谏崇祯,赶紧回南京驻跸。

还对崇祯提出了严肃批评,认为他身为皇帝,不应该跟黔首混迹于阡陌之间,这么做有失君王体统,更不合君臣纲常。

送走了刘宗周,朱慈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烺儿,你可是有什么话想要与父皇说?”

“父皇,儿臣确实有一言不吐不快。”

“你说。”

“儿臣也以为蕺山先生说的对,父皇应该保持君王威仪,不应该与黔首为伍,更不应该与边镇将士同吃同住并且一同操练。”

朱慈烺说完,帐蓬内一下安静下来。

站在周围的几个大太监瞬间警张起来。

自古以来,最难相处的就是皇帝与储君。

以前太子年幼,所以万岁爷对他只有宠爱。

可现在太子即将成年,已经有了自己的主张,并在无意之中向君权发起挑战,这对他们这些内侍来说可麻烦得紧。

果然,万岁爷开始赶人了。

“高伴伴、韩伴伴你们都出去。”

“王大伴,你守住帐门,任何人等不准接近十步之内。”

将几个大太监打发走人之后,崇祯才问朱慈烺三兄弟:“父皇今天考考你们,你们说大明为什么会沦落至今天这般境地?”

朱慈炤一脸茫然,显然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朱慈烺则是一脸沉思之色,显然还没有想好,又或者有了新的发现。

只有朱慈炯十分笃定的说:“父皇,儿臣知道,我大明之所以变成今日之般,乃是因为文臣贪鄙成风,武将怯懦畏战,再加天灾连续不断。”

崇祯目光转向朱慈烺,问:“烺儿,你的观点呢?”

朱慈烺抬起头看着崇祯说:“父皇,儿臣以为我大明最大的问题是国用不足,而开支日渐浩繁,不得以只能加征三饷,最终伤及了国家根本。”

“说对了。”崇祯欣然点头,“我大明朝的问题,归根结底就是财政问题,只要解决了财政问题,所有问题就都迎刃而解。”

顿了顿,又问道:“那么该怎么破解这一困局?”

朱慈烺不假思索的道:“无非就是开源节流二途,而开源便是加征赋税,眼下我大明百姓之税负已经极为繁重,不可再加征,所以只能节流。”

崇祯不置可否的道:“那你再说说,应该如何节流?”

朱慈烺想了一下说:“有一次侍经筵的时候,儿臣曾听户部官员讲过,是年我大明的国用开支一共折银1800余万两,其中募兵饷银900余万两,官员俸禄400余万两,另有宗室开支500余万两,主要就是这三项。”

崇祯轻轻颔首,从万历中期到现在基本就是这个数字。

唯一例外就是福王朱常洵就藩的前一年,宗室开支一下膨胀到1000多万两,不过这不是常态,之后第二年就又回落到500多万两。

朱慈烺接着说:“这三者之中,募兵军饷只能增不能减,官员俸禄减无可减,所以唯一可以缩减的便是宗室开支这一项。”

“那你便是上了文官集团的当了。”

“啊?上了文官集团的当?父皇此话何意?”

“父皇就问你一句,每年300万两的内帑银子怎么来的?”

“内帑?内帑的银子不是宫中的内侍通过税监、矿监还有织造局征来的么?”

“税监、矿监还有织造局?没错,刚恢复税监、矿监的头几年,是给内帑补充了一些银子,但现在就只剩下仨瓜俩枣,有时甚至入不敷出,尤其是织造局,从崇祯七年开始就再没有上解过内帑一两银子的利润。”

“啊这?这么说内帑的银子是从……”

“没错,每年300万两的内帑银子就是从宗室开支中克扣来的,要不是有每年300万两内帑银撑着,我们大明早亡了。”

这下朱慈烺还有朱慈炯的三观都被震碎。

都说大明的官员贪鄙成风,结果最大的贪官是他们父皇?

只有朱慈炤已经打起瞌睡,对父皇和两位皇兄的话题丝毫不感兴趣,崇祯却也没有苛责他,人家不喜欢政治,别强求。

选储君最忌讳的就是赶鸭子上架。

崇祯又问道:“那你们又知不知道,内帑的300万两银子用在了何处?”

“这个儿臣知道。”朱慈烺不假思索的道,“一是用于赈济各省的灾民,再就是给边镇募兵补发军饷以及赏银。”

“皇兄,不对吧?”朱慈炯忍不住反驳,“边镇募兵不是已经有了900万两?这么多银子还不够吗?还要父皇拿内帑的银子补窟窿?”

朱慈烺叹了口气:“二弟,你知道募兵的月饷是多少吗?关宁军才折色2两,其余募兵的折色更是只有1两!既便按照关宁军的标准,一个募兵一年也只需24两饷银,900万两饷银足以维持一支将近40万人的大军!”

“啊?”朱慈炯难以置信的叫起来,“可是关宁军兵力最多时也只有十二万,京师沦陷之前更是只剩下6万。”

朱慈烺接着说道:“但是饷银却是一两没减!”

崇祯紧接着问道:“那么问题来了,这900万两饷银去哪了?还有朕填进去的300万两内帑银子究竟去哪了?”

“是啊,去哪了?”朱慈炯茫然道。

朱慈烺眉头紧蹙,似乎已经想到了,却又抓不住要领。

这时候,旁边的朱慈炤打了个呵欠:“还能去哪了,肯定被贪污了呗。”

“不对,是漂没!”朱慈烺终于想明白了其中关键,“这不是通常所说的贪污,因为整个文官群体都得了好处。”

“对喽,就是漂没了。”

崇祯道:“900万饷银,连同内帑填进去的300万,仅仅只有一半多点能交到边镇督师及总兵手中,然后还要被各级武官各种克扣、瓜分好处,最终能真正用于养兵的银子甚至不足三分之一,现在知道了吧?”

朱慈炯一脸震惊的问道:“所以900万加300万两,一半解送到边镇,剩下600万两就被文官群体给漂没了?”

朱慈炤:“父皇为什么不把这些贪官污吏都抓起来?”

“呵呵,问得好,父皇为什么不把这些贪官抓起来?因为根本办不到。”崇祯轻叹了一口气,又道,“就以辽饷为例,500万两辽饷还未出户部就被内阁漂没一成,出户部时又被漂没了一成,兵部再漂没一成,到了山东都指挥使司再漂没一成,再到蓟镇又要漂没一成,这就已经漂没了五成了。”

“如果朝中靠山硬,有首辅或者尚书打招呼,漂没会少一些。”

“但再少也不会少于三成,边镇能够拿到七成饷银就顶天了,绝大多数时候只能拿到六成甚至五成。”

“那么,这些银子是被各级官员贪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