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木三大少
完颜兀鲁娇笑着告诉西门庆，此刀是护步答岗之战，女真军击败七十万契丹大军后，父皇完颜阿骨打从契丹军的中军军营中缴获的。据说，此刀原本是契丹狗皇帝，天祚帝耶律延禧的佩刀。
完颜兀鲁的父亲完颜阿骨打得到此刀后，原本想将它赐给立有战功的军中勇士，但不巧被喜好舞刀弄枪，巾帼不让须眉的完颜兀鲁看到了。
完颜兀鲁请母亲唐括氏出面，为自己要来了这把佩刀，从此将它带在了自己的身边。昨夜情急之下刺杀那大熊，是完颜兀鲁第一次使用这名贵的佩刀。
西门庆听了，这才明白为何崇尚质朴生活的女真人会有这种奢侈的佩刀了，原来，是耶律延禧那个败家皇帝送给女真人的呀！
契丹是幅员万里的大国，境内以出产铁器闻名，号称镔铁之国。甚至于契丹人的古老传说中，他们的祖先也是炼铁打铁的。所以，契丹人打造出如此精美锋利的镔铁短刀，对他们并非难事。那天祚帝耶律延禧生活荒淫奢侈，他的佩刀上，当然会镶嵌如此多的宝石。
最难消受美人恩呀！刀是好刀，可是完颜兀鲁让我佩挂在腰间，这也太过惹人注目了吧！哎~姑且先挂它几日，在会宁城哄这女真小娘子开心吧！
西门庆收好佩刀后，与完颜兀鲁一路说笑，回到了会宁城中。
在城中与完颜兀鲁分别后，西门庆急忙回到了营地里，找来手下询问。果然不出他所料，焦挺兄弟在营地中等了他一夜，不见他回城，一大早就带着二十几个侍卫赶去胡凯山接他了。西门庆二人从松蓬山下山，与焦挺在途中错过了。
至于乔郓哥和王义翁婿，则还在混同江那边忙碌，没有回到营地里。
西门庆问明情况后，立即派出几人，让他们骑快马去给焦挺报信，告知他自己已经平安回返营地，请他勿要担忧。自己带回来的两只熊掌，西门庆也交给了手下掌厨之人，要他好生保管，改日为自己加工成美味佳肴。
安排好手下人后，西门庆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和衣倒在榻上，转瞬之间就酣然入梦。与完颜兀鲁小娘子在松蓬山里激战一夜之后，饶是铁打的身子骨也熬不住啊！
“没面目”焦挺收到营中的通报，急急忙忙地带着侍卫们赶回来，见西门庆安然无恙，他总算是长吁一口气，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可是，看见睡梦中的西门庆略显憔悴的脸庞，焦挺心中也生出一些怨气：都是那完颜乌野和唐括甚么那厮，将西门哥哥害成这般模样。看西门哥哥如此精疲力竭，昨夜真不知在山上吃了多少苦头！
西门庆睡了大半日，直到日头西沉，营地里燃起了篝火，点起了灯笼之后，他才在焦挺的呼唤声中，从美梦中醒了过来。
焦挺见西门庆醒了，一边命人给西门庆打水洗漱，一边对他说道：“西门哥哥，那登州的马扩兄弟已在他的帐篷里备下了酒席，等着哥哥你过去一谈。”
第六百一十七章 海上之盟
马扩、赵良嗣二人与金国女真人谈判交涉了数日，终于有点眉目了么？
西门庆听说马扩请他赴宴，知道很有可能是为了与女真人谈判联盟之事，立即换了一身新衣服，出了营帐，独自走向马扩的帐篷。
“西门哥哥，你来了，请入座！兄弟听闻哥哥你与女真贵族一同上山狩猎，彻夜不归，白日里还煞是担忧。得知哥哥平安归来，特备了一坛美酒，请哥哥同饮。西门哥哥，可是在山上猎杀了甚么好猎物？”马扩见西门庆掀开毡帘走入帐来，立即迎上前来。
“也未猎得甚么好猎物，只不过是昨日侥幸杀了一头大熊而已。明日我请兄弟吃蜜汁熊掌！”西门庆对马扩说道。
此番上山，西门庆收获的最大猎物不是那头蠢熊，而是金国长公主完颜兀鲁。可是，西门庆不知以完颜阿骨打为首的女真贵族会如何看待此事，所以只能将这个秘密暂时烂在心里。
马扩听说西门庆猎杀了一头大熊，惊诧地瞪大了双眼，对西门庆的勇猛赞不绝口。
二人闲话间，各自落座，吃着马扩备下的酒食，敞开怀抱秉烛夜谈。
西门庆在与马扩的交谈中，了解到近日里那赵良嗣与金国女真人商谈的结果。如今可说是收效甚微，让赵良嗣这个密使焦头烂额。
因为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亲自带兵在外攻打辽国的上京道，所以会宁城中是代理国政的皇储、谙班勃极烈完颜吴乞买和国相、国论忽鲁勃极烈完颜撒改，以及完颜乌野等留守大臣接待了赵良嗣，与其展开了初步谈判。
完颜撒改身为国论忽鲁勃极烈，本是掌管全国军马之职，相当于金国的兵马大元帅。此番出征辽国，正该完颜撒改出马。
然而完颜撒改这段时日身体欠佳，未能随军出征，改由皇帝完颜阿骨打御驾亲征。完颜撒改拖着病躯，勉强为大军操持后勤而已。
正因完颜撒改身体有恙，所以对宋国持开明态度的他并未参与此次会谈。与赵良嗣谈判的，主要是强硬派的谙班勃极烈完颜吴乞买。如此一来，赵良嗣怎会不处处碰壁，弄得焦头烂额？
马扩告诉西门庆，完颜吴乞买对于与宋国联盟之事并无多少热忱。他虽然命人对宋使赵良嗣一行热情款待，但却不急于展开商榷谈判。赵良嗣这几日去拜见他，都被他以国事繁忙的理由给推脱了。
今日完颜吴乞买实在是推脱不过，终于在他的寨子里接见了赵良嗣和马扩二人。
可是，谈判一开始，完颜吴乞买就居高临下地说，大金国不需与宋国联盟，就已经连续大败那辽国契丹人。因此，这联盟对大金国可有可无。若是宋国坚请结盟，那么联盟应以主动攻伐辽国的大金国为主导，建议两国之间的结盟取名叫“金宋联盟”。
说实在的，那金国谙班勃极烈完颜吴乞买虽然态度强硬，可是他说的却有几分道理。
大约十年之前，赵良嗣初次献上“联金伐辽”之计时，女真人还未对辽国的契丹人举起反旗，也对自己的力量认知不够。那时宋国若是坚定地执行这一国策，在女真人未发家时就给予支援，或可真正交好这些女真人，并利用自己的大国地位在两家的联盟中占据主动。甚至于，对于战后利益的瓜分，当可不限制于燕云诸州。
可是，宋徽宗君臣前怕狼，后惧虎，既想图谋燕云地区，又不敢招惹辽国契丹人。在赵良嗣献计之后，宋徽宗只是将赵良嗣留在朝中做官，却将他的锦囊妙计束之高阁，错过了交好女真人的最好时机。
待到数年后，女真人在完颜阿骨打的统领下雄姿勃发，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在数场决定性的战役中独自战胜辽国契丹人，彻底占据了对辽国契丹人的优势之后，宋徽宗君臣这才重启“联金伐辽”之策，派人北上结盟。
在女真人最需要时不能“雪中送炭”，此时女真人强盛时也谈不上多大的“锦上添花”。宋国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捡女真人胜利果实之嫌，非厚颜无耻之人而不能为也！
正因如此，也就难怪完颜吴乞买为首的女真贵族强硬派对姗姗来迟的宋国采取鄙视的态度了——我们两万女真勇士在护步答岗怀着必死的决心，唱着战歌直面七十万契丹大军时，怎不见你宋国派出一兵一卒前来结盟？如今我女真勇士血战得胜，金辽大势已定，你们宋国却跑来掺合，想要从中分一杯羹。我呸！你们宋国都是些甚么鸟人？
赵良嗣何尝不明白此时再来与金国联盟已经失去了先机，完颜吴乞买等人对自己这个宋使的强硬冷漠态度是在清理之中。可是，既然身为外交使臣，赵良嗣就得将不合情理之处说成合情合理，颠倒黑白，混淆视听，完成道君皇帝宋徽宗交给自己的结盟任务。
辽国契丹人是金国女真人打败的，出力的主要是金国人，这牵涉战后利益划分的联盟取名为“金宋联盟”，在实际操作中并无不妥。
然而，对于高高在上，自视为天朝上国的宋徽宗君臣，他们是绝对不会接受金国排在宋国前面的。
上次派出使臣时，宋徽宗给金国的还是诏书，是将金国当作属国一级的存在，因此触怒了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导致马政和呼延庆被扣留。此番虽是勉强将金国平等对待，但赵良嗣心中明白，朝廷是绝难接受金国排在宋国前面的。
无可奈何的赵良嗣只得鼓起三寸不烂之舌，与完颜吴乞买力争，说两国结盟之事，乃是宋国提出并先派使臣联络的，所以理应将宋国排在前面，将两国之间的联盟取名为“宋金联盟”。
完颜吴乞买听了，当即沉着脸否定了赵良嗣的提议。他对赵良嗣和马扩斩钉截铁地说，攻伐辽国，宋国迄今为止都未出力，这个联合伐辽之盟将宋国排在前面，与事实大不相符，金国君臣绝对不会同意。
赵良嗣与完颜吴乞买分辩良久，眼见得陷入僵局，那完颜吴乞买已好是不快，于是急中生智，就对完颜吴乞买提议说，此盟是从两国渡海相交开始的，不如就叫“海上之盟”。
完颜吴乞买思量许久，终于为赵良嗣说动，同意了叫做“海上之盟”。
第六百一十八章 赵良嗣求助
“马扩兄弟，如此说来，今日你与赵中奉二人虽是阻力重重，终究还是在谈判中说服了那完颜吴乞买，使得他做出了少许退让。赵中奉倒也的确是一个辩才高明，纵横有术之人呀！看来无须哥哥我相助，你与赵中奉二人很快就会与金国达成共识，缔结两国友好的盟约。”西门庆对马扩开口说道。
马扩听了，苦笑一声说道：“西门哥哥有所不知，赵中奉正为结盟之事犯愁。数日来，代理国政的完颜吴乞买都不接见我二人，今日费尽心力与他见上一面了，却为一个盟约取名之事就相持不下，争论许久。至于结盟的具体条款，今日却丝毫未有提及。下次再见那完颜吴乞买，又不知是几日之后。如此迁延时日，真不知何时才能与金国商谈好盟约条款？今日离开完颜吴乞买的大寨后，赵中奉又试探了几个女真贵族，得出一个对我大宋极为不利的结论。”
西门庆放下酒杯道：“哦，赵中奉又有何高见？”
马扩说道：“我二人已经打听得清楚，如今金军对辽国契丹接连取得胜利，已经攻入了辽国上京道的腹地。那完颜吴乞买分明是有意拖延时日，欲待金军攻取上京道，完颜阿骨打皇帝回返会宁城后，再与我等详谈。届时这金国占据了辽国五京中的东京辽阳府和上京临潢府，尤其是那上京临潢府，乃是辽国龙兴之地，可谓是拥有了辽国半壁江山，其国势益张，而辽国败亡之势益明。待到那时，我大宋在灭辽之战中未有寸功，在与金国女真人的谈判中，定然会更加被动，只怕难以达成我大宋讨要燕云之地的目的。是以，赵中奉为此愁肠百结，当真是寝食难安。”
历史上，赵良嗣那厮出使金国，与女真人的谈判有如此艰难么？西门庆陷入沉思之中。
用后世常用的话说，时间是在金国女真人那边，越往后拖，对金国越有利，对大宋却更为不利。若是如马扩之言，当真等到完颜阿骨打得胜班师回朝，再有完颜吴乞买在身边撺掇挑拨，宋金之间还能否结成海上之盟，只恐也是未知之事。
可是，历史上虽有波折，宋金之间还是结成了海上之盟呀！是哪里出错了么？
西门庆开始努力回想，是否因为自己的举动，又无意中扇动了蝴蝶的翅膀，导致了赵良嗣来到金国后的际遇变化。
我与金国长公主完颜乌鲁的一夜激情？不会，此事尚未外传，没有那么快的蝴蝶效应。那么，应该是在来金国之前发生的事了？
西门庆忽然灵光一闪，对马扩问道：“马扩兄弟，我记得你在从阳谷县到登州的路上，曾经对我说过一件事。朝廷原本是要比现今早几个月派遣你与赵中奉来这金国秘密商谈结盟之事的，可是因为京东西路和江南接连有贼人起兵作乱，朝中官家与童太尉忙于平乱之事，就将这出使金国之事耽搁了数月？”
马扩答道：“西门哥哥记得不差，兄弟的确是这样说过。因为担心丢失江南半壁江山，官家无心联金伐辽之事，就将出使金国之行暂时搁置了。直到童太尉那里传来杭州大捷的消息，京东西路的梁山泊贼寇也被平定了，官家才让赵中奉出使金国。故而，此行已然比原定的日期晚了数月。”
西门庆听了马扩之言，心中明白了，果然是自己提前引发方腊之乱，让宋徽宗君臣乱作一团，进而影响了赴金国使臣团的出发时日。赵良嗣来到金国后，也就面临了更为被动的局面。看来，还真是自己引起的蝴蝶效应啊！
既然是因我而起，那就赶快补救一下，不要让历史在这里就跑岔了。西门庆心中暗自思量。
“马扩兄弟，你何不与赵中奉商议，直接赶去金军前线面见皇帝完颜阿骨打，与他尽快商议结盟之事？”西门庆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