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贪狼星 第69章

作者:三悔人生

“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再去书房想想怎么给老爷子一个交代。”

“先别想了!”太子妃一把拉住了想要去吃饭的朱高炽,从袖中掏出了一份折子。

“这个,黄淮送来的。”

“嗯?”朱高炽皱了皱眉头,但是没有说什么。

打开之后,朱高炽呆立当场。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东宫的钉子?

“草民拜见世子殿下!”

回到家,迎面而来的这个人把朱瞻壑给吓了一跳。

“胡穂?你怎么来了?”朱瞻壑脑袋宕机了一下。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着烧山,脑子里想的都是陈季扩,至于其他别的事情……

除了茶马互市这件大事儿,其他的基本上都被抛在脑后了,什么胡穂?他早忘了!

“哦对。”朱瞻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是皇爷爷让你过来的是吧?你啥时候到的?来多久了?”

想通了前后,朱瞻壑一边往家里走一边说道。

“回世子殿下,草民到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胡穂跟在朱瞻壑的身后,因为他心里可是门儿清的。

世家的孩子没几个脑残,更何况胡穂是胡广一家未来的生死所依,在他出发之前胡广早就跟他千叮咛万嘱咐了。

来云南,百姓的看法不用管,官员的看法不用管,黔宁王府的看法也不用管,甚至就连汉王的看法都不用管。

唯独汉王世子,他的话就是金科玉律。

所以,胡穂早就了解了这云南上下的情况,好不容易等到朱瞻壑这个汉王世子回来了,他又怎么会做出不妥当的举动来?

“嗯,挺好。”

朱瞻壑解下了身上的铠甲,这身让工匠特意定制的铠甲已经有些小了,毕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在长身体,说是一天一个样子都不夸张。

“这周围有转过吗?对这云南的感受如何?有没有什么想法?”

“回殿下,在殿下忙于防御陈季扩叛乱之时,穗出去转了一圈,感慨颇深。”

“哦?说说看?”朱瞻壑挑了挑眉头。

朱瞻壑并不自负,但对于胡穂的话还是感到很意外的,他没想到胡穂在有些方面的认知上并不弱于自己。

自己是带了上帝视角的,虽然世家的孩子都不会太弱,但这个年纪能有这个眼界,的确是不凡。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历史上没有留下名字。

“第一感觉就是震撼吧。”胡穂很是有眼力见的帮着朱瞻壑解甲,嘴上也没闲着。

“云南这边的部族很多,可以说大部分的人都不是汉人,但他们却很服从朝廷的管理,穗没有见过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说句逾越的话,在应天穗都见过类似的事情,但在这云南却没有,不得不说这里被治理的很好。”

“这跟我可没什么关系。”朱瞻壑笑了笑,这会儿他终于有点儿心理平衡了。

“这云南一直是黔宁王的后人在治理,我来这里才多长时间?都是沐家人的功劳。”

“再说了,我来这云南都做了什么了?除了最开始的那段时间之外我就没在这昆明呆过,都是在边境。”

“但是,穗觉得世子殿下并不会弱于沐家人。”胡穂接过朱瞻壑的兜鍪,一脸正色地说道。

“殿下去临沧茶区的事情穗有所耳闻,再结合世子殿下以前在扬州和杭州一带的功绩,穗认为这云南只会越来越好。”

“呵呵……”朱瞻壑笑了笑,很是无语。

胡穂到底是胡广的儿子,是宋儒的后代,在这一套上还是有造诣的,可能这就是刻在基因里的吧。

“行,那你就好好在这呆着,别给我添乱。”

说完,朱瞻壑就转身离开。

对于胡穂,朱瞻壑的确是认为他很不错,但那是在应天的时候,那时的他还是纯粹的汉王世子,看胡穂也只是从世家子弟来看的。

但是现在……

不说是眼中钉肉中刺那么夸张,但胡穂的到来的确是让他感到不舒服了。

别说是朱瞻壑,你就算是在街上随便拉一个人来,估计他都得说这胡穂是老爷子的眼线,是来盯着汉王一家的。

这么说都算是比较客气的了,真要说这胡穂是太子的眼线都不会有人觉得有问题。

至于胡穂的想法?又有谁在意呢?

被丢下的胡穂有些尴尬,不过倒也还算好,因为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而且,之前的那次相遇,朱瞻壑知道他的身份,但他不知道朱瞻壑的身份,不过在来云南之前他的父亲胡广跟他说过,所以他也提前做好了准备。

他知道肯定会被针对,只不过没想到朱瞻壑会这么直白,这么不加以掩饰。

想到这里,胡穂轻叹一声,将朱瞻壑的兜鍪挂在了架子上,转身离开。

他是打算听自己父亲的话的,来了这云南,他就打算按部就班的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关乎权利,不关乎利益,甚至不关乎地位。

他们胡家已经跌入谷底了,想要翻身,那么在短时间之内是不能够去奢求这些的。

给东宫的那封信,是他和东宫划分界限的最后一封。

“您上次见我的时候怎么没跟我说啊?”进了自家老爹的书房,朱瞻壑坐下来就开始发牢骚。

“说什么?”朱高煦满脑门儿的问号。

“胡穂啊!”

“哦,你说他啊。”朱高煦恍然大悟。

“这个还用说?你不是知道他要过来吗?是我记错了?你不是接到你爷爷的密折之后才决定帮忙处理陈季扩的事情吗?你当时还说过这胡穂不是过来玩儿的。”

“知道归知道,但是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啊!”朱瞻壑抚额长叹,自家老爹这警惕性太差了。

人来了就不说什么了,这能让人家四处乱逛的吗?这不胡闹呢吗?

这云南,他汉王一脉到现在都没来得及笼络地方官员和百姓,甚至都没来得及走访一遍,结果让敌人的人先走了一遍了?

这特么的,以后怎么笼络人?

“行了,你爹我又不蠢。”朱高煦笑着站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脑袋。

“这胡穂再怎么说也是胡广的儿子,当初在草原上的时候胡广是怎么对你的我可没忘,我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喏。”朱高煦从一旁抽出了一张密折,将其放到了儿子面前。

“这是这胡穂来云南之后的动向。”

汉王并非是无人可用,他带来的那两千护卫不说都可以尽信,但也是有一些是他自己培养起来的,这些人是没问题的。

“哟吼?”朱瞻壑瞟了一眼,当即怪叫了起来。

“胆子不小啊?还敢给东宫发信?”

第一百二十三章 :张弛有度

“嗯,的确是这样。”朱高煦点了点头,从旁边又抽出来了一封密折。

“他在信中写了什么我们无从得知,毕竟现在咱们才刚来,驿站什么的都是沐家的人,我暂时没有轻举妄动。”

“不过他在地方上的一举一动我都让人跟着了,在这里。”

看着儿子认真的看着密折,朱高煦双手抱胸。

“从胡穂的所作所为上来看,除了给东宫发信这一点外没有任何异常,甚至他在走访昆明这周遭的时候都没有接触过任何官员,完全就是自己一个人在巡视民情一样。”

“不能排除这是他刚来,正在隐藏,不过这毕竟是你爷爷点名派过来的,而且还是刚来,我们不太好动他。”

“我知道。”朱瞻壑啪的一声合上密折,将其扔到旁边。

“您不说我也不会动他的,而且不只是现在,就算是以后要动他都得找个完美的理由,不然的话应天的那群文官得炸了。”

“不说他了。”说到文官朱瞻壑就来气,当下往椅子上一摊,腿也毫无形象地搭在了桌子上。

“说说咱们该操心的事情吧,茶马互市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说到这里,朱高煦笑了起来,但笑容中的感慨是半点都没隐藏得住。

“在经历了洪武一朝后,茶马互市已经算是很成熟了,虽然我们刚来,但想要接手还是很简单的。”

“沐家人已经提前收到了你爷爷的消息,当地茶马互市的记录都在,我们到时候只要派人按着记录去就行。”

“至于那些部落的族长……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有办法,毕竟人家现在还不服咱们,只能慢慢来了。”

“不用管那些族长,咱们不插手这件事。”听自己父亲这么说,朱瞻壑当即就开口纠正了起来。

“茶马互市的价格您也看到了,从洪武朝到现在是一降再降,那些部落的怨气应该已经很深了,咱们这时候要是插手的话怕是会引火烧身。”

“再说了,去年爷爷才借着草原大胜筑京观一事震慑诸部,狠狠地压了一下茶马互市的价格,这个幅度达到了一半还多。”

“草原的京观本就是您儿子我筑的,这时候再凑上去,怕是人家就直接拿您当出气筒了。”

朱高煦闻言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这一茬。

最开始的时候这茶马互市一事他只当是老爷子对他们父子俩的补偿,毕竟背了那么多的黑锅,最后啥也没捞着还来就藩了。

但现在,听儿子这么一说,他怎么感觉这不是补偿,反倒是一个坑呢?

云南很大,产茶的大茶区主要有三个,虽然够不上大明茶业的半壁江山,但最少也能算得上四肢中的一肢了。

产的茶多,代表着要接触的部落就多,再加上这次茶马互市的价格降低自己儿子是罪魁祸首……

嘶……

朱高煦倒抽一口凉气,感觉心都凉了半截。

“您别这个样子啊……”朱瞻壑看着自己父亲的样子是哭笑不得。

“没有那么严重,再怎么说咱们家也来就藩了,虽然您儿子我是茶马互市价格被压低的罪魁祸首,但在寻常人的眼中,就藩就等于放弃了一切。”

“所以说啊,虽然咱们可能会受到一些阻碍,但应该不会特别多,应该是牢骚牢骚也就完了,毕竟真正做决定的还是爷爷。”

“只不过今年是第一年,怕是难度会高一些,不过您放心啦,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在代表大明,更何况您也说了,茶马互市都已经很成熟了,茶区和部落都有各自的归属。”

“您别忘了,茶马互市之所以诞生,还是因为那些部落主要以肉食和乳酪为主食,没有茶叶,他们就会生病。”

“怨气再怎么深,他们也不会拿命跟咱们赌气吧?”

“唔……”听了儿子的话,朱高煦认同地点了点头。

他在这方面本来就不是很擅长,这段时间基本上就是按部就班的在进行枯燥的工作,思考这件事不是他的强项。

现在儿子回来了,他基本上就是儿子说什么他就点头,已经放弃了思考了。

“对了,话说你现在回来做什么?”

“你不是已经开始对洮江以南动手了吗?现在不是最关键的时刻?我记得升龙城是陈季扩呆的时间比较长的一个地方了,你不管吗?”

“担心茶马互市?没事儿的,有我在,虽然不能像你管理的那么好,但你也说了,这第一年就按部就班的来好了。”

“是,也不是。”朱瞻壑摇了摇头。

“茶马互市的确是我回来的一部分原因,因为我担心有些脑子犯抽的部落会跟咱们硬杠,毕竟这世间万般人,什么样的都不奇怪。”

“不过这不是我回来的主要原因,我回来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打算抽身了。”

“抽身?”朱高煦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从哪里抽身?前线?”

“嗯。”朱瞻壑点了点头。

“说到底,咱们家还是来就藩的,‘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祖训,我就算是把事情做得再漂亮也没有用。”

“只要祖训还在,只要爷爷不完全放弃云南不管,那我立多少功劳最后都还是会被摘走的。”

“既然早知道是这样,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就已经是我对爷爷放开茶马互市一事的回报了,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现在,我得看爷爷是怎么想的,最后是怎么决定的。”

“你看着办就好。”儿子回来了,朱高煦已经放弃了思考,一切都跟着儿子的想法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