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洁滴小龙
当李追远出现在房门口时,女孩抬起头,嘴角浮现出弧度,眼睛也亮了起来。
但很快,女孩似乎察觉到什么,神情也随之低落。
“你看,没有。”
李追远对女孩摊开自己双手,掌心处没有伤口。
“身上也没有,我忍住了,真的,我做到了。”
男孩竭力地证明著自己,像是在夸耀自己的“考试成绩”。
相较而言,所谓的奥数竞赛考试,在此时不值一提。
女孩消失的嘴角弧度再度浮现。
在见到女孩后,李追远身上那根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了。
他走到床边,躺下后眼晴眨了两下,直接昏睡过去。
这一觉,他做了很多个梦,梦里一会儿是自己,一会儿是李兰,一会儿自己被李兰牵著走,一会儿是自己和李兰并排站在一起,看著远处牵著手正在行走的一对母子。
天亮了,男孩醒了。
女孩坐在床边,看著自己。
像上次自己累趴了时一样,昨晚,她又给自己守夜了。
柳玉梅觉得,能在李三江家遇到男孩,是阿璃的福运。
李追远觉得,能在太爷家里遇到阿璃,是自己的福运。
两扇本该缓缓关闭上的门,在相遇后,互相卡住,也正努力地互相撑起。
刘姨的声音自楼下传来,好似寺庙里传出的钟声,荡涤心灵,也是给自己这次回京之行,彻底画上了一个句号:
“吃早饭啦!”
学生们放了寒假,意味著快过年了。
张小卖部里进了不少新零食,铺子门口更是摆上了花样繁多的小鞭炮。
一年之中,也就在这个时候小孩子们的消费能力比较强,从早到晚,不停有孩子三五成群地结伴过来买东西。
李追远也走过来买东西。
“远子哥!”
“远子哥!”
虎子和石头他们对李追远热情地招手。
他们俩其实也拿到压岁钱了,但平日里手头紧,一拿到钱就往往来得快去得也快,早就花光了。
这会儿,俩人属于陪著兜里还有钱的孩子过来的,向他们主动介绍著哪种炮好玩,以期买完后,自己也能顺几个玩玩过下瘾。
见远子哥也是来买炮的,他们俩马上就热情地站到李追远身侧,充当起了参谋。
李追远拿了几盒炮和萤火棒,然后问道:“你们要什么,自己拿呀。”
俩人眼晴当即一亮,却都各自只拿了一盒最便宜的。
“再多选几盒。”
见远子哥如此豪气,俩人也就不扭捏了,选了几盒自己喜欢的。
李追远付完帐就走了。
虎子和石头则揣著炮,跑那几个孩子面前很是牛气地炫耀起来。
回到家,李追远走到正在编纸人的润生面前:
“润生哥,给我两根烟。”
“好。’
润生将两根细香点燃,递给了男孩,
男孩拿著香,走到阿璃面前,将一根燃香递给阿璃。
然后,男孩女孩开始把炮放在各个地方,俩人一起用香去点。
坝子以及下方的菜地里,不时传来炮声。
阴萌手里拿著墨斗走出屋子,轻扭脖子的同时,看著下方玩闹的俩人,一时有些恍惚:
“他们可真有趣。”
润生应了一声,问道:“你也想放炮?”
阴萌点点头:“好呀,要过年了嘛。”
“你等著。’
润生放下手中藤条,进了里屋,然后抱著八个二踢脚出来:
“来,放吧。”
“放这个?”
“对啊,再不放就要过期了,现在应该还能听个响。”
“我爸呼我了,我爸呼我了!”
谭文彬腰间系著一个传呼机,一边手指著那里一边挺跨走出,这姿势,像是骨盆错位。
期末考试成绩好,谭云龙给他买了个传呼机,自那之后,他就一直把它别在腰间,为了搭配它,还特意去镇上又挑了一条牛仔裤和皮带。
润生:“你爸呼你脸上了?”
“呵,我知道你这是嫉妒。’
谭文彬继续挺著,像是只螃蟹一样走下了坝子。
这动作,引得后头的阴萌和坐在坝子上喝茶的柳玉梅都露出了笑容。
谭文彬小跑著来到张婶小卖部回电话,然后,他又跑了回来,对还在地里和阿璃放炮玩的李追远喊道:
“小远哥,我爸说待会儿派出所派人来接你和李大爷去,说是所里送来一具奇怪的尸体,要你们去看看。”
“好。”李追远点点头,和阿璃一起离开了地里,来到坝子上水井边洗手。
谭文彬问道:“要不要我去喊李大爷回来?”
刘金霞那里接了一个活儿,请李三江过去商量,现在人还没回来。
李追远摇摇头:“不用了,我们去就行了。”
“好。”谭文彬也这么觉得,太爷去不去都一样。
润生问道:“小远,我们要去么?”
“润生哥,需要的话再喊你们。”
“嗯。”润生走到坝子下面,把二踢脚的包装纸撕开,将里头的引l线牵出。
不一会儿,一辆警用三轮摩托开了过来,谭文彬一边喊著“刘叔叔”一边领著李追远坐上了摩托。
等他们走后,阴萌拿著一根香,点了一根二踢脚:
“砰—·啪!”
放完一个后,阴萌看向润生,说道:
“我说,你们这儿怎么这么平安?”
润生指了指远处大胡子家的方向:“小远说,因为那里有个大家伙躺著,还没死。”
“他什么时候死?”
“不知道,而且也无所谓了,再有一个学期,小远就要去上大学了,你再忍忍。”
同一时刻,坐在摩托车上的谭文彬也是不停搓著自己的手指,经历过大刺激后,长久平淡的生活就显得有些难熬。
来到所里,谭云龙亲自出来接人。
谭文彬拔出两根烟,先递给了开摩托车的刘叔叔,又递给谭云龙:
“来,谭队,抽根烟。”
谭云龙接过了烟,问道:“又抽上了?”
谭文彬将烟盒塞回口袋,笑道:“哪能啊,这不是要过年了嘛,李大爷给我的。”
“小远,跟我来。”
“好的,谭叔。”
谭云龙将李追远带去了法医室,谭文彬自然跟著一起。
“谭队,这是———..”一名年轻的女法医见来的是俩年轻人,让她有些错愣。
她还记得上次和一位民间捞户人老者聊过,对方提供了很多思路和见解。
这次不该是请那老者过来的么,怎么老者没来?
“小王法医,开始吧。”谭云龙没有做多余解释。
小王法医领著众人来到一台担架床前,伸手抓住白布边缘后,她还是有些担心地问道,
“谭队,真的可以么,我怕吓到他们。‘
谭文彬耸了耸肩:“放心吧,不就是巨人观么,多大点事。”
尸体虽然盖著白布,但露出的双脚已高度肿胀,证明它已经被浸泡过很久了。
“可不仅是巨人观。”小王法医揭开了白布,露出了一具肿胀的尸体,而且尸体胸口位置是空的,像是被挖了一勺的猪皮冻。
原本,小王法医以为会吓到二人,可谁知俩男孩直接一左一右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嘿,这个有意思啊,远子哥。”
区“这中间这块怎么回事,还是圆弧形的,怎么搞的?不会是那个吧?”
“不是。”
“那是那个?”
“也不是。”
小王法医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
谭云龙也忍不住瞪向自己儿子:“说人话。”
谭文彬不满道:“叫你不好好看书。”
谭云龙:
业见亲爹似乎真的要生气了,谭文彬赶忙解释:“爸,这是我从李大爷那儿学的专业术语。”
他是看了《江湖志怪录》的,刚刚先后想起的是“子母死倒”和“寄生死倒”,但都被小远否掉了。
李追远伸手,指向尸体凹空处的一根绿色。
小王法医说道:“是水草?”
李追远摇摇头:“不是水草,是动物毛发。”
谭云龙:“小王,你没化验过么?”
“我——”小王法医有些难堪道,“是我工作疏忽,我没留意到。””
“谭叔,是在哪里发现这具尸体?”
“在通兴河,我们已经派人往上游去查访近期失踪的中年男性了。”
“是上游离我们近还是下游离我们近?”
“这个是什么意思?”谭云龙有些没听懂。
谭文彬开口道:“小远,这条河我知道,是先过我们这儿,再去隔壁镇上的。”
李追远说道:“谭叔,那就往下游去查访吧,不要往上游了。”
“尸体还能逆流而上?”
“嗯,万一被船给带著一起呢,有这个可能的吧。”
“好吧,我知道了。”谭云龙虽然还是不理解,但他打算照著建议尝试一下不管是故弄玄虚还是氛围使然,总之,小王法医现在有些认可二人了,她指著尸体说道:“还有就是,这具尸体,渗水量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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