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誓一九四一 第31章

作者:A大雪满弓刀

  老海山说:“在哪儿都是抗日,不用拘泥于地点,我看就近吧,抚顺就挺好。”

  小五子也有类似的想法,抚顺就已经进山了,他们这些人都跟大山有种奇妙的感应,到了远离大山的大城市,像奉天,新京这种地方,他们都有种心里没底的感觉。

  韩老六说:“要不,我去一趟抚顺,再找找仲云,让他帮着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先买套房子,怎么样?”

  小五子和老海山也没有其他办法,于是决定就这么办吧。

  小五子去送白雪,却发现往常总是嘻嘻哈哈的大小姐今天变得格外沉默。小五子侧头看了看她,发现这小妞一脸的委屈,大眼睛里有些水雾,好像要哭出来了。

  小五子没有开车就走,回头看了看二牛,二牛一副不干我事的表情。

  小五子问:“小雪,怎么了?怎么不高兴呢?

  谁惹你了?我去替你教训他。”说罢撸胳膊挽袖子一副要和人干仗的样子。

  白雪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鼻涕都笑出来了。

  小五子赶紧掏出个手绢来,递给她。

  白雪却一边擦鼻涕一边看着小五子说:“听说你媳妇来了?”小五子一听这话回头就瞪了二牛一眼,二牛却是你能把我怎么着的表情。

  小五子把车发动着,一边开一边给白雪讲小凤仙的事,并没有瞒着她,这小丫头聪明着呢,连她爹暗中支持抗日的事她全知道。

  车开到学校,小五子也讲完了,发现白雪听了故事后并没有高兴起来,而是凝视着小五子好像有什么话说。

  二牛立马下车走向了远处,然后白雪抓住小五子胳膊,把脸贴在小五子肩膀上说:“你是个好人,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喜欢我了。”

  说完,下车又蹦蹦跳跳地走了。

  小五子看着那个欢快的背影一脸苦笑。

  回到家才想起来,这还有一个令他头大的女人呢。

  小凤仙看他们都管老海山叫爹,她也张嘴就叫爹。

  老海山实际年龄只有三十九岁,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没娶过媳妇的老跑腿子呢,这一下认了一堆儿女,嘴上不说,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小凤仙脸皮也厚,回头又叫韩老六大爷,韩老六高高兴兴地摸出几块大洋给她当见面礼。

  她看见小五子回来,这回倒是没叫当家的,只是笑吟吟地过来,帮小五子掸衣服上的灰尘,一举一动都像是迎接丈夫回家的小媳妇。

  要说女人之间就很奇妙,小凤仙和招娣只见面几分钟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这会,招娣正给她抱着孩子呢。

  晚上,小五子接完白雪,去和白九爷告了假,说打算和二牛再去一趟新京,有些事要办。

  白家其实有没有他俩都一样,白九爷让他们来完全是想给他们弄个安全的身份。

  白九爷说:“我也不问你们干啥去了,记住一句话,先把命留下才能活着干大事,明白吗?”

  小五子和二牛都郑重地点头答应,两人都对白九爷有了新的认识。

  第二天,白雪去上学,发现司机是原来的老林,就问:“林叔,小五子呢?”

  老林说:“小五子去办事儿了,老爷让我回来替他一阵子。”

  白雪突然感觉自己的心空落落的,仿佛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不过小丫头是个乐天派,下车后又是个嘻嘻哈哈的天真少女,只是在无人时才偷偷的叹口气。

  小五子太知道衣服的重要性了,所以,这次去新京,他和二牛干脆没换衣服,而是就穿着警服上的火车,连票都没买,给检票的看看证件就过去了。

  到新京又是晚上了,他们没着急去找纪华,而是找了个旅店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小五子领着二牛就去了纪华班的警察署,在离警署不远的街上有个卖烤地瓜的摊子,小哥俩买了两个烤地瓜,一人捧了一个热地瓜,嘶嘶哈哈地吃着,等着纪华上班来。

  小五子没去三马路的小酒馆,虽然纪华领他去过,也介绍了老许,可是纪华没说可以直接联系老许,而是说他直接对小五子负责,这也是对双方的保护措施。

  当上班的人都来了后,却没有纪华的身影,小五子心里有些发慌,暗说,这个农夫可别出什么事啊,因为他目前是自己这一帮人唯一能跟上级联络的渠道了。

  小五子又和二牛回了旅店,到晚上,下班时间,他俩又去了一趟警署。

  一直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同样没有看到纪华。

  小五子猜很有可能是出事了,于是小哥俩趁天还亮着就去了三马路。

  三马路的小酒馆,还是比较冷清,没什么顾客。

  小五子和二牛远远地看着,并没有进去,因为他们看见这冷清的小酒馆外面却多了好几个摆摊做小买卖的,比里面热闹。

  小哥俩对视了一眼,都悄悄地掏出枪打开保险,手都插在口袋里,准备随时拔枪射击。

  马路上人来人往的,人还不少,这时已经是深秋了,马上就入冬了,天气一早一晚都得穿棉衣了,就是还没落雪而已。

  小五子和二牛又走远了些,走到一个拐角处,站下回头悄悄观察。

  那几个摊贩显然是假扮的,因为他们都太不专业了,不照顾自己的买卖反而把注意力都用在行人身上,稍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

  看来是真出事了,不单纪华,这小酒馆的老许也出事了。

  小五子暂时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这些人显然是在张网以待,在准备抓什么人。小五子也知道他们想抓的肯定不是自己,不管抓的是谁,有机会一定要帮一帮,因为那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人。

  就在小哥俩等得没耐心了的时候,就听酒馆里轰的一声,传来了爆炸声,然后就是爆豆般的枪声。

  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马路上的路灯并不太亮,也就将能看见灯下的情况。

  爆炸不止一声,一般在城市里的警察都不配手榴弹的。因为会伤及无辜。可今天这些人都不管不顾了,爆炸声断断续续地响起,有几个人冲了出来。

  小五子一眼就认出了在后面不断回头开枪的老许和伙计,可惜小五子刚认出他们来,从侧面传来一阵机关枪的嗒嗒声,连着两串点射,老许和伙计还有一个人就已经中弹倒地,只剩下冲在最前面的人跑的最快。

  小五子和二牛分头绕了过去,

  小五子看有三四个人正在给一挺歪把子弹斗里装子弹,正是动手的好时机,掏出他的两把花口撸子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四枪,枪枪暴头。

  干掉了机关枪后,小五子冲过去,端起了歪把子。

  正好,他们刚刚装上子弹。

  那边二牛也从身后开枪干掉了三个人,来与小五子汇合。

  当小五子站到老许身边时,他已经不行了,看到小五子只说了两个字“救他。”然后就没了声息。

  小五子看见了前面那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隐隐约约好像是个女人,个子很高的女人。

  小哥俩又分开,分别在马路的一左一右向那个人跑的方向追去,还真没跑出多远,就追上了,因为那个人也中弹了。

  前面有一辆轿车横在路上,前面站了几个端着长枪的人。

  那个跑过来的女人显然是被埋伏了,跑到这儿,腿上就挨了一枪,此时正卷曲了身体在地上打滚呢。

  小五子几乎和二牛同时端起了枪,嗒嗒嗒…机关枪响起,夹杂着二牛枪的啪啪声,车前的五个人全部倒地不起。

  实际上两个人都是边跑边开枪的,能打出这个效果得有一半蒙的成分。

  冲到地方,小五子抛下机枪,掏出手枪,和二牛给这几个人挨个补枪。

  小五子去发动汽车,二牛去把那个高个女人扛在了肩上,几步跑过来把她往车上一扔,小五子一踩油门,汽车就窜了出去。

第64章 救人

  这里是长春,小五子曾经在这里拉过洋车的,所以对这里的街道都非常熟悉,所以,拐了几个弯以后,小五子把车开上了向西去的兴安大路。

  小五让二牛盯着点后面,二牛说:“有汽车追过来了。”其实不用他说,小五子也从倒车镜里看见了汽车的灯光,只好猛踩油门,汽车突然加速。

  二牛幸亏手抓着车门子,要不然这一甩他肯定得趴那个女人身上。

  过火车道口的时候,离老远就听到了当当当的警示声,拦路的横杆也放了下来。

  小五子瞟了一眼嗷嗷鸣叫着开来的火车,加油冲了出去。

  拦车的横杆被咔嚓一声撞断,小汽车几乎是贴着火车头窜过了铁道。

  二牛看着从车后呼啸而过的长长的列车,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小五子却丝毫没有减速,开到马场东街,猛打方向盘,向北开去。

  后面的车是辆卡车,本来轿车就比卡车速度快,这又被火车拦截了这么长时间,等火车过去后,卡车上的追兵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轿车里面有个小灯,二牛借着这微弱的灯光这才看清,这个受伤的女人是个外国大洋马,

  都快入冬了也不说穿条裤子,还穿着裙子,这时,雪白的大腿上正有个贯通伤在冒着血。

  二牛是多次上过战场的人,有经验,一眼看出这伤口应该没伤着骨头,只是肌肉被打穿了。

  二牛用刀子撬开了一颗子弹,把火药撒在伤口上,然后用火柴点燃。

  嗤的一声,伤口的皮肉被火药给烧焦了,但也止住了血。

  那女人嗷的一声,疼得直哆嗦。

  二牛没管那些,从那女人裙子上撕下一条布来,给她草草包扎上。

  车开到半夜,到了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小屯子,小五子把车停了下来,他知道这么小的屯子肯定没人,因为日本人的集团部落政策,把小屯子里的散户都给迁到大屯子里去了。

  下车一看,果然,那几所房子的房顶都塌了下去,只有两个房子还算完整。

  二牛又把那女人扛了进去,小五子把油箱打开,找了个柴火拌子伸进去粘了一下,拿出来点燃,就是一支火把。

  进到屋里,屋子四面漏风,炕也塌了,他们只好在外屋点了一堆火才算驱走了寒气。

  也不知道这是哪里,这个年代的公路都是挨着铁路的,小五子算了一下,应该还没到德惠县呢。如果沿着这条路走下去,那么终点就是哈尔滨。

  这时才有工夫看了看那个女人,这是个身材高大的洋女人,年纪应该不大,二十多岁三十来岁的样子,有了二毛子的前车之鉴,小五子再不敢猜洋人的年纪了。

  那女人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看着他俩一脸警惕,不过她还记得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就问了一句:“你们是谁?”会说中国话,但不太标准。

  小五子说:“你家的斧子在我这里。”这是个肯定句,这是上次纪华给他的暗语。

  那洋女人接了一句:“把你家的镰刀借给我好吗?”这是个疑问句。但小五子知道,找对人了。

  那女人又问了一句“你是谁?”同样一句话,这次和上次问的意思大不一样。

  小五子说:“我是农夫的下线,农夫在哪儿?你又是谁?”

  洋女人道:“我叫彼得洛娃,是和农夫接头的人,农夫被抓了,今天你们不救我,我也跑不了,也会被抓。

  是不是农夫出卖了我们?”

  小五子对纪华印象并不好,可是他有种对纪华无条件信任的直觉。他认为,纪华和他是一种人,是宁可死也不会出卖同志的人。

  这个洋婆子是资深情报人员,怎么还不如自己这个外行对同志信任呢?

  洋女人又问:“你是不是叫刘振武?我这次的任务之一就是来考查你。”

  小五子说:“你考不考查我不重要,先说说你怎么知道农夫被抓了,又怎么知道日本人在埋伏你们?”

  洋女人说:“我是今天来的,老许说农夫已经失踪好几天了,然后我们发现了门口的埋伏就冲了出来,就这么简单。”

  小五子说:“你能走吗?能自己回去吗?我们有别的任务,以后怎么跟你联系?”

  洋女人很有刚,说,我休息一下就走,我去哈尔滨,长春的联络站已经被毁了,如果你是农夫的下线,你就想办法在长春另建一个联络点吧,我们会派人去找你。”

  小五子和二牛对这突然来的意外情况都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小五子听出了这洋女人对自己的不信任,他也不太信任这个女人。于是,小哥俩决定连夜回新京,去找找纪华的消息。

  这个洋婆子,就让她自己走吧,反正已经把她救出来了,也不能送她去哈尔滨。

  其实,那女人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一拍即合。哥俩没开车,而是沿着铁路往回走,打算找个地方休息。

  二人走了两个钟头,都后半夜了,到了个小镇,镇上有火车站,小五子和二牛就进去了,把他们的证件给车站里的人亮了一下,问最近的一列去新京的车什么时候开过来?

  站里值班的人说,客车没有,二位长官着急的话倒是有一列货车。二牛给那人点了根烟,那人就安排他们上了刚刚停下的一列货车。

  到了新京,小哥俩先是回了旅店,他们住的旅店在南广场附近,离三马路出事的地方还是有段距离的,离车站倒是不远。

  得好好睡一觉,这又折腾一宿困坏了。

  睡醒时已经过了中午了,小五子在想,洋女人说纪华失踪好几天了,既然是老许说的,证明纪华跟老许断了联系已经好几天了,日本人没道理昨天行动啊,应该早就把小酒馆端了?

  小五子又和二牛去了一趟警署附近,这儿来来往往的都是警察,没人注意多出两个警察。

  小五子终于发现了一个人,一个他能套近乎的人。就是那个押送他们去吉林时给他保管钱物的小警察。

  小五子看他是下班往回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那个人回头一看小五子也穿着警服又有些面熟,就在那眯着眼说:“你先别说,让我想想你是谁来着,怎么就想不起来你叫啥了呢?”

  小五子说:“别想了,你这是下班了吧?我请你喝酒,两杯酒下肚,我保证你能想起来。”说罢拉着他拐进一家饭铺,那边在远处警戒的二牛也跟了上来。

  小五子相信,纪华能让他给小五子带钱,就一定是比较信任的人,就能问问纪华到底怎么了?

  热酒热菜上来,那小子还在想,小五子说:“别想了,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小五子,是纪华长官的亲戚。”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那小子忙说:“我叫王新民,一直是纪长官的手下,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呢?一定是在他家见过。”

  三杯酒下肚,王新民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小五子也终于知道纪华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纪华的确是被扣押了,却和昨天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倒是跟小五子有一定关系。

  因为小五子干掉了新来的科长田中,日本人又派了一个科长来,把特务科的几个重要人物都怀疑了个遍,把他们都关了起来,然后再收集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