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105章

作者:寡欢太叔

乖乖的奉上一卷纸,又退到一边,生怕自己再惹了朱允熥不高兴。宫里的太监都知道,自从王八荣被送去浣衣局之后,朱允熥就很少对伺候他的太监,有什么好脸子。

朱允熥借着挂在廊边的灯笼,看完这一卷纸,揉成一团,丢进雨地里。

“你站这儿,不准跟过来。”

独自撑着一把油纸伞,朱允熥往永安宫前广场的正中心过去。

靴子踩在水汪里,泥水飞溅在鞋子上。脚不大,踩出来的步子,却坚实有力。

“奴婢参见吴王千岁。”

朱允熥点一点头,“你去吧,孤与他有几句话要说。站远些,不准任何人靠过来。不然,孤要了你的脑袋!”

太监连连的点头,小跑着站到别处。

徐允恭跪了一天,双腿早已麻木,完全的使不上力气。他连忙的用双手撑住砖地,咬着牙,“臣参见吴王殿下。”

朱允熥微微皱眉,“站不起来,就别站了吧。坐着,咱们说说话。”

就这么,徐允恭坐着,朱允熥蹲着。一把油伞下,窝着两个人。朱允熥尽量的,让油伞给徐允恭整个的挡住。

“跪这儿多久了。”

“回吴王,快一天了。”

坐下时,朱允熥见着,原本跪着的地方,是一片红色的雨水与血水的混合物。

朱允熥叹了一口气,“你也是,咋就一根筋呢。皇爷爷不见你,你就去找皇祖母,去找奉天殿找父亲嘛,哪有像你这么跪的。真不知道,你这是谢罪呢,还是逼宫呢。”

徐允恭笑道,“臣家里做错了事,那就得和皇爷请罪。哪能还想着,投机取巧呢。”

“知道自个儿,错哪儿了不?”

徐允恭点一点头,“臣那不争气的弟弟,在宫里散布谣言!说太子和燕王不和,这不正是没根的事...”

“孤看你,还没跪够呢。腿都快跪断了,嘴上却还在说着胡话。跪了这么久,脑子也不好使了,就硬是没想出来,皇爷爷为何要罚你,为何要罚徐家。”

朱允熥咂咂嘴,挨着徐允恭坐着,“你们,可真不给老公爷省心。说句不该说的话,你们这样。老公爷百年之后,都去的不安分。”

徐允恭挠一挠头,“那皇爷这是?”

他不知道吗,他知道。

只是,徐允恭不敢认。朝中重臣,与边外藩王有勾结。这样的罪名,就是杀了整个徐家,也无济于事。

所以,徐允恭只能装傻充愣。

散布谣言,虽也是重罪。但与前者相比,就要轻上许多。最多,就是徐增寿一人被罚,怎么也不会波及徐家。弃车保帅,唯一可行。

“你真不知道?”朱允熥冷笑着,“既然不知道,那孤就走了,你继续跪着吧。”

刚刚一起身,徐允恭就拉住朱允熥的衣角,“殿下恕罪,臣实是不知,还请殿下明示,指点一二。”

朱允熥试图甩一下衣服,无果,只得说道。

“想不明白,就继续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什么时候来找孤。几年等得,十几年也等得。就看,你们徐家,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眼看着朱允熥越走越远,徐允恭心里,凉了一大截。

刚刚看到朱允熥时,他还心存侥幸。觉得只要自己不提,便能在朱允熥面前,蒙混过去。只是,很显然,这个问题,绕不过去。

如果朱允熥就这么走了,不管徐家。

那被毛镶扒出来的每一件事,都将成为定徐家死罪的罪证。

徐允恭一咬牙,再次跪在地上,迎着风雨,“殿下,臣死罪!臣知道,臣家里,做错了什么。臣死无碍,还请殿下念及臣父旧日之功,饶臣父一死!”

朱允熥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错哪了。”

“臣家里,不该与藩王,有丝毫的勾结。魏国公,是大明朝的魏国公,是皇爷的魏国公。大明律,朝臣不得勾结藩王。臣虽万死,不足以平皇爷心头之怒。”

说完,徐允恭深深的伏在地上。

直到这时,朱允熥才慢慢的回过身,盯着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徐允恭。

良久,朱允熥才开口说话,“去,给徐大人撑伞。”

太监连忙跑过去,给徐允恭撑起油伞,又将徐允恭扶起来,“徐大人,吴王让您起来呢。”

徐允恭一直没有动弹,头碰在坚硬冰冷的砖地面上。

朱允熥咬住下嘴唇,“明儿早的朝会,你先别来了。皇爷爷那儿,孤去替你说。散朝之后,你去奉天殿,找父亲说情。至于徐增寿,不上刑。这样,也算是给老国公一个交代了。”

徐允恭愣住,把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听到耳朵里。

直到朱允熥说完,徐允恭才直起腰,再伏下,“殿下大德,徐家没齿难忘!”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朱棣道衍二次论

西峰大营口,前一天几响的炮声,隔的不远的朱棣,也能听得见动静。他忧心忡忡的看着东北边方向,十分的无奈。

那边打起仗,他却只能置之身外。这种感觉,并不是那么的好。

“殿下。”徐增寿匆匆进来,摆一摆手,示退左右。只剩他与朱棣两人时,徐增寿才十分小声的说话,“殿下,京城来的信。”

朱棣赶紧拆开信纸,越看脸色越差。

“殿下,怎么了。”

朱棣沉着脸,眼睛不时的瞥向门口,欲言又止,“去把姚广孝叫过来。”

徐增寿一愣,也跟着看一眼门口,“殿下,不能叫姚广孝啊。您这一叫,京城马上就能知道了。这是个套儿,您可不能往里头跳啊。”

当北平收到消息时,看到姚广孝的名字,朱棣和徐增寿都是齐齐的一愣。

他们两人,都没想法想到,姚广孝会跟着一块儿来北伐。完全摸不清楚,这是个什么用意。

“朝廷让他过来,就没怕孤见这姚广孝。再说了,孤见姚广孝,是为了国家的事,又不是为一己之私事。去,让他过来吧。一直不见,有人比孤还急。”

待徐增寿出去,朱棣把信纸,放在蜡烛上。

看着信纸一角,燃起红黄色的火焰。渐渐的,信纸开始折起,变成黑色的灰烬,落在地上。冷风一吹,化为一片虚无。

“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孤也要你来通风报信。一个外姓人,也敢掺和朱家事。”

朱棣咬着牙,只是不得不承认,心中说的不错。恍惚之间,他确实有一种被架空的感觉。京兵加上北平兵,数十万人。如今呆在他身边的,只剩京兵。

一阵冷风,朱棣一个激灵,哆嗦一下。

“来了?来了就坐吧,孤这儿也没什么可招待你的。听说你是个酒肉都沾的花和尚,可孤这儿没有酒,也没有肉,只有花茶一杯。”

姚广孝笑着坐下,“殿下可有心事?”

朱棣也不否认,“京城来了信,有人离间孤和吴王之间的叔侄之情。”

看一眼旁边桌角处的灰烬,姚广孝似乎是明白了几分,“那殿下您是打算憋在心里,让这件事永远见不得天日呢。还是报给京城,让陛下来处置这件事呢。”

“你觉得呢?”朱棣笑着反问。

朱棣发现,他和姚广孝说话,是一种不一样的享受。

两人明明都是心知肚明,都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却又都不去点破。让对方来猜,自己的心思。这种游戏,朱棣玩的确实不亦乐乎。

论迈住性子,朱棣可不如姚广孝。

终于的,朱棣忍不住了,“你倒是说话呀,是藏在心里,还是报给朝廷。孤倒是无所谓,怎么样都行。”

在姚广孝面前,朱棣的城府还是浅了些。

看一眼燃烧之后留下的灰烬,再看一眼朱棣,姚广孝笑了,“燕王殿下,小僧若是您,就会报与京城。无论是陛下还是太子,这事儿都该让他们知道。他们是皇,您是王。王上一白,则为皇。您得在皇面前,干干净净的。”

“再说了,您肯定比小僧清楚,京城里有人一直惦记着您。既然有人惦记,那您自然不能是瞒着不报。不然,这是欺君。”

“哦?继续说下去,孤爱听。”朱棣反而是笑了,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

不得不说,姚广孝的几句话,说进了他的心里头。他是王,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上一回,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王上加白,是啥来着。”

姚广孝心底一沉,表面却不动声色。在曹国公府,除了每天有人给他送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的性格,完全受不来。

他知道,这是朱允熥的意思,要的就是磨一磨他的性子。

“殿下您说笑了,王上加白则为皇,反过来也是一样的道理。在皇面前,您可不就得明明白白、干干净净的。小僧说的没错,”

“只是...”

姚广孝话锋一转,“您若真想报给京城,您就不会把这信纸烧了。您应该知道,什么叫无凭无据,不为本事。”

朱棣此时也知道,自己似乎是做错了一件事,可事情已经做了,就没有后悔的道理。

“烧已经烧了,又该如何。总不能,让孤再把拼起来吧。”

“烧了便是烧了,您是陛下的儿子,太子的弟弟,没人会为难您。至于,这到底是如实去报,亦或者是不报,这都在您。从您收到这信开始,京城是有人比您还要先知道的。”

姚广孝退后一步,“殿下,您三思。”

朱棣沉默了,他走到门口,看一眼南方,思绪万千。

他从来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心中有着不服气,想要较一较劲而已。

但朱棣始终也不会承认,甚至自己也没察觉到。那就是,在应天城,初见姚广孝时。那一顶“白帽子”,确实在朱棣心里,起了一丝的澜漪。

“殿下,您说有人挑拨您和吴王的叔侄之情,小僧倒是觉得。你和吴王之间,若是生隙,便也不用挑拨。若是情同以往,即便是挑拨也是没用。”

姚广孝抓住朱棣的手腕,“吴王始终在提防着您,提防着三位大明塞王。但这毕竟是您自家的事...”

“他才七岁,谁教他的呢。”

“太子,或是太子妃。”姚广孝点了一道。

朱棣摇摇头,“太子妃素来不喜与旁人争什么。至于大哥,也不能。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自不用多说。要是防着咱们,那也不会力主我们朱家人守朱家土了。”

想到最后,朱棣脸色一变,又要很快的恢复正常,“要么,这是老爷子教他的。”

朱棣苦笑着,“八成,还真是老爷子。除了老爷子,还真这能是谁的主意。若真是老爷子这么做,还真没辙。这天底下,能和老爷子掰掰手腕的,还没生出来呢。”

这时,门外有了动静。

朱棣和姚广孝,不约而同的闭嘴不说话,同时看向外头。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外头的人进来,“殿下,京城来人了,是带着旨意来的。”

朱棣挑一挑眉毛,“姚广孝,你说这是兵部的人呢,还是吏部的人呢,又或者是大都督府的人呢。”

姚广孝也在想着,“依小僧觉着,都不对。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本朝还没有过,大军在外,受朝廷所节制的呢。而吏部,此时官员变动,于军不利,更不可为。”

“说的在理,走,咱们出去瞧瞧。”

第一百四十二章 阳谋

远峰口,蓝玉坐在山头,远眺面前那条大江。江不远,却难以跨越。前有高丽(朝鲜),后有女真、兀良哈。

似乎,每前进一步,都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他在等,等着从朝廷来的旨意。

过江与否,都在朱元璋的一念之间。

蓝玉心头燥热,凛冽的寒风,还有奔腾的江水,都不能平息蓝玉内心之火热。已经不记得,到底是过了多久。他都不曾有过这种对建功立业的执念,还有对战争的渴望。

从漠北到云南,再从云南到辽东。

几乎,蓝玉跑遍了大明朝的每一处。他渴望着,自己带兵,建立功业。

“舅舅!”

脚边,常森三步并作两步,爬上远峰,气喘吁吁。手里头,拿着黄澄澄的圣旨。

“慌啥,走个路,都不知道自个儿姓啥了。”

蓝玉眼尖,一眼瞧见那黄澄澄的圣旨,“咋,是不是皇爷来旨意了。快说,打还是不打。他娘的,老子都快憋死了。这几万人在这儿,又没个女人,只能看着那些马干瞪眼。”

想伸手去抢,却又不敢抢,只能等着常森把气喘匀了。

等的着急,蓝玉一巴掌打在了常森头上,“你喘匀了没,快说话,打还是不打。不打的话,我就撤军了。”

常森深吸一口气,“舅舅,这不是皇爷的旨意,是太子的。太子说了,由户部给足钱粮,咱们休整几日,打过江去。抽调出精锐,选一偏将,随李成桂直下全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