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106章

作者:寡欢太叔

听完,蓝玉终于是笑了,脸上的皱纹,也逐渐舒展开来。

“走,咱们下山。找到燕王,商议进军的事。要我看,我先过江,然后燕王在跟上,晋王在后头,保证大军粮草就行了。”

回头再一看,常森一动不动,蓝玉心生不解,“咋了。”

“舅舅,旨意里说了,不准燕王统兵。”常森欲言又止,“可咱们手底下,能打的,又多是北平兵。没了燕王,咱们恐怕不好打。”

蓝玉几乎是脱口而出,“为啥不让燕王统兵!”

话音刚落,蓝玉自己就反应过来,“我想起来了,徐家老三的事儿。那狗日的,老子再见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坏了三爷的大事,有他受的。”

自从上一役之后,蓝玉从大都督府带来的人,死伤占半。

近日来,与蒙古兀良哈部、女真各部,互有摩擦的,一直都是朱棣从北平带来的北平兵。

他们虽然骁勇善战,其中也不乏有蒙古人。而且,上一次大捷之后,军心大振。但同样的,他们却只听朱棣的话。

“是不好打。”蓝玉又重复了一句,再坐在山土上。

目光直视前方,唾手可得的建功立业的机会,蓝玉可不想这么放过去。而且,在出征之前,朱允熥就和蓝玉说过。

仅此一役,可使公为朝武官之首。大明塞北疆南之稳定,皆在诸公。

想到这儿,蓝玉拍一拍屁股,“走,去见燕王。就是求,也要把燕王手底下的北平兵,给求过来。这一仗,不止为咱们自个儿打,更是为太子、三爷打。”

营门口,赵思礼与往常一样坐在地上。

离家多时,他开始思念家人。于国于军,他都是铁打的汉子。但在自己的家人面前,赵思礼又是柔情似水。

摸出一片绿叶,卷成圆筒状,就这么吹起来。

几乎没有声音,旁人也听不出什么调子来。但赵思礼闭上眼睛,脑子里去想自个儿的闺女,时常哼唱的那首童谣。

“赵思礼。”

熟悉的声音,赵思礼猛的睁开眼睛,瞬间将对家人的念想抛开。

手扶着营边的栅栏,有些艰难的爬起来,“永昌侯、常三爷,您二位叫小的。”

常森笑了笑,“咱们这儿,可没第二个赵思礼了。走,跟咱们进来,去见燕王。三爷来信儿了,着内库给你家送去了一年所用的绸缎、金银。”

这是赵思礼在外几个月来,第一次听到与家人有关的消息。

赵思礼咧嘴,憨憨的傻笑,“小的多谢吴王殿下了。永昌侯、常三爷,燕王他不在这帐里。今早时,燕王就带着世子出来,往后营去了。”

后营,多是粮草辎重,也有伤残或是妇孺。

在这儿,朱棣把姚广孝,也给丢在了这里。每日给他些吃喝,便几乎不再管他。

虽然,朱棣心里,有太多的疑惑,想要找姚广孝开导一二。

可自己的脚步,临近后营时,就又缩了回来,他本不想与姚广孝扯上太多,却又时常身不由己。

“就这些了?”

朱棣恼羞成怒,手中的匕首,拍在桌子上,“不错,就这些了。徐增寿被父皇拿了,如今大哥又来了旨意,不准我带兵过江。”

说到这儿,朱棣把脖子伸的老长,“和尚,你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姚广孝笑着摇头,“殿下,可否把圣旨,给小僧一观。”

前前后后,送来的共是两道。第一道,准蓝玉进兵过江。第二道,则是不准朱棣过江。

看着上面娟秀的字体,姚广孝轻轻的摇头,“依小僧看,这并非太子本意。”

朱棣一下子来了精神,与朱元璋生隙,倒也无事。只是,如今又和朱标,起了不快。兄弟两人,感情非常。却来了旨意,不准他带兵。

“继续说,孤听着。”

姚广孝眉头紧锁,静静的听着朱高炽说着在京城里的事。

一直说到朱允熥远送时,姚广孝才渐渐的松展眉头,“殿下,您看这字,分明就是两人写的嘛。前为奉旨官,后恐怕就是吴王了。”

“那又如何,旨意到了,就得奉旨。”

姚广孝笑着点头,“不错,您确实得奉旨。古有阴阳两谋,前难防,后难断。昔汉武帝,一手推恩令,无法可解。而今,吴王一道后加的旨意,又让您不得不败此一阵。”

抽出面前桌上的筷子,蘸上水,在桌子上划了一个圈。

“吴王给您一个圈,您一旦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除非,这个圈,自个儿断了个口。敢问燕王,这道旨意,您奉吗?”

朱棣愣了一下,“那是自然,为人臣,当然奉旨。”

姚广孝点点头,“因徐增寿一事,您心生忌惮,不得不奉旨。可一旦奉旨,吴王就可借此,卸了您的兵权。从此之后,再无燕王北平兵。”

“他如何能卸得孤的兵权!”

耳边响起朱棣的一声尖叫,姚广孝不紧不慢,“殿下,若永昌侯用不得这北平兵。那徐增寿一事,可就是坐实了。到那时,您不但没了兵权,燕王一位,都将难保。”

“所以,要么给兵,要么除王。”

一番话,说的朱棣冷汗直流。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反抗。似乎只有反抗,才会让两者,都不会发生。

可朱元璋、朱标两座大山,又让朱棣,瞬间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一是不敢,二是不伦。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伪军报

一听是来了人,姚广孝赶紧站到一边,“燕王,小僧告退。”

朱棣笑骂一句,“谁不晓得你在这儿,躲起来有什么用。一块儿出来,光明正大的。孤做不得亏心事,也不怕那些有的没的。”

来了帐外,朱棣左右看了一圈,才看到传旨的官员。这不是太监,反倒是个文官。

见到这个,朱棣更加诧异。

以往的时候,给军中传旨的,鲜有文官。要么是太监,要么就同是武官。这么做,就是为了吸取赵宋文官权势过来大的教训。

“你是什么人。”朱棣问道。

来人不紧不慢,走的闲庭信步。慢悠悠的走到朱棣面前,才堪堪行礼,“下官礼部詹徽,特陛下口谕而来,燕王殿下您还请行个方便。”

詹徽清了清嗓子,“陛下口谕:曹国公去了,咱心里头贼不舒坦。论起来,曹国公也是咱们实打实的亲戚。和你们,也是一个样。这老子死在家里头,儿子还在外头打仗。”

“漂亮事,咱大明朝也得给做漂亮了。李景隆,袭大都督府事,至于爵位,回来再说。”

收起刚刚的嗓子,詹徽又加了一句,“燕王,下官还有话给您。”

朱棣刚要说话,却被打断,有些不悦,可还是耐着性子,“你说吧,孤听着呢。你是传旨的,孤是听旨的,哪有不听的道理。”

詹徽笑了笑,“燕王,曹国公世子李九江,功以彰,过可逾。毕竟第一次带兵打仗,不可过分苛责。”

再看一眼姚广孝,“这姚广孝,就是派来给您用的。您大可不必,藏着不用。国事是国事,私事是私事,不可混为一谈。您是燕王,带兵出塞。各军受您节制,为国打仗,甩开膀子打,打出大明塞王的风采!”

朱棣动一动嘴巴,“后面这话,是谁让你说的。”

“吴王。”

两个字,朱棣却没什么表情变化,“成,孤知道了。你可代孤,回禀吴王,既然是国战,自当尽力。”

“帐中请,天寒地冻,喝一喝热茶,再往九江那儿去。”

几人一块儿进帐,詹徽左右看一眼。

帐中陈设十分简单,除了兵器与地图外,再就是一张简易的床。已经有些包浆的桌子上,只有一盏油灯。

“这是谁的住处?”詹徽明知故问。

朱棣微微一笑,“自然是孤的。”

詹徽退后几步,深深一拜,“下官来时,吴王和下官说。燕王殿下,与兵同,与将同,大事不糊涂。今日得见,果然如此,下官钦佩。”

几人坐定之后,詹徽拿出一块牌子,“燕王山怪,敢问燕王,军向何处。”

这块牌子,是监军所用。

所谓监军,并不是如后来那样。监军,顾名思义,监察诸军。奉旨前往军中,查看军中所用、所向。

监军不得干涉丝毫的军事决策,军中人员调动、大军所向,皆不可管。

他只能将军中情况,如实的回报给朝廷。再由皇帝、兵部,来做出决断。这种制度,起于唐。在宋时,被赋予了更大的权利。

朱棣瞅着牌子,“詹大人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带着陛下的口谕,还有吴王的话,最后是太子的牌子。”

詹徽笑道,“燕王您见笑了,公事所为而已。”

待詹徽走后,朱棣收起笑了小半天的笑容,捏一捏僵硬的嘴巴,“派人跟过去,荒郊野岭的,又都是鞑子,可别出了事。”

帐中,朱棣让人点起火炉。

火光,在眼中跳跃,朱棣看着火光入神。无论从心底还是别的而言,朱棣都希望一切都好好的。

“殿下,您别多想了。”徐增寿劝了一句。

朱棣点一点头,“罢了,不去管了。再怎么,老爷子都会安排好一切。诸事,大哥这都能料理的好,咱们兄弟几个,可没一个人能及大哥半分的。”

帐外马嘶声,急而促。

朱棣眉头一紧,迅速的起身出帐,大喝一声,“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来人从马上翻滚下来,气喘吁吁,“回...回燕王,西峰...峰大营,永昌侯报急!”

“快拿来!”

一份战报,在朱棣手中,不断揉搓着。直到看到最后一个字,朱棣才放下来,眉头紧锁。

“燕王,出什么事了。”

“李景隆打了个胜仗,虽说是伤亡各半。可我怎么总觉得,不那么踏实呢。”

徐增寿也看了一眼,随即笑道,“嗐,这许是永昌侯多报了几个。”

“不怕永昌侯多报,也不怕他瞒报,就怕他乱报。李景隆打了胜仗不假,可这里头蹊跷这也不少。”

拿不定主意时,朱棣忽然就想到了姚广孝。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出了想看到的东西,“和尚,说说看,咱们该如何。”

姚广孝笑道,“殿下,您听小僧的?”

“听,你说就是了。”

姚广孝不紧不慢,“增援永昌侯,殿下您觉得蹊跷,确实不假。说是大捷,却只字不提杀敌多少,自损多少。实际上,这并不是报给您的,而是报给朝廷的。”

“永昌侯也只是,从您这儿转了一下而已。小僧若是猜的不错,您很快就能收着第二份军报了。”

“那咱们该怎么办?”朱棣问道。

“按兵不动,把这个原封不动,送去朝廷。再给朝廷和永昌侯那儿,各去一信。燕王您只听永昌侯调遣,愿悉数上交北平兵。”

朱棣瞳孔一震,闭嘴不言。

脑子里,又回想到了他和姚广孝之前的对话。

“他既然要,那孤给他就是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北平军牌

与朱允熥所刚开始设想的一样,削藩,最好的得是朱元璋或者朱标来。他们打头,自己可以收个尾。

虽然不喜朱允炆,但朱允熥心中深知,削藩是必须的。

熟读史书,朱允熥心中明白。

洪武三十一年之后的大明朝,看似稳定,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

淮西武将的衰败,文官集团的崛起。看似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但实际上,二者都来的太快。十几年的文武之争,以蓝玉案之后,文官取得最终的胜利。

这一段时间,本该是朱元璋巩固朝廷。重新确立一个,能够与文官集团互为对立的政治团体。

但三十一年,朱元璋驾崩。

在极短的一段时间里,朱允熥是眼睁睁的看着文官如何迅速掌权。又如何敦促朱允炆,快速削藩。

权力的快速更迭,让朱允炆根本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他只知道,无条件的去信任文官。如此一来,再加上,皇权的不稳定。这些,都促成了朱棣成为了这段历史,最后的胜利者。

所以,朱允熥始终坚信,削藩不错。也并非是,一定得由朱元璋或者朱标来。

但最重要的是,作为皇帝,能不能把握住在削藩过程中,所带来的风险。所以,朱允炆,错就错在,他还没能很好的握住皇权时,就开始匆匆忙忙的削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