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216章

作者:寡欢太叔

翰林院,是参加春闱之后,近八成学子,都要去的地方。有的,要在那里,呆上一辈子。其中佼佼者,可于翰林院之后,入六部未为官,或入地方。

詹徽笑了笑,“旨意到了,二位好自为之。”

正要走,黄湜壮胆问道,“敢问,先生何人。按大明律,为防私相授受,非礼、吏二部,不可入此驿馆。”

(纠正一点,很多人都以为,吏部是六部之首,实际上并不是。这是清雍正之后,才有的说法。在此之前,礼部才是六部之首。)

“这位是吏部詹大人。”

黄湜心中一惊,“学生见过詹大人。”

詹徽扶起黄湜,“你我同出于吴王府,快请起,不必如此多礼。少时,可随我进宫,面见圣上。”

魏国公府中,徐允恭当着众人的面,与朱允熥示忠。而徐增寿,跪于朱允熥面前告罪,更是令众人惊诧。

再有,今日朱元璋让詹徽,从今年春闱之中,挑出几个佼佼者,入吴王府。

如此等等,加重了詹徽心中的焦虑。

来之前,詹徽就是打定主意,无论黄湜与齐德如何,他都要为自己留着后路了。

吴王尚武,这是朝臣皆知。

而朝中,除去董伦外,詹徽是朱允熥为数不多的可用文官。此次春闱之后,朱允熥可用文官,将不再止他一人。如此心思缜密的詹徽,也跟着不自觉的,胡思乱想了起来。

若自己无用,朱允熥还会不会留着自己。

明眼人都看得出,只要朱标与朱允熥要用的,朱元璋都会留着。蓝玉跋扈至此,也不过是入了刑部大牢。赦免徐增寿,那更是为朱允熥,收买新魏国公徐允恭之心。

在二楼喝茶的毛镶,放下茶杯,冷笑道,“他这是自寻死路,只凭这一句话,就可定他死罪。就看,吴王愿不愿意,去保着他了。”

左右不解,询问为何。

毛镶说道,“为吴王选官,又不是为他詹徽结党。如此私心,皇爷岂能饶他。再说了,吴王可没说,要用这两人。詹徽自作主张,吴王又岂能饶了他。”

第二百二十六章 担忧

回了府中,詹徽站在门口,有两边侍女,为他脱去外衣。再是小厮,趴在地上,为詹徽脱去十分不舒服的官靴。

待一切妥当,又来侍女,端着茶杯,给詹徽漱口。

“快着些,待会该用膳了。”

府中管家,不停的催促着。后头跟着进来伺候的下人们,全都加快脚步,齐齐的往屋里走。

管家走在前头领着路,躬着腰,弯着身,“老爷,今儿从长江里头,抓了几条河鲜,待会给您尝尝瞧。”

詹徽不点头也不摇头,“有好东西,先给宫里送去。”

这是詹徽多年来的习惯,有人从外省或是老家,带来什么民产时。他总是想着,先往宫里的尚食送上一份。从来,也不去知会宫里那几位。

知或是不知,詹徽并不在意。总有一天,会有人问起时,这是詹徽送的。

如此不显山不露水,便是詹徽的风格。

“送去了一份,一共抓了五条,给宫里送了四条。皇上、皇后共是两条,太子一条,吴王一条。小的也给尚食塞了些散碎银子,他们呐,就照咱们说的去做。”

詹徽睁大眼睛,眼珠子转了一圈,“罢了,就这么着吧。”

回府时,詹徽习惯于先用膳。对吃,詹徽并不讲究。每日一碟荤腥,两碟素菜。心情好时,再是一壶酒,加上些白玉米饭。

今日,也如往常一样。

举起筷时,詹徽突然愣住,朝着门外看了一眼,“我问你,今日家中可有什么客人来了。”

管家是跟着詹徽一块儿出去的,家里来了些什么人,他也不知。便也是跟着詹徽,去问左右的下人,“老爷问你们话呢,今日家里,是不是有客人来了。”

一边伺候的侍女,行一个礼,“回老爷,您回家之前,家里来了一个客人。现在,人也在偏房坐着呢。”

“什么人!”詹徽莫名的紧张起来。

侍女摇头,“奴婢不知,”

“姓什么。”

“他说他姓毛。”

詹徽如同针扎,瞬间从椅子上跳起来,“姓毛。他怎么来了,我是刚从皇爷那儿过来的...”

不得多想,詹徽摔下筷子,就往偏房去。

隔着偏房的门缝,詹徽反倒是沉住心来。与他所想无异,毛镶坐在主位上,消消停停(不慌不忙,很悠闲)的喝着手中的茶。

毛镶爱茶,世人皆知。

竟有天下茶叶汇于京城时,即便送进宫,也要先进了毛镶肚子的说法。

对此,朱元璋并无不准。

不爱财,不惜命。不好色,不嗜酒。这样的人,刀尖舔血,总要让他有一个自己的癖好。看的太紧,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毛大人。”詹徽整理情绪,推门进去。

“毛大人,您今日是公干呢,还是私事呢。”詹徽笑着走过去,见毛啊杯中茶水已空,不禁怒道,“没见着毛大人的茶空了么,眼睛用不到,就给挖了!”

旁边管家,急忙忙的给毛镶添水。

毛镶笑道,“詹大人治家有方,果然严厉。”

把杯子放下,新添的水,一口未喝。毛镶站起来,做一个请的手势,“詹大人,今日下官到此,可不是来喝茶的。身有公干,要不也不敢叨扰。”

“吴王的意思,请詹大人,进宫说几句话。”

詹徽沉着气,让开身位,“请。”

至堂屋时,毛镶向里头看了一眼,瞧见桌子上的饭菜,不禁戏谑笑道,“詹大人竟然如此清贫,若于君前,也是如此,那詹大人,您就是绝世好官了。”

好话入耳,逆言顺心。

一路惴惴不安,到了永安宫。只不久前,詹徽刚打这儿出来。

“殿下,詹徽到了。”

毛镶在门口叫了一声,等着里头的回应。片刻,朱允熥冲门外说道,“让詹徽进来,毛镶你先回吧。”

詹徽小步先进永安宫,瞅着朱允熥坐在最前头,抄书写字。

“臣,参见吴王。”

那边,没有动静。朱允熥依旧是皱着眉,在纸上写写画画。直到一炷香燃尽,朱允熥才放下狼毫笔。

近一年的吏部尚书,年岁不大,詹徽却已是老气横秋。少了几分当年的聪敏,多了几分为官者的圆滑。就是这份圆滑,让朱允熥十分的不喜欢。

“听说,你去驿馆,寻了齐德与黄湜。孤问你,谁让你去的。”

詹徽心底一沉,果然是这事。

要说私心,也并非没有。他此去,有着为黄湜与齐德引路的意思。以此,来为自己,寻上几个能说上话的人。

却也并非,尽是私心。

吴王身边少人,尤其是少文官。

空了十八年的科举,无疑是要对这一朝的人来一个清换。其中选出佼佼者,入吴王府。那文官之中,便不似如今,“死气沉沉”。

“这是皇爷的意思。”詹徽并没有否认。

朱允熥冷笑道,“皇爷爷让你去看看金科的考生,从中挑出几个来。是让你明着来,还是让你暗着来。”

语气愈发的不好,“詹徽,你胆子可真是不小。明着领旨,却是阳奉阴违。胡乱揣摩皇爷爷与孤的心思,他胡惟庸可死了还没几年呢。怎么,你詹徽就已经先忘了,胡惟庸是为何进了诏狱的了?”

“你心里头咋想的,打着孤的名义,在外头为你自个儿拉帮结派。你詹徽,究竟有几颗脑袋,够皇爷爷砍的!”

那边,詹徽低着头,耳中全是朱允熥骂他的声音。

朱允熥突然停住,“詹徽,你晓不晓得,你是咋死的。”

詹徽一愣,心中莫名的惧怕起来,“殿下,臣知罪了。臣开始,也只是想为殿下您分忧...”

“说的好听!”朱允熥厉声打断,“你和蓝玉,平日里在一起呆久了。果然是近墨者黑,他在武人中拉帮结派,你在文官中结党营私。传出去,天下人耻笑。众人都会说,这就是孤的近臣!”

“自以为是,收起你那点小聪明!你以为,只要顺着皇爷爷的意思,你就高枕无忧了是吧。孤告诉你,你即便是摘的干净。皇爷爷若想杀人,你与蓝玉第一个逃不掉!”

蓝玉案,朱允熥仍然历历在目。

于外,这是别人对蓝玉的弹劾。于内,蓝玉自个儿留下太多的把柄。二者,正好撞上朱允炆为皇太孙,朱元璋为太孙铺路。

詹徽变得惶恐,“殿下,臣知罪。”

“猜的太多,就变得肆无忌惮。真的变成了弄权之人,皇爷爷也断留不得你。别有小聪明,这只能是害了你。”

现在,朱允熥最怕的就是,朱元璋认为自己是镇不住蓝玉、詹徽的。

如果,朱标再是走的早。那实际上是留给朱标的蓝玉,还能不能跟着自己走到第三代。

“告诉给礼部,黄湜、齐德两人,中或者不中,全有皇爷爷定夺。别的人,胆敢从中做手脚,诛九族。打定了主意做孤臣的,半路跳走,那便只有掉脑袋的命。”

第二百二十七章 南北初现

黄子澄与齐泰两人,朱允熥说不上十分的厌恶。这两人,都看到了藩王之害。只是,又过于迂腐,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与方孝孺一样,这三人,同为建文重臣。他们,或多或少的影响着朱允炆那四年的全部国家决策。

其中,多为不合理。

唯一可圈可点的,就是这三人都为朱允炆而尽忠。再除去文人的骨气,这三人似乎真的一无是处。

敬重他们,是因为尽忠。

不喜他们,是因为迂腐。

“别的话,都记不住,单单记得孤随口提起的两个人。若是真有用,倒也罢了。这样的酸书生,留在我这儿,又有什么用。”

城楼脚下,尽是入门赶考的学子们。

其中的一多半,朱允熥都是认得的。他们,共同组成了建文朝的整个文官集体。到了永乐朝,就变成了另一个名字:建文奸佞。

“殿下,要不臣再去点点詹徽。”

宫里的事,徐允恭也略有耳闻。对于詹徽的自作主张,徐允恭又是嗤之以鼻。

以此来巴结朱允熥,顺带着为自己拉帮结派。殊不知,朱允熥最厌恶的,就是以结党之名,而行谋私之事。

朱允熥看着城楼下的人流,摇一摇头,“别去,他找死就让他去吧。”

徐允恭不再做声,转头平视前方。

怎么吩咐,他怎么做便是了。徐允恭深谙徐达不擅行事、不乱站队的风格,即便这个时候,徐允恭仍然懂得进退与分寸。

“殿下,学子们都入场了。”

朱允熥点点头,目光顺着看过去,“礼部的人,都过去了吗。今年是大明朝第二次科举,一点岔子都不能有。所有的事,都得井然有序的。”

来人说道,“礼部的人,还没过去,他们都在半路上。”

瞧瞧天上的太阳,算着时辰,朱允熥有些气闷,“魏国公,这还得你去跑上一趟。乙丑新科,大明朝未来十几年,都在这些学子里头。出了半点的岔子,大明可都吃不起。”

徐允恭缓缓抬头,不解其意,“三爷,礼部的人,这时候走,正是时候。”

朱允熥回头去看,目光深沉,“走的确实是时候,就怕他们回去时,不是时候。你要赶在礼部的人到之前,把各门守住了。看住礼部的人,以防徇私。”

上一次春闱是四天,这一次初定三天。三天之内,不可一人进出。

却只有两人除外,礼部与吏部尚书。

“三爷,您还是要护着詹徽。”

朱允熥长出一口气,“不护着咋办,他若是出了事,天底下人都得来骂孤。孤年纪不大,却是要背上几世的骂名。”

徐允恭笑了笑,“得,臣这就去跑一趟。”

这是得罪人的差事,自古以来,多有文人干军中事,却鲜有武人涉文人事。不常与文人们打交道,可徐允恭却还是不得不跑这一趟。

考场门口,学子们已经是进去了。

而礼部主考官,却是姗姗来迟。董伦在门口等的着急,脸色涨的通红,才等到了两位侍郎与几位主事。

徐允恭手里把着剑,盯着几位在门口窃窃私语。

“几位,皇爷有旨,快些进去吧。”